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召唤师》枕骨以眠

31、特案组

　　“大师，怎么样？见到我娃了吗？”

　　羽朝看着面前双目带着期盼的女子，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过于残忍的事实，对这位母亲来说肯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他看向李霆，手指贴合着裤缝的位置给李霆比划了一个手势。李霆了然，手伸入口袋中，按下按键。

　　“嗯，可以确定的是自鲨不是死者本人的真实意愿。”

　　“我就知道！我儿子那么乖！怎么可能抛下我！”女子站起来激动地拉着羽朝的手，转而又问，“那他，他还能、还能回来吗？”

　　羽朝沉默。女子松开了手，掩面痛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是我的孩子！是谁？是谁啊？！你告诉我是谁？！”

　　李霆接过了话茬，“还是要尸检才能查出来，您这边可以签署家属意见书吗？”

　　“签！我签！我不要钱！一分钱我都不会要！我只要知道真实的结果！”

　　李霆让娃娃脸拿着意见书进来，女子二话不说签了字按了手印，她的手在按下去之前还在剧烈的颤抖，但是按下去的那一刻又是无比的坚定。

　　羽朝心脏被刺了一下，别过了头不再看。连那一丝怨气所附带的记忆都如此惨烈，那鬼魂本体的记忆，又会好到哪去呢？

　　“您先在这休息一下吧，我们会派人保护您的安全。有结果之后，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娃娃脸守着房间，李霆拿着签署的文件和羽朝一齐往法医处走。

　　“是催眠和猥·亵。”羽朝的话如当头一棒，让李霆心生寒意。

　　“第一次尸检，没有发现异常。”

　　李霆的嗓音都抖了抖，这个职业，他见过太多世间险恶，还是会一次次的被犯罪者的残忍刷新认知底线。那还是一个没有成年的孩子啊，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被恶魔拽入了深渊。

　　把文件给看守的人看了，他们成功进入停放尸体的地方，第一次尸检完成之后，法医又恢复了尸体的原状。

　　羽朝也不废话，拿起唢呐就吹，李霆在手机上和二组的成员交代实施抓捕的注意事项。方才羽朝给他打手势，就是让他不要再管是否打草惊蛇，拿着调查令直接抓捕。

　　他们先前的等待，一个是没有证据，一个是等调查令，人和鬼的区别就在这，人，要遵循世界的法则。看到怨气的碎片之后，确凿的证据有了，调查令也下来了，李霆让负责盯梢的二组队员直接实行抓捕任务。

　　亡灵曲凄凄怨怨地响起，一道白色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冰冷的房间内。

　　他还保留着生前的模样，面容青涩，不似寻常的鬼魂。

　　他神色中带着麻木不仁，愣愣地看着出现在停尸房的两个人，没有动作。

　　“小砚？”羽朝轻唤男孩的名字。

　　男孩依旧没有动作，只是漂浮在尸体的上方一动不动。

　　羽朝走过去，伸手想要碰他。

　　男生猛然看向羽朝，快速的想要飞走，却不能离开羽朝的身边。

　　“别怕别怕，小砚，我们是来帮你抓坏人的，让哥哥看看你好吗？”

　　羽朝知道，发生那种事情之后，男孩必然是十分抵触身体接触的。但是羽朝不得不去看男生的记忆，老师到底是怎么控制学生的，是否真的是附身，原来的老师去了哪里，这些问题目前只能通过男孩的魂体记忆来探查。

　　“我会听话的，不要放弃我好吗？”男生咬着他已经变成虚影的手指，看看羽朝，“你会压着我让我很疼吗？我不喜欢那样，但是老师说，乖孩子要听话。如果我不听话，就没有人喜欢我，同学也不会和我玩。”

　　李霆和羽朝都切实的听见了，他们很难形容现在的心情，像酸到发胀的坏橘子，咬在嘴里，又苦又涩。

　　“不会，哥哥知道，你是很好很好的孩子。不是你的错啊。”

　　羽朝竟有点想哭。

　　男孩还是落到了羽朝面前。

　　羽朝的手穿过他的魂体，那些不堪的记忆涌现出来。

　　那位老师一上任，就摸清了班里学生的性格，把目标落到了最好控制的男孩身上，半大的小孩，心智不成熟，又没经历过事，一下就被哄着走了。老师以需要他帮助完成一个实验为名义，在宿舍没人的时候，数次对男生实行猥·亵行为。

　　老师的电脑里，还记录着这暴行的全过程，羽朝看到了，男孩的案件，是老师准备写的第十一个案件。

　　一边还在精神上贬低男孩，说他不听老师的话，要告诉家长。说他很没用，一点劲儿都没有。男生害怕，什么也不敢说，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实验。

　　直到后来准备真刀实枪了，男生很疼，哭着反抗，想要退宿回家，被老师催眠了。

　　羽朝看到记忆碎片里像提现木偶一样的男生完全无力反抗，他攥起的手掐破了掌心。冰冷的血顺着掌心落下。但是奇怪的一点是，老师身上的鬼魂不是从身体里飘出来的，而是从地面一点点出现的。

　　再看向倒下的躯体，胸膛完全没有任何的起伏，俨然是死去多时。

　　羽朝睁开眼睛，“小砚，哥哥送你去该去的地方，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

　　李霆却面色大变：“人死了！”

　　“二组任务失败，他们本来已经抓到人了，那老师不知怎么就两眼一翻，突然就没了气息。”

　　羽朝叹气。先吹奏了灵遣，把男孩送走了。

　　他正要和李霆去看看那个老师，唢呐的余音还在空旷的房间回荡，地面突然抖了抖。

　　两道身影出现。

　　“小友。”

　　“黑白无常？！”

　　李霆看不见，但是他感受到空间的磁场发生了变化，他打不开房间的门了。

　　“长话短说！小友，此间之事还需你的帮忙。”黑无常的舌头还吐在外面。

　　“地府阴阳薄被窃，近两年心存执念的鬼魂游荡人间不曾入地府轮回转生。冥主算得你的位置，知晓你是破局之人，还望小友在此间留意一二。”

　　难怪了.......

　　“两位大人此次来可是为了收魂？我遇到一位红衣厉鬼，以我现在都能力，对付不了。”

　　那老师，是红衣级别。他伤的了羽朝，羽朝可动不了他。正发愁呢，这辅助就送上门来了。

　　“正是为了此事。”白无常走上前，点点羽朝手里的唢呐，“送你一缚灵锁，此间鬼魂有劳小友费心。我们不能长久来此间，那红衣鬼，我们收了。”

　　羽朝眼前一晃，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白无常和黑无常从消失到重新出现，手里就多了一个红衣厉鬼。

　　停尸房的温度极速下降。

　　李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能听到羽朝的声音，却看不到对面的人。

　　“这红衣厉鬼，本就是地府出逃的鬼，还要多谢小友。”

　　羽朝看向红衣厉鬼，忍不住问：“你想要什么呢？名声大噪的悬疑小说家？看着警察被你耍得团团转然后享受这种高人一等的成就感？”

　　那些在狱中横死的嫌疑犯，即使他们本身就不清白，除了红衣厉鬼操纵他们犯下的罪行，他们也有累累前科。但是这都不是红衣厉鬼草菅人命的理由。

　　“可惜了，我们还是找到了你，这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犯罪。”

　　羽朝的目光里看到的红衣厉鬼面目是模糊不清的，不知是生前就被毁容了还是死后导致。

　　红衣鬼簌簌地笑着。

　　“你说那群蝼蚁？”他的嗓音很难听。

　　“你情我愿的事情，还算不上厉害。就算没有我，他们也要死了啊！我还十分贴心地给力他们一笔钱，难道我不是大善人吗？”

　　红衣厉鬼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他的红袍无风自动。

　　白衣鬼手中的罗盘敲了一下红衣鬼的脑袋，他身上的气焰都消了下去。

　　“我想活着有什么错？我明明都已经成功了！那些荣誉，那些光环，是我替那个废物拿的！是我拿的！”红衣厉鬼咆哮着。

　　羽朝退后几步，看向李霆，李霆摇摇头，表示他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事情已经明白的不能再明白。而警方确实不能对一个鬼做出实质性的惩罚，不如交给专业的人，噢不是，是交给专业的鬼差。

　　羽朝问了一个他自己想问的问题：“为什么他的鬼魂是从地面出来的？别的鬼魂都是从身体内飘出来。”

　　白衣鬼长长的舌头卷了卷，羽朝还挺好奇他们舌头露出在外面那么长一截，为什么说话还那么清楚。

　　鬼是不是不会流口水？

　　“这只厉鬼出逃后，意外成为了那具躯体的地缚灵，就像影子一样的存在。他学习躯体生前的行为和习惯，当他的阴气积攒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取代真实的人。”

　　“他吞噬了躯体原本的灵魂化为红衣厉鬼。他的话也没错，那具躯体获得的社会性名誉，都是他取代原本的灵魂之后获得的。他差一点就可以真正的瞒天过海获得新生了。若非小友特殊，哪怕是我们，也无法在此间找到他。”

　　“就此别过。”

　　黑白双煞用捆魂索绑着红衣鬼离开，停尸房恢复了正常。

　　“李队，你录音了吗？我们只能把这些当证据了。”羽朝无奈。

　　“只能录到你的声音，不过这也够了，研究所他们会相信的。”

　　俩人看向房间中央躺着的男孩尸体，心中默哀。

　　很遗憾，这个世界还没有发展到可以起死回生的地步。

　　“李队，之后我们都会很忙了。”

　　阴阳薄现世，谁也不能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