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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喂!”

      “这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吗?”余然扯着个破锣嗓子,声音大到想让院子里的人听得清楚。

      他双手抱臂戏谑地盯着柳念青,期待着美人花容失色的样子。

      柳念青哑然无声,她似笑非笑地走近余然,在经过他身边时不经意地踹了他一脚。

      “啊!”一声短促嘹亮的尖叫,像是山间野鸡在鸣叫。

      余然猛得被踹倒在地,他可怜兮兮地捂着自己被踹的腿。他有些想不明白,怎么自己到了金陵,还能挨打呀。

      他伸头探脑地看了一眼柳念青,没想到这沐姑娘长的柔柔弱弱的,脚上功夫倒是不落下乘。

      柳念青捂嘴装作惊讶的样子,“殿下,你还好吧。”

      余然勉强从牙缝里吐出字来,“还好…”

      “殿下,这东宫太大,妾身方才迷了路才走到了这。”

      “不知…您可否带我回烟云阁?”柳念青娇柔地看向地上余然,看上去颇有几分人畜无害的意思。

      余然心惊胆战地拖着自己的腿往后挪了几步。

      柳念青盈盈往前走了几步,逐渐逼近余然。此番情形,余然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吱呀一”小院的木门,悄然无声的开了。西川一身素衣,清风拂袖,脸色看起来似乎有些憔悴。

      柳念青听见身后的动静,一时脑子发木不敢回头。

      “先生!”余然像是告状似的大喊了一声,眼里像是见到了救星。

      柳念青惊愕地看着余然手脚并用地从自己面前爬向西川,心里诧异这人怎么这样。

      她回身看向西川,西川见怪不怪,习以为常地让余然躲在自己身后,

      目光相接的片刻,他说了一句,“进来吧。”

      柳念青鬼使神差的听从,进门时提着衣裙的手一滞,突然心生悔意想要逃跑。西川像是提前察觉似的,先她一步,毫不留情地将木门关上了。

      柳念青柔声劝道:“先生,后宫不好与外臣私相授受。”

      西川却轻飘飘地说:“殿下还未给沐姑娘一个名分,姑娘还算不得殿下的妾室。在下也没有官职在身,也算不得外臣。”

      “如此便算不得越矩。”

      余然在一旁眨巴眼睛,打量着眼前二人,他弱弱地说了一句实话,“你们不是认识吗?”

      二人转头异口同声道:“不认识。”

      余然面上无语内心腹诽,昨夜先生才喊他去烟云阁捣乱,今日就装得不认识人家,难怪人家沐姑娘嫁给了别人。

      “我就不方便留殿下喝茶了。”西川随手打开木门,顺带一扯余然,一个大活人一下就被他推了出去。

      柳念青抓住机会猫着腰想从缝隙中溜走,却不慎被西川拦腰抱住了。

      她窘迫地偷看了一眼西川的脸色,不好也不差,看起来好像也不生气。但以祝卿玉对白松玉从小的认知来说,他每次只生闷气,不说话就是生气了。

      门外,余然茫然无措地望着院里的玉兰树。

      不是,他怎么就被推出来了!

      他也好久没见先生了,他也初入东宫,先生怎么不和自己叙叙旧呀。

      院子里煮了茶,茶烟随风飘散。西川沉闷不语,瞳色如般雪松,清冽幽静。

      他斟了一杯茶,放在了柳念青面前,“是你喜欢的龙井。”

      柳念青闻这味道就知道了,她从小就喜欢喝春茶。春茶嫩,滋味最是好了。

      冬茶太涩了,熬了一整年的苦都在里面了。

      她不敢直视他,怯生生地捧着茶喝了一口,说话也没头没尾,“你…现在有钱吗?”

      西川哑然一笑,“没什么钱。”

      “从前侯府的钱充公了,后来有在南方置办一些产业,不过我要养很多人,所以身上就没有什么闲钱了。”

      柳念青一顿,“那你还有钱买这样好的茶?”

      西川不徐不疾地说:“进了东宫后,太子每月都有给我发例银。我闲散惯了,也没处花钱,刚好剩下来都给你花了。”

      柳念青听后,不禁打趣道:“你如此拮据,不如我将太子给我的例银也给你花吧。”

      “不必。”西川面色一沉,说话声音有点闷,“再窘迫,我也养得起一个你。”

      “哦”

      …

      二人的攀谈就停在了这里,柳念青没有再问下去。

      院间清风吹动她鬓间的步摇,珠花一颤一颤的。柳念青今日打扮得很漂亮,西川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

      往日旧梦浮现眼前,祝卿玉和从前一样,一样的好看。

      西川抿着唇,"你该和我说说,你为什么嫁给萧知临了?”

      这话问得像是发难,可话从他口中说出,总是那么平和。

      溢出的茶水在桌面上留下了一道水痕,柳念青的指尖触着茶水在案上画圈,“先生…你有你的事要做,我有我的事要做。”

      西川声音有些哑,“可是,你我还有婚约。”

      他这话像是埋怨,埋怨祝卿玉把婚姻大事当做儿戏,埋怨她如此轻易地嫁给的别人,为何不愿意等等自己。

      西川那日还捧着琴,在鹤鸣楼外眼巴巴地等着她,却只等来一个荒谬的死讯。

      今日他才知道,原来昨日他在街上随意一瞥的新娘,就是柳念青。

      柳念青的声音有些凉薄,“白松玉和祝卿玉是有婚约,可是白家和祝家都没了。”

      “如今我是柳念青,你是西川,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两个连身份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履行旧日的婚约,光明正大拜堂成亲。

      西川想起了他们十六岁那年,祝卿玉说自己不愿意嫁人,她不愿意困于内宅。她不想当笼中的金丝雀。

      那年白松玉承诺了,他说自己要和她一起走,一起去看天高海阔。

      可最后,祝卿玉也没能逃出金陵,而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西川眼中柔情似水,“你有何事,都可以同我讲,任何事我都愿意豁出性命为你去做。”

      “何事?”柳念青勉强扯了扯嘴角,“你又与我说了多少事。你改头换面回了金陵,悄然出现在太子身边,炸了景王的火器。”

      柳念青盯着西川的如墨般静谧的眼睛,“你究竟想做什么?”

      “还有那个萧以文,和你是什么关系?”

      西川敛下眼眸,他撩起衣袖露出洁白的手腕,徐徐替柳念青添了茶。

      他温声道:“当年萧明台谋反,害了祝家和侯府。我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自然是要萧家人都为此付出代价。 ”

      “他们欺辱你,害你从云端坠落深受苦难,血海深仇我一日都忘不掉。”

      柳念青默然无言,西川又说:“你嫁给了萧知临,莫不是想站在他那边,扶持他登上皇位吧?”

      “或许,太子会是一个明君。”他见她依旧不说话,“但他是萧明台的的儿子,是我们的仇人。”

      “若是真有一日,你千万不能心软。”

      柳念青看着西川的脸,这张脸对她来说确实有些陌生,不过才见了三四次而已。

      她若有所思地问他:“你想怎么做?”

      西川抬眸望着树上泛黄的玉兰,“不用我们做,景王会去做,兄弟阋墙,我们只需坐收渔翁之利便好。”

      “那最后呢?”柳念青问。

      西川想得很好,可就算兄弟阋墙,萧明台又不止这两个儿子。没了他们,还有其他皇子,这天下还是他萧家的。

      西川的话像是蛊惑,“萧以文不是回来了吗?”

      柳念青手心不由攥着茶杯,她面色古怪,“他真的是明安太子之子。”

      祝清月是东宫的太傅,祝卿玉从前在东宫见过萧以文。

      昨日那人在烟云阁外撒泼的德行,真的一点都不像明安太子。像他这样的人如果当了皇帝,真能是一代明君吗。

      西川满不在乎地饮了口茶,他神色如常,“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

      柳念青吸一口凉气,她嗫嚅着开口,言语中带着犹豫,“你…难道想谋权篡位吗?”

      柳念青盯着那双熟悉的眼睛,这双眼似乎也有点陌生了。

      静安侯府赤胆忠心,平北元二十多年。当年,萧明台谋反,静安候府尚未举兵。

      如今大局已定,白松玉想要这天下改朝换代,就要赔上静安候的身后名。

      白石洲一战,金陵城都说陛下宽宥,厚待侯府。

      “松玉…”柳念青唤他从前的名字,“你真的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西川不在乎萧以文究竟是不是萧以文,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掩人耳目的傀儡。

      “我可以不是白松玉,我可以一辈子做西川。”西川知晓她的意思,但柳念青不知,在她逃出金陵的次年,侯府都经历了什么。

      纵是再热的血也有一日会被帝王权术浇凉,牺牲一些人,对于帝王来说根本不足挂齿。

      萧明台不过是个虚伪至极的小人。

      白松玉侥幸从白石洲苟且偷生,他便明白世间没有权势做不成的事。静安侯府忠心耿耿,保边境无虞二十多年,最后还不是兔死狗烹。

      父亲也太天真了,他以为投效萧明台就能保住全家,以为自己装病就能保住儿子。

      最后,没病的父亲病死了,儿子也被逼战死沙场。

      母亲也自尽了。

      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都离他而去了。

      白松玉一无所有了…

      西川指尖轻触自己的脸庞,上面传来人皮|面具的柔软。他贪恋地看着眼前人如初的容颜,愣愣地说:“若是一切能回到从前,那该有多好。”

      柳念青重复着这二字,“从前....”

      她轻晃脑袋收敛了神色,眼底晦暗不明,“先生此路漫长艰辛...我盼望着先生事成。”

      祝卿玉想起了,父亲那日将她推入密道前说,为人臣子,他走不了。

      十六岁的她手里握着东宫的暗卫的令牌,父亲将一切希望压在自己身上,他盼着自己能为明安太子翻案,洗刷他身上谋逆的罪名。

      若是真的萧以文,父亲说不定会愿意如此。

      可惜...那人是假的。

      柳念青与西川对坐无言,灰炉上的雾气氤氲。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投射下来,在茶案上印满了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明暗之间似乎有一条线。

      “咚咚——”有人在敲木门。

      太子身边的梧桐探出头来,她有些怯怯地看向二人,““先生,殿下请您去承乾殿议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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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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