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入歧途》寻终

10、幻阵

　　“可出口近在眼前，毒虫和妖兽怎么会蛰伏在这一段路上？”宋溪若有些紧张地止住脚步，远处肉眼可见的光亮就是出口。

　　“让我看看。”尹棋单手掐诀，飞符自袖中钻出，缓缓探向前方的隧洞，可一切正常，甚至符箓已经飘出了远方的闪烁着亮光的洞口。

　　“是不是你想多了，走吧，马上就能出去了。”尹棋底气十足，随口奚落一句便径直抬步向前。
　　眨眼间，他整个人凭空消失！
　　“尹棋！”宋溪若一惊，正想上前查看，却被人拉住。

　　“别轻举妄动！前面可能有阵法，这应该就是离开百毒窟的最后关卡。”
　　“对，应该是阵法。”宋溪若点头，眉头紧皱，“那怎么办？”
　　黎星原没有答话。

　　“小黎，你听我说，我先去看看，遇险还有师尊赠的灵器相护，应该不会有事，尹师弟还在里面……”宋溪若拍拍黎星原的手，“你，你先等等，或者想想别的法子……”
　　“可是……”黎星原敛眉，总想找到其他的法子。

　　就不能绕开这个探查不出底细的阵法吗？就没有别的办法到达洞口吗？就非要以身涉险？
　　周遭一片漆黑，她们彼此都看不见对方脸上的神情，宋溪若松开黎星原的手，神色坚定，“我先进去看看。”

　　“不会有事的。”
　　话音落，少女一头扎进前方微弱的亮光之中。
　　迷离光影中，黎星原只能瞥见一道极其模糊的身影，借着洞口那寥寥的微光如幻梦般从眼前晃过，如风消散。

　　手心空荡荡，她心跳如擂，脚下发软，扶着墙壁，摸了一手的潮湿，她急忙掐诀，指尖燃起焰火，重新照亮一方天地。
　　快速冷静下来，指尖积蓄起灵力，一寸寸查看这附近的石壁，微弱的灵力向前探出，紧接着便被一阵奇异的力量吸收，落入无名的阵法中。

　　“唉——”
　　轻叹一声，看来这阵法是非进一趟不可了。
　　身上东西不多，黎星原抽出低阶符箓捏在手中，聊胜于无，屏息凝神，一头扎进未知的深渊。
　　眼前光影变幻，气象万千，等眼神再聚焦时，天光骤亮。

　　黎星原环视四周，神色警惕，心中却不住惊诧，眨眼间，自己竟置身于一座华丽的水晶宫中央！
　　一梁一柱，一砖一瓦，蓝色的灵晶澄澈透亮，富丽堂皇，头顶的雕饰栩栩如生，光辉熠熠，灵晶铺就的地面清晰地反射出自己的身影。

　　形销骨立，衣衫褴褛，头发蓬松毛躁，被随意地挽在脑后，嘴唇也白得不像话，总之就是一副落魄乞丐样，如果不是身上这身衣服勉勉强强可以辨认出是凌霄派的弟子服话。

　　脚下一动，随便弄出一点声响都能在这巨大又恢宏的殿宇中激荡起回声阵阵，空荡幽寂，却辉煌绚丽。
　　这他妈的都是钱啊！
　　修士修炼，除去倚仗丹药突破、提升，更主要的就是倚仗灵石、灵晶，吸收其中的灵力，化为己用，增补修为，而灵脉灵矿极其难得，皆被大宗门随山占据。

　　恍惚中，黎星原只觉自己呼吸一口空气都充满了金钱的味道。
　　哦不，灵力的味道。

　　继续试探着挪动脚步，黎星原缓缓靠近离自己最近的一根灵晶柱，抬手摸上去，充盈的灵力霎时间汹涌入体内，眼前的景色都迷离起来，似梦似幻，有一种醉氧的眩晕感。
　　浓厚的灵力冲刷过贫瘠瘦弱的躯体，如久旱甘霖，躯体透彻到轻盈，黎星原想抽回手，又舍不得，想再久一点，迷迷糊糊的，像是冬天早晨缩在被窝里……纠结这床到底是起还是不起。

　　倏然，她猛然抽回手，脑中警铃大作。
　　不对，这里不对劲！
　　而抽手的那一刻，炫目的光亮骤然溃散，黑暗袭来，眼前又是幽深的隧洞，从石头缝隙里渗出的水一滴一滴落在她肩上，已经浸湿了半边肩头。

　　黎星原摇摇头，思绪依旧混沌不清，指尖燃起火光，被寒意浸透的躯体渐渐回暖，顾不得多想，便直奔洞口处的亮光而去。
　　真正踏出洞口的那一刻，天光大亮，清新的气流涌入肺部，眼前是一片熟悉的绿，笼着雾霭迷离。
　　“小黎，你终于出来了！”

　　黎星原见了宋溪若和尹棋，微微颔首，头还有些痛，如梦似幻的抽离感萦绕不散，难免生出些庄周梦蝶的惶惑，一时之间不敢确认眼前的场景是否也是幻境。

　　“这是幻阵，堪破心中的欲念和幻象之后就可以出来了。”宋溪若上前扶着黎星原，一脸好奇，“小黎，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黎星原默然，想到自己的见闻……
　　一座亮堂堂的水晶宫，由最纯碎的灵晶打造，够她修炼一辈子都用不完……
　　可以说是非常爱钱，且变强的欲望十分强烈了。

　　还好，还好她理智尚存，没有被金钱冲昏头脑。
　　“没什么。”黎星原摇摇头，不愿多说，看着宋溪若和尹棋反问道，“你呢？你们在阵法中经历了什么？”

　　“我……我直接就出来了。”松溪若腼腆一笑，“要不你问问尹师弟？”
　　黎星原愕然，直接看破幻境，无欲无求，这种心性……
　　要么是千帆过尽，看透浮华，大彻大悟之后的淡泊；要么就是一张白纸，无忧无虑。

　　原书篇幅短小，没有过多的笔墨描写宋溪若的身世，黎星原却依稀记得她是人族，还是某国皇室血脉，金尊玉贵，从小便因有仙缘，而被送入凌霄派修炼，受关清晏的照顾，朝夕相伴。

　　没见识过什么人间疾苦，苍生危难，甚至这一次来恛天秘境，也是她进入宗门后第一次外出。这么看来确实算得上白纸一张，天真烂漫。

　　“我……”尹棋支支吾吾，神色躲闪，似乎是不好意思开口，“符师大会你们知道吧，我看到我在上面……”

　　“大放异彩？”黎星原笑着接茬，已经脑补出了一代龙傲天符师的诞生，“呼风唤雨？”
　　“得得得，别说了，然后被门中的长老骂醒了……”尹棋丧着一张脸，至今不想回忆。

　　“哈哈哈哈哈……瞧你那点出息。”
　　“笑我做什么，你有本事说说你自己！”
　　“我可没跟你说要交换信息。”黎星原笑着上前拍了拍尹棋的肩膀。

　　“无赖。”尹棋无情地拍掉黎星原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一脸嫌弃。
　　“啊对对对。”
　　黎星原笑着折返回被无数藤蔓遮挡的洞口，弯腰将手伸向地面，几张纸条傀儡雀跃着蹦跶上她手心，她仔细仔细收好，至于洞中其他的碎纸，咒语斩断之后便与废纸无异了。

　　宋溪若笑笑，十分熟练地出来打圆场，“别拌嘴了，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危险，若是没有的话，我们就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大师兄就快找来了，或者，要是你们还能继续赶路，我们便直接去接应大师兄也好。”
　　宋溪若合上眼，手中的玉石泛着红光，仔细感应着关清晏的位置，确实已经比之前近了不少。

　　黎星原点点头，刚被收好的小纸片立刻有了用武之地，纷纷扬扬飘散在空中，随即朝着四面八方散开，没入迷离的大雾中。

　　“这一带有百毒窟做震慑，其他的妖兽很少活动，还算安全，我们离这洞口远一点就行。”黎星原看向尹棋，“我还能走，你呢？”
　　“呵呵，我也行。”

　　宋溪若十分贴心地给两人递上丹药，随后三人一同走入参天密林深处。
　　“真是，你们说这百毒窟好好的，怎么出口还要设一个阵法？”
　　“我说你可做点攻略吧。”

　　“什么攻略？”尹棋挠挠头。
　　“我的意思是，出入秘境你好歹做点功课。”黎星原无奈解释，“百毒窟以前是一个炼毒师的地盘，还不准别人设置一些关卡了？”

　　“是啊，这秘境里人来人去的，最开始的时候，里面不知道被多少人造访过了，一些有价值的典籍手扎和炼毒秘籍早被人拿走了。”

　　尹棋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哦，对对对，难怪那洞里那么多死人尸骨。”
　　“唉……”黎星原听了直摇头。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继续向前走。
　　脚下泥土蓬松，青苔遍地，倾倒的老树枯干上长满了木耳，角落里是随处可见的菇类，蕨类植物高大又茂盛，一丛一丛，仿佛置身原始丛林。

　　有纸片傀儡探路，黎星原漫不经心地跟在两人后面，目光随意逡巡，更多的注意力则放在脑中的系统板面上。

　　还剩六十三点卑微值，她选择兑换一个储物空间。
　　从系统这里得来的物品，无论是灵石或者丹药、法宝都会自动存在系统空间中，但是想要存储从外面得来的东西便需要用卑微值兑换系统空间的使用权限。

　　原身手上攒下的灵石连买一个储物袋都买不起，更遑论那些更高级且方便的储物戒指，镯子之类的器物。

　　否则她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不会把身上全部的灵石都让那两个魔修拿了去，还全他妈是下品灵石，真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