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盖弥彰》Phoebes

13、第十三章

　　接下来就是帮家里干活儿，许是刚刚中考完的缘故，爸爸妈妈对王璟态度都和善很多，一些重活儿也不会叫上王璟。王璟落得清闲，就开始用妈妈的手机去搜她的第一志愿和第二志愿，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学校。
　　赶上老家地里农忙，奶奶也连夜坐火车回去了，说担心爷爷一个人忙不过来，又累出一身病。奶奶走的时候还带了王璟的照片，是王璟出去玩儿免费拍的艺术照。说是艺术照实在是高抬它了，肉眼可见的劣质，不过都是免费的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妈妈甚至还主动问她要不要和同学一起出去玩儿玩儿，王璟简直受宠若惊。很久没联系的陆书禾倒是找上了她，说是想一起去图书馆看看书。
　　是去图书馆看书，不是去玩儿。王璟一下堪破，陆书禾可能发挥不太好，想散散心。妈妈也欣然答应。
　　“你又迟到了”王璟早早占好了位置，此刻看着神色匆匆的来人，压低了嗓音同她说话。
　　陆书禾罕见地没有回怼，只是充满歉意地冲王璟一笑，随即坐在旁边就开始看书了。
　　两人心照不宣，一个拿的英美文学，一个拿的人体绘画图鉴。
　　过了许久，图书馆里的人也渐渐多起来了。王璟来得早，选位置是一把好手，在二楼靠过道的台子上，视野好。原本单一的书页沙沙声慢慢地都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孩儿四处乱跑的尖叫声，父母或者家里老人的厉声呵斥声，管理员心焦似火焚却还要面色温柔地劝阻声。
　　看来没素质的人还不少。看着楼下一对小情侣非要带外卖进来，和门口大伯吵得气势汹汹，王璟和陆书禾对视一笑，接着就是收拾背包，准备出门去。
　　没办法的，据统计，青阳的老龄化程度在全国都排得上号，老人嘛，沟通起来难免磕磕绊绊。又有好些人老来得子，宠溺的很，不加管教，到长大又成了那倚老卖老为老不尊的人了。
　　青阳图书馆乱象甚至上过当地新闻，政府也做出及时有效的回应。奈何总有人违反规定，只好各退一步：早上八点钟开馆，保持安静，严格遵守规章制度，直至十一点钟，到十二点钟闭馆前可以适当放宽，下午同理。
　　孩子嘛，早上哪里起得来呢！待到太阳高高悬挂，困意彻底消散，拉上家里人去图书馆看漫画，这时候学生、上班族又差不多要离开。错峰阅读，实践证明很有效！
　　“走吧，去我家吧，我爸爸妈妈不在家，正好带你看看我新买的专辑”陆书禾走到门口，热浪滚滚，扑面而来，直把发尾都烫出个卷儿来。
　　“啊我还要......”王璟话都说出口了，才想起来自己没什么要干的，却不知道如何改口。
　　“还要......”陆书禾模仿着王璟迟疑犹豫的语气，“还要什么？”
　　“忘记我都考完试了，没什么要干的了”王璟悻悻，摸摸鼻头掩饰尴尬。
　　“我就知道，离得不远，咱们走回去吧”陆书禾捧着借的几本书，心情明显好了一些。她不需要安慰的话语，可怜的拥抱，她只要有人陪着自己就好了。
　　——
　　“哥？”陆书禾带着王璟走到御鹿园门口时，恰好看见哥哥带着他的几个狐朋狗友笑个不停。“你回来干嘛？”陆书禾本来期待和王璟过“二人世界”的，这下落空了，不得找个人发泄一下。
　　“怎么？你能回我不能回啊？合着那是你家不是我家喽？”陆鹤毫不示弱，他的几个朋友也大笑起来，“哟，你妹妹不要你啦！”“哈哈百闻不如一见啊，陆鹤你小子天天说你妹妹......”
　　见都见了，还要一起回去，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陆鹤，白鹤的鹤，陆书禾哥哥”陆鹤上前一步，友好地笑笑。
　　“我叫王璟，王景的璟，是书禾的同学”王璟也回以友好的微笑。
　　“行了行了快走吧”陆书禾推着陆鹤就往里走，回头拉上王璟。
　　两人疯玩儿了一整天，在陆书禾房间里。听音乐，唱歌，下棋，看电影，拍搞笑视频......时不时再出去吼两嗓子让那伙男性生物小点声儿。被吼的人却不知悔改，一如既往大喊大叫，真不知道玩儿给游戏叫什么？陆书禾和王璟不打游戏，她们实在不理解。
　　狂欢直到晚上七点钟才结束，陆书禾的爸爸妈妈都回家了，王璟才注意到时间。房间里的窗帘太厚实繁复，外面天光是一点儿都瞧不见。
　　王璟赶忙换回自己的鞋子，又婉拒了伯父伯母想让王璟留下来吃晚饭的邀请，往外走去。她从没这么晚回去过，不知道妈妈会不会骂她。
　　王璟走得太急，那院落大门一时间都忘了怎么开了，明明进去的时候她仔细观察过，就是为了防止出现这种尴尬的局面。此刻王璟焦头烂额，把那锁翻来又覆去，看了个遍，还是记不起来怎么开。
　　回去叫陆书禾？可是自己刚刚出来，再回去是不是不太好？王璟急得额头都沁出了细密的汗，晚饭微凉，吹上冷汗，更是心焦。
　　“我来吧，这个锁就是很麻烦，我一直和家里说要换一个指纹锁，都怪那陆书禾，说这个锁好看不能换”陆鹤穿着一件薄外套，笑着向她走来。
　　“好的，谢谢你”王璟抬头，果然，陆书禾正扒着窗子看呢。
　　“拜拜喽小璟！”
　　吧嗒一声，锁开了，王璟走出门去，向陆书禾再见。
　　“拜拜喽小璟”陆鹤没有当即锁门，就让门这么开着，小狗从家里冲出来一个没注意撞到门上，呜呜地喊叫着，“你的小名吗？”
　　“对的，拜拜”王璟说罢就直奔公交站台去。那哪是她的小名，不过是陆书禾叫习惯了，她的小名她自己都不知道，爸爸妈妈对她都是直呼其名的。“王璟，把毛豆剥了”“王璟，地为什么没拖？”“王璟你弟弟呢？不会看着点儿？”......
　　不过他要这样想就随他去吧，小璟王璟的又有什么区别，王璟并不在意。
　　没想到妈妈没有责备她，反而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门口还有一箱子啤酒。妈妈和弟弟都端坐在桌旁，爸爸应该还没下班。
　　霎时间，王璟意识到今天是出分的日子，自己本打算上午看完书就回家查分的，结果玩儿到现在。看妈妈的反映，应该帮自己查过了而且还不错。
　　“市一中，稳了！”妈妈招呼王璟赶紧来吃饭，没过问一句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王璟移步至桌旁，看见一桌子满满当当的佳肴，知道这是对她的奖励和全家人的庆祝，心里开心得紧。
　　爸爸回来的时候她们都开始收拾碗筷了，不过还留了好几碗肉和菜，妈妈做饭总会单独盛出来一些，给爸爸留着。爸爸很明显也知道了这个喜讯，想来是妈妈打电话告知的。
　　王璟甚至得了五十块钱可以去市场附近那个小超市买自己喜欢的零食吃。王璟自然高高兴兴地拉了弟弟就往外跑，虽然很急，两人还是换下了破旧的拖鞋，穿的比较干净的运动鞋和帆布鞋。
　　“咱家王璟出息了啊！”爸爸闷下一大口酒，砸吧砸吧嘴。
　　“我看那别人家都请吃饭嘞，要不咱也摆个酒？”妈妈抹着围裙，笑得很欣慰。
　　“净说那有的没的，你也不看咱家摆不摆得起？再说了不就是考个好高中？又不是好大学！”爸爸把啤酒瓶子猛地往桌上一砸，脾气就上来了。
　　“不摆就不摆，说她干什么？你高中还没考上呢！”这点妈妈是很有发言权的，她当年读了高中而且成绩还不错，可惜弟弟也要读书，家里供不起，就没继续读大学了。
　　爸爸好似被点燃的炸药，一下就暴躁起来了：“我是她爹，我还不能说她了？她娘的考到美国去都是老子女儿，老子想说就说！”说罢又是一口酒。
　　妈妈只是怔怔地定在原地看了爸爸一阵子，就又去洗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