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出108个我》九言煮酒

62、62

　　虫族最后的母体已经被感染，顾沐弦料到楚迁安将会是最后一个“虫族”在这之后不会有更多的虫族了。
　　他们光辉那么多年是时候将一切还给世界。
　　但那些虫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哪能容忍那些低贱的人类将当初属于他们的世界占领。
　　顾沐弦视线划过纸张最后一排，当初他发现虫母已经沦陷时，那群自称为了虫族未来的家伙们已经将大体资料销毁，他也只能保留这点了。
　　【孕育第二皇虫在三个月后失败。】
　　实验后的虫母飞快衰败，现在剩下的也只是一块尚有一口气的“尸体”，她的意识在消散，很快就要变成那些没有意识的虫子，成为危害世界的怪物。
　　尚还在虫母体内时，顾沐弦感觉过真正的爱，那么温暖，虽然他是个皇虫，不能拥有亲人，也不能体验那些人地成长，但他痴迷于“亲人”。
　　手指划过纸张，最后一排字消失殆尽。
　　他勾起嘴唇来，凉薄的眼落到门口，“怎么？来了却不敢进？”
　　门外的人似乎并不为他的话而生气，反倒是用一种看笑话的眼神看着顾沐弦，“你也受污染了吧，当初拼死也要救那‘皇弟’，或许你早就想到会有今天？”
　　那人走近两步，“你现在护着他又如何，别忘了那人，她不也死了？死在你的自负上，死在你的坚持，你觉得你又能撑多久，我们已经在哪群人身上研究出来东西，异能，体能，我们失去的一切都将拿回来，而不是在这封闭的星球苟延残喘。顾沐弦，放手吧，你早些放手我们在当年就成功了，而不是死去那么多同胞，不是吗。”
　　“所以呢？你要杀了他吗？我们最后的纯血。”顾沐弦站起来，身为皇虫，哪怕他现在外盛内虚那生来的气势却依旧逼人。
　　“呵，你连当初遗失的一部分都找不回来了，又在这逞强什么呢。”那人笑起来，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就算当初人类和我们祖先是朋友又如何，当初的承诺该修改了为了生存，家人都能抛弃，又何况是一个子虚乌有的朋友？他们和我们有什么区别？当初的污染他们也在进行，为什么不惩罚他们？”
　　“放手吧，或许还能试试如何救下你的皇弟，让他少受点折磨。”
　　哐当一声，门关上了。
　　顾沐弦站在原地，眼神晦暗不明。
　　过了片刻，窗边的阴影闪了闪。

　　在这的生活有些过于无忧无虑，吃喝有专人送来，没有危机也没有勾心斗角。
　　楚迁安躺在草坪上，阳光晒在麦色肌肤上留下热意。
　　他感觉到了阳光的偎依，风的轻柔，身下小草的絮絮。周围围绕的粒子在平息，它们安静下来，同主人一起沉沦在世界。
　　安静柔软的世界将楚迁安包裹，他睁开眼来。
　　尚还年幼的安起双手撑着膝盖，一双翠绿的眸子带着异样的光彩，他似乎是遨游在世界最无忧无虑的精灵，只是对上那双眼睛全身就被治愈。
　　楚迁安呼吸一滞，听到耳边响起小安起的笑声，“石头呀石头，到时候父亲母亲解决完外面的战争，我带你去蓝星看看吧，听说那里很美，在星舰上看去，它是蓝色的。在宇宙亮着柔和的光。”
　　“到时候没有战争，大家无忧无虑，我们可以每天去不同的地方玩。”他的目光错开，盯着不远处坐着看天的安起。“到时候我们可以真正体验你给我看到的世界。”
　　他似乎察觉什么，呵呵笑着，“石头，开心点，你每次看着我玩时眼里都是渴望和迷茫。”
　　【我们可以真正试试踩雪的松软，看看烟火的璀璨，去体验高空的刺激。】
　　楚迁安一愣，不远处的安起并没回头，这话就像是小安起说的，但他似乎有所感觉。
　　在光的照耀下，一头金发发出耀眼光辉，他似乎真是上天落下的天使。
　　更多的细节在脑海里浮现，楚迁安发着呆，任由那幻影在光下四分五裂化作光点随风而逝。
　　他见过烟火，看过雪花，他还在高山俯视过世界。
　　但烟火是杀 人的预警，雪花是冰冷刺骨的折磨的高山看到的世界是火焰裹挟的尖叫。
　　他没有真正体验过什么，他的一生带着血和硝烟。
　　他忽地想起他看到的一切。
　　其实他是个外来者，无意间占用了这具处于漩涡中的躯体。却很幸运地遇到了安起。
　　可能他并没有做什么，却让他体验到了上辈子没有体验过的平和。
　　他想呀，他讨厌极了死亡和战争，却也能冷眼看着那群人在他眼前一个个死去，他可以做到真正的无情，却不想要安起失去熟悉的家园。
　　“结束吧——”他叹了口气。脑中声音骤然响起，像是破掉的收音机再次发声。
　　“我去，刚刚发生了什么？”k叽叽喳喳不停，像夏日最烦人的知了。
　　另个声音也淡淡响起，“要开始了吗。”
　　“不—还要再等等。”
　　安起和楚迁安视线一同落在远处，两人各怀鬼胎，没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楚迁安最近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他总是发呆，在安静的片刻后四周突然亮起崩坏的点，他像是经受了什么非人待遇一样大口大口喘息，额角全是冷汗。
　　奇妙的香味在房间回旋，是甜腻的毒果。
　　安起被这爆发的信息素搞的面红耳赤，但那在床上躺着的人却没有丝毫察觉，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顾沐弦似乎将他们遗忘了，即使楚迁安如此也没有过来看过，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安起看着楚迁安那紧闭的双眼，忍着不适拉住了楚迁安的手。
　　那手握地用力，在掌心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安起默不作声地帮他把手打开，将自己的手塞了进去。
　　“楚迁安，坚持住——马上就好了——”他呼吸急促起来，额头搁在两人相握的手上，“马上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话，牵着的人力气消了不少，整个人回归平静，只不过周围环绕的信息素却依旧不停。
　　安起面色发红，安静的空间里可以听见自己咚咚响着的心跳。

　　在诱发性发情中，安起迷迷糊糊睡在床边，月色照亮他熟睡的脸。
　　躺在床上的男人睁开双眼来，一双幽深的眸子比夜晚更加深邃，他用另只手抚摸安起的面容，被月色衬得惨白的脸上露出笑来。
　　房间里忽地出现另个楚迁安，他轻轻抱起安起放在床上。
　　片刻后消失不见。
　　楚迁安就这么看着安起潮红的脸，沉默片刻后伸手揉了揉那被咬的发红的唇。
　　“晚安。”他在那唇上落下一吻，像是什么最虔诚的信徒般将视线流连片刻。

　　第二天安起一起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至于床上的另个人正站在床边，褪去那睡衣后露出的精壮身躯就这么展现在安起面前。
　　他虽然见过不少，但看到面前人时还是呼吸一滞，这是哪般富有野性的身材，暗藏无限能量却又线条流畅，不突兀。
　　楚迁安回头看他，套上上衣后伸手将安起拉了起来。一件材质柔滑的衣服被他放在安起手心。
　　“换上吧，我带你出去看看。”
　　安起一愣，忽地感觉这躺了几天的人气势大变。
　　他嗯了一声，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
　　换好衣服的安起在走廊上看到了发呆的楚迁安，他没有观察多久，那人便回过头来看着他，双眼含笑，好似冬雪融化的新春，带着慵懒柔和。
　　“走吧。”他伸出手来，就像是皇室邀请女伴跳舞那般绅士翩翩。
　　安起心跳漏了一拍，他当初把楚迁安捡回来时这小子可讨厌他了，那眼神动作里无不对他的嘲讽，但现在哪还看得到当时的场景。
　　他几乎是下意识把手放进那温暖的手心，来自对方的温暖从手心传到心间，他看着前方的背影，短暂忽略了手腕上轻颤的光脑。
　　这是他最后的“亲人”。
　　而在不久后，他们将永远在一起。
　　他眼神坚定起来，似乎开始了对以后的畅想。

　　两人来到那熟悉的花园，他们经常在这坐着晒太阳，这里的每一处花草安起都记得清清楚楚。
　　然而这样熟悉的地方却突兀地多了一扇门，这扇门很普通却让安起瞪大了双眼。
　　楚迁安带着他站在门前，这个突兀立在花园正中央的门。
　　“这不是我家地下室——”安起没有说完，楚迁安便拉开了门。
　　白色的光芒随着门的打开而越来越多，最后将两人保卫。
　　耳边安静下来，没有了风声没有了鸟鸣，像是从世界消失。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声马叫唤起安起的注意，带着翅膀的白色独角兽出现在两人面前，是童话里的马车，精致的车厢上雕着花，白纱随风飘摇，露出那蔷薇的粉色来。
　　楚迁安站在车前，邀请他上去。
　　两人就这么坐着马车，从一片雪白中极速飞驰。
　　他们从漫天云彩中划过，在淡蓝色天空中留下云痕；他们越过一望无际的大海，听见鲸鱼悠远的鸣叫。
　　潮湿的空气里游着成千上万的鱼群，它们透明却又不透明，在光下如同琉璃，在安起眼里撒下蓝色的光波，他瞪大了双眼，看着黑夜降临，将星辰洒满大地，流星拖着长尾照亮半边天空，最后月光柔和地将他们送到小岛上。
　　这是个很普通的小岛，它种满了不知名的花，小小的岛上有一栋别墅。
　　飞马落在地上，楚迁安拉着安起站在岛上，星辰花如同漫天星点，风一吹就摇曳着在月光下洒落点点星光。
　　安起站在这花里，回头对上楚迁安复杂难懂的眼神。
　　对方只是看着他，深深看着他，像是要把他映入眼帘，印到心里。
　　“安起，故事的结局很多，我无法控制它的开始却能改变它的结局。”他低头看着安起，忽地笑起来。
　　“好在结局不算差，让我在那般地狱的人生里遇到你，在那之前我觉得我是永远不会懂得爱的。”他越来越靠近安起，暧昧在空气中流转，由心而生的世界似乎也感觉到什么，黑夜的远处露出光芒，是太阳的边角，“我想了一辈子‘故事’，这次的‘故事’我很满意。”
　　在光下，楚迁安的眼睛似乎更黑了，还没等他靠近安起，安起就自己凑了过去。
　　一个吻转瞬即逝，温热留下的痕迹却如同烙印。
　　楚迁安眼神一颤，回吻过去，一个吻悠长缠绵，满是情谊，他的信息素气息布满小岛，染进满地星辰花里。
　　淡淡的，却环绕鼻尖。
　　两人在朝霞里拥吻，难舍难分。
　　楚迁安眼角落下泪来，崩坏的噪点再次出现，他放开被吸取了呼吸，双颊发红双眼水雾弥漫的安起。
　　“虫族最为亲近自然，在很久以前甚至拥有让草木再生的能力，是无节制的污染惹怒了自然。”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圆润的东西来。
　　安起迷迷糊糊看着手上这熟悉的东西不知所以然。
　　“虫族的蛋壳可不止治疗的作用，它是我们的良药也是我们的命脉。更是最坚硬的护具。”他把少了几块的蛋壳放在安起手上，那蛋壳化作点点荧光融到安起的肌肤里。
　　虽然看不出什么，但安起显然感觉到多了什么。
　　蛋是所有虫的秘密。是他们的内心。
　　楚迁安笑起来，在安起惊诧的目光中飘然消失。
　　他似乎化作了星辰花的一部分，在微风中围着安起留连，最后飞向高空。
　　安起看着面前高高挂起的太阳，显然发现了不对劲。
　　楚迁安在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