《爱上龙傲天师弟》白马游缰

3、心悦君兮 3

　　阿渊是十四年前拜入无忧门的，同景珩交好。其实师弟们都愿意和景珩亲近，同他做朋友，因景珩乍看过去清冷绝尘，但相处下来就会知道他和善心软。

　　景珩浅笑道：“阿渊师弟，你好像又长高了。”

　　阿渊圆圆的脸蛋漾出笑靥，喜滋滋道：“我才十八，正是长个子的年纪，我要长得比陆师兄还高！那样他就推不开我了！”

　　无忧门的弟子排序以入门先后，不论长幼，所以年纪大一岁的阿渊反而称陆砚为师兄。

　　景珩感觉有一只宽大的手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将他往座位上推。陆砚语气微冷：“想比我长得高？你倒是会做梦。”

　　确实，陆砚身量高大，足足有一米八七，比景珩高半个头，而阿渊现在才到景珩肩膀。哪怕阿渊破天荒能比陆砚高，陆砚推他也是弹手一挥的事。

　　阿渊朝陆砚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哼哼，大师兄成你一个人的了！臭不要脸！

　　景珩在陆砚旁边坐下来，开始翻阅桌上的《毒笈》。他身子骨弱，注定当不成真正的剑修，转而对毒术医术一类的书籍和术法颇感兴趣，沉得下心去研究。

　　不过无忧门以剑术闻名天下，又是天下最大的名门正派，历来都不重视毒术，将之视为小门小道，甚至不屑用之。

　　景珩却觉得，法术有高低之分，却无贵贱之别，只要修仙者心底纯正，不动歹心，便是毒术也能修心修道。

　　正读到一味能令人出现幻觉的毒药，景珩感觉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盯着他的脸，撇过头去就看到旁边的陆砚，正以手支额定睛看着他，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这副模样令景珩想到忠心耿耿的大修勾。

　　景珩被他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假意轻轻咳嗽，收回胆怯羞涩的目光，依旧落在书上，道：“师弟，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你好看。”陆砚目光闪亮，如盛了璀璨星河。

　　景珩：……
　　以前陆砚也常常这么说，景珩就直勾勾地和他对视，回一句“没你好看”，毕竟陆砚是小说男主，剑眉星目，唇若涂朱，面容冷毅，颜值绝对无人能及。

　　但今非昔比，景珩多看陆砚一眼，就多沦陷一分。

　　他拿书挡住脸，道：“我不好看，你看书吧。”

　　陆砚瞧着书背后露出来的漂亮额头，笑了声：“这样更好看了。”

　　景珩：……师弟，你好无聊啊。

　　都过了卯时，太素长老怎么还没来？因掌门和四位峰主都在闭关，近日是太素长老讲授毒术，但此人邪得很，半点没有名门正派长老的样子，迟到早退乃家常便饭。

　　“啧啧，两位真是你侬我侬。”坐在两人后面的赵怀澈语气怪异，颇有嘲讽的意思，“陆师弟，景师兄，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赵怀澈是搴云峰蓬丘子的大弟子，天赋异禀，剑术绝妙，乃年轻一辈弟子中的佼佼者。只是无论在哪回比赛中，都屈居第二，永远比不过陆砚。

　　陆砚听到他阴阳怪气的话，微微侧头过去，瞬间变了脸色，眉目冰冷若霜，周身威压感十足，对赵怀澈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时候，我劝你闭嘴，否则惹来祸端，不是你担得起的。”

　　赵怀澈一向不服陆砚，以为陆砚只是运气比他好一点点，从小在掌门身边长大，所以才敢这么豪横！他赵怀澈各方各面都不比陆砚差，只因为不是掌门的徒弟，所以要处处让着陆砚。凭什么？他不服！他终有一天要将陆砚踩在脚下！

　　赵怀澈自以为抓到陆砚一点把柄，道：“陆师兄，恕我多嘴提醒，你和苏州……”

　　“知道自己多嘴就别开口。”陆砚对景珩耐心十足，对别人可没什么好脾气，毫不留情地打断赵怀澈的话。

　　众人见门派第一第二的人物斗嘴，纷纷投来八卦的目光，窃窃私语。

　　赵怀澈想抢走陆砚的风头，此时自是不肯在众人面前丢脸，勉强红着脸笑道：“陆师兄深得无忧门上上下下的期望，是我等敬仰人物，一言一行皆是我等模范，身为师弟，我自然有责好意提醒。你和沈家的千金有婚约在身，你把不入流的景师兄带来觅玄阁也就罢了，还在这公然亲密无间，将来沈家千金知道，这婚还成不成呢？”

　　“不入流”三个字入耳，陆砚已经怒从心上起，右手拍出一道银光，脆响地打在赵怀澈脸上，立马起了一道高高的红印子。

　　众目睽睽，无人不见，惊呼之声音，看戏之神色，精彩纷呈。赵怀澈更是又惊又羞又恼，无地自容。

　　陆砚目光如冷刀，淡淡扫过去便惊起阵阵寒意。他森冷道：“莫非在你赵怀澈眼里，人和人只有情爱？也难怪，你无朋无友，也无兄无弟，自然不懂朋友兄弟的珍贵。”

　　这句话正踩着赵怀澈的痛处。他为追求更妙的剑意，所有的时间都花在练剑修仙上，从不交友。甚至有同门师弟问他修仙的困惑之处，他都觉得对方愚不可及，浪费他的时间。所以赵怀澈一直独来独往，人送外号“独行怪”。

　　赵怀澈捂着被打的半边脸，怒不可遏，但他又知道真打起来，自己必定吃亏。须臾，他只好强装镇定，暗想，等我飞升成仙，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不过是过眼云烟，谁会想和你们做朋友？你们不配！

　　赵怀澈暗暗攥拳，咬牙切齿道：“我只知道人和人之间要有界限，更可怜那苏州沈家千金……”

　　阿渊从人群中钻过来，站在景珩面前，帮腔道：“赵师兄，你几次三番提起苏州沈家千金，莫非你想娶她？”

　　赵怀澈确实有这个想法，但他不是掌门的徒弟，更不是无忧门第一，没有这个资格。骤然被揭开内心最幽秘的想法，他的脸色半红半紫，羞愤地抬头，恶狠狠地盯着阿渊，眸中怒火正旺。

　　陆砚无礼也就罢了，阿渊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对我这般说话，仗着你们是掌门人的徒弟就肆无忌惮吗？狗仗人势！

　　赵怀澈恼羞成怒，咄咄逼人道：“阿渊，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和苏州沈家联姻这等好事，我哪有资格？我又不是掌门最得意的弟子，换不回来金山银山。”

　　此语一出，满阁哗然。赵怀澈这简直是在打掌门的脸！无异于说掌门把陆砚卖给沈家，来换沈家的金山银山。

　　陆砚冰冷的面容下已有火山爆发，赵怀澈出言不逊已经犯了门内规矩，现在居然连掌门师父都编排上了！他握着不语剑，正想教训教训赵怀澈，却见赵怀澈脸上突然出现四道黑色手指粗细的条纹，堪堪形成一个“米”字。

　　众人惊得退避三舍：“是惊神咒！”

　　惊神咒是一种精巧幽秘的毒术，会让人身如虫咬，失神失智，整日惶惶不安，汗流浃背，夜里无法入眠，十分折磨，直到脸上的咒纹消失，那些折磨人的症状才会随之消失。

　　“这种咒倒不会死人，就是很折磨，三五天下来，人就没了精气神。”

　　赵怀澈平日没朋友，遇到事，众人一叠声地落井下石，斥责他不该胡说八道。

　　赵怀澈很快就感觉口干舌燥，坐立难安，身体发抖，额头不停地冒汗，心脏狂跳不止，仿佛有无数条虫子在体内蠕动，痛不欲生。碍于自己是搴云峰大弟子，他得保持体面，不好喊叫出声。

　　“只有太素长老会惊神咒！”

　　“谁让赵怀澈乱说话，活该，太素长老出手了！”

　　众人纷纷叫好，心里头虽仍觉得毒术是拿不上台面的下三滥手段，这会儿却很解气。

　　陆砚淡淡瞥向静坐不语的景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知道，不是太素长老在惩罚赵怀澈，是他的师哥动的手。

　　景珩和陆砚对视一眼，偷偷勾唇浅笑。

　　景珩为人确实和善心软，但那只是对纯良之人；对赵怀澈这种心术不正的人，景珩使起坏来，利落且不留情。

　　如坐针毡的赵怀澈脸色跟见了鬼似的，无比难看，不成人形。他受不住折磨，站了起来，冲出去，恰好撞上走进来的太素长老。

　　赵怀澈也以为惊神咒是太素长老给他下的，脸色更加难看，诚惶诚恐。没等他开口求饶，太素长老笑眯眯道：“尊容真是惊世骇俗，顶着四条黑线也敢出门。”

　　众人闻言笑得不亦乐乎，赵怀澈平日都是被捧在师父手心，哪受得了这样的屈辱，如无头苍蝇拔腿就跑。

　　太素长老翻了个白眼，风一般快步走进觅玄阁。

　　他灰白的头发上插着一根杨木簪，头发梳得并不整齐，毛毛燥燥的，和他那没有好好打理的山羊胡子一样，给人沧桑年老之感。他身穿蓝布衣裳，蓝布上打了好多个补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乞丐上山了。

　　太素长老转过身来，扫视一圈已经坐整齐的弟子，像是在找人回答问题。

　　景珩赶紧低下头，不敢和老师对视，怕被点名，却发现太素长老的赤足变成了绿色。抬头一看，太素长老整个人都变成了绿色，像个芭蕉。

　　那色彩叫一个鲜艳明亮。

　　很快也有其他人发现了不对劲，纷纷震惊问道：“太素长老，你……你怎么一片绿油油的？”

　　太素长老笑得满脸褶子，绿色在他脸上有种透心凉的感觉。他神情骄傲：“这才第一天，明天我就会变成红色，后天就是紫色……”

　　景珩反应过来，太素长老是中了七日绝命散的毒。中了这种毒的人，生命只剩七天，一日衰似一日，江河日下，且每天人都会变一种颜色，最后死相五颜六色缤纷多彩惨不忍睹。

　　近日无忧山风平浪静，太素长老怎么会中七日绝命散呢？

　　太素长老又道：“这毒有趣啊，一天一个颜色，我给自己下的毒，毒来玩玩，顺便研究研究解毒的法子。你们谁也想玩玩？”说着他伸出绿色的手掌来，仿佛要随便点一个人喂下七日绝命散。

　　众人向后卧倒：……
　　太素长老这是疯了吗？师父让我们少接触毒术是有道理的，人会疯！

　　太素长老慢悠悠走到景珩面前，道：“就你了，你来试试。”

　　景珩：？我可不想变得绿油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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