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锦路》青云悦悦

7、第 7 章

　　小猫的成长速度十分惊人，没几天就已经睁开了眼睛，而原本瘦弱的身子也开始变得有些胖乎乎。只是可惜名字既没有如陆子规的愿望、也不是沉泥的。他们发现不管怎么叫起好的名字都没有用，反而有一天他们俩放弃了以后，对着小猫叫“咪咪”的时候，小猫反而猛地一抬头冲着他们“喵喵”叫了两声。
　　这样一来，小猫咪的名字就这样被定下来了：“咪咪”。
　　咪咪慢慢长大，黑白色的身体在西院中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陆子规和沉泥之间所有的隔阂。沉泥发现了陆子规已经不如一开始那样对自己十分冷漠且防备，反而有时候对自己多加照顾。沉泥也慢慢地认可了这个少爷。
　　“他们一天都在干什么？”胡姨娘依然是柔和，面前跪着一个低头的中年男人，要是沉泥在，一定会认出来这就是守着陆府后门的武大。
　　“西院的人这几日不知从哪里养了一只猫。”
　　“什么猫？”胡姨娘开口问。
　　“一只野猫，黑白杂色。”
　　“可还有什么别的动静？”胡姨娘问着。
　　武大仔细想着：“没了，西院的两个成天窝在西院，少爷就是一天在书房，沉泥就是打扫，闲暇时候两个人一起逗弄那猫。”说完又补充：“我瞧着，两个倒真是小孩子呢！”
　　胡姨娘点点头：“辛苦你了，继续盯着西院。只是要小心，别被西院的人发现了，少爷的脾气不好，我可难以保你。”
　　武大很机灵马上接说：“小的记下了。这一切都是小的自作主张，与胡姨娘毫无关系。”
　　胡姨娘满意地点点头，顺手拿出一袋碎银：“做得很好，你办事很不错。这些是赏你的。下去吧。”
　　武大将钱袋揣进怀中，转身出了东院。
　　黛青走上前奉上一盏茶给胡姨娘：“秋凉了，姨娘当心着凉，这是奴婢为您特意调好的梨汤，润肺极佳。”胡姨娘轻尝一口，清甜入口，果然清凉怡然：“这茶汤果然不错。再调两壶分别送去西院和主屋。”
　　退下忙碌的黛青开始做茶汤，一边的黛绿看她这样忙碌，不免说：“黛青姐姐，你何必这样上心？她不过是姨娘，嫁入了陆府，老爷却从来不曾与她过夜。只是用过早膳便走了，我看陆府迟早还得来新的女主人呢。”
　　黛青听了这话，四下看看没人才对黛绿说：“你瞎说什么，看在我们都是同乡逃命一路有缘结识我提醒你几句：这陆府老爷就是有名的陆将军，一直不近女色，为逝去的夫人守节，已是北齐所有待嫁女儿的理想夫婿。而胡姨娘虽说不是陆府正室，但是她可是皇上赐给陆将军的，你想想，有皇家撑腰，胡姨娘地位稳呢！你可上点心伺候，别再说出这些话。”
　　黛绿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只想着进了清贫人家伺候，没想到是陆将军。胡姨娘也大有来头，可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黛青一边做茶汤一边说：“好啦，我如何得知就不告诉你了，你快把这壶茶汤送给西院去，以后好好的就是了。”
　　黛绿接过壶走向了西院。
　　正在西院中逗弄猫咪的两个人，正在用一宣纸团逗弄的咪咪来回奔腾。咪咪似乎是将纸团当成了球，玩得兴起时突然转头向院外停顿了一下，看着两个人类都毫无反应，于是继续玩纸球。
　　西院外偶尔有人来盯。沉泥早有察觉，只是盯梢的人非常谨慎，并不进西院，只是打量几眼就离去了，沉泥听力稍强，却不能讲出来。可今天，看着咪咪反常的样子，她借着咪咪反应对陆子规说：“真奇怪，咪咪是闻到老鼠的气味了？”
　　陆子规仍在掷出纸团，头也不抬地说：“可不，是个大老鼠呢？不用担心，是东院的人在盯着我们。”
　　这下，沉泥有些吃惊，她只是知道有人，可陆子规怎么也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还知道是东院的人？陆子规一瞥看到沉泥这幅有些呆傻的样子，有些好笑：“用脑子想想也知道，东院的人会盯着我们一天在做什么。明日起，你跟着我一起在书房伺候笔墨，也读些书，不然以后可怎么办？”
　　沉泥点点头答应了路子规，表面上维持着呆呆的样子，心里却想着：原来是心术，亏我差点以为陆子规也是······她看着自己的右手把右手放在咪咪的头顶。
　　咪咪这下不再玩纸球游戏，而是舒服地在地上翻过肚皮，让沉泥更尽兴地抚摸自己。
　　二人一猫玩得正开心，黛绿就来了西院：“少爷，这是胡姨娘的奴婢黛青姐姐制得梨茶，最是清凉怡然适合秋天饮用，胡姨娘尝过后让送来给少爷尝尝。”
　　陆子规笑得温和：“放桌上。替我谢过胡姨娘。”
　　黛绿放下，从未见过除了陆子规和沉泥两人之外的咪咪见了新面孔，以为也是陪自己来玩儿的，骤然贴近黛绿，毛茸茸的尾巴勾住黛绿的腿，黛绿一声尖叫，逃也似的出了西院。
　　沉泥看着黛绿如此怕猫，有些汗颜，而陆子规抱起咪咪，说：“真是好猫咪，对东院的人就要这样。”
　　看着黛绿出了西院以后，陆子规这样子，沉泥忍不住说：“人家刚进来，怎么还谦谦君子，怎么人刚一走，就夸吓到人家的坏猫？”陆子规不回答，只是捧着咪咪。沉泥翻个白眼打开茶壶，倾倒出茶汤，放在桌上：“子规少爷，请用茶。”陆子规还抱着咪咪说：“你自己喝，我不爱喝这些甜丝丝的东西。”
　　这些日子熟悉以后，沉泥也慢慢摸清了陆子规的脾气。听到陆子规这样说，沉泥也不再客气，就直接送茶入口，忍不住赞叹：“入口清润，真的很好喝呢！”
　　陆子规不屑地说：“这就算好茶了，我表哥才是会品茶呢。”
　　“表哥？”沉泥有些好奇：“你还有表哥，怎么从未见来往过呢？”
　　“我表哥很忙呢。但是对我极好的。我们就是不常见面。他被指派南边平水患去了，所以好久没见。等他回来我带你去找他，他的茶才是一绝。”
　　沉泥点点头，半晌才说：“那岂不是陆将军也有自己的亲友，怎么也没见来往？”
　　陆子规放下咪咪：“姑姑在宫中为妃，我都很久没见过姑姑了。你再这么多问题，我就不许你喝了！”
　　初见的时候，陆子规小小年纪却一派君子之风，现在越来越熟稔，陆子规也越来越暴露出本来面目：分明就还是个孩子！而沉泥毕竟也是个孩子，两个人相处得越来越融洽，倒真有些主仆情深的味道，沉泥不说话，将茶汤灌进嘴巴里。
　　沉泥在心中想着：原来陆清泽还有个进宫做妃的姐妹，陆子规说是表哥，想来应该是姐姐吧。又在心中想：陆子规已提到明日便进入书房伺候，那明日就可以正大光明开始看书了，这样想来也是甚好的。
　　陆清泽在主屋中端坐，老黄躬着身子进来站在一边刚要开口就被打断：“老黄跟你说了多遍，如今只有你我，你也坐下来，何必如此见外。你若是站着回话，我可不与你说话了。”
　　老黄也不生气也不彷徨，只是从善如流坐下来：“老黄我这不是等着老爷你指示呢。”
　　见老黄坐下来，陆清泽轻吐一口气：“对嘛，坐下来老朋友说说话。如今情形，若是连你也要与我生分，我到真不知还能与谁闲话两句了。”
　　老黄笑着不语。
　　陆清泽说：“如今这府中你看如何？”
　　“我看不错。”
　　“跟你说正经的，你看你又瞎来，这样我可生气了。”
　　老黄嘿嘿一笑：“还是这么沉不住气！你可不如你儿子呢！”
　　陆清泽一笑：“那是，儿子必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这几日躲在外面，府中之事全由你盯着，情势如何，倒是说来听听。”
　　老黄这才开口：“一切如我们所料。东院采买人手，买了许多自己的人手。如今这院内，连你我也需谨言慎行。”
　　陆清泽点点头：“这我自是知道的，上面赐人进府，可不是简简单单天恩浩荡。如今形势，只能应付。”
　　老黄说：“你也无需太紧张，日日躲在府外。倒不如常去东院走上一遭，我看那女子对你倒是颇为推崇，言语里尽是敬重。天命难抗，她来也是身不由己。可是身在这其中，倒还是有些转圜余地的。”
　　陆清泽不予回应，立马转移话题：“西院呢？”
　　“你这家伙一贯会看人。我看着那小丫头不错，一点不是别人说的呆傻，反而有情有义很机灵。那丫头和子规脾气甚投，这几日两人养了只猫，成日逗弄，我听着子规的笑声都多了不少。”
　　陆清泽欣慰地说：“你也看着不错那就差不了。倘若二人长大后互有心意，便将他二人撮合。如此，我也不负亡灵故友的托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