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锦路》青云悦悦

128、冬战3

　　在外的张副将尚且心急如焚，被围困的北齐大军更是如此。
　　“想不到北齐的人原来是一群缩头乌龟呀！”
　　“哈哈哈，就是，我还以为北齐人有多勇猛呢！原来除了半夜偷袭咱们，就只有躲在那龟壳里面装聋作哑的能耐！”
　　“陆清泽，你若是有胆量！就出来与我们一战！难道北齐的神将就是个虚名？实际上也是个贪生怕死的大草包？”
　　听着外头叫骂的声音越来越不堪入耳，陈副将气不过，提起手里的大刀就要出大帐，被陆清泽喝住：“你要做什么？”
　　“将军，这些胡人的叫骂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话也太难听了！我非得给他们一点教训！”
　　陆清泽皱眉：“我先前交代你的事情全忘记了？”
　　陈副将一拱手：“末将不敢忘，只是末将日日窝在这大帐内，觉得身子都懒了，想要出去活动活动。”陈副将此时倒是脑子转的极快。
　　陆清泽无奈只得随他去了。
　　陈副将出了大帐翻身上马，就出大营直奔那几个叫骂的胡人骑兵而去。
　　那几个胡人骑兵叫骂的累了，此时正在喝水，用胡语交流着什么。看到一个黑脸壮汉气势汹汹骑马直奔自己而来，便赶忙勒紧缰绳调转方向朝着自己的大营跑去。
　　“杂碎！你爷爷我来了！你们跑什么？不是骂的凶得很？怎么不骂了？还不快站住与爷爷我一战！”陈副将在后头骂着。
　　可是那几个胡人骑兵却头也不回向前跑去。
　　陈副将边骂边追，直到那几个骑兵冲进了胡人大营，陈副将才勒紧缰绳停下马来，恨恨地啐上一口，回了营。
　　陈副将回帐的时候身上的冷气还未消散，更冷的是陈副将的脸色。
　　陆清泽见了便笑问：“你一出去他们就跑了吧！”
　　陈副将瓮声瓮气地说：“将军料事如神！”
　　“还好你虽莽撞却还是有几分冷静，不然跟着他们一头扎进胡人大营里，岂不是送上门去了？”陆清泽打趣说。
　　“都什么时候了，将军还有心情打趣我。这些胡人也太讨厌了！”陈副将话里虽埋怨，面上却没有任何的不快之色，只是将桌上的水倒进腹中。
　　“这正是胡人的军略。日日叫骂却不作战，熬着我们呢！等到我们精神溃散，军心大乱的时候就是他们发动攻击的时候。”
　　“说来也怪了，张、王二位副将也该送军需补给发现我们的困境了，怎么还不带援兵来？”陈副将嘟囔着。
　　原来当初陆清泽打算拔营向内的时候，众位副将就集体讨论过：拔营向内的好处是交战时候不会误伤到无辜的北境百姓，可是这坏处就是若是胡人包围，北齐大军就会陷入到孤立无援的境地。
　　所以当初将张、王二位副将留在北境城便是早做好了让他们应援的准备。可是半月一次的约定已经过去，却还是不曾见到援兵到来，难免让陈副将有些沮丧。
　　陆清泽倒是十分淡定：“无需着急，该来的时候自会来的。”
　　承担着全军希望的张、王二位副将却是各自有自己的心思。
　　张副将倒是忠心，这两日担心不已，只是日日磨刀，为大战做足准备。所幸明日就是孙富说得将士集结的日子便可带人前去解大军困境了。
　　王副将则是接近傍晚的时候要进城一趟。
　　张副将与王副将二人住在一起，不免开口问道：“明日就是约定好的日子，想必也就是明日，两军就要正式交战了。你这会子要去做什么？”
　　王副将笑笑：“明日大战生死未知。男儿上了沙场自然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我离开都城的时候家中的妻子刚刚生了幼子。这个月便是周岁宴了。我便去城中写上封家书再买个长命锁，由驿馆寄回。”
　　张副将倒是默然：“那你便去吧。”
　　“张兄可要帮你带些什么？”
　　“什么都不必。”
　　王副将一拱手：“那我这便去了。”
　　大战在即，张副将并无心关注别人，可若是张副将也在，就会发现说是买长命锁寄信的王副将打马去了孙府。
　　“哎呀哎呀，如此紧张的时刻，孙大人还要我前来相见到底是所为何事啊！”王副将见了孙富便问道。
　　“王将军何必着急，明日大战，今日自然是要喝酒吃肉，好生快活一番。”孙富热情地攀住王副将的胳膊。
　　“那张副将最是细心愚忠，我若是酒气熏天回去，定然会被他发现端倪。我看我们还是说事就可。”
　　孙富听了便说：“这道简单，不让他们上酒就是了，这菜总是要吃上些。”
　　王副将不再推辞，坐下来。
　　孙富便对着门外管家吩咐：“快吩咐厨房端上好菜，酒就不上了。”
　　吩咐完又对着王副将说：“这好酒便留着。”
　　因着厨房早已预备好了饭菜，此时一声令下，便有仆婢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将饭菜摆在桌上。
　　等到仆婢们退了，管家才在门口将门关好。
　　王副将见已无外人，这才放松几分：“明日想来就是大战，孙大人到底如何打算？”
　　孙富将一筷子羊肉送进嘴里，不妨王副将如此心急，还没吃上几口便问起了正事，便赶忙咀嚼两下咽下去说：“上面的意思是，此战最好是要胜，所以本官不敢不尽心调派士兵集结支援。”
　　王副将皱眉：“那你叫我来做什么？这事还用你专门来说？”
　　孙富又赶忙说：“但是，最好是胜仗以后，能由您去领赏。”
　　王副将在北境城外留守的日子，已与孙富接触过几次。
　　没法子，王副将的弱点就是好色。偏生在风月之地快活的时候刚好被孙富撞见，这才多了几分私交。前几次接触间，孙富总是有意无意透露出，要巴结自己的意思，可是今日这话倒是让王副将不明白了。
　　“你这是何意？胜了自有陆将军去领赏，与我何干？”
　　孙富挤眉弄眼：“王将军莫非还不明白吗？陆将军的神话该结束了。”
　　王副将一愣，手中正夹着一块黄瓜不设防掉落，王副将把筷子摔在桌上，冷冷地说：“孙大人此言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吗？孙大人曾经也是跟着第一将军孙鼎在军中效力过几日的，莫非不懂忠义?”
　　孙富被这么夹枪带棒一顿，心上有些不悦当下便反问：“王副将口口声声如此，岂不是要效忠于陆将军对北齐不敬？”
　　王副将被这话一噎，顿时才觉方才说的不对：“我自然是效忠于北齐。可陆将军尽忠职守为国拼命，你前番对我说应除去张副将我就已是百般不解了，如今竟然攀扯到了陆将军身上，莫非你就是胡人的内奸？”
　　孙富自袖口掏出一个明黄色的东西：“本官为官多年，自然是知道何事该说何事不该说的。你可认得这个？”
　　王副将瞳孔微缩：“这？”
　　“不错，这正是上头的旨意。若是没有上头的旨意本官怎会趟你们的浑水？都是为皇上办事罢了。”
　　王副将一时不语。
　　孙富却并不着急：他虽然无甚才能，却是最会看人钻营的。这王副将嘴上正义凌然，实则也是个沽名钓誉贪生怕死的享受人。选中了他反水自然是不会有失。
　　果然，没过一会儿王副将终于开口说：“当真是皇上的意思？”
　　孙富冷哼一声：“那是自然。你我与陆将军同朝为官，说到底都是效忠皇上，我与王将军有几分交情好意提点，王将军可莫要行差踏错，到时候万劫不复！”
　　说罢便将手中的东西递给王副将。王副将看过，当下双手恭敬地将密函还给孙富。
　　“末将但听孙大人指挥！”
　　孙富将明黄色的东西收入怀中：“王将军客气。待到此次事成，王将军自然也是要位高权重了，何必客气。”
　　“末将多谢孙大人提点，一杯清茶代酒，等到事成之后再好好与孙大人痛饮！”王副将将那茶水痛快喝下。
　　孙富也不再拿乔，喝下一杯茶后两人凑近了密谋起来。
　　等到王副将回营的时候，张副将已经洗漱好，此时要睡下了。
　　“你怎得才回来？快些睡吧，明日需得有个好精神！”张副将见王副将满面有着掩不住的喜色，只当他是为幼子选长命锁选到了极满意的，也不当回事，叮嘱了几句便自己先睡了。
　　王副将却满心激动倒在自己的床榻上许久难以入眠：今日与孙富一番长谈，倒是让自己看到了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明日之后若是一切顺利，这大军领军之人也就该易主了！自己如何不能做这大将军呢？更何况明日一战以后，北齐国土稳定，再无外患，做大将军就是白捡的功劳，想不到这样的美事会落在自己头上。又小心地自怀中拿出孙富交给自己的那件东西来看。
　　那是一件小巧的弯刀匕首，匕首的手柄上还镶嵌着珊瑚珠子，刀锋在烛光下映着寒光，孙富交代了这匕首上淬了毒，要小心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