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秘密谈话 ...
-
叫素食局传膳的贵人们往往在清修，或者吃腻了荤食。可以想见，如果送去的饭菜里夹了一块肥肉，贵人们将会如何勃然大怒。
杨善眉头青筋一跳，顾不得跟林云盏掰扯，他扭头就喊道：“查盆江，出来一下。”
查公公虽然资历颇深，但在地位与他齐平的杨善口里讨不到什么好，更何况最近他不得梁得顺的眼，收敛得多。
只见查公公穿着围兜就走到了素食局的门口，双手在围兜上擦了一擦，原本凶神恶煞的脸色都收了起来，语气僵硬道：“何事？”
杨善一指地上的肥肉，道：“你刚刚递给我的食盒里，怎么掺了油腥？”
查公公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林云盏，道：“是不是小林子刚刚偷偷放进去的啊？”
“放屁！这食盒一直在我手上，我还没递给他！”
“这……”查公公被一通抢白，恨恨地看了一眼林云盏。
“你做的菜，你会不知道怎么进去一块肥肉的？”
“我……”
“我知你跟小林爷有些过节，但值当做这种阴损的手脚吗？这菜若是真的送到了冯贵人那儿，你以为我们素食局上上下下能吃到什么好果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都是老人了，这点道理都不懂？”
看来杨善今天是完全站在林云盏这边了。
林云盏只觉得杨善骂起人来如机关枪，直听得人眩晕，失去理性思考的能力，根本不用林云盏出来强辩。
查公公有些慌了，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杨善，这一定是误会，都是我那徒弟裘九九不小心掉进去的。”
“哼。”杨善冷哼一声，犹自不解气，上下嘴唇翻飞，继续长篇大论，“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日吉祥白菜里有虫那事儿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当时我就纳闷。就是你成日在辛贵人面前卖乖，有了靠山才敢这么做吧，笃定了辛贵人一定会袒护你？别的贵人可不一定！你吃了猪油蒙了心才敢做第二回，连累素食局上上下下陪你挨板子你才满意是不是？”
林云盏偷偷竖起大拇指，杨善这吵架的本事一定是学过的。
“我真没有……”
杨善摆摆手，道：“再去拿一份出来，我看你这回还敢不敢做手脚！”
查公公恨恨地看了一眼林云盏，转身回了庖厨。
待查公公离开后，杨善替林云盏掸了掸袖子上的灰尘，道：“小林爷，昨日你受委屈了。以前我对你多有得罪，也请你给个面子。”
“没有没有。”林云盏挠头，他不是个记仇的人，只要对方不像苍蝇那样硬找茬就行。
“这个，听闻梁师父有升任御局的可能性，那咱们素食局的新掌事……这个，能不能请小林爷在梁师父面前多多美言一下？”
“好说好说。”林云盏意会。
“特别是你晚上去找他的时候……”杨善想说，多吹吹枕边风。
“可以可以。”林云盏满口答应，虽然有点奇怪为什么是晚上，估计晚上更能体现是“心腹”的感觉吧。
说话的档口，查公公拎着食盒走了出来。
查公公目眦欲裂地哂笑着将食盒递给了杨善，而杨善这回当着面查公公的面就打开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
杨善冷哼一声：“算你识相！警告你别再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这些天我会盯紧了你。”
说完，他将食盒递给了林云盏，和声细语道：“小林爷，这份膳食是景晖宫的冯贵人叫的，麻烦你给送去。小林爷知道景晖宫怎么去吗？”
林云盏摇头。
“贴着主道靠右走，第三个宫便是。”
-
林云盏牢记着这句话，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冯贵人所在的景晖宫。
他抬脚就要进去，守门的小太监一个健步就将他拦在了门外，道：“你有些面生啊。”
【宿主，他不让你进去。】
林云盏：天真！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人间的法术。
“小公公，我是素食局新来的，给冯娘娘送午膳呐。”林云盏欺身上前，说话的时候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铜钱，塞到了那守门小太监的手里。
这是林云盏昨天从梁得顺那儿拿的。
梁得顺给钱给得痛快，甚至高兴得不得了，有所图就好办，要是林云盏什么都不图，那梁得顺只能半夜杀人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守门小太监立刻堆起笑容，“公公往西厢房那边走，廊下有个偏门，过了那个门是下人住的地方，找刘公公就行了。”
林云盏生怕他反悔，右脚率先踏过了门槛。
他依着小太监的指示走了几十步找到了廊下的偏门，这偏门半阖着。林云盏轻手轻脚地推开虚掩的院门。
他正要高声询问刘公公在否，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了云盏的耳朵，让他硬生生止住了声音。
“嘘，我好像听见外头有什么响声。”是一个年轻的宫女在说话。
【宿主，你好像撞破了人家的谈话。】
林云盏：嘘——
“这个点儿都在前头伺候着呢，就我俩过了病气在这儿歇着，咳咳——我看是风吹动了院门，算算日子天是该冷下来了。”
“嗨，不怪我紧张，毕竟议论皇上可是要掉脑袋的。”
林云盏竖起了耳朵。
“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以前皇上把咱们娘娘放在心尖尖上，除开死了的安妃，几位娘娘里咱们宫圣眷最隆。贤妃、贞妃地位虽高，但哪里比得上咱们娘娘在皇上心里的位置，但是如今……”
“唉，我记得是三个月前开始的吧？那时候安妃刚死，皇上去承恩寺散心。回来之后，有一个月没来咱们景晖宫。”
“是呢，我也记得是三个月前开始的。别说我们宫了，皇上压根儿就不来后宫。这一个月倒是来了，但一次都没有留宿。我看娘娘每天心情都不太好，在前头服侍的时候我都快紧张死了。”
“我听说呀。”那宫女压低了声音，“上次皇上来咱们宫里，晚膳一筷子都没动，说油腻，让咱们娘娘改吃素食……”
“有这事？可能皇上口味变了，喜欢吃清淡的东西吧……”
“可是我听万青宫的人说，皇上去辛贵人那儿的时候，嫌饭菜寡淡，让辛贵人吃荤食。谁都知道，咱们冯娘娘丰腴，辛娘娘瘦削，皇上反倒……这是意有所指啊。”
“咦？皇上是嫌冯娘娘太胖，辛娘娘太瘦吗？所以这才不来后宫？”
“谁知道呢，天恩难测……”
林云盏似乎闻到了秘闻的气息，但目前仍旧处于一团乱麻的阶段。
安妃死后皇上性情大变？拿捏宠妃，既嫌胖又嫌瘦？晾着妃子独守空房？
为什么？
也许皇上从寺庙回来一朝看破红尘了，自觉禁欲……
【宿主，没有皇上的人物卡片，现在不核对哦。】
知道了知道了。林云盏扼腕叹息，真可惜还没见过皇上的脸，不然现在就可以开始造谣了。
林云盏还待再听，但那两名宫女又开始说起一些私事，见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他只好蹑手蹑脚地退了出来。
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唉？我刚刚进去干嘛来着？
【守门小太监说让你把食盒给刘公公。】
对，对。
但是这个所谓的刘公公不在这里，而且食盒递出去的话就见不到冯贵人，这有违他苦心孤诣转到传膳岗的目的。
毕竟他是为了解锁人物卡片才当这劳什子的皇宫外卖员。
要不要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直接闯主殿？
【谨慎啊！你要是浪死了我还得去时空间隙骗人进来。】
林云盏：？你刚刚是不是坦白了不得了的东西。
【那个，大宝贝什么都没说。】
林云盏翻了个白眼，刚要抬腿往主殿走去，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喝止：“喂，你谁啊？你不是我们宫的人，鬼鬼祟祟的在这儿干嘛？”
他回过头来，只见一个眉毛微白的中年太监。
“公公，我是素食局来送膳的。您知道哪位是刘公公吗？”
“我就是，给我吧。”
那太监伸手接过了食盒，一句话也不多说，目不斜视地往主殿走去。
啊？这就完了？还没见到冯贵人呢。
林云盏有些没反应过来，也跟着刘公公走了一段。谁知刘公公蓦地停了下来，林云盏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他的后脑勺。
“你跟着我干嘛？”
林云盏腹诽，谁想跟着你啊！
“你们这些小太监就是贪心，想见冯娘娘是吧？”
对啊公公！你料事如神！
林云盏嘿嘿一笑，又掏出梁得顺赞助的一颗碎银子，塞入了刘公公的手心，隐晦道：“我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太监，想在贵人面前混个脸熟。”
【宿主，你这副狗腿子的模样，早这么对着查公公，还会被打吗？】
林云盏：滚！你懂不懂关键不是态度，是钱！是钱！
那刘公公显然对金钱的力量门儿清，颠了颠碎银，然后道：“你回去吧。”
林云盏目瞪口呆，收钱不办事，这就把他打发了吗……
【你这人间法术不管用啊。】
刘公公将钱放进袖袋，见林云盏还杵在这里，不耐烦地补充道：“又不会白收你的钱，我会替你找机会的。”
林云盏踏出景晖宫的时候还在猜测这刘公公到底会不会守信把事儿办成。算了，反正花的是梁得顺的钱。
-
自那日初次送膳食去了景晖宫之后，这几天他又接了几趟送膳的活儿，拎着食盒在宫里用脚步丈量大地。
然而无一例外都没法见到一宫主位，基本都止步于服侍娘娘的太监宫女之手。
林云盏觉得他现在有点像皇宫外卖员，还是无接触配送的那种。
“啊啊啊啊啊烦死了，连人物卡片都解锁不了，这秘闻要收集到猴年马月去！”
林云盏狂乱地抓了抓头发，一脚踢在御膳房拐角的歪脖子树上。
“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掉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秘密谈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