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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筹谋 ...

  •   叶尚声忘记了呼吸,唇瓣翕张说不出话。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一个小人儿,在挠他的心肝。

      宵,行,云...
      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出现这个名字,但他却像一名懦夫,怯懦地不敢回头。
      而后长睫禁不住一眨,一滴泪迅速滑落。

      单语堂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直到肩膀被人轻拍了下,才惊愕回魂。
      那人嗓音稍微低沉些,但恰如以往温柔似水。他顺着记忆中的痕迹寻来,开口道:“你好,我叫宵行云。”

      世间仿若静止,街巷的风吹得人衬衫鼓起。三千多个日夜的凌迟,深深浅浅,原来竟是这样难忘怀。叶尚声强忍哭意,胡乱抹了把脸假装释然。他双眸亮如春光,对视刹那,春波荡漾。

      “你好,我叫叶尚声。”

      阳光微烫,晒得人指尖疼。叶尚声的五指蜷缩成一团。这次,他不要主动伸手。

      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人终将被其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兴许是正确的吧,叶尚声不愿再让悲剧上演。十年,是苦是甜,叶尚声心里比明镜还清。

      “梧桐真不甘衰谢,树叶迎风尚有声。叶尚声,能记住吗?”
      宵行云看他,嘴角依旧温柔地上扬:“嗯,记住了。”

      叶尚声朝他微微点头,往后撤了一步。重生后的第一次见面,足够得体,他想该收场了。

      “很高兴认识你。”话音扬起的同时,宵行云向他伸出了手。

      那双手白皙骨感,叶尚声猛地一怔,如平地起惊雷,倐地抬头撞上宵行云的目光。
      宵行云的身子被光影切割成两半,陈旧的老店铺在阳光下扬洒着尘埃,早餐贩子现在才开始收工,路过时扬声器的吆喝声盖过了周围下棋的呐喊声。

      他眉毛黑浓,眼睛呈锋利的菱形,眼尾微微上扬。一身黑衬托出的贵气反倒让他带了点民国时期,留洋归国大少爷那般的气质。

      空气似乎凝滞,在二人的对视中变得浓稠。偶尔一阵穿堂风,掠过燥热的皮肤。
      不知过了多久,叶尚声终于抬起手,回以礼貌的笑。

      他在溪渠把手洗得干干净净,而这已是长达十年的习惯。叶尚声能确定,他的手是干净的,衣服也是干净的。

      五指短促相贴,急速分离,“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叶尚声扭头继续问道:“对了单爷爷,你刚说什么来着?”
      单语堂也准备起身回家:“你爷爷应该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家吃饭吧孩子。”
      “好嘞,谢谢爷爷。”叶尚声大方应道,“那我撤了啊爷爷们,你们玩得开心。”

      回去的路上,叶尚声再次想起了宵行云的脸。那张时常戴着微笑面具的脸,明明一点都不爱笑。
      不过叶尚声莫名松了口气。上天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这次,他要遇不公则反,遇爱则求,遇过往遗憾则补,遇求变之事则争。

      家中传来吵闹声,叶尚声觉得好笑。阿奶对谁都温和,唯独对爷爷态度大不相同。
      阿奶念叨大半辈子也没把爷爷的错念叨完,爷爷被念叨了大半辈子也没嫌阿奶唠叨。

      叶尚声控制好情绪,他不希望爷爷奶奶看出异常,怕吓到他们。他也不想自己再次见到爷爷时是以泪洗面。重逢嘛,理应是件高兴的事。

      小电瓶停在黄皮树下,叶尚声朝屋里喝道:“阿奶!爷爷!我回来啦!”
      他欢快地进屋,车钥匙在手上转着圈叮当响。

      爷爷叶怀义迎面出来:“乖孙回来啦!快,来吃饭!就等你了。”
      叶尚声眼尾一片通红,喉结滚动,哽咽着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佝偻老人。
      爷爷年纪大了,脊背稍弯,可是叶尚声怎么感觉,爷爷一下子矮小了好多。

      “爷爷......”根本控制不住,眼泪啪嗒就落了下来。叶尚声哭红着眼,脚步颤颤巍巍上前,躬身抱住老人。他哭得委屈,止不住抽噎。把叶怀义吓了一跳:“呦!乖孙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告诉爷爷。”

      打懂事起,叶尚声就很少哭。更别说哭得这么难过。

      “我好想你爷爷,我真的好想你,对......对不起......”

      他一串话说得无厘头,叶怀义头顶所剩无几的白发更是剪不断,理还乱。哄小孩似的拍着叶尚声的后背,时不时还给个眼神廖兰英。

      过了好一阵,叶尚声才缓过来。勉强掐出个借口不让二老担心:“没生病,我就是刚刚小憩时做了个噩梦。”

      二老瞬间明了,“傻孩子,别害怕,爷爷奶奶身体好得很。”

      ......

      夜里阿奶给了他一块佛祖玉佩,说是保平安的。这晚叶尚声难得一觉安心,竟梦到了一些陈年往事。

      .

      盛夏夜间的乡村,凉意席席。炭火烘烤着地瓜,空气中弥漫着甜糯的香。叶尚声握着钳子,面庞被火光映照得通红。他熟练轻巧地扒开木柴炭火,很快几抹黑滚落在地。

      “给你。”叶尚声拿纸巾包住其中一条递给宵行云,他的手黑得跟煤球一样:“拿这边,这边我没碰过。”

      宵行云坐在一张红色的塑料矮凳上,双膝略微岔开:“我不介意。”
      叶尚声耸肩,他已经知道宵行云有洁癖了:“没事,能理解。”

      说完随意坐上石阶懒洋洋地伸直双腿。俩人都没说话,安安静静地吃着地瓜。杂草丛中流萤点点,周遭竹林虫鸣一片。

      “宵行云,快看天上。”叶尚声突然开口,气音一下子全扑进宵行云的耳朵。
      宵行云扭过身子瞧他,不得不说,即便在夜里,叶尚声的眼睛也是亮亮的。

      “看啊!”叶尚声眼里充满着期待。
      宵行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刹那,屏住了呼吸。

      好清晰的夜空!
      广袤天穹,以银河为界,铺陈出一幅璀璨静谧的夏夜星空图。

      “看到那七颗很亮的星星没?”叶尚声往宵行云那边靠拢了点,生怕人看不见似的给人指得清晰明了。全然没注意到二人的肩膀已经轻碰在一起。
      隔着薄薄的两层布料,热意燎原。

      “勺子一样的,就是北斗七星。漂亮吧。”
      宵行云神色缱绻,他又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回头望向叶尚声的眼睛,对方刚好在同一瞬看过来。

      “漂亮。”宵行云定定地说,嗓音酥酥麻麻。其实他不是第一次来稻花村了,春节也来过一次,但感觉远不如这般强烈。

      他想起今早,来时叶尚声骑车在前面引路。村里的空气很好,清新养人。阳光也好,照得人舒坦。远处青山葳蕤,近处溪水潺潺。他脑海突然蹦出了一句话:这个村,山清秀,水清秀,就连长的人儿也清秀。

      现在看来,这话真真没错。

      “宵行云,”叶尚声声音放软,一字一句情真意切:“有些矫情,但谢谢你帮我补过生日。”
      说完他双手撑在身后,百无聊赖地观星。

      叶尚声似乎对星星有所研究:“看到那边三颗了吗,那是夏季大三角。”
      没过一会,宵行云也坐上台阶,四肢惬意伸张开,与叶尚声保持一模一样的姿势。

      “你不是......”叶尚声吓一跳。唯有宵行云不紧不慢,满不在乎地说:“我说过了,我不介意,尚声。”

      这是宵行云第一次这样称呼他,以至于后面几年回想起这事,仍禁不住怦然心动。

      屋檐下灯光昏黄,飞虫环绕。岁月静好在那一刻有了具体意象。

      后面叶尚声还讲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他就是这么胆小的人,表白都只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可惜宵行云没有听出来。或者,他听出来,只是不喜欢我罢了。叶尚声当时暗暗地想,宵行云就是那座观音。而他,是再不敢看观音的梁山伯。

      ......

      第二天起床,叶尚声觉得恍惚,他突然想起宵行云在生死之际朝他扑来的瞬间。又忆起昨日中午的相见,心里越发难受。
      观音啊观音,为什么看向我的眼神要这样温柔。

      叶尚声平复一遭情绪起床洗漱,刚好撞上爷爷出门。

      “爷爷又下棋去?”属于明知故问。
      “是啊,怎么了乖孙?”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叶尚声灵光一闪,积极道。利索地将鞋一穿,跳上自行车的后座。
      清晨的风很凉爽,吹得人心情大好。

      叶怀义最是摸不着头脑,他这孙子对象棋一向不感兴趣,今天是......
      念起昨日中午,叶怀义只当他是想和自己多呆会。但依旧不放心问:“怎么想跟爷爷去下象棋了?”

      叶尚声砸舌,憋半天没憋出像样的理由,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就是突然喜欢了,想跟着多学点。”

      早晨的街巷人来人往,路边的早餐贩子热气腾腾,单闻着香味肚子就咕咕叫。叶怀义破天荒地买了早餐,三块一份的肠粉。

      叶尚声没办法推脱,他知道爷爷特地为了他买的。俩人一起吃过后才往茶馆楼下的象棋桌走。

      俩爷孙本在外围,在叶怀义的带领下,俩人逐步进入了内圈,最后坐上了棋位。与此同时单语堂也坐了上来。非常默契的俩人。

      叶尚声望了一圈,没看到想见的人,有点失望。不过没关系,一会就能见着了。什么棋局的,他看不太懂,装模做样听了一个上午人都快蔫了。

      终于熬到了十一点,叶怀义惦记着自家孙子在场,时间差不多就准备撤了,没想到被叶尚声摆了一道。

      “爷爷爷爷,我今儿不回去吃饭了,晚上也别做我的饭了啊,我回去自己做面吃。”
      “上哪去?”

      叶尚声转身和爷爷挥手再见,“有事做,晚点回,别担心!”

      “你怎么回去?!”
      “走回去!”

      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叶尚声的笑脸消失在拐角,叶怀义才动身。
      看来没啥事了。叶怀义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但为什么右眼皮止不住跳呢?
      他轻嘶一口气:邪门。

      结果下一秒,叶尚声追上了散步回家的单语堂。
      “单爷爷!”

      单语堂回头“声声?找爷爷有事?”
      叶尚声巴结地揽住单语堂的手臂,他最在行撒娇哄人:“爷爷,我和你商量件事好不好?”

      单语堂和蔼道:“行啊,你尽管说,爷爷能做到的都满足你。”
      叶尚声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挑明来意:“爷爷,你教我下象棋吧。”

      “咳咳......咳咳咳......”单语堂被口水呛着连连咳嗽。

      叶尚声抿唇,赶忙去拍人的后背。

      好不容易喘过气,单语堂:“你爷爷知道吗?”
      叶尚声无辜地睁大双眼,诺诺回应:“不知道......吧。”
      又是一阵剧咳。

      叶尚声咬住下唇彻底不敢吱声了。
      单语堂顺了顺胸膛的气,缓了几秒:“怎么不找你爷爷?你爷爷水平也不差啊?”

      叶尚声睁着眼睛瞎拍马屁,其实两个人的水平差不多:“我觉得单爷爷您厉害点,我跟着您学以后指不定能赢得我爷爷。”
      这话无疑带了吹捧的成分,事实上叶单二老经常打平局,谁也赢不了谁。但这话又恰到好处,二人棋场上战得难舍难分,彼此比谁都想一决胜负一场,因此单语堂被哄得开怀。

      叶尚声乘胜追击,拿着腔调,双手抱拳佯装要拜:“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单语堂忙去捞人,笑呵道:“不搞虚头巴脑一套,你既要学我定认真教你。你几时有空?”

      夏稻种完了,别说,最近还真是一段清闲时光:“下午吧,下午一般都有空。中午得在家做饭打打下手。”
      “行,”单语堂爽快道:“我们就每周一三五七下午来,地点定在我家院子可好,平日里也清净。”

       目的达成!虽然有点心虚,但叶尚声乐开了花,屁颠屁颠跟着单语堂回去。一路上激动得要命,因为他待会就能看到宵行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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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预收文:《一不小心搞错了黑心对象》 颜值协会全身就嘴最硬的傲娇公子哥兼考古系学生受×性冷淡太久一不小心就扭曲了的斯文败类考古专家兼古玩店老板攻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