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女配不想BE》南柚别枝

24、教育进行时

　　　　024【吹了两小时西北风】

　　夜微凉，穿过木兰香漫的小道，迎风入席；摘星楼前灯火依旧，光晕打在人身上是斑驳日光，又似不言烛火。
　　到最后停留在垂髫孩童脸颊，脸上的灰被温柔拭去，软腻在手心下格外明显。

　　这一路上蘅真已将来龙去脉都听了个清楚，当听见那人是如何辱骂孩童时身子不自觉发抖。
　　他抿唇，死死握紧拳头，给蘅芜擦脸的手也在此停下。
　　“妹妹，他们可有...可有如此骂你？”

　　难得的，蘅芜在那个一向温柔的兄长脸上看到了愤怒，是一种极尽克制后的愤怒。
　　这件事牵扯到了公主，想来会彻查，皇城之中，天子脚下，或许能解救出更多的孩子。

　　想到这里，泪眼汪汪的小姑娘死死拉住兄长衣袖，委屈喷涌而出，小小的身子都跟着颤抖：“有，哥哥他们还打我。”

　　说着，她还瘪着嘴撩起袖子，漏出刚才因为推搡磕碰出的淤青，如今已经红的发紫，可见当时力度之大。

　　蘅芜本来就怕疼，刚刚在那种紧急情况下只顾自救，现在劫后余生，所有的疼痛感一并涌来，怕是个成年人都得哀嚎两声，更遑论她？

　　自汴河大街至摘星楼，小半时辰的路，泪跟不要钱一样，到最后哭出了嗝才算好了些，可蘅真这般一提，又是唤醒不美好的记忆。

　　秋忆卿跟在身侧，手一下一下顺着蘅芜的背，小嘴紧紧抿住，笨拙的用自己的方式来安慰她。

　　蘅真脑中似乎被人重重一锤，只愣愣待在原地。
　　直到蘅芜松手，轻轻在他眼前晃了晃，才再次回神。

　　周围站着七八个侍卫，将这一角围住，人流避开行走在另一侧，吵闹声与这一角的安宁格格不入。

　　“大哥哥，这些人会受到惩罚的对不对？不光这些人，所有这些对别人的人都应该受到惩罚。”她抱住蘅真，双眼已然哭的红肿，看了叫人好不心疼。

　　“对，一定会的。”蘅真收紧手臂，将她圈在怀中，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真是的，秋忆卿不见了，那个谁也没来，白白叫咱们等了一个时辰之久。”
　　许淮安声音很大，带着努力从侍卫堆外传来。

　　秋忆卿先蘅芜一步反应过来，挤开侍卫，朝他们招招手，“沈清澜！许淮安！这边！”

　　大抵是她动作太大声音又太响亮，落在人群里不少人都跟着回头。
　　亚麻色衣衫的男子隐于人群，闻声动了动，目光投向秋忆卿。
　　小姑娘最多也才八九岁，模样生得也好，能卖个好价钱。

　　他正这般想着，却突兀接触到她身后那几个高大魁梧的侍卫，顿了顿又快速收回目光，嘴中不知咒骂了什么。

　　许淮安回头，由于太矮被面前人挡了个精光，什么也没看见，他转头，瞧那垂头丧气的小胖，略有些疑惑：“清澜哥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我怎么听着好像秋忆卿的声音呢？”

　　“怎会？阿卿妹妹现在应当已经回去了吧？”沈清澜落寞到，被身旁走过的人一不小心搡了下。

　　这厢才说完，秋忆卿便扒拉开人群突兀出现在二人面前，笑意盈盈，之前所沾染上的灰尘已经被擦掉，白净的小脸上有一瞬间见到好友的惊喜。

　　她的头发很多，一起扎成一个高马尾却还是止不住往下坠，一转头，给了最近的沈清澜一巴掌。

　　沈清澜：.....打脸来得猝不及防。

　　周围熙熙攘攘，他们几个夹杂其中一直不走自然引起了不满，但都是小孩子也不好说些什么，便只能绕道。

　　秋忆卿反应很快，拉过正在懵逼的沈清澜，和才说一个“你”字的许淮安，快速跑到了那一方小小的角落。

　　“你...是从地缝里蹦出来的吗？”后知后觉间，许淮安脱口而出心中所想。
　　秋忆卿没进去那侍卫围绕的小圈子里，而是站在外边徘徊。

　　蘅芜妹妹受了那样大的伤害，定然会想要与最亲近的兄长单独相处，好生安慰一番。
　　不过她真的好厉害啊，秋忆卿傻傻笑着，没注意到许淮安的话。

　　气力不足只是其中一个问题，自己最大的问题其实是过于优柔寡断，在这类事情上远不如蘅芜来得狠绝。

　　沈清澜后知后觉，他抬眸注视面前的小姑娘，轻咳一声，干巴巴说道：“忆卿妹妹，你可有寻到蘅芜妹...公主吗？”
　　他话才说到一半，却见高处有几道目光如矩，透过厚重的发落在里面的天灵盖上，脑子一冻，愣是将称呼改了过来。

　　许淮安正值气头，听到这名字便不爽快。
　　“寻什么寻，他让咱们在摘星楼吹了一天的西北风，自己定然是在宫中或是哪里玩乐！她根本没把咱们当真心朋友！”

　　小公子满腔怒火，那双盛满星辰的眼里似乎能瞧见熊熊烈火在燃烧。
　　那点子委屈在心头放大，到最后吞灭了本就不多的理智。
　　他可以不承认蘅芜是自己朋友，但是蘅芜不可以不把自己当朋友！

　　衣袖擦过身旁人，许淮安上前一步，站在到了侍卫面前。
　　强烈的压迫感一半来自身高，一半来自天然刀剑的恐惧。

　　他可没忘了当年秋忆卿玩刀，给自己屁股上来了一刀，现在都还有口子在呢。

　　内里走出来一人，许淮安倔强仰头对上那双凌厉鹰眼，手一抖，刚才买回来的糖葫芦掉落，他若无其事转身，而身后两人却早已经聊了起来。

　　“原是如此！这群人实在是可恶，皇城之下也能如此嚣张，有违天道，简直就是...混蛋！“
　　沈清澜憋红了脸，才终于将最后那个词吐露出来，这还是他之前不小心听到爹爹所说的。

　　秋忆卿默默收回正准备吐出的“脑子不好使的屎壳郎”几个字，呵呵一笑，算是回应了他的话。

　　蘅芜拉着蘅真的手，怯怯躲在身后，只露出一双大眼，惊恐的模样一定能完美让所有人心疼。

　　虽然她出了事儿，但现在情绪已过，又由于许淮安的大嗓门和秋忆卿之前说过的话，成功让自己想起来放了鸽子，还是放了两个小时的鸽子！

　　沈清澜不会计较，秋忆卿也不会计较，但那个总是看她不顺眼的许淮安一定会计较！

　　蘅芜思来想去，装可怜是最好的办法。
　　没错，就这么办。

　　这是个人都不应该谴责了，要不然多冒昧啊。

　　摊贩的热闹还是依旧，大黎朝没有宵禁，来往的人匆匆忙忙。
　　澄澈的银盘倒扣在天边，星火长存，衬托今夜的月，也为自己点缀光芒。

　　妇人都穿着不同色的浅色长裙，笑盈盈的模样驱散开过去半年的不愉快。
　　多数文人墨客头簪花，洋洋洒洒在中秋夜写下千古绝句；五大三粗的男人露着膀子穿梭在人群，面上的疲惫对比喜悦不值一提。
　　酬劳满，或许可以给妻子买件长裙，又或者给孩子买个新玩具，更可以给自己换一双鞋子，做工时更加舒服。

　　烟火中，蘅芜的眼睛依旧明亮，只是多了些名为害怕的情绪。
　　她探出头，拉了拉蘅真衣角，对方会意。

　　“大家随我来吧，今夜摘星楼七楼雅间。好生聚一聚。都是好孩子，也都是家妹的好朋友。”他说着，露出一个好看的笑，转头拍拍蘅芜，示意她过去。

　　看着蘅芜拖着一件足有她一人半高的长袍，别扭走向那三个孩子。
　　蘅真咽下喉间哽咽，他刚刚答应过芜妹会将那些畜生都抓捕归案的。

　　这几月来汴京城的拐子十分猖狂，这件事他也有所耳闻。
　　可听闻父皇已经让大理寺与萧王曲衍前去查探，就在五日前这桩案子的上下线都被查捕。
　　可如今福安见到的那些人很明显是一个团伙，难道说当日皇叔他们是被人蒙蔽了？

　　先皇智仁帝共有四子，大皇子在二十又五时出行行宫时马车不甚坠崖而亡，随后先皇崩，二皇子也便是今上继位。
　　三皇子曲衍无心皇位整日游手好闲，直到被今上扔入大理寺查案历练后方才稳重些。

　　四公主霜华最小，却也最叫人惋惜。

　　宫人在深夜不小心打翻烛火点燃整个寝宫，而霜华公主也因火势太大而未能幸存，葬身火海，年仅十六。

　　也正是因着这件事，三皇叔这些年对大娘娘和明德帝多有怨念，生疏了许多，也更加不求上进。

　　此事有古怪，他需要快些回去禀告父皇，可却又放心不下蘅芜.....

　　如墨的眉皱在一起，良久，他心中有了打算，瞧着前面被两个侍卫紧紧跟着的四个孩子背影，蘅真抿唇，半晌，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何昼。

　　“还请何将军带人护送福安一行人，好生看护着他们，我便领两人先行回宫传话，兹事体大，同样不容疏忽。”他说着，满脸认真看向何昼。

　　他才不过十三岁，身量不算高，也只得俯视何昼。
　　蘅真这个人对待任何人都是谦逊有礼的，对待手下也从不是发号施令，反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何昼脸色微敛，双手放置在胸前三拳处，单膝下跪，说出的话很认真，给了蘅真一颗定心丸。
　　“末将定不负郎君意，将小娘子一行人安全送达，又安全送回。“

　　别扭已经褪去，蘅芜看着眼前叽叽喳喳关心自己的两个小伙伴，再看看站在最后面也别扭问她痛不痛的许淮安，久违的温暖将她包裹住。

　　轻轻一笑，她回过神也一个一个认真回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