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过度》秦无妄

2、第二章

　　苏格兰酒吧。

　　九点多钟，酒吧还稍显冷清，程意一行几人已经喝开了。

　　伊娃听程意要回国，立马不乐意了：“你在这都不常见面，回国后还能见得着吗？”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程意笑着。

　　回不回来呢，全看她在国内能不能待得下去。

　　“不行！今天你不能走！咱们不醉不归！”伊娃抱住她的胳膊撒娇。

　　“好！”

　　不一会，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是阮璟发来的：【我这边刚结束。你呢？】

　　程意：【我这边刚开始。】

　　阮璟：【在哪儿？】

　　程意：【苏格兰酒吧。】

　　阮璟：【定位发一下。】

　　程意盯着屏幕，正犹豫的时候却见对方发来实时定位，竟离她很近，她只好打开定位。

　　阮璟：【结束了告诉我。】

　　程意：【你真的不用等我——】

　　阮璟：【顺路。】

　　其实程意不常喝酒，但天生酒量好，其他人就不行了，说好不醉不归，最后只有程意能走直线。

　　最后，几人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出了门。

　　出了门，程意下意识寻找那道身影，果见不远的道路旁停了辆黑色宾利，车旁立着的高大身影正是阮璟。

　　路灯下阮璟微本是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高傲略显落寞，应是听到酒吧门口的噪杂声，此时抬头看来，恰好与程意对视。

　　“程意！”有人喊她：“你住哪儿了？这么晚别一个人回去了，咱们一起吧。”

　　“……刚好有朋友在附近来接我，你们先走吧。”程意说。

　　伊娃的男朋友去拦车，伊娃瞅空赶紧跑来熊抱程意：“亲爱的，你回去可不能忘了我啊！一定要多联系！”

　　程意拍拍对方的背，笑地温柔：“我会想着你的！”心下却想：真情流露最感人，伊娃的举动无意中又帮她增加了可信度。

　　终于送走几人，程意想起还有人在等，不料刚转头就见阮璟走来，相距已不过十步远。

　　一辆车从他们中间驶过，红色尾灯带出一道霓虹，衬得两人缥缈如幻，美好定格地恰到好处。

　　许是因喝了酒，她始终挂着笑，美得有些不真实，乌发在背后随风轻扬，温柔又肆意。

　　“真的麻烦你了。”程意看着他。

　　阮璟走近，站在她三步远，“我把你带来的，总要好好带回去，这里不安全。”

　　这么近的距离，程意不由打量起他，完美无瑕，优雅贵气，温柔有礼，很好的人，是她不厚道。

　　朋友聚会是真的，却是她主动联系的，读书时伊娃就跟她关系很好，只要她打电话，伊娃一定会赴约。

　　而这一切，不过是她为了试探阮璟，阮璟来不来都不影响下一步，但若来了，这就成了一次‘催化’。

　　回国后她需要借阮璟的势做些事，而男人跟女人之间最好的合作关系是什么？确切说是对程意来讲做这件事需要跟阮璟建立怎样的关系。

　　答案是：夫妻关系。

　　哪怕最多发展为恋人，她也要做最刻骨铭心的恋人。这样她才不会被动。

　　至于成功几率，程意原本只有百分之五十，如今却看到了八十——她总是没想到阮璟会这么快表达出这等关心。

　　这很好，她的时间不多。

　　——————

　　那天之后又过了五天，阮璟打电话说事情解决了。

　　程意挂了电话仍有不真实感——确切说，她被困了何止两年。

　　同时她也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和阮璟的关系仍然平平。

　　~~~~~~

　　晚上八点，别墅大门被车灯照亮，黑色宾利缓缓驶进来。

　　程意站在窗前，直看着阮璟进了大厅才拉上窗帘。

　　又等半小时，她估摸着阮璟这会该在房间了，于是开门走出去。

　　走到阮璟的卧室门前，程意站了会儿，抬手敲门。

　　‘咚咚咚——’

　　没人应。

　　‘咚咚咚——’

　　还是没人应。

　　“睡这么早吗？”程意心下疑惑，只好离开。

　　不料，刚转身就见不远处站着的房间主人，看样子站了有一会儿。

　　“怎么了？”阮璟抬步走来。

　　“我来跟你道个别。”

　　阮璟神色平淡，“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要去办理签证延期。”

　　“我送你。”

　　“不用麻烦了。”程意勾起个笑，“我自己去就好，而且签证还要等几天，我到时正好住在朋友家。”

　　阮璟平静看着她，深邃的双眸掩着汹涌。

　　终于，他缓缓开口：“是我招待不周？”

　　“怎么会。”程意面露诧异，“麻烦你的已经够多了，而且你已经帮我把事情解决了，其他小事我自己可以处理。”

　　阮璟只是沉默看着她。

　　这一瞬，程意看到他眸中的复杂情绪，最终又强忍下去，双眸却仍紧紧看着她。

　　对方的专注令程意败下阵，她别开眼，“那、我明早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她勾起个笑，“早点休息，晚安！”说完错身走过他。

　　“程意。”

　　背后传来一声呼唤。

　　程意回身，“怎么了？”

　　“晚安。”

　　“晚安！”

　　直至程意的背影消失，阮璟眼中再也掩不住强烈的渴望和占有。

　　回到房间，程意平复了好一会心跳，阮璟眼中有种令她害怕的专注，太过熟悉。

　　不过倒是好消息，她激出了他的内心。

　　只是，阮璟刚才是在隐忍吗？隐忍什么？对她表达好感是件很为难的事吗？她也没听说阮璟有女朋友啊。

　　显然，程大小姐忘记了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程意拖着行李箱出门，开门就见院子里等待的阮璟。

　　倒是情理之中。

　　“你要出门吗？”程意走上前。

　　“送你。”

　　“……谢谢。”

　　车外风声呼啸，车内沉默异常。

　　不一会播放器中流淌出熟悉的音调，《Purple Passion》由轻快渐转为急促，与程意心境很是契合，在回国之前，她急需让阮璟主动表达心意。

　　“还会再见吗？”阮璟突然开口，仍目视前方。

　　程意看他一眼，“我要回国了。”

　　“我也并非俄籍。”

　　“咱们不是有联系方式嘛，可以……”话未完却被对方打断。

　　“当初，我有没有做过令你不高兴的事？”

　　突来的问题令程意懵了一瞬。

　　她仔细想了想，“没有啊。”

　　“我以为当初你不愿留下联系方式，是因我无意中有过冒犯。”顿了顿，“没有就好。”

　　“……”程意想起来，好像有这么回事，阮璟离开时向她询问联系方式，当时的她似乎异常冷漠，至于原因……程意垂眸，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见对方沉默，阮璟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他的隐忍，是怕放任自己戳破这层勉强算朋友的关系之后再无瓜葛，到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强行绑定这段关系。而又因对方是程意，他才一直隐忍至此。

　　“当时我没想那么多。抱歉，让你误会了。”程意开口解释。

　　阮璟自然不会拆穿她明显的搪塞，这本就与他无关。

　　“没有就好。”他重复道。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公寓前，程意解下安全带，“你什么时候回国？”

　　“怎么了？”意即：他可以根据她的需求延期或缩短。

　　“走之前想请你吃顿饭，你如果非要说我客气，就算客气吧，如果你没空的话……”

　　“好，到时联系。”

　　直至阮璟的车消失于视线，程意还在出神，所以阮璟是因她当初的拒绝才隐忍吗？

　　那是一件她无法解释、不会再提、更拒绝在心里想起的事。

　　只是，这似乎对他们的关系发展造成了一些阻碍。

　　“意意姐！”林晓晓从公寓跑出来，接过她的行李。

　　“麻烦你啦。”

　　“咱们之间说什么麻烦！”

　　林晓晓挽着她的胳膊，“后天佐罗有个派对，是姐妹他老爹办的，可热闹了，到时你可要跟我去啊！”

　　“好！”

　　晚上，程意做了个噩梦，她已经很久没做这个梦了。

　　梦里还是那个海岛，她赤脚站在沙滩上，漆黑如墨的海水漫无边际，随后逐渐漫上来将她吞噬，无处可逃。

　　“你跑不掉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黑暗中，程意大口喘息着醒来，紧握双拳，狠狠砸了下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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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罗’本是个私人庄园，只因其环境优美，建筑精致，有不少来过的富豪都询问是否出售，主人也是个爽快人，后来干脆搞起出租，专供租赁者举办酒会或派对，价格当然不便宜，出入者也都身价不菲。

　　今晚，林晓晓穿了身红色长裙，性感优雅。程意则穿了身寻常的黑色礼裙，规规矩矩却不掩风华。

　　林晓晓踩着高跟鞋，边倒退边打量程意，摇头称赞：“果然人美穿什么都美，一身黑都能被你穿出仙气儿来！”

　　“大美人儿，你没见他们都在看你嘛！”

　　林晓晓大笑起来，走过去挽着程意一起，“姐妹他爸生意做得够大，但想结实更多门路，就在这搞了个聚会。小辈们都是凑着玩，大人们也有点搞联姻的意思，可这些家伙私下一个比一个玩得嗨，哪需要搞这些，不过他们想玩也不敢在这儿挑人，所以你别怕碰上流氓，有事找我！”

　　“好！”程意应着，可她哪有心情玩。

　　由于签证延期太久未办理被处罚金，以及由此导致的审查程序，程意想提出申请，可工作人员建议她不要多此一举，无论这场经济纠纷是不是误会，赶上签证过期都令她的信誉大打折扣，现在已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尽快交齐罚金，签证很快能下来，不然怕是还有其他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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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园正中是一座八十世纪的摩洛哥式建筑，后来不断维护再装修，混杂了古希腊式和巴洛克式风格，却毫无违和感，反而更显浑厚庄重。建筑每层之外都放了映射灯，夜晚灯光亮起，映出一派辉煌。因此建筑久远且珍贵，所以主人家租赁时声明唯独这里不许踏足。

　　此时，主楼的大门被打开，里面走出几个人，最前方是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此时转过身与身后人握手道别。

　　男人正是阮璟，身边还跟有一位秘书兼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