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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


  •   崔莺莺从没有想过,这么容易,她就成了裴茗光的夫人。

      在她十八岁那年。

      首辅府邸的大婚之日,那鲜红喜庆的红绸布,恭贺新婚,雀跃欢呼声,不绝于耳。她所嫁之人,正是打小起就爱慕的男人,是京都城里多少小娘子心里的白月光,更是当朝的首辅,裴茗光。

      崔莺莺望着窗外头,面色倦怠,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她翻来覆去的一夜未眠。

      “夫人,可谓是守的云开见月明了!如今,这京都之中,有哪位夫人像您这般的好福气!”

      丫鬟手里拖着朱红色嵌金的托盘,金光闪闪的凤冠霞帔,耀眼夺目,这是大婚之日时她即将要穿戴的物件。杏花随着炮竹声,纷飞在庭院里,潮湿的水汽,蔓延到她的脚边。

      原来,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她却也觉得是浑身刺骨的冷。

      高鬓,朱唇,青涩之间眸光流转。

      “夫人,大人方才吩咐过了,他要单独和您说一会儿!”

      裴茗光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说会来就一定会来。崔莺莺并不搭理丫鬟的话,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她圆了长久以来的梦想,为何还要郁郁寡欢?

      可是因为心中早已经知晓,这门婚事的由来,并不是因为裴茗光爱慕她?

      她的手指落在凤冠霞帔上,“我真的,有那般好的福气么?”

      “崔娘子你是使了多少手段,做了多少恶事,才有了今日?”那男人,垂眸静站在那里,嘴角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走到这不一步,崔莺莺,你可是如愿了。”

      错过了吉时,就不会有良缘。

      崔莺莺紧张得不行,梗着脖子道:“为何,我不能嫁给你?”

      “你说呢。”裴茗光说的像是玩笑话,他根本也不在乎,她脸上是如何失魂落魄的表情。便像是,这么多年来,她所做之事,皆是不入他之眼。

      崔莺莺真的不懂,她还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满意:“除了我,崔莺莺,谁还能成为你首辅大人的夫人?”

      但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儿,她不想没骨气。

      裴茗光却离开了。

      他和往来祝贺的宾客有说有笑,可那一夜里,却没有踏入过洞房。

      -

      京都四月,乍暖还寒,天气忽冷忽热的。出嫁前要好的闺中好友,打着趣说要见一见她的如意郎君,被她以夫君很忙,给暂且打发了回去。

      崔莺莺闭上眼,想她那时候说这话,脸上该是多么的怯懦。

      她低语,“天不怕地不怕的崔娘子,也没成想,会有这么一日。”

      今日,若是不出什么意外,裴茗光也是不会回府的。

      她能挡得了闺中密友的探寻,却挡不住娘家的俗礼,那边已经多次来问,她何时能回门?夫君的影子都不得见,还提这些,简直就是天大笑话,更让她心中着实不安。

      崔莺莺回想起,成婚后,独守空闺的日子,眼泪珠儿止不住的就往下落。

      “天杀的!”可她又不敢哭出声来,只能用帕子捂住嘴,小声的抽泣着:“日日歇息在内宫,真当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般是为了谁!”

      当今的皇帝是个多情种,他不顾群臣反对,废黜了,坤宁殿的皇后。又趁着,年下过节,以添喜气的名头给那慕妃晋升了位份。这些都是朝廷里的事,本和她这个是尚书府最金尊玉贵的小姐,没有多大的干系。

      可她又听得外头人非议,说这事其中很有说头,却是那首辅大人裴茗光一手在扶持慕贵妃,为报她多年前的提携之恩之恩。

      崔莺莺并不在乎谁入主坤宁宫,可她对裴茗光旧情难忘的一事,耿耿于怀。

      这京都之中,有谁不知,崔莺莺多年来爱而不得首辅大人裴茗光。

      在慕贵妃眼中,她就是个顶顶没用的废物吧?

      高门贵女,她吃过最大的苦,便是裴茗光视而不见的冷落。

      被全京城人耻笑大龄嫁不出去,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爹进宫请愿皇帝赐婚。于是,裴茗光只好风风光光的迎她进门,做了首辅夫人。

      出嫁前,爹爹千叮咛,万嘱咐,说像裴茗光这般从底层人爬山来的狠人,和他对着干,是自己吃亏。

      崔莺莺心里哪怕是再不愿意,也得收起以前的娇性子,在这首辅府邸里头,扮起贤妻良母的款儿来。

      “夫人,外头的门房来报,大人的马车已经从内宫出来了。”

      小厮打了帘子进来,生怕这位祖宗又拿小性子,去将人赶走了,都成婚好几天了,还没圆房,这事说出去像话么?

      “知道了,你便让丫鬟打了洗澡水,伺候夫君梳洗。”崔莺莺拿着帕子,把哭得生疼的眼睛珠子,盖了盖:“想来夫君为国事操劳,辛苦了好几日,不必来我这处。”

      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夫人出嫁前,就容不得任何女子靠近大人!

      她生的好看,橘色的灯拙映衬得白皙的小脸,像是在隐隐的发着光,又有一个显赫的娘家做支撑,就是金贵的不能再金贵的人儿。

      说一句不中听的,小厮都觉得凭着夫人的身份,去搏一搏坤宁宫的位置,也是有的。

      可偏就是美人皮囊,木头疙瘩一样的死心眼,认定了裴茗光,就不撒手了。

      “想来你没有意会我的心意。”崔莺莺又说:“我这处什么事都没有,不用让夫君白跑一趟。”

      “……”小厮可不敢拿这样的主意,把原话,一模一样的和大人说了,似是怕自己要挨大人的骂,又解释一番:“新婚大喜的日子,大人冷落了夫人好几日,夫人的眼睛珠子都哭得,红彤彤的。”

      裴茗光自然就联想到了那女人,哭哭啼啼的样子。

      她其实就是个守礼的高门娘子,胆子也比一般人都小,平日里,总喜欢把自己藏起来,哪怕是那日大婚他羞辱了她几句,也只会横着脖子,逼自己说一些不痛不痒的狠话。

      成婚三日,他在内宫里住着,她都不敢找人来问问他。

      现在,他人回来了,也就晓得哭,着实是做不了什么大事的主儿!

      男人抬眸,无波无澜的一双丹凤眼,倒映出小厮瑟瑟发抖的身影:“连夫人都伺候不好。”

      “小的不敢!夫人她着实没说要什么,小的是犯蠢的脑袋瓜子,猜不透!”

      裴茗光只听了一句,就晓得那女人要些什么。

      这京都之中,爱慕他的女子之中,就属崔莺莺最爱钻牛角尖。虽说不是仗势欺人的那种跋扈之徒,可她那些小把戏,婚前都不知道用过几回,蠢而不自知,更是要命。

      这一门婚事,是崔莺莺可劲儿的造作,将他赶鸭子上架。如今,又打起了拈酸吃醋,想让他哄一哄的小算盘?但她倘若在他身上要不到些东西,明日,就能闹得更厉害。

      裴茗光无甚情绪,抬脚向着院子里走,她身子不爽利,他这个做夫君的,总是要去看看的。

      “夫君真来了?”

      崔莺莺拿热帕子,敷着眼睛,心尖滚过热烫。

      听到外头禀报的声音,裴茗光是真的来了!她真的是吃了一惊,高兴地把热帕子一并甩了出去。

      “哎呦!我的大人啊!”小厮杀猪叫的了一声。

      着实是天降的好运道。

      那缠枝花纹的素锦帕子,“啪嗒”一声,盖到了进来的男人脸上。

      崔莺莺慢半拍似的,往那厢看去。

      裴茗光穿着银色白鹤暗纹的大氅,空青色的直裰,在那腰间坠一块红艳之极的玛瑙,年纪轻轻,已经是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在他的脚步声之中,她听出一些沉闷,还透出几许的不和善:“夫人,这咋咋呼呼的,像是见到了鬼。”

      崔莺莺静默一会儿,才低头小声的说:“夫君貌比潘安,何苦如此挖苦自己?”

      意料之中,他并不回话了。

      等她话说完,过了脑子,才方觉得有些许的尴尬。

      裴茗光能来看她,已经是屈尊,他们之间可还没到互相打趣的时候。

      夫君是什么身份?

      皇帝最仰仗的朝臣,后宫之中还有慕贵妃的多加提点,从贫寒一介书生做到高居一品的首辅,做人是八面玲珑,做事更是滴水不漏。

      她是自惭形秽的,轻声道:“我是不是有说错话,惹夫君不高兴了?”

      裴茗光本就这位崔娘子没有什么大期待,他慢条斯理的取下帕子,微不可查的笑了笑:“娘子这么说,倒像是刻意讨好。”

      年幼之时,她只凭着一腔热情爱慕着他。

      就算是养一只鸟雀,放在身边一两年也该熟悉了,而他又是怎么对她的,不主动,不拒绝。

      裴茗光唯有的好,都给了慕贵妃。

      便是他成婚了,亦是如此,她哪里受得了这些!先前那些立誓要做个贤妻良母的字条,这一刻,她早就忘到九霄云后去了,酸溜溜的说:“夫君不喜欢我,一直当我是外人,也难怪,我会这么说。”

      这才刚入门没多久,他们就要吵了?裴茗光心里有些不舒服,他这哪里是娶妻,简直就是抬一座菩萨回来供着。

      他摆起脸色,可耳边又想起那小厮的话,还是同她说道:“宫中事情繁杂,抽不得空,故而,就对夫人冷落了些。”

      表达的意思,不过就是,你实趣些,就快把这破帕子领回去。

      不然,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可崔莺莺听在耳朵里,他这是特意和她解释了?换做以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难怪,人人都要成婚呢!这到底是不一样的。

      裴茗光就见着那女人娇美无双的脸上,浅浅的勾起了笑容,她不顾礼仪约束,三两步,到了他的跟前,赤着脚,肤白如雪的脚趾,怕冷似的蜷缩着。

      “夫君。”崔莺莺不敢多疑,接过他递过来的帕子:“我方才都是在和你说笑呢!”

      房门正巧被北风“啪”的一声,给关上了,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裴茗光微微楞神之间,事后,他也觉得分外的邪门。

      他的这位新进门的夫人,就身子这么一歪,腰这么一扭,不知道怎么搞的,她就倒入裴茗光的怀抱之中。

      乌黑色柔软的发,铺在他的臂弯之间,她有些羞涩,却依旧大着胆子环绕住了他的脖颈:“夫妻本是一体,夫君好了,我才会好。”

      裴茗光低头望去,淡声说道:“即便我不是个好夫君,也行么?”

      崔莺莺大急:“怎么会呢!”这是不是在敲打她啊?

      是呢!她只是他不能违抗圣命,被迫娶的女人。裴茗光真正心中牵挂的另有他人,这些许的不和善,也算是轻的了。

      她晓得,她今日是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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