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凛冬（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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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领导前脚刚走，戚烨霖后脚就把自己元旦假期的值班工作给排开了，然后立刻给分管领导打了个离省申请，顺便请了一天年假。
副县长很痛快地就给他批了，边批边又调侃了他两句：“你这是再最后给我过把瘾？诶，你们家是不是副处以下不让上桌吃饭啊？”
看来领导以为他打算回家看看，顺便再把他提干成功的消息分享给家人。毕竟2X17年一过，他升副县长的征求意见期就满了，简单走个组织谈话的流程后就能够走马上任，即将和眼前这足以做他父亲的男人成为平起平坐的同事关系。
不过正式任命之后肯定会向社会公示，以戚教授现在一天把他们岚县公众号翻8遍的架势，肯定是不会错过的，所以戚烨霖没打算把这件事广而告之。但面对副县长的猜测，他也同样没打算纠正。
“哈哈哈，也没那么严格。个人资产过亿的也可以通过捐纳制度上桌。”戚烨霖顺着开了个玩笑，“SCI和专利数勉强通融。”
副县长哈哈大笑了几声，眯了下眼睛揶揄道：“不愧是之后要分管教科文的，说话就是专业。”
轻松的小笑话讲完，副县长又捏了他肩膀两下，收起了笑容模模糊糊地叮嘱了他两句：“探完亲就回，还是先低调点儿。”
戚烨霖了然地点了点头。毕竟小叔虽然被做了不起诉决定，逃脱了法律的制裁，但是还是受到了很严重的纪律处分，已经被撤销职务了，现在约等于退休状态。
更何况，那主抓严查小叔的陈任重最近也来到了Y省。大概上面被他这反腐反倒底的架势吓怕了，再也不让他管他熟悉的公检法了，给了他一摊儿教科文，有种让他在这边消停消停的意味在。
戚烨霖不知道这位陈副省长从任命状中看到他这刺眼的名字后会不会被吓得心脏骤停。不过他在知道他俩垂直条线呈现领导被领导关系的时候还是略微别扭，所以还是乖乖收下了领导的教导，然后转脸就去染了个相当高调的头发，准备去C城。
C城的冬天还是不容小觑，戚烨霖拿出了前阵子去首都领奖时穿的那件十分抗风的夹克，但站在出站口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湿冷湿冷的潮气无孔不入，甚至好像已经了钻进他骨头缝儿里一样。
“习习，冷不冷，一会儿再去商场买件更厚一点的衣服要不要？”他问，说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发抖，不知道是冷，还是某种莫名的近乡情怯。
“不冷！”陆羽开心地叫道。从那兴奋的眉眼和舒展的肢体上看，这的确是实话。
大概是因为小姑娘第一次来到这梦寐以求的地方所以热血沸腾体温升高，大脑也无比活跃，振振有词道：“而且，有些冷也不是穿衣服就能解决的。”边原文引用他刚刚的话，边意味深长地瞟了他一眼，小大人儿一样。
戚烨霖尴尬地定在了原地，内心有点崩溃，暗暗发誓这几天必须要把这顶嘴技能已经快出师了的小朋友还给她真正的监护人。
事实证明，这位真正的监护人不光要监护自家妹妹，同时也还不忘监护他一下，盯着他的头发看了好半天，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最终直白道：“你今晚自己垫一条抹布睡沙发。”
为了挽救自己干净整洁的枕巾，有些人这话说的相当无情无义，活该他遭点儿报应，而且就报应到今天晚上。戚烨霖悻悻地想。
不过，睡醒一觉之后，他又忽然有点羡慕好友昨晚的报应，并且很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就遭不到这种类似的报应。因为他那条“我到C城了。”的信息被大小姐忽略了超过12个小时，不知道这人是不是之前胡言乱语地给他发了消息，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无奈之下，戚烨霖只能再主动递个台阶出来：“今天要不要见一面？”但依然没有什么回复。
那兄妹俩快三个月没见，在他的启发下，终于决定一起去海洋馆看海豚。戚烨霖功德圆满，和他们分开去办他自己的事，暂时答应会参加一下他们的跨年夜晚餐及后续活动，才稍微减轻了一点小朋友那把他拖出来玩的罪恶感，短暂收获了自由。
只是这自由十分可有可无。因为除了大小姐忽略了他的消息，那只前阵子被他放走的“白鹤”不光不报恩，甚至还不允许他探望。
面对表姐一条冷冰冰的：“瑞雪不想看到你。”戚烨霖实在是相当无辜，也不知道这记仇的是瑞雪小朋友，还是表姐本人了。
同时，这高傲的白鹤很快又传来一条消息：“劝你也不要打搅楚小姐，你会越添越乱。”大概这人也已经看到前天晚上的热搜，猜到他此番前来的原因了。
其实戚烨霖现在冷静下来也有些奇怪，以楚银晴的脾气和安宥星的品行，他总觉得前天晚上那罢了好几个热搜的抓奸事件似乎发生的略微滞后了些。
他可以理解婚姻不比恋爱关系，大小姐可能会因为追求稳定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才忍了三年然后在前天晚上忍无可忍。只是，既然她3年都已经忍过来了，那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稻草才把她最后一点防线给压垮了？——戚烨霖觉得这是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
想约的人完全不给他见面的机会，戚烨霖在尹氏大楼下的星巴克坐了一会儿，犹豫了半晌还是没能把电话拨出去，甚至还隐隐产生了一丝退意，忽然觉得自己被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就召来C城结果现在热脸贴冷屁股很可笑。
楚银晴冲动地来问他了，但清醒了便又把消息撤回，这说明她没那么想改变现状。她当初看重安家的就是贸易往来、资源禀赋和军事保护，而安家的这项优势目前也并未消失。所以，他好像也没有必要来C城，搅扰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毕竟他现在也没什么肌肉能给她秀的。
把这事想明白之后，戚烨霖忽然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不禁悲从中来。
越发觉得自己犯了个蠢，他连忙起身，拨电话给那海洋馆二人组，打算迟到地加入一下休闲活动转移一下注意力。
正要推门，余光中却瞟到哪里不对劲，戚烨霖立刻变了个调子，大声道：“……忙完了是吧，我就在你楼下咖啡厅，待会儿见。”
说完，他便重新退回了脚步，装作漫不经心地找了个能够看到咖啡厅全景的位置，很轻松地找到了一个举止怪异的人：舒服的一张沙发软凳只坐了1/4都不到，肢体僵硬地端着咖啡喝了一口，只是看他的动作就知道，那杯子里什么都没有。
很明显，这人刚刚想要跟着他出门，但是被他杀了个回马枪之后迅速坐了下来，为了掩饰紧张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不好打草惊蛇，戚烨霖慢慢把眼睛移开了，装作在用手机发消息，但实际上是给这人的脸拍了张清晰的照片。
陆煦很快便发了个问号过来，一副虽然不太懂他刚刚在说什么，但总觉得他不像打错电话的样子。戚烨霖迅速回复道：“拨个电话给我。”
几秒之后，铃声响起，戚烨霖接起来，又用那个人能听到的音量故意说道：“再晚吗？再晚不行了，我约了我表姐。对，戚北君。那我先走，有空再联系。”然后再次挂断，走出咖啡厅。
戚烨霖特意放慢了步速，又选了条小路走，但奇怪的是，那人并没有跟上来。不知道是被发现了所以那个人不打算冒险，还是对他之后见表姐的这段行程并不感兴趣。
但无论如何，戚烨霖不觉得自己是过度反应，因为这个人的位置，正好就在他刚刚坐那靠窗位置的背后，是非常完美的监视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盯梢，也不知道对方除了跟踪他之外还有没有采取别的手段，戚烨霖掏出手机，给他国安的同事发了条暗语。同事大哥很给面子，即使3年没有联系，还是迅速回复了他的消息，然后邀请他来整个C城最安全的地方叙旧。
重新回到熟悉的工作地点，戚烨霖内心有点百感交集。他在这里工作了两个春天，一直很想看看院子里那棵丹桂开花的样子，但却总是错过。
进第一道门就需要过安检，戚烨霖把两台手机全部上交，又把证件押在那儿了，这才走过了金属探测器。
探测器没有报警，看来还不至于粗心大意到被人安了窃听器，他的内心悄悄舒了口气。
出于保密纪律的要求，同事即使再给他面子也不能把他往里面请了，简单打过招呼之后便把他引到了旁边的食堂。正好是中午，同事轻车熟路地给他刷了饭卡，又递了他餐盘，轻松道：“怎么？想这儿的饭了？”看来也没把他那句暗语当真，只是以为他故弄玄虚地来找他吃饭。
戚烨霖有点无语，望着那千篇一律的餐食，不禁吐槽道：“你忘了当时在这儿的时候我多盼着能出去外勤。”
同事大哥主打一个记性好、眼光毒，翻出来他三年前的旧账来调侃他。
“哈哈哈，我看你就是喜欢尹氏的饭。”笑过之后，这企业处的大哥又分享了一点儿无关痛痒的情报出来，“其实整个C城饭最好吃的还得是博永。改天魏科长回来，再带我们去享享福？”
戚烨霖连忙摆了摆手，表示无福消受，又说道：“我现在那儿饭也还不错，高科要不要来尝尝？”
该说不说，岚县虽然各项基础设施简陋了点儿，但是大院食堂的饭还是好吃的，辣子鸡水煮牛肉什么的，他一个A城人吃得很开心。
但这家住C城的同事大哥却完全不领情，笑了几声婉拒道：“哈哈哈，我也不至于为了顿饭就背叛我老婆孩子。”
又聊了没两句，同事便接到了个电话，瞬间就把那轻松的样子换掉了，刀锋一样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好几下，让人不寒而栗，戚烨霖都怀疑这人马上要把他往审讯室带了。
这人挂断了内部通讯之后便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去了没一会儿就返回，手中多了个文件夹和他刚刚交上去的两支手机。
戚烨霖隐约猜到了什么，心里却反倒松了口气，微微扬了下头，抢先开口道：“我没骗你吧，陇海今天的确起风了。”
气氛调节失败，同事大哥的表情还是有些凝重：“还好你发现的早，不是飓风。”
边说，他边把两支手机摆在了桌面上，仔细地把风力状况解释给他听。
“这两部手机里都被植入了一个病毒程序。当你和这个号码的机主产生联系的时候，程序会启动，把你们双方接打电话和收发短信的全部内容收集起来并且呈递第三方。”
同事说着便从文件夹里抽出了几张纸，是他两部手机同那个敏感号码的通讯记录。戚烨霖心下一沉，不禁把眼睛张大，因为那个敏感号码熟悉得可怕。
同事很明白他这幅表情，换了个声音，直接问到了正题：“不需要再回想了对吗？那可以直接告诉我，这个号码的主人是谁吗？”
的确，窃听政府官员，国安是要警惕的。大概同事以为对方是另外一个高级官员，但是戚烨霖却着实有点哭笑不得，回答道：“但这是我前女友。”
说完，就见同事大哥一脸一口气没提上来的表情，那严峻的审讯脸半收不收，略微滑稽。
做出了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但戚烨霖的内心却远不如表面那么轻松。因为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答案：真正被盯的是楚银晴。
他因为和她联系了几次，所以被触发了这个反向追踪的程序。甚至，如果这个程序是无差别攻击，那么除了他之外，其他所有和楚银晴联系过的人，全都是被波及的对象。
后脊发凉，戚烨霖抓过那几张纸又仔细看了看那寥寥几条通讯记录，不禁奇怪道：“为什么都是从28号开始的？我们今年4月也有互发过短信。”
暂时不涉及自己的立案范围，同事大哥稍稍松了口气，声音也没那么骇人了。
“我们应该是把被程序抓取的全部通讯记录都呈现在这上面了。”他猜测道，“如果不全，只能说明那个窃听你前女友的人没有把局布的那么早，你们之前的联系可以幸免于难。”
戚烨霖赞同地点了点头，又听同事大哥建议：“你让她报警吧。不是什么很隐蔽的程序，公安他们也能识别出来的，也好拆。我们刚刚就给你拆了，不会损坏手机的数据。”
实在学不来同事大哥这风轻云淡的样子，戚烨霖现在怀疑，楚银晴的身边不止有这一双眼睛在盯着，所以远不止拆了这东西就没事。甚至，那双在盯她的眼睛，应该也不止在盯她一个人。
“哥，再耽误您一会儿时间。我再打个电话，帮我连一个检测仪。”
楚银晴是尹氏的高管，她被窃听的价值应该就是那些商业秘密。而比她知道更多的，是她的母亲。所以戚烨霖理所应得地拨了电话给尹云。
他用了他们国安数据库里尹氏集团法定代表人的联系方式，电话刚一接通，那检测仪上便多出了个符号，同事大哥不禁吃惊地微微张了下嘴。
戚烨霖并不是特别意外，调整了个声音，还是按照之前设计好的台词说了下去：“尹总新年好，4S店小魏。”
尹云应该听声音就知道他是谁了，如果多少还有些迟钝，他也已经在这句话里给了一点提示，所以对方现在这个宛如呼吸骤停的样子很正常。
每天要追踪那么多通电话工作量庞大。戚烨霖推测这个程序会把通话记录转成文字呈递给第三方，而且很可能会自动标记敏感信息，对于这种没什么价值的推销电话大概率会放过，所以他才会选这种伪装。
不过，他依然不敢放松警惕，只能这样边演边模模糊糊地提醒着，尽量在关键的地方加重读音。
“您家的几台车已经很久没保养过了，为了安全考虑，我建议咱们有空可以来店里看看。另外，店里最近推出了一个车载卫星通话的服务项目，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使用，通讯质量也更稳定，如果您感兴趣，可以顺便过来给程序做个升级。来就报我的名字，给您打折。”
确信已经把该说的关键词都提示到位，而以尹总日理万机的形象分析，她不应该在这通推销电话上驻足过久，于是，戚烨霖立刻说：“那不打扰您工作，祝您生活愉快。”
正准备挂断，对方却把他叫住：“小魏。”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突然袭击没有做好什么准备，久经沙场的尹总今天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发颤，戚烨霖听了也不禁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谢谢你的推荐，我去之前会提前联系你，这个号码可以吗？”
看来尹总不需要什么反应的时间，抑或是她本身也在怀疑了。戚烨霖对上了这个暗号，沉声道：“没问题的尹总，期待您的光临。”
宝刀未老的一通表演已经让同事大哥有点瞠目结舌了。戚烨霖刚挂了电话，就又听同事勉强捕捉了个关键词，然后便问道：“尹总？又是尹氏吗？你那边有什么线索？”
戚烨霖无奈地摊了下手：“即使我有线索，恐怕也不是能让你们出动的线索。”
同事大哥了然，但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戚烨霖的确有个需要帮忙的事情，便没有客气地发了张照片过去：“可以帮我查一下这个人吗？刚刚在盯我的。”
趁同事大哥去做人脸识别，戚烨霖又连忙给表姐去了个电话。虽然从目前看来，这个盯梢之人对他们没那么感兴趣，但他不能再让表姐一家暴露在谁的视线范围之内。
表姐听他声音凝重便也跟着如临大敌了起来。虽然她说她最后一次和楚银晴联系是在今年4月，而且现在也没住在楚银晴提供给他们的住所里，但是听他讲了楚银晴很可能被盯住之后还是立刻说他们会尽快搬家并且更换联系方式。
看来，从去年到现在的一系列打击的确让表姐一家受惊过度了。不过尽管处于自身难保的状态，表姐在挂断电话前还是再次冷静地叮嘱了他一遍。
“烨霖，如果有人要动楚家，你出手只会给他们引战。但如果楚小姐遇到麻烦，你让她随时打我的电话，我会尽可能帮她，你放心。”
看来这只说不会报恩的白鹤还是把恩报给了该报的人，戚烨霖感激地嗯了几声，道了声谢。
他们国安的先进系统十分高效，戚烨霖刚挂了和表姐的电话，同事便交卷了。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照片上的那个人只是某娱乐八卦自媒体账号的运营者，俗称狗仔。
同事大哥还嘲讽了他一顿，说都是他这次把头发做得像个韩流明星，回头率十足，才引起了八卦小报记者的注意。戚烨霖附和似的笑了两声，但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毕竟这记者是在尹氏楼下出现的，他很难说服自己这记者的出现与楚银晴母女俩被盯这事之间毫无关联。甚至，他已经开始觉得这些事情与那抓奸事件之间同样存在联系。一切都好像一个环环相扣的局。
元旦假期，同事本来就是来加班的，戚烨霖不好再打扰，便和同事道别了。再去碰尹氏那边很可能又会打草惊蛇，思索再三，戚烨霖拨通了安梓柔的电话。
3年前，安阿姨得偿所愿，给自己的儿子找了个相当不错的联姻对象。安家和楚家结成联盟在C城自己玩，也就不用再管他们这群A城人之间的野蛮斗争了。
戚烨霖甚至后来都觉得，这才是安阿姨的最优策略，去找朱家联姻也并非真心诚意，甚至教他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也只是想要去激化矛盾，最终把她早就相中的好儿媳给抢出来。要不然，安家当年也不会给他寄张喜宴的请柬，挑衅一样。
其实，楚银晴最后选择嫁给安宥星，戚教授也有点难以接受，所以之后，她和安阿姨之间的联系也没那么紧密。当然，安氏稳住了之后，安阿姨又在C城的司法界开拓了自己的一方天地，的确是没什么再搭理他们戚家人的必要。
关系只是有点僵硬但还没到撕破脸的程度，所以安阿姨对他还是保持着体面，听他来C城玩，立刻就觉醒了那“热情好客”基因，喊他来家里坐坐。戚烨霖隐约听出了一点点鸿门宴的味道，但还是乘车往安宅的方向走了。
楚银晴依然没有回复他那两条信息——戚烨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不过他总觉得还是有必要和大小姐见上一面，于是便又拨了个电话给范书婷，试图以她的名义约大小姐出来。他猜，以她们的闺蜜关系，范书婷的手机应该早就被植入了那程序，而闺蜜聚餐也不会显得很引人注目。
和范书婷也是许久没联系，但这位公主显然没有同事大哥和安阿姨那么给他面子，劈头就是一句：“戚烨霖，我和辛宏源已经分手了，你别想再拿他要挟我。”给他整得半天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的，确信范书婷即使和辛少爷分手了，这大脑构造也快和辛少爷差不多了。
搞不懂，接头人叛逆一下也就算了，线人同志怎么也跟着叛逆上了。
想来刚刚诉求传达的可能过于随意引人误会了，戚烨霖尽量耐心的重复了一下自己的诉求：“书婷，你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我说的是请你帮忙约楚银晴出来，是楚银晴。”
大概范书婷冷静好了，终于接对了他的频道，拒绝的话也有了那么点逻辑：“青青不想见你的话我也没办法。她帮过我，我人情都还不过来，不可能去骗她。”
行吧，反正她们姐妹四个抱成一团，之前也就范书婷才勉强愿意为了真理站他一小会儿，现在也全都变成人情派了。戚烨霖在心里叹了口气，正好车子也到达目的地，他只好留下一句：“和源总分手没那么容易的，你想清楚。”便挂断了电话。
安宅坐落在市中心，和他们安氏卖的衣服一样，走雍容华贵风。戚烨霖盯着客厅里一大块儿波斯地毯研究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他们安家家底儿这么厚实。
家里除了安阿姨在之外，安宥星也在。看他那怒火中烧的样子，戚烨霖就确信楚银晴不在这儿，而且很可能也不会在这里用晚餐。
所以他一边落座一边推脱道：“安姨您不用忙，我在这儿陪您待一会儿就走，晚饭约了朋友。”
“什么朋友？”安宥星插了句话，眉头紧锁，已经把他心中的那个答案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了。
“哦，我大学的朋友。”戚烨霖模模糊糊道，看安宥星那大惊失色的表情实在好笑，他又摆出了一副欲盖弥彰的脸，故意笑道，“不是很入流，就不引荐给星哥认识了哈哈哈。”
安宥星即将揭竿而起的前夕，被他老妈给按下了。安阿姨笑眯眯地接管了话题，应承道：“烨霖就会谦虚，你看你之前给我们小星介绍的几个朋友，真是帮了他大忙了。”扳回一城。
一听安阿姨这把他当婚介所的意思戚烨霖就觉得宛如奇耻大辱。3年前那请柬被他撕得粉碎，但现在的他已经没那么幼稚了，所以只是微微低下头，轻松地摆了摆手。
“安姨您别总夸我，关系的维系比建立更重要。所以现在得换我和星哥学了，要不然天天被我妈催娶媳妇儿，愁死我了。”
几年前的话原路奉还，还故意做了个看上去苦恼实际上暗爽的表情，安阿姨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安宥星就更是沉不住气地之间喊了他一声：“戚烨霖！”被他妈斜了一眼之后，后半句才稍稍收了声势：“你陪我妈说话，我去打两个工作电话。”说完便直接走了。
嘴仗失去了精准打击对象，戚烨霖有点兴致缺缺。
来这一趟，他主要是想判断那伤风败俗的抓奸事件经过72小时之后男方当事人的状态。而从安宥星刚刚对他的态度分析，这人已经跳过了反思自己的部分，甚至觉得他被楚银晴抓奸实在无辜，很想把锅甩在他这个“教唆犯”头上。
虽然他当初叮嘱大小姐不要和安宥星提他，但大小姐大概十分叛逆，不光提了，还提了好几遍，以至于这夫妻俩把矛盾齐齐转移到他身上的动作已经相当娴熟。
戚烨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然后便听到安阿姨叫了他一声。
“烨霖，既然你今天来了阿姨这儿，那不妨大家一起亮亮牌，这样我们都效率高点儿。”
看来不用照顾儿子情绪之后，安阿姨也决定和他开门见山了。
戚烨霖望了她一眼，也没想到安阿姨生活过于太平以至于忽然想看原子弹爆炸来了，便意味深长道：“安姨，要我真把底牌亮出来，之后朋友都没得做了。再怎么说您之前也帮过我的忙，我也还不至于那么忘恩负义。”
听他这么说，安阿姨却轻嗤了一声：“呵，虚张声势。”
似乎见他没什么要反驳，安阿姨又嘲讽地瞟了他一眼：“烨霖，阿姨之前还挺看好你的。但怎么现在头脑越来越简单了？你不会真以为给她几张照片就能让小星净身出户吧？”
听安阿姨也和他儿子一样反思都不反思直接把锅甩他身上，戚烨霖实在是很想把那头脑简单的话原话奉还了，不过作为小辈，他还是尽量维持了礼貌。
“安姨，您儿子做了什么没有人逼他。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果您觉得我会影响您儿媳的选择，那我也送您一句话，做贼才会心虚。”
大概被点破了什么，安阿姨为了抑制住愤怒而轻轻眯了下眼睛，吸了口气然后还是说回了主题，只是声音变得重多了：“僵持没有意义。你不如把所有的条件都开出来。行，我就放人；不行，你就走人。”
被当成了抢婚犯，戚烨霖哭笑不得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正预解释，他却忽然捕捉到了个重点。有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所以他还是一边观察对方的表情，一边说道：“楚银晴从来不是价高者得的商品。如果三年过去您和您儿子还没转变这个观念。那她即使最终要走，您也怪不到我头上。”
安阿姨不怕和他说这个，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冷冷道：“商业社会，每个人都必须要做一件商品。我劝你最好把你那理想主义收一收，为你之后好。”
人的异化与商品拜物教。戚烨霖明白安阿姨在说什么，但他其实并不想探讨这么深刻的话题，只是想不动声色地确认一个答案，而他刚刚从安阿姨的回答中已经明白了：楚银晴是真的要走。
楚银晴大概率已经提出了离婚，那鸡飞狗跳的抓奸就是她的由头。而安阿姨认为，这全是他挑唆的。
事情到这里勉强符合认知，但是从楚银晴发给他的那条短信的内容和时间看，她也是这样认为的……
心下一沉，戚烨霖越发觉得这是个精妙绝伦的局了。甚至如果这局的目标就是楚家，那他已经隐约猜到那布局之人要用什么招数了。
“安姨，我的理想主义早就死在3年前了。所以，我今天不是来挑衅的。”戚烨霖说，“我只是想来提醒您，背后的渔翁另有其人。所以，鹬和蚌要不就先握手言和呢？”
作者有话说第179章 凛冬（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