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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前夜 ...

  •   房间昏暗,白月光照亮窗边淡紫床铺。

      黑发青年站在阴影里,信手挥开面前光屏,拿起桌上的书,书通身红色,封面正中央绘有闭目兽首,正下方是黄金太阳纹路,背后一对并拢的雪白羽翼。

      书往前方一扔,却不见落地,径自漂浮着,隐隐散发微光,紧接着一个光球从书中缓缓升起,伴着一道低声“该醒来了”,地面骤然出现弯月拱卫太阳的黄金魔法阵,璀璨耀眼,竟是吸走所有光亮。

      青年泰然自若,见到一只黄金兽凭空出现,面容威严,微闭双目。

      黄金兽渐渐苏醒,睁眼,看清不远处垂落脚踝的鹅黄长裙,再一抬头是月白琵琶扣对襟上衣,这片刻功夫,魔法阵褪去,月光重新占据这家窗台,听见这人说:“看看这月色,再看看这构图,此情此景,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黄金兽一呆,说道:“你就是我的master(主人)吗?”

      青年惊叹:“可以啊你。”

      黄金兽叫道:“当我没看过……你干什么?”

      咔嚓一声,青年对准祂飞快拍一张照,满意道:“拍照啊,任谁看到缅因猫的放大黄金版本,都会忍不住拍照留念吧?”

      黄金兽不满叫道:“我是可鲁贝洛斯,是伟大魔法师库洛里多创造的封印兽,你把我当宠物猫?”

      青年戳手腕上那表面玉镯实则终端的设备,眼也不抬:“没有没有,但库洛里多创造你的时候肯定参考缅因猫的长相了,不然不会这么像……搞定!”

      可鲁贝洛斯心道不好,凑到她身边,等看到方寸光屏上的内容后,大叫:“你把我的照片发给别人?”祂突然福至心灵,声音更大地问:“你把我叫醒就为这?”

      青年一挥手,方寸光屏瞬间放大,一行行聊天记录清晰可见,她义正言辞道:“不是我的问题,你看是他先炫耀毛茸茸的,我横竖睡不着,从字缝里读出‘不会把不会吧居然有人没有猫’,他都这样了,我怎么办?说没有?丢不起这个人。”

      可鲁贝洛斯吐槽道:“这是什么奇怪的攀比心?等等,这是问题的关键吗?我的翅膀没有收!别人问你怎么说?外星生物?不在魔法面前使用麻瓜你懂不懂?”说到最后情绪走向崩溃。

      中文博大精深,调换语序不影响理解,青年立刻道:“放心好了,他是外星人,见过的神奇生物多了,不是你想的那种麻瓜。”

      可鲁贝洛斯还要再说,却见青年转身坐在床上,挥挥手,道:“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出门右拐找月,祂会告诉你的。”

      可鲁贝洛斯双爪一抬按住她的大腿,气到扭曲的放大猫头几乎怼到青年眼前,祂道:“别的也就算了,你唤醒了我,连名字都不告诉我吗?”

      青年眨眨眼,伸出双手将这只送到面前的猫头按在怀里一通乱揉,在对方“放开我”“别折我耳朵”“不许乱亲”诸如此类的声音响过几轮之后,她才松手,可鲁贝洛斯抓住机会,一个后跳,压低身体警惕地看她,然后祂发现只换来她眼中越来越重的兴味,不禁暗叫遇上变态了。

      青年道:“我挺喜欢你这种认真的性格,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我叫粟光,沧海一粟的粟,光芒万丈的光。”

      电子门一开一合,可鲁贝洛斯置身于科幻长廊之中,深深叹息,祂只当库洛里多够离谱了,没想到他之后,魔法书和库洛牌落到更离谱的人手上。

      回顾刚才的遭遇,祂心想:‘库洛将选择候选人的权利交给我,我才不会选她,选了她,以后肯定苦头多过乐趣。’转念一想,库洛说得好听,选择权给祂,决定权给月,但是他八成早早定好了,不然魔法书怎么会落在粟光手上,月为何会与她相遇?这世上从来没有偶然。

      想再多也没用,祂决定先去找月,花费两秒区分左右,一转身,看到一只漂浮在半空中的蘑菇机器人,用不甚流畅的机械音说:“欢、欢迎访客001,您好,您现在所所所……”

      可鲁贝洛斯打断道:“你什么情况?”

      蘑菇机器人挥舞着机械臂,道:“首先,我不是结巴,其次,您现在所处位置置置……”

      可鲁贝洛斯再次打断,道:“别以为你穿上马甲我就不认识你,‘创’。”

      除了可鲁贝洛斯与月,库洛里多还创造了五十二张魔法牌,创便是其中之一,本体是空白书,可以将书中内容实体化。

      可鲁贝洛斯自忖创牌虽然是月所管辖的牌,但是高低得给月的同事一点面子,好歹祂也管辖二十六张库洛牌,谁知这蘑菇机器人却说:“访客001,请不要擅自与人工智能套近乎。”

      可鲁贝洛斯叫道:“你入戏还挺深,这不是不结巴吗?”

      连续被创两次,可鲁贝洛斯终于见到了老同事,话都到了嗓子眼,却瞬间咽回去,失声大叫:“你在干活?”话音刚落,下一句又来:“你会干活?”

      月捏起一粒杏仁,剥下深色的皮,将浅色杏仁肉放进瓷碗,听到这声音不曾侧目停下,淡淡道:“还是老样子啊,可鲁贝洛斯,一惊一乍的。”

      蘑菇机器人无声无息飞走,可鲁贝洛斯迈步进入厨房,蹲坐下来,仰头看月,说道:“我还以为我这一觉睡了几百年,不光人类科技进入新时代,连你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库洛创造你的时候赋予你人形,他那么懒的人,都没有让你干这干那。”

      月道:“我只是依照契约做事。”

      可鲁贝洛斯问:“什么契约?”

      月终于抬眸,问道:“她没跟你说?”

      不提便罢,一提可鲁贝洛斯就生气,祂伸出爪子勾了料理台上的雪梨来啃,边嚼边把刚才的事说了。

      月道:“原来如此,我以为她是无法忍受你日复一日的呼噜声,所以才把你叫醒。”祂语气平平,并无嘲讽之意,只是陈述事实,依旧叫可鲁贝洛斯红了一张猫脸,叫着月的名字大声抗议。

      这些无法打扰到祂,剥完一碗杏仁,徐徐收拾好料理台,可鲁贝洛斯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道:“这个杏仁……”

      月道:“做雪梨杏仁奶冻的,明日的点心。”

      可鲁贝洛斯心中欢呼:‘好耶,明天可以来偷吃了!’面上仍是庄严的兽王模样,跟随在月身后,离开这充满科幻风格的建筑,来到夜空之下,一齐张开翅膀,飞了许久,停在一处山坡上,从这里可以看到远处星星点点的木屋土房。

      可鲁贝洛斯犹疑道:“难道说……月?”

      月不善言辞,故而让祂自行感受,见祂猜中,便点点头,轻声道:“如你所想。”

      可鲁贝洛斯叹息道:“没想到人类这么快就迎来了末日,现在是重建阶段吗?”

      月沉默,且并没有在可鲁贝洛斯期待的目光中说出那句“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穿越到了异世界”,于是祂感无趣,同时腹诽粟光那么爱玩梗的人都没有感染到月,又觉得不奇怪,月只有在库洛身边才会显得温和些,这次重逢祂见月又是剥杏仁,又是做中式糕点,才会对祂有多余的期待。

      祂稍稍正色:“我睡前是二十一世纪,遍地高楼大厦,现在却全都不见了,总不可能是集体跃迁。唯一的解释是我们穿越了,恐怕跟库洛脱不了关系,所以呢?这与契约有什么关系?”

      月答道:“契约的内容是我会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作为交换她必须掌握穿梭时空的魔法。”

      可鲁贝洛斯哽住,呆呆问:“怎么掌握?”

      月道:“我将库洛的手稿给了她。”

      库洛是中英混血,母亲出身中国道法世家,父亲是魔法师,他的魔法集两家之大成,月代表道法这部分,听她粤语说得那么流利,很明显是中国人,研究这些先天比别人有优势。可鲁贝洛斯想了一通,忽然问:“她难道是库洛母亲那边的亲戚吗?”

      月道:“不是。”

      可鲁贝洛斯憋了半天,斜眼看月,道:“你真是阴险。”在小可的认知里魔法和道法的上限取决于血脉,叫一个有些资质的人成为优秀魔法师需要十到二十年,而月的目标就直接下辈子见了,用魔法契约哄骗无知少女的时光可是大罪啊。

      月无言,展翅往回飞,可鲁贝洛斯默默跟紧,这次是直线距离,很快便到了,穿过山顶结界,眼前与离开时大不一样。

      可鲁贝洛斯仰头看着面前的亭台楼阁,树木花草,张大了嘴,几乎想要出去看看祂们是不是进错结界了,此时听月淡淡道:“这也是她所创造的住处,她的喜好经常变化,风格会随之改变。”

      可鲁贝洛斯喃喃道:“太消耗魔力了。”如果将魔力量化,如此规模的园林从无到有,毫无疑问是天文数字,驱使‘创’牌顶多打个五折,天文数字的一半就不是天文数字了吗?

      与祂相较,月很平静,他俯视可鲁贝洛斯,说道:“这个时代没有网络,她能创造网线去连接宇宙文明,可鲁贝洛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看轻了她。”

      可鲁贝洛斯缓了过来,悠哉从祂身边走过,留下一句:“不管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你阴险的事实。”

      循着魔力的气息,可鲁贝洛斯停在一扇紧闭的雕花木门前,心中愧疚,左右踌躇,寻思着逃避不是办法,抬起右爪,轻手轻脚进去,走了几步,见她盘膝坐在床上,膝盖上展开卷轴,祂惊觉忘记敲门,便在她看过来时呆呆地说:“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粟光招手道:“不,你来的正是时候。”等祂过来,蹲坐在床边,她指着卷轴给祂看,兴致勃勃道:“他家咪咪一顿要吃二百斤肉,可鲁贝洛斯,你的食量如何?”

      可鲁贝洛斯明白过来她还在网聊,未及吐槽,看清卷轴内容,心事一空,伸出指甲指着可可的字眼,震声道:“给我解释!”

      粟光握住颤抖的大猫爪,不动声色按了按肉垫,说道:“可可与咪咪对仗,再说了,难道你想实名上网?网络很危险的。”

      可鲁贝洛斯注视她吐槽道:“这就是你网名‘魔法少女栗子球’的原因?抄梅林是吧?”

      粟光笑眯眯道:“魔法师的事,怎么能叫抄呢?分明是承上启下。”

      可鲁贝洛斯不理,猫头一拱,两只爪子搭上床,她敢拿,祂敢看,这个网页创建于四天前,创造者自称库洛偶像公司的第一个虚拟偶像魔法少女栗子球,发布了两首歌,放出来听,声音类粟光,又能探到‘歌’牌与‘声’牌的气息。

      粟光苦恼道:“我这个人唱国歌都跑调,为了不丢库洛偶像公司的脸,就只能请外援啦,‘歌’只能复制美好的歌声,也着实费了我一番功夫。”

      看着她,可鲁贝洛斯莫名有种熟悉感,祂同情地扫一眼她那网骗对象,对方ID是‘今天也想退休’,浓浓的社畜风扑面而来,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能倒苦水的心灵港湾并非虚拟,网线的另一端是个活生生的网骗。

      粟光将大猫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感慨魔法造物之神奇,递过去卷轴,迎着大猫疑惑的目光,说道:“到我打坐的时间了,你帮我回他几条,对了,他三天没睡了,看他今晚睡不睡。”

      可鲁贝洛斯大为震惊:“你的意思是他不睡,我就要陪他聊?我不用睡的吗?”

      粟光道:“可是你两个小时前才睡醒不是吗?这就又要睡了?”

      可鲁贝洛斯目瞪口呆,觉得同情她的自己是个笨蛋,这种人间之屑对上月,怎么看都是月吃亏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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