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偷吻她》祐浅

3、高一十二班

　　林嘉从书包里掏出手机，鬼鬼祟祟偷拍站在教室外身形交错的两人。
　　点开微信，发给置顶的亲哥。

　　作完这一系列，林嘉舒坦地趴在桌子上，三秒入睡。
　　别人介绍，她睡觉；别人竞选，她睡觉。

　　别人调座位，她依旧睡…
　　好吧，她被厉川用一截白色粉笔爆头。

　　林嘉捂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幽怨地盯着讲台上心黑手辣的始作俑者。

　　“林嘉，你自己去最后一排坐。”厉川神色平静，抬手指着最后一排空出的两个位置。

　　林嘉皱起眉头，没有反驳。沉默地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到书包里。
　　身边的孟晨安可怜兮兮揪着她的袖子，满眼不舍，“阿然……”

　　林嘉拍了拍她的头，“乖，我们还在一个班，又不是见不到了。”

　　下一秒孟晨安被点名，“孟班长，你和数学课代表乔和同学到靠窗第二排。”

　　林嘉拎书包的手一顿。

　　孟班长？
　　什么时候的事儿？

　　厉川看到林嘉脸上的震惊，开口解释：“刚才在你睡觉的时候，孟晨安同学被全班推举当选班长。林嘉同学，请问你有意见吗？”

　　林嘉摇头，“当然没有，她很合适。”

　　她俯身和孟晨安说了句加油，单肩背着书包独自走向最后一排的空位。
　　书包一甩，占了两个课桌，她坐下后，没出一分钟，人瘫在桌子上睡的香甜。

　　厉川深吸一口气，终究体谅林嘉昨天通宵，没有为难她。

　　一上午过去，各科老师结伴找厉川反应林嘉的不良习惯。

　　叫她名字她就醒，让她重新坐下她就睡，不让趴着睡她就坐着睡，让她罚站她就站着睡。一中的老师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冥顽不灵的学生。

　　厉川无奈笑了笑，耐心安抚各科老师并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教育林嘉。
　　各科老师看在厉川的面子上，暂且给了林嘉改过自新的机会和成长空间。

　　-

　　一直到中午放学，林嘉才睁开惺忪睡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步伐慵懒地往后门走。
　　孟晨安抱着习题册在后门等她。

　　可能是第一天放学的原因，走廊里很噪杂，偶尔还参杂着尖叫声。

　　“阿然，你中午回家么？要不要去我们家吃饭？我妈今天炖排骨。”孟晨安兴致冲冲说着。
　　“今天我家老头回来，得回家。”林嘉语气遗憾，毕竟孟姨的炖排骨真的很好吃来着。
　　“好吧，那就等你下次来我们家，我让我妈专门给你炖。”
　　林嘉侧头笑眯眯揉了揉孟晨安的头，下一秒触不及防撞上个结实的东西。

　　“靠！”林嘉捂着头，低声咒骂。
　　“阿然！”孟晨安惊呼。

　　“没事吧？”邓燃温柔的嗓音同一时间响起，“撞疼了么？”

　　周围惊呼越发此起彼伏，吵得林嘉脑袋嗡嗡的。

　　“邓燃校草居然真的在等林嘉！”
　　“不是说他们上午还差点打起来么？”
　　“谁知道呢，估计是林嘉引起邓校草主意了。”
　　“天杀的，早知道我也和邓校草宣战了。这样邓校草就会来找我了！”

　　邓燃的手在即将触及林嘉额头的最后一秒。
　　林嘉条件反射的退半步，她的动作很认真。

　　“邓燃，你不会真是姐的私生吧？”林嘉表情夸张，带着几分嫌弃，“姐清楚自己有点小姿色，但是姐坚决抵制私生。”

　　说完，林嘉趁邓燃不注意，拉着孟晨安拔腿就跑。
　　她不想被一群人当猴子一样围观。

　　奈何人潮太拥挤，挤散了她和孟晨安。
　　“阿然。”孟晨安挤在人群中举着一只手，“我在这儿！”

　　“我先回了！我们下午见！”孟晨安感觉自己根本站不稳脚，被迫随着人潮往前走，她用此生最大的声音和林嘉喊话，“拜拜。”

　　林嘉挤在人群和墙壁中间，看着那只手逐渐消失在楼梯处，无奈叹息，“兄弟姐妹们，都放学了，不急着回家吃饭么？”

　　邓燃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了上来，隔绝人海将林嘉护在身侧，“我爸让我来接你，中午他和林叔约了饭。”

　　在一众羡慕声中，林嘉不可置信地掏了掏耳朵。
　　“你再说一遍。”

　　邓燃很乖，柔声重复：“中午我爸和林叔约了饭，让我接你一起去。”那双泛着深情的桃花眼，纯净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林嘉如遭重击，有时候，她真的想大义灭亲，反手举报她家老顽固行贿受贿……

　　-

　　林嘉不得已，只能跟着邓燃并肩走出一中。

　　一路上，林嘉黑着脸一言不发，邓燃神色宠溺，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像守护神。

　　刚出校门，林嘉一看看到她家老顽固。
　　没办法，她爹实在太显眼了！

　　停在校门正中间的迈巴赫半降车窗，坐在车里老顽固笑的满脸褶子。

　　林嘉知道，老顽固是对邓燃笑。

　　果然，林云天下车亲切地看着邓燃，“你就是小邓吧，长的和你母亲真像，真秀气。”

　　林嘉嫌弃地白了眼自己老爹，利落上车。

　　形容一米八几，宽肩窄腰的腹肌阳光男秀气。
　　不愧是她爹说出来的话。

　　她爹林云天，初中辍学，命好赶上老宅拆迁，当了第一批站在风口上的猪。之后顺理成章追到儿时白月光，也就是她亲妈，言珞女士。

　　可惜好景不长，言珞女士生下她的第五年，揭开老顽固伪装多年的绅士高学历人皮，发现老顽固其实就是个没文化的暴发户后，果断提出离婚，带着她哥远走异国他乡。

　　至于为什么不带她，据说是因为她小时候皮的像个猴子，言珞女士觉得她遗传了老顽固的‘优良基因’，嫌弃她。

　　林嘉仰面瘫在后座，不顾形象翘着二郎腿，拧开手边的可乐吨吨吨地喝，一只耳朵竖起听两人在车下来回拉扯。

　　“叔叔，您先上。”
　　“欸欸，好。小邓真是懂事。不像我家那死丫头，只顾着自己。”

　　“林嘉！”上车后，林云天看着后座四仰八叉的自家闺女，直接河东狮吼。

　　正上车的邓燃被吓了一跳，慌乱地扶住车门。

　　顾及到邓燃，林云天压低声音，“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林嘉打了个嗝，懒散坐起来。

　　“叔叔，我觉得嘉嘉这样挺好的。”邓燃坐在副驾替林嘉说话。

　　林嘉一副惊恐，全身写满了抗拒：“大哥！咱俩不熟，您别这么叫我。”

　　“林嘉！”林云天牛眼一瞪，“叫小邓哥哥！什么大哥！你以为是社会上拜把子呢！给我坐起来！”

　　有些时候，林嘉真的很庆幸，自己长的像妈，不然在她如花似玉的脸上长这么一双牛眼……那真是惨不忍睹。

　　“坐没个坐样，站没个站样。”

　　林嘉瞥嘴，瞬间坐的扭捏做作，双腿内八并拢，身子扭成麻花，模仿着林云天刚才的样子，夹着嗓子道：“小邓哥哥~”

　　林云天感觉浑身的血直往天灵盖上冲。
　　逆女！逆女！气煞他也！

　　“满意么？小邓哥哥~”林嘉探着身，故意凑在老顽固耳边说。

　　老顽固左手死死压着右手，咬牙切齿：“林、嘉！给老子坐回去！”

　　林嘉不怕他，继续挑衅地凑在邓燃身边，“满意么？喜欢你的新称呼么？”

　　邓燃垂下头，摸了摸鼻尖。
　　半响，声音沙哑：“挺好的，嘉嘉妹妹。”

　　林云天：？！
　　林嘉：？！

　　“呕……”林嘉是真没忍住。

　　林云天面色土灰，也受到了重击。

　　到酒店后。

　　和林嘉猜想的一样，坐在包间里的除了一向和她不对付的邓主任外，还有厉川。

　　几乎是下意识林嘉走到厉川身边坐下，一改嚣张，乖巧听话。

　　“吃完饭回去好好休息，下午上课再让我抓到你睡觉，有你受的。”厉川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威胁道，“还有，我和邓燃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别给你哥瞎发。”

　　林嘉声音闷闷地嗯了声，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置顶的那个人并没有回复她上午发的照片。

　　邓燃自然而然地坐到林嘉身边，眼底掠过心疼。

　　林嘉收起手机，抬头浑身带刺道：“你干嘛坐我旁边？”

　　邓主任和林云天对视一眼，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尴尬。

　　林云天出声训斥：“林嘉，没大没小的！小邓坐你旁边你应该高兴，你以为谁都愿意挨着你啊！”

　　林嘉闻言，白眼快翻到天上了。
　　在她爹眼里邓燃估计都成仙女下凡了，稀有罕见。

　　“堂堂校草怎么跟个跟屁虫似的。”林嘉吐槽。
　　邓燃也不生气，只是神色温柔地笑了笑。

　　厉川刚要出声训斥，林云天率先开口，阴阳怪气，“也不知道是谁刚才在车上一口一个小邓哥哥叫的亲热。”

　　邓主任和厉川都愣了。
　　不同的是邓主任的愣全部写在脸上，厉川的愣不动声色。

　　林嘉：……
　　有这么个爹，她真的会谢。

　　林云天坐在主位，厉川和邓主任中间。

　　老顽固和邓主任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厉川和老顽固的关系妙不可言。

　　三个人不约而同跳过了这句玩笑话，开始张罗着点菜。林云天还要点酒，被厉川和邓主任同时制止。

　　饭局无趣得很，主要是林云天一直叭叭叭地说个不停，厉川和邓主任陪着他。林云天什么都说，话唠的像个鹦鹉。
　　林嘉埋着头，一心吃饱喝足，根本没注意到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炙热目光。

　　直到林云天不知道提起了什么话题，突然来了句：“老邓，我看邓燃这孩子不错。要不入赘我们家算了，咱俩当个亲家也挺不错的。”

　　林嘉眼神一沉，语气严肃，“爸。”
　　她很反感老顽固用她的人生大事开玩笑，这有些过分了。

　　“哎呀，死丫头，瞧你那模样，我就开个玩笑而已。”

　　林嘉没说话，沉默地放下筷子，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开玩笑，开玩笑。两个孩子还小，邓燃你以后多照顾着林嘉一点。”邓主任笑着缓解气氛。

　　厉川也顺着邓主任的话开始解围，“一点多了，他们两个下午还要上课，我送他们回去休息吧。”

　　桌上的菜吃的差不多了，林嘉站起身，嘴里叼着根牙签，“不用送，我还有事儿，你们慢慢吃。先走了。”她样子痞里痞气，十足十像林云天年轻时候的样子。

　　“去哪？”林云天问。

　　“回家睡觉。”林嘉面色坦然地撒谎，“没听厉老师说，我下午还上课呢。”
　　这句话，除了林云天，在场的三个人都不信。

　　“父亲，叔叔，厉老师。你们放心，我会把嘉嘉安全送到家的。”邓燃跟着站起身说道。
　　林嘉睨了他一眼，觉得他多管闲事。

　　两人走后，林云天无奈叹息，苍凉的目光中满是后悔和心疼。
　　怪他，都怪他。

　　-

　　林嘉一出酒店，红色机车像是掐好时机，立刻停在她面前。

　　“徐衍，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林嘉戏谑道，“居然敢在我爹眼皮子底下晃悠。”

　　当初她爹可是实实在在给徐衍胳膊掰骨折了，还警告徐衍以后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跟出来的邓燃看到这一幕，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挡在林嘉身前，“有什么事情找我，别为难林嘉。”

　　徐衍嗤笑，往后侧身，语气讥讽：“你新跟班？”
　　“你……”徐衍像是打量商品一样上下打量邓燃，“换口味了？”

　　林嘉一把推开邓燃，变的刻薄冷漠：“你少管闲事。”

　　邓燃站在原地，眼尾微红，“嘉嘉，你父亲说……”

　　“大哥，你不会真的想入赘我们家吧？”林嘉无语，“神经病啊你。”

　　徐衍玩味地勾起唇角，将专属头盔递给林嘉。
　　林嘉接过带好，坐上徐衍的机车后座。

　　“邓燃，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篮球赛不过是替兄弟们出口气。如果让邓校草误会是我喜欢你，那真是……罪过。”林嘉眼尾上扬，带着与生俱来地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完全变了个人，看向邓燃的眼神轻蔑至极，像是在看被遗弃在垃圾箱的脏东西。
　　“篮球赛后，你我再无瓜葛。警告你，别缠着我。”

　　林嘉拍了拍徐衍的肩膀，贴近他，“走吧，阿衍。”她称呼亲昵，动作暧昧。

　　邓燃攥紧了拳头，无能为力地看着徐衍带走她。

　　机车震天的轰鸣，是对邓燃最大的嘲笑。
　　嘲笑他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