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好眠》闻人不识

5、第5章

　　腿上的疼痛让慕涟额头溢满了汗，他的手本能地抓着一件东西不放，死死攥着，仿佛能缓解疼痛一样。
　　“能不能给他打一针止痛，他出了很多汗，这样不行吧。”苏简罹不断拿纸给慕涟擦着汗，好几张纸浸得透透的，
　　“刚刚就打了，要稍微过几分钟才起药效。”医生说，示意苏简罹稍微放松一点，“我们刚刚检查过，应该没有伤到内脏，家属你不用太着急。”
　　“我没事。”慕涟边调整呼吸边对苏简罹说，好像是他在安慰苏简罹一样。
　　可他小脸上不剩几丝血色了，手上的力气想要把苏简罹的手拧下来，苏简罹把那句“我不是家属”咽了回去，目光里透着担心。
　　到了医院下救护车的时候，慕涟微微低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抓着的，原来是苏简罹的手。
　　“苏警官……”慕涟开口，声音十分虚弱。
　　“我在。”苏简罹向他这边靠了靠。
　　“对不起……我一直抓着你的手，是不是弄疼你了……”慕涟不好意思地说，手却没有移开，只是轻轻搭在苏简罹手上。
　　“没事，疼的话再抓一会儿也没事。”苏简罹的手微微用力，像是安抚一般。

　　到了医院，慕涟被推进了手术室，苏简罹一个人站在走廊等着。
　　手机在兜里震了震，他接起来。
　　“人抓住没？”苏简罹语气有点急，看着手术室外红灯亮着，另一只有些发抖的手紧紧捏了捏衣服，
　　“抓住了，你们的人带走了，”交警队的同志说，“人喝多了，押下来的时候一问三不知的。”
　　“就一个人吗？”
　　“是啊，就司机一个。”
　　苏简罹听见这个答案明显咬牙，却又没声张，他不能确定电话对面的人可信。
　　“车呢？”苏简罹压着火问。
　　“租的，给租车老板打过电话了，是这个司机本人租的，没第三个人参与了。”
　　“我知道了，谢谢。”苏简罹压了电话，手使劲儿攥了攥，指甲都要嵌进肉里。
　　终于忍不住了，要动手了么。
　　他微微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坐下。
　　刚刚被慕涟推进草丛里的那一刻，耳边的轰鸣声，泥土的气息，眼睁睁看着慕涟被车撞倒，苏简罹全身简直像是过电一样，疯了一样地起身跑过去。
　　不能再有人因为他出事儿了。

　　没过一会，楼梯就跑上来一个人，快一米九的个子，和苏简罹差不多高。
　　“简罹！”那人匆匆跑过来，扶着墙喘了几口气，“这什么情况？”
　　“你怎么来了？”苏简罹的眉头松了松，没站起来，
　　“你哥开会呢走不开，小高给我发消息，说你差点儿被人撞了！怎么回事儿啊，你受伤没，人抓住没？”那人一连串地问完，又像是想起来什么，脸色稍微变了变。
　　“是不是……”话说了一半，在嘴边停住了。
　　“冲我来的，”苏简罹声音难得带了些阴晴，他站起身靠着墙，“竹浸，他们知道我在调查当年的事，想给我些警告。”
　　“你确定吗，去查了吗？”竹浸声音有点抖，似乎是不愿意相信，
　　“在查，不过那车是租的，估计没什么有用信息。”苏简罹说，他转过身，看着竹浸的眼睛，“事情太突然，也怪我没看清楚，但我确定我看见副驾驶上坐着人，刚刚交警队的给我打电话，说车里只有司机一个。”
　　“肯定是他做的，我去魅夜就扑空了，他肯定知道我在查他。”
　　听见这话，竹浸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沉默了了好几秒，眼睛看向手术室，再次开口，“那里面是谁？”
　　“一个……”苏简罹也没能第一时间答上来，“我就见过他几次，就认识了。”
　　“啊？”竹浸不禁感到疑惑，“然后他冒这么大危险救你？”
　　“或许吧。”苏简罹皱了皱眉，自己也有些不确定。
　　“你查过他没有？”竹浸不由戒备起来，声音有点冷。
　　“查过，没问题。”苏简罹说。
　　“查仔细了吗？简罹，盯着你的人很多，你……”竹浸还没说完就被苏简罹打断。
　　“想盯让他们盯着呗，没事儿。”苏简罹说的漫不经心，眼底却带着几分凌厉。

　　“慕涟家属！”护士从手术室里出来。
　　“这里！”苏简罹立马应了一声，跑过去。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这是单子你拿着去一楼缴费。”护士把单子递给苏简罹。
　　“我去，简罹你去看着。”竹浸拿过单子，一路小跑下楼。
　　“医生，他怎么样？”苏简罹看医生走出来，连忙上前。
　　“车祸是吧，幸好车速不算快，病人左腿小腿骨折，但不严重，身体其他地方有几处擦伤，后面好好养一养，很快就能恢复了。”医生说。
　　“谢谢医生。”苏简罹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自己后背上全是冷汗，在手术室外等实在是太难熬了，他甚至不敢回想竹浸来之前自己脑子里那些画面，他生怕慕涟……
　　接着苏简罹就看见慕涟被推了出来。

　　“苏警官。”慕涟小声叫了一声，苏简罹竟然还在这里。
　　刚刚他在手术室里就想，苏警官还在外面吗，会不会已经走了。
　　毕竟人家是警察，又不是真家属。
　　“还疼吗？”苏简罹走到慕涟面前，帮忙推着床。
　　“不疼了。”慕涟轻轻摇摇头，可苏简罹分明还看见慕涟潮湿的头发，想必定是疼狠了汗浸湿了头发。
　　到了病房，慕涟的左腿被高高吊起来，石膏打得非常结实。
　　“医生怎么说的啊？”这会已经不太疼了，但慕涟的声音还是很小。
　　“轻微骨折，养一养就好了，别担心。”苏简罹话到嘴边改了改，不想让慕涟想太多。
　　“说一下你家属电话，我打给他们。”苏简罹皱皱眉，慕涟的家人可能会着急。
　　“能不能……不告诉他们呀？”慕涟的声音低下去。
　　“可是你需要住院，不能回家。”苏简罹说。
　　“没关系，我自己本来也是租房子住。”慕涟说，看了看苏简罹，又解释了一句，“我爸妈不在京临，过来一趟也不算近，我就不想麻烦他们了。”
　　苏简罹挑了挑眉，不打算追问了，每个人的家庭情况都不一样。
　　“好。”苏简罹答应，“加个微信好友，我把医院的一下收据病历电子版发你，方便你跟公司请假。”
　　“好，”慕涟把手机解锁，“这个费用我也一起……”
　　“不用。”不等他说完，苏简罹就拒绝了。
　　“那怎么行，我……”慕涟又想说些什么，被苏简罹打断，“为什么跑过来把我推开？”
　　“我……我就是……看见了就……没想那么多……”慕涟急忙组织不好语言，因为他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但即使不是苏警官，是祁知夏殊韩奈或者他任何一个朋友在他面前出事儿，他都不会不管的。
　　苏简罹……也是他的朋友，对吧。
　　虽然是慕涟推开了苏简罹，可苏简罹这么一问，慕涟的小脑袋里还是忍不住想，苏警官会不会感觉自己很奇怪，这种举动是不是有点儿……可是当时也来不及……
　　“谢谢。”苏简罹语气突然软下来，视线与慕涟交汇，病房里明晃晃的灯光映在黑色的瞳仁里，显出了些温柔。
　　“我给你请了一个陪护，他会照顾好你，我手机号发你了，有任何事都可以给我打电话。”苏简罹说。
　　“那个你不用破费了苏警官，我还是把费用……”慕涟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医药费人家出，陪护费还要人家出，这也太……
　　“慕涟，是你救了我。”苏简罹声音很轻，语气中隐隐透着些伤感。
　　“也不算，我就是……看见总不能不管。”慕涟有些局促，脸马上可耻地红了，好在苏简罹没再继续往下说什么。

　　苏简罹在病房陪了他一晚上，第二天又把早饭给他买好才走的。
　　慕涟昨晚麻药劲儿过了，疼得睡不着觉，还不敢表现出来，眨巴着小红眼睛劝苏简罹睡一会儿。
　　“难受？”苏简罹放下手机问他。
　　“没有。”慕涟摇头，已经咬到牙床疼了。
　　“放松，”苏简罹把手伸进被子里，把慕涟抓皱的床单抚平，在他的手上轻轻搓了搓，“医生说你明天才能打止疼，今晚忍一下。”
　　“不太疼的……”慕涟不想让苏简罹觉得自己娇气。
　　“睡吧。”苏简罹的另一只手附上他的眼睛，微微感觉到了一点潮。
　　慕涟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除了疼，他只能感觉到苏简罹被子里的手一晚上也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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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