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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永安客栈不比万安客栈,毕竟有些年头了,地板踩起来吱呀响,走廊窄,从过道经过,后面厨房的菜香都飘到前面,生意红火起来,伙计单手一个大食盘,两手高举着从坐着的食客顶上穿梭,一脸汗但满是忙碌的喜悦。

      上了有些陡峭的楼梯,进到房后发现唯一的好处是旧时建的房扎实,灰土墙里用掺杂混了糯米、蛋清等料的土法子建造,这是以前建城墙才惯用的,坚固无比。

      门一关,楼下吆喝吵闹声瞬间消失大半,确定隔音不错,陆玉音才把担忧许久沐浴的问题放下。

      客房还算干净,布局方方正正,简单的一桌两椅,床铺干净整洁,推开隔档木门,浴桶后方是相连有碳火加热烧水用的炉锅。

      陆玉音忍不住坐下来,揉揉酸累的腿,见顾景桢去开窗后看过来,忙坐正身子。

      “我准备去沐浴了。”陆玉音不想被觉得娇气,尽量在他面前端正身姿,顾景桢打量这房间构造,站在窗下似乎也在思索案子的事。

      共处一室,他有意回避,陆玉音慢慢摆脱不自在的感觉,脱下绣鞋,扯开用纱布包扎固定的脚踝。

      坐下来才感受到身体的疲倦,对比正常状态,脚踝侧方还有些浮肿,虽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今日走了半天的路,似乎又比之前静坐要疼。

      都怪那该死的薄底绣鞋,中看不中用,鞋头上一层珠花有什么用,还不如普通棉底鞋舒服。

      陆玉音单腿用力,一轻一重拖着走,挪到后方隔间里去,手在店家提供的崭新衣服料子摸了摸,还算舒服,再轻敲隔板,沉重结实,她四处查验有无缝隙,定下心才愿意沐浴更衣,匆匆洗完出来,再把外衣披上,确保身上没有不妥,又因羞于见他,出来了只在一边床上坐着,有隔扇版挡住,确定外面看不清,低头自己慢慢擦药。

      “叩叩”

      “客官,您要的饭菜。”

      “进来。”

      四菜一汤,菜色简单,一日一夜未好好吃饭,这一顿觉得比平常的还有些滋味,吃得差不多了,陆玉音问:“你是怎么觉得万氏有异呢?”

      顾景桢抿一口清茶,反问她:“你是觉得她哪里不对劲?”

      陆玉音小口吃完最后一筷,帕子拭嘴角时掩住小半张脸,咳嗽一声,说:“万氏是从厨房出来的对吧,咳,我闻到了卤煮烧肉的香气,如果真的心怀悲伤,这时候……额,她的胃口倒真不错……”

      难过的时候还能有如此闲心,此案尘埃落定,如果不是他们突然造访,万氏也不一定会表现出来急促戴花披孝见客。

      没人规定亲人去世后就该沉湎痛苦,可她的丈夫儿子去世不到半月,现在就有闲情去好好做一顿丰富大餐来,实在无法不叫人多想。

      顾景桢眼中闪过笑意,看陆玉音这副傻呵呵闷头吃喝样子,脸又立刻冷了下来。

      “淑儿觉得这妇人对他夫家如何?”

      一叫这名字,陆玉音到现在听了都不习惯,身体下意识一抖,支吾应了一声,说:“未知真假,不可妄言……”

      她回过来味儿,问:“你觉得是这妇人杀夫?”

      万氏行为有异,可能隐瞒了重要信息,但若是她一个有不在场证据的弱女子是凶手,似乎不大可能。

      顾景桢没想说那么多,只是设想了下如果是他意外去了,不到一个月她就继续吃香喝辣的话,一想到这些,他心里不舒坦至极。

      “案子归案子,不用无故揣测。”

      陆玉音一脸懵懂地看他离席,不是他挑的话头、示意猜测么?案子归案子?他们也没在说别的呀?

      一场饭的最后是不欢而散,她到睡前也没搞懂顾景桢想说什么,不过他本来就是心思难揣测之人,这应是正常情况,她便没当回事,该到如何抉择分享一张床的时候,陆玉音更为谨慎。

      顾景桢沐浴后一身轻松,并没有入睡的打算,身着一身与陆玉音同一料子的男款大袍,坐在案几旁,随意从装饰用的书架上抽了本诗集翻。

      他抬头看了已经眼皮打架的陆玉音,“淑儿困了便睡吧。”

      陆玉音摇摇头,脑中的瞌睡虫被一并甩了出去。

      “景桢哥哥明日还要办案,我先前在马车上睡了好长时间,你休息吧。”

      房里只有书案上一盏灯,陆玉音手边那盏慢慢熄了,她也不管,右侧就是窗户,月光足够明亮。

      她坐在椅上,手里无聊拆了戴的璎珞配饰编者玩,有吃饭时的那一茬,陆玉音又忽然想起乱七八糟的女诫,若是寻常夫妇,女子这时候就该给丈夫洗脚更衣,服侍上床入睡,没有自己在床上呼呼睡大觉的道理,要是被人知道一个吃白饭的妻子占住床,让要劳碌的丈夫彻夜坐着,被人知道了会被训导责骂。

      这时候睡床她没有心理负担,只是一抬头看到别人坐着,心里哪能舒服,于是好生劝诫一句。

      顾景桢没动一下,陆玉音急了,提高声调,朝他喊道:“你要是不睡,我就在这儿坐一晚!”

      案头上一盏小灯如萤,光线勾勒出他宁静光洁的脸,顾景桢眉眼微动,抬眼瞧她在发什么脾气。

      他一站起来,陆玉音刚才那点子提高声音的胆量瞬间烟消云散,像是挑衅的兔子终于迎来食肉的猛虎,感到危险,显得有些仓皇地扶着椅背起来,转身走几步,下意识坐到了床边。

      绑起的床帘被她无意中拽到抓住,立刻松散垂下,像是朝他发出了无声邀请。

      顾景桢在十几丈远停下脚步,“不想睡?”

      陆玉音恨极这种问法,轻轻巧巧一句随性说出似的,若是初识就真以为他好说话。

      她有经验,一回被按住手浸泡盐水一样受折磨,一回被扔在漆黑深夜里哭着追马车跑,要是不合他的心意,不知要受怎样的罪,哪敢轻易回答。

      她选择了折中的方式,“这床不小,我们可以一人一半来休息。”

      二人始终没越雷池一步,除了吃饭时候同在一桌,马车上两个中间隔了小茶几,在房里有意识隔了些距离,纵然不得不同处一室,在有意克制之下,尚能接受,到了睡觉时候,这床够大,一人占一边,互不打扰,也算一个能休息好的法子。

      她不知道她的提议是否让人心动,但这场景会轻易让男人心动。

      陆玉音坐在床侧,银簪低低挽着乌黑长发,柔软的浅绛色袍子系得松了一些,露出里面白色中衣,窗外照进的月光下,秀美脸上有种莹润白皙的光泽,更美丽温柔的是一双永远像湖水澄澈平静的眼睛,现在正有些羞怯地看向他。

      鼓足勇气的、本人毫无意识到这是邀请的羞怯。

      柔软唇瓣说出来的话却很硬气:“在车上一人一半,这里大了车多少,就不行了么?景桢哥哥在一旁受夜风,让我一个人怎么安睡得了?”

      “你在害怕?”顾景桢微垂眼帘,“睡吧,我就在这儿。”

      他走近坐在另一头的床边,陆玉音点点头,脸上露出些许满足的笑意,坐进去一些,扯了被子盖好,歪倒靠在厚厚的里侧被子,很快就支撑不住眯了眼睛。

      陆玉音开始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床铺太舒服,她的双腿也终于斜躺平放,眯上眼睛后脑袋越来越沉,一歪,彻底入睡。

      顾景桢手上的书卷并没有松开,四处静悄悄,整座客栈渐渐入睡,她的呼吸逐渐平稳绵长,彻底睡着,他再次低头翻动那本无趣的诗集。

      好梦留人睡,陆玉音在做什么梦只有自己知道。

      酸涨双腿的影响直到梦中,是流放途中坎坷路途太过让人难以忘记的缘故,陆玉音迷迷糊糊地,还以为是在与母亲蜷缩在漏风木屋的歇息时刻。片刻安稳来之不易,在衙役苛待下,不到半月就去了三位年长的嬷嬷和族人,一场长途跋涉,能活下来的人十之一二,今天还好好说话的人,明天就倒了下去,更心寒的是困境中的斗争,因一口粮食而显出人心险恶,一切都是无望而徒劳,前方的路看不到尽头,每走过一段路,区别唯有换了一批来剥削和发泄怒气的官差,随时会狠狠抽她们一鞭,这样的磨难中,唯有在歇息时候抱团取暖,偷得半刻合眼休息才得安心。

      混沌之中,不知是梦,却有下意识的挣扎不安,仿佛知道现在状态处于虚幻,她不清楚现在身在何方,只有双腿的痛苦是真。

      在梦中她流下眼泪,硬邦邦的木板此时成了柔软舒适的被褥,于是变得娇气起来,呓语着乞求获得安抚。

      “娘……爹……”

      爹爹不在了,可娘跟她在一起,陆玉音扛起一切,望着母亲的华发,她成了剩下人中的主心骨,这让她有种扭曲诡异的满足,更加卖力地付出。

      “我腿疼,一棠,一棠……”

      清泪在最不设防备时流出,陆玉音变成了童年时候摔倒会大哭的娃娃,不安颤抖扭动身躯,在寂静深夜中哭泣。

      她的痛苦呓语引起了注意。

      顾景桢皱起眉看过去,她似乎在说些什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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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下一本《美人和她养大的狼崽》沙雕欢脱日常向,憨憨老实女主*凶残异族少年。 为改变被吃掉(物理)的命运,重生的女主收养了男主——不好意思还是失败了,被白眼狼崽吃干抹净了。 喜欢这个梗的话求个收藏!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