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之归途》虚夜凝月

19、冲突

　　“伊西娅小姐真的没事吗？她为什么突然晕倒了？”
　　布洛尔焦急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方向传来。
　　“我们请来的医生说过伊西娅小姐的身体无大碍，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醒来了。”
　　米拉娜温柔地说。
　　“布洛尔小姐先别急，洛克医生的医术很高明，他说没什么问题那就不会有事的。”
　　又一道沉稳的男性声音远远传来。
　　我恍然睁开双眼，昏昏沉沉地看着自己身旁的人。
　　“伊西娅，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之前忽然晕倒，快把我吓死了。”
　　布洛尔一见我醒，立即扑向我这边，扶着我从床铺上坐起身。
　　我神志不太清醒地直视着眼前记忆中‘素未谋面’的少女，平淡地问：“请问你是谁？”
　　此言一出，布洛尔立即瞪大双眼，表情非常惊讶地盯着我说道：“伊西娅，你又完全忘记我了，你还记得今天发生的事吗？”
　　今天发生的事……
　　我冷静下来认真地想了想，但有关自己的记忆以及今日经历的一切皆是一片空白。
　　“我不记得了。”
　　我缓慢地摇头。
　　“为什么伊西娅又突然失忆了？没关系，我来负责告诉伊西娅我们之前一起经历过的事。”
　　布洛尔虽然一开始因为我的失忆而感到一阵失落，但很快便振作起来，仔仔细细地向我描述了一遍我和她从相识起到现在所经历过的所有事。
　　“原来是这样，所以我今日是已经失忆过一次，但是在陪米拉娜小姐准备训练时突然晕倒，结果又重复丧失今天的记忆。”
　　我从布洛尔的话语中逐渐明白了‘今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总的来说，我在‘今日’之内重复失忆了两次。
　　“布洛尔小姐，请问我以前经历过这种一天内反复失忆的情况吗？”
　　我语气不解地问。
　　“要叫我布洛尔，我和伊西娅可是最好的朋友。”
　　布洛尔赌气似的撅起嘴，然后继续道：“好像没有，伊西娅以前都是在早上醒来时失忆。”
　　我沉默地思考着布洛尔的话，如果她的话属实，那我现在重复失忆的情况就可能是因意外而出现的。
　　“我‘今日’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我们当时只是在讨论如何帮助米拉娜小姐训练，好像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布洛尔面带疑惑地回忆着。
　　如果真是这样，我又是因何而再度失忆？
　　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倾刻间将我吞没，本能为寻求自保而阻止我深入思考——‘我因何而昏迷’这件事本身。
　　下一秒，一只通体纯白的小狐狸直直扑到我的怀里，软绵绵的身体亲昵地蹭着我。
　　不知缘由，在接触霙的同时我不由地感觉到片刻的安心。
　　“它叫霙，伊西娅小姐说过霙是你重要的伙伴。”
　　布洛尔耐心地向我补充道：“哦，对了。这是伊西娅的本子，上面记录了只有伊西娅才能看见的内容。”
　　她将放置在床头的浅绿色‘忆事本’双手递到了我的手里。
　　我接过后大致翻阅了几遍，很快相信了布洛尔对我说过的那些话。
　　“总之，伊西娅小姐就先好好休息吧，这间休息室平时也没什么人使用，请随意。”
　　全程听完我们谈话并大先了解情况的卡布斯表情和善地提议。
　　“那就麻烦了，不过对米拉娜的训练可能要延迟了。”
　　布洛尔愧疚地说。
　　“没关系，伊西娅小姐的身体要紧。”
　　米拉娜善解人意地嘱托我注意休息后，跟着卡布斯先生一起离开了休息室。
　　“呼，还好伊西娅没事，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伊西娅饿不饿？要不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布洛尔依然担心不已地在我身边打转，又贴心地从桌上那盘米拉娜事先准备好的果盘里挑了一个红润的苹果。
　　“嗯，谢谢。”
　　我选择接受这位善良少女的好意。
　　布洛尔替我削好苹果，又将它切成几小块分别喂到我嘴边。
　　“也不用这么照顾我，我真的没事。”
　　我脸上带着苦笑，无奈地接受布洛尔的细心投喂，苹果香甜的味道在嘴里扩散开来。
　　“不行哦，伊西娅肯定是因为昨天用魔力唤醒沉睡的居民，还有铲除暗黑物质导致消耗魔力过度，所以才过因劳累昏倒，一定要休息好，补充能量才行。”
　　布洛尔待我宛如在对待一位因操劳过度而卧病在床的柔弱少女。
　　其实我虽然因失忆而不安，但内心却仿佛卸下了什么沉重的负担。
　　“伊西娅也要好好爱惜自己。”
　　布洛尔担心地唠嗑，又喂了我一小块苹果。
　　……我希望的只有您能多爱惜自己一点……即使是您也会有魔力耗尽的一天……
　　温柔又掺杂悲伤的声音猝不及防地闯进我的脑中。
　　“伊西娅，你怎么了？”
　　布洛尔关切地看着突然愣神的我。
　　“没什么。布洛尔，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我稍微缓过神问。
　　“声音？好像没听见？”
　　布洛尔动作停顿住了，安静下来听了听周遭是否有声音。
　　……先让你身边的人离开，‘他们’就在附近……
　　‘自己’的声音同样毫无征兆地响起。
　　“那个、布洛尔，能帮我倒杯水吗？”
　　我对守候在身旁的少女请求道。
　　“好，我马上回来。”
　　布洛尔望了一眼休息室，见休息室里没有准备茶水，于是离开了房间并关上门去找米拉娜。

　　我孤身待在空无一人的休息室，缓慢地走下床对着‘自己’的声音淡然地问：“你是谁？谁在附近？”
　　而依偎在我怀里的霙无声无息地睁开金色的眼眸，霎时间我的周身泛起强大的魔力流转，转眼之际便被整个人卷入用魔力打造的‘异空间’。
　　“这里是？”
　　我内心警觉地打量着一望无际、找不到出口‘异空间’。
　　“……谢谢，霙……”
　　那道声音又再度响起。
　　难道这个空间是霙成的？
　　我惊叹不已地看向怀里的霙，“霙，你到底是？”
　　但下一刻，异空间猛然发生一阵混乱的异动，悄然萦绕在我周边的魔力似是要以我为中心凭空生成禁锢屏障。
　　……还是逃不过呢。
　　当‘我’的声音响起的同一时间，欲要困住我的屏障也瞬间四分五裂。
　　而对方似乎仍未放弃地持续对我释放类似禁锢类的魔法，从对方未使用攻击魔法来看，来者似乎只想控制住我的行动，并没有对我下死手的打算。
　　但我也绝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我依靠着对魔力的感觉朝对方施以魔法给予还击，并对暗处的人保持警惕。
　　经由刚才‘界空间’的异变来看，对方十分有可能是在撕裂空间后强制闯入这里，也恰好说明对方至少是个魔力很强的魔法师。
　　莫过几秒，闯入者似乎毫发无伤地避开了我的回击，数条附着魔力的洁白丝线极速袭向我。
　　我双脚腾空而起，动作利索地避开了纠缠不清的丝线，又顺势用魔法将其逐一击碎。
　　虽然不明白闯入者究竟有什么目的，但至少可以确认对方全然不打算伤害我。
　　“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我冲着隐藏身影的闯入者发问，然对方没有回应，代之而来的是比原先徒增几倍的雪白丝线。
　　所以对方是完全不打算回答，而是想先将我困住。
　　我灵活地穿梭在穷追不舍的丝线空隙中，在躲避它们追击的同时不断释放体内的攻击魔力将其击退。
　　一直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尽快找出闯入者并将其驱逐吧。
　　我一边四处躲闪逐渐向我汇聚的丝线，一边理智地思考着击退闯入者的方法。
　　随后，我利用魔力释放阻碍视野的遮蔽法术，然后趁着丝线停止的活动瞬间先用屏障将丝线一次性困住，再用强大的攻击魔力毁灭掉被困在屏障内的魔力丝线。
　　等到我破坏所有丝线，为躲避双方魔力碰撞产生的冲击而双脚落地的同时，数不尽的丝线由地面凭空冒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趋势层层缠绕住我的双脚，顷刻便将我的身体紧紧地捆住并悬挂在半空中。
　　“您已经在外游荡够久了，该回家了。”
　　见被丝线捆住的人没过多反抗，闯入者终于显露真身，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宠溺，作势想要张开双臂拥抱我。
　　然下一刻，本应被她死死束缚住的人形体瞬间消散、化作魔力，以极近的距离给了她回击。

　　与此同时，几里外的森林中捆住卡塔亚的魔力藤蔓猝然因失去力量来源而消散。
　　卡塔亚双脚稳稳地落地，表情即惊讶又怀疑地注视着失去生机的翠绿色藤蔓，“难道说露奇亚被……怎么可能……”
　　“你现在看起来真狼狈，和露奇亚打斗一番后反被她捆了吗？圣都的‘白骑士’什么时候只剩这点程度？”
　　一道身影倏然出现在卡塔尔身后。
　　“你来这里干什么呢？维诺尔。”
　　卡塔亚天蓝色的眼眸凛然地望向他。
　　“圣都高阶‘药剂师’的本职工作也包括替你们治疗，而我们的‘白魔法师’冒似受到意料之外的创伤。”
　　维诺尔略带嘲讽地说。
　　如果不是因为先前困住他的藤蔓力量散去，卡塔亚大概不会相信居然有人能伤到露奇亚。
　　不过，关键在于露奇亚是被谁所伤？
　　卡塔亚虽第一时间想到了‘她’，但也同样第一时间否定是‘她’，‘她’不可能会对‘他们’下手，绝对不可能。
　　“总之，如果露奇亚出事，无疑对‘圣都’是一大损失，必须尽快确认她的情况。”
　　维诺尔无可奈何地双手一摊。
　　“随你，我唯一的目的只有找到‘她’，其余的事与我无关。”
　　卡塔亚冷哼了一声，无视突然出现的维诺尔继续追寻着‘她’的魔力气息离开了。
　　不得不说，这些家伙真是一个比一个心急。
　　假使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即使找到了‘她’又能做什么？
　　因此，还是先想尽办法让‘她’完全无法离开才是长久之计。
　　维诺尔眸色黯淡地想，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