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开学 ...
-
海宁九月的雨，倾盆而下，大的荒谬。
偌大的雨滴争先恐后砸在地上，溅起几厘米的水花。
一阵风吹来，夹杂着细密的水珠无情落在行人身上，又湿又冷，直叫人忍不住打哆嗦。
偏偏，今天是海宁实验一中新生报道的日子。
打扮光鲜靓丽的高一新生被暴雨搞得一身狼狈，连带着那些紧张兴奋的情绪也被浇灭不少。
连天雨幕中，轰鸣声由远及近传来，刺耳又高调。
匆忙赶路的学生忍不住驻足回头看，究竟是哪位神仙在暴雨天里这般嚣张。
只见一辆暗红色机车从阴雨冷雾中冲出，如一把带血的利刃斩断这阴郁压抑的绵延雾气，让人眼前一亮。
“兹拉——”一声，尖锐地似要穿破路人耳膜。
改装后的加粗轮胎摩擦满是积水的柏油路，在所有人惊恐、好奇、羡慕的目光下，稳稳当当停在校门中央。
饶是大雨倾盆，车上人穿着透明雨衣全然不受天气影响。
坐在后座的少女身形纤细，单脚踩着机车后踏板站起身，利落翻身，一跃而下。
前面的青年抬起头盔遮挡，动作利落地从车侧取下雨伞打开，给少女撑着。
门卫室，两个年过半百的大叔并肩而站，一同望着窗外。
“这不会是一中的学生吧？”老张是今年新聘的门卫，之前在外省务工，对海宁的事情尚不清楚。
他旁边的李宽却是一中退休教师，关于海宁学校里这些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李宽双眼放光地盯着两个抢眼角色，口吻有些骄傲，“怎么不是，那女孩叫林嘉，之前初中部风云人物之一。“
顿了顿，李宽更为欣赏地看向骑车青年，“他是徐衍，海宁新晋机车冠军。去年拿下全国比赛第一名，荣登海宁日报头版头条，倒是个有潜力的年轻人。”
“混混啊。”老张对机车不了解，也不关注这方面的事。在他的认知里搞这些花里胡哨东西的都是不务正业的社会青年。
老张不懂李宽话中意味。
李宽遗憾摇头，没有再接老张的话。
雨下的又急又大，周围路过的学生们也仅仅投来神色各异的目光，来不及过多探讨这位人尽皆知的叛逆少女。
林嘉摘掉沾满雨水的头盔，扬手扔给徐衍。
“这什么鬼天气，非要我来上学。”没了头盔的束缚，林嘉顿时觉得脖子都轻松了不少，甩了甩被压扁的头发，随手扎了个高马尾。
“辛苦我们林大小姐了，放学我接你去撸串。”徐衍笑容宠溺，像脾气温和的兄长安抚无理取闹的妹妹。
林嘉皱了皱眉头，似乎不满仅仅只是以撸串作为冒雨上学的补偿。
“阿然！”
林嘉回头循声看去，一把粉色的玲娜贝尔雨伞闯入她的视野。
伞下，孟晨安梳着双马尾一蹦一跳，情绪丝毫不受恶劣天气的影响，兴奋地和林嘉撞了个满怀。
“阿然，新学期快乐！”孟晨安抬起伞，露出一张单纯可爱的脸。
林嘉的美属于明艳张扬类型。
高马尾，大波浪，高挑飞扬的黑色眼线，烈焰红唇，显眼的眉钉，无一不彰显着她的叛逆。
如果不是透明雨衣下若隐若现红黑白三色相间的宽大校服。
很难让人相信她居然是市重点的学生。
孟晨安和林嘉不一样，她的长相偏向小家碧玉类型，任谁一看都会觉得孟晨安是个十足十的乖乖女。就是那种成绩优异，会主动干家务的别人家小孩。
“阿然，雨太大了。我们快进去吧。”
阿然是林嘉的小名。
在林嘉很小的时候，她的名字叫林嘉然。自从父母离异，母亲一声不吭带着兄长走了后，一家三口散伙，林嘉执意拽着她爹去改了名。
当时她想，既然少一个人那她就去掉一个字，从此这个人再也不配出现在她的世界。
如今叫她阿然的，除了家里人，就只剩孟晨安这个发小了。
“我先走了，放学联系。”林嘉和徐衍告别，简单干脆。
徐衍点头，“有事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
“路上慢点。”
“好。”林嘉难得嘱咐他，徐衍嘴角噙着笑，扎眼的暗红色机车消失在雨幕中。
孟晨安经常黏着林嘉，因此也和徐衍见过很多面。只是她下意识抵触徐衍这类混身社会气的不良青年，没说过几句话。
“阿然，怎么是徐衍送你？”
一般来说，林嘉开学的第一天要么林云天亲自送她，要么派田秘书来送。徐衍送林嘉来上学还是头一次。
“路上偶遇。”林嘉明显有所隐瞒。
孟晨安迷迷糊糊也没听出来，只是感叹，“那还挺巧。”
林嘉作为全校唯一一个破格录取的垫底学生，因为各种原因，又破例和成绩前十的孟晨安分在一个班。
所以当林嘉搭着软萌可爱的孟晨安出现在高一十二班门口时，原本热闹的班级瞬间摁下静音键。
所有人都在打量林嘉，有好奇，有嫌恶，有畏惧，也有兴奋。
传言林嘉还在初中部的时候，打断过同班男生一条腿。还害的比她大两届的大姐大身败名裂不得不退学，甚至逼迫四五个老师结伴辞职。
作为一天到晚和校外社会青年混在一起的人，抽烟，喝酒，染发，打架，逃课，早恋，这些林嘉一个都没落下。
如果说这些传言尚不足定林嘉的‘罪’，那刚才在校门口嚣张的出场方式算是彻底坐实了传言。
林嘉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少女。
此时此刻，传言中的‘人物’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化着浓妆，眉眼间透着混不吝气息，让人下意识觉得不舒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倒了八辈子霉，居然和林嘉一个班。
有人如是想。
林嘉作为从小活在话题中心的人物，对不善的目光早已免疫。
她放下搭着孟晨安肩膀的手，在所有的注视下，从容不迫地走进教室。
刚选了个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后门突然涌进一群人。
“嘉姐!”又惊又喜的声音，高昂饱满，中气十足。
林嘉放下书包，回眸。
后门为首的高个子男生堵住了进班的路，后门一下堆了一群人。
“郝壹？”她记得这个男生，之前初中部篮球队的。
郝壹兴奋地点头，“是我是我，没想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能和嘉姐一个班。真是老天开眼。”
可别人并不这么想，这个班里怎么说分进来的都是中考年级前一百的学生，除了林嘉和郝壹。
郝壹是因为体育比赛加分特招进来的，林嘉是关系户。
郝壹见林嘉态度不冷淡，立刻凑上前，笑容谄媚，“嘉姐，你之前不是说想会会一中校草么。我打听到了，高二一班，邓燃。”
林嘉拧眉，她什么时候说过要会会校草了？
“邓燃？”林嘉重复了一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这名字和记忆中任何一张脸都对不上号。
“对呀！邓燃！”郝壹神色激动，看着林嘉茫然的神色，猜到他嘉姐贵人多忘事，提醒道：“就一个月前暑假那场校友篮球赛，你中场有事儿离开，就是他把我们打的落花流水。后来你说要给兄弟们报仇，等有机会和他比试一场，让我给你打听。”
“哦。”林嘉扯了扯嘴角，“是么？”
林嘉还是没想起来，她就记得篮球赛那天，徐衍飙车摔进医院，大拇指骨折了一个月。
“那咱们现在就去？”郝壹急不可耐，好像他来一中上学就为了复仇一样。
那次篮球赛孟晨安也在，听到郝壹的话，她想起来那个打球很帅的学长了。
“阿然，我记得。那个学长打球挺帅的。”
听到孟晨安开口，林嘉这才懒洋洋抬眼扫过黑板上钟表。
“你想去看？”林嘉问她。
孟晨安纠结了。
林嘉见状便明白孟晨安想去，在郝壹期盼的目光中缓缓起身，问他，“篮球带了么？”
“带了！”郝壹急忙从后面桌柜里掏出一颗崭新的篮球。
牌子货，很贵。
林嘉扫了眼，满意点头，看来郝壹准备真的很充分。
“走。”林嘉发话。
郝壹激动地差点跳起来，立刻转身招揽同伴。
班里活跃的男生瞬间热血沸腾，一股脑都跟着去凑热闹。
-
一众新生气势汹汹、昂首阔步。
为首的林嘉还是今早被热议的对象。
听说他们要去找邓燃挑事，不论新生老生都按耐不住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凡是他们所路过之地，定有一群人围观。
郝壹跟在林嘉身后，像个保镖。
脸上的气派神色难以抑制。
高二一班所在的走廊被围得水泄不通。
距离早自习开始还有十几分钟，这会儿正是没有老师管的时候。
高二一班是理科实验班，班里面都是优等生。
黑泱泱一群陌生面孔堵在一班门口，瞬间挡住了所有光亮。
教学楼外雨淅淅沥沥下着，教学楼里也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林嘉姿势懒散地敲了下门，眼神傲慢。
“打扰一下，找你们班邓燃。”穿着高一新校服的林嘉浓妆艳抹，语气狂妄。
邓燃作为一中校草，平时来偷看他的小迷妹不少。
不过当众挑事的，林嘉是头一个。
邓燃人缘好，一班又团结。
登时就有人要替他说话，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生。
只不过被邓燃率先压住了。
坐在中间的邓燃顶着无数道炙热的目光，慢条斯理地放下笔，抬起头。
书生意气、风姿卓越。
他语气清冷，神色漠然，“找我？”
邓燃的长相偏中式，清隽中带着几分冷毅，三庭五眼比例完美，像是漫画里走出来不食人间烟火的青衫长袍贵公子。
除了那双惹人的桃花眼，即使面无表情也挡不住深情潋滟。
林嘉看到他的刹那，神色一顿。
想着他确实担的起校草之名，帅的很有韵味。比素有野生帅哥之名的‘徐衍’更胜一筹。
“找你。”林嘉勾唇，“不知道邓校草有没有兴趣和我比试一下？”
她说着向后伸出手掌，郝壹会意，当机立断将崭新的篮球递上。
“比什么？”邓燃神色自若，丝毫没见一点惧色。
林嘉红唇微翘，下一秒神色一变，抛出篮球砸向邓燃面门。
她动作极快，大家意识到的时候，篮球已经脱离林嘉掌心，飞旋在半空中。跟在林嘉身后的郝壹等人也被林嘉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
他们没想到林嘉出手这么狠，二话不说直接攻击。
刹那间惊呼声骤起，坐在座位上的同学惊惧地双手抱头，生怕篮球砸在自己身上。
幸好那颗篮球像安了定位跟踪器，直直冲向邓燃的脸。
见状，不少少男少女叹息，提前为邓燃哀叹。
这张脸怕是要毁了。
林嘉作为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气定神闲地双手环胸，眼神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攻击目标。
红唇一张一合，嗓音清冷地回答邓燃的问题，“比、篮、球。”
作者有话说第1章 开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