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图她（重生）》妯梨

102、102

　　周远午很快就回来了。

　　将军府已经被药人控制，许迟安入了圈套，被软禁姜府，姜府亦是被药人掌控，为首的人正是姜止。

　　周远午带回来的消息不止这些，还有赐婚的消息。

　　所有人俱是愣住，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桑萤猛地上前抓住他，声音微扬：“你说阿谢要和阿娅成亲？！”

　　她情绪过于激动，周远午不敢推拉她，求助地看向周围的人。姜柚岁看不过，将她拉回来安抚下来。

　　谢宁川眼前一暗，差点栽倒下去。

　　谢稟怎么会给姜止赐婚？他明知自己对姜止的心思，怎么可能？

　　谢宁川很快冷静下来，他是姜止教出来的，遇事要冷静，不能自乱阵脚。

　　仔细想想，谢稟不会乱下圣旨，这道赐婚圣旨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在，姜止现在受制于谢端阾，成亲的事不过是谢端阾一句话的事情。

　　这门亲事于谢端阾而言毫无益处，最多扰乱朝中局势，那它能换来什么？谁最在意这门婚事，谁就是谢端阾的目标。

　　思路理清，谢宁川指骨泛白，心口似被冷风灌入，直直发冷。

　　深深吸了口气，他目不转睛看着周远午，沉声道：“周远午，你去联系刘尚书和叶尚书……”

　　*

　　刘府。

　　刘兹拆下信鸽腿上密信，眉头微皱，轱辘的轮椅声靠近，他敛眸烧掉密信，取过披风给刘夫人披上。

　　“夜里风大，出来也不披件衣裳。”

　　刘夫人拢住披风，笑容温软，“最近身子骨好了不少，不碍事。将才看你在烧什么，可是遇到什么难处？”

　　刘兹不打算把朝堂的事告诉她，握住她冰凉的双手，叹道：“朝中怕是要乱了，这些日子你尽量别出府，需要什么叫侍女去买。”

　　刘夫人沉默盯着他，少顷，莞尔一笑，不再多问：“好，你一切小心。”

　　与此同时，叶府。

　　叶庁将要入寝，忽闻窗口有动静，谨慎地抽出匕首，眼神凛冽刺下去！

　　“咕！”

　　信鸽受到惊吓从窗边跌落下来，瞪着自己的小爪子咕咕叫。

　　叶庁晦暗的目光落到它脚上的信筒。

　　少顷，他取出密信，眉头瞬间皱起来。

　　姜府被药人控制了？

　　婆娑的竹影透过窗户打下，掩住叶庁眼底莫测的情绪，伸手拿过烛台，看着火舌席卷薄薄的密信，火红的光芒映入他眼底。

　　*

　　早上来姜府宣读圣旨的，不是圣上身侧的总管太监，蛇女拿着圣旨趾高气昂踏进姜府，颐指气使宣完圣旨，便扭着腰肢离开。

　　婚期定在一个月之后，时间有些赶，但这些不在姜止的考虑范围内，她需要做的是全力配合谢端阾的计划，是以这婚事就交给姜沅离去准备。

　　姜止还记着柴房里关着人，便想着去把主子交代的人解决了。

　　柴房里，宣承半死不活坐在地上，干草粗糙，摩挲着他渗血的伤口，刺激得他无法昏睡过去。

　　他隐约记得自己被蛇女带走，似乎是把自己交给谁处置了。

　　宣承费力地掀起眼皮观察周围，光线灰暗，空气中浮动着木屑味，星星点点的月光穿过门缝，他凝神看过去，瞧见有人靠近。

　　吱——

　　门被人推开，月光争先恐后涌进来，昏暗的空间霎时亮堂，宣承不适应地闭上眼。

　　过了一会儿，他睁眼看去，眸子微微瞪大。

　　“姜止？”

　　姜止逆着光，眼神淡漠地俯视他，瞳孔微不可察动了动，发现他手脚筋被人挑断，现在的他和废物无甚分别。

　　柳眉轻轻蹙起，似乎有些费解。

　　“你……背叛了主子？”

　　宣承意识到她的不对劲，瞳孔骤然一颤，“你……被他炼成功了？”

　　姜止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重复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背叛主子？”

　　“我背叛？”宣承脸上浮现嘲意，“我不过是在选择自己的人生。姜止，是你当初劝我走的，如今全然忘却，来问我为什么背叛？”

　　“我……”姜止愣住，脑海里有什么飞快闪过，她来不及抓住。

　　宣承看她这副神情就知还有机会，不顾全身剧痛坐起来，直勾勾盯着她双眼，语气轻缓：“姜止，你没发现自己和别的药人不一样吗？他们没有神志，仿佛一个活死人，但你还有思想，你回去思考……”

　　倘若姜止真的被主子炼成功了，她就不会在这里和他们废话这么多，该是干脆利落给他一剑，和那些药人一样，不用思考，全凭主子的一句命令。

　　可姜止没有。

　　姜止这下是真的迷茫了，这些话她不是第一次听人说过，阿兄说过，那个说喜欢她的武邑王也说过，她真的……忘了什么吗？

　　姜止垂下眼，没了心思处理他，丢下一句“看好人”就走开。

　　今夜云层厚重，窥不见一丝月色，乌压压的云彩好似要遮天蔽日，叫人喘不过气来。

　　姜止站在孤寂的小院里，呆愣愣望着树下的秋千，眼前蓦然闪过一幅画面。

　　画中有个姑娘坐在秋千里，身后的人伸手推动，将她推得又高又远，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开心的唤了一声“阿兄。”

　　猝然，原本模糊不清的脸逐渐清晰，姜止看清那二人，心跳骤然停顿几息，呼吸也变得迟缓。

　　那笑得开怀的姑娘正是她自己！

　　姜止猛地揪住胸前的衣襟，大口大口喘息起来，后衫冰凉，徐徐微风吹过，她冷得一哆嗦，恍然回过神。

　　思绪混乱中，她看见廊下站着的寒枝。

　　寒枝手里还抱着披风，忐忑地走近她，小声道：“姑娘，你……还好吗？”

　　姜止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这个侍女似乎是她的贴身侍女，既是贴身侍女，应当记得有关她的事吧？

　　姜止陷入沉思，在她踌躇着该不该退下时，缓缓开口：“你们……都说我忘了，那我忘了什么？”

　　寒枝又惊又喜地看着她，激动的有些结巴：“姑、姑娘？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看到她摇头，心里不免失望几分。

　　寒枝扬起笑脸，紧张地替她回忆过去。

　　从她认亲回来，和谢宁川之间的纠缠，到离开盛京去寻找苗疆族，期间的细节寒枝一一不落讲出来，听得姜止愈发迷茫。

　　寒枝觑着她的脸色，即便心里害怕，还是想强调自己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绝对不会欺瞒姑娘的，这些事所有人都知道，姑娘随便拎个出来问话便知真假。”

　　姜止不觉得她有胆子欺骗自己。

　　她刚想说什么，手腕上的铃铛忽然震动，微弱的颤音宛如一根细针，疯狂刺进她心口。

　　“姑娘你怎么了？！”

　　寒枝听不到那个声音，只知道姜止脸色忽然变得难看。

　　“我……”姜止呐呐张嘴，漆黑的瞳孔似有血色漂浮，挣扎的神情霎时消散，“无碍，你下去吧。”

　　淡漠的口吻，无神的眼睛，一切又仿佛回到姜止刚踏进姜府的那天。

　　寒枝瞳孔微缩，摁住心头的震颤，低眉顺目退了下去。她刚走开，药人便悄然出现在姜止身侧。

　　姜止侧眸睨他：“怎么了？”

　　“宣承被姜沅离带走了。”

　　姜沅离一直跟在姜止身后，看她从柴房里出来，就偷摸混了进去，趁她和寒枝谈话的功夫，将人从后门带走。

　　这些天她忙着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疏于加强姜府的戒备，倒是让姜沅离钻了空子。

　　姜止脸色陡沉，腕间的银铃又开始响起，锥心的疼痛漫上，阴沉的眸子戾气横生，“追！”

　　*

　　某个昏暗的小巷子。

　　粗/重的喘息声断断续续，撕裂锦帛的声音稀稀拉拉传出，月稍不知不觉倾斜，阴暗处的身影显露出来。

　　姜沅离处理好他身上的伤口，分神关心他的状况：“喂，还醒着吗？”

　　把人救出来时人就浑浑噩噩的，仿佛随时都能见了阎王，姜沅离也不知自己救他出来的选择对不对。

　　至少，能让姜止身上少沾点人命。

　　宣承虚弱的“嘶”了一声，费力地睁开眼，以玩笑的口吻开口：“你这么用力包扎，到了阎王面前都得被拉回来。”

　　没死就成。

　　姜沅离松了口气，重新把人扶起来：“好了，我们赶紧走，阿止这会子应当发现你不见了。”

　　宣承现在提不起一点力气，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他身上，连呼吸都是痛的，“你救我做什么？你我素不相识，救了我姜止不会放过你。”

　　“我救你，只是不想阿止手上沾了人命。”

　　“是么……”

　　宣承似笑非笑盯着他的侧脸，试图从他的眼神中分辨真假。

　　少顷，他倏然撇开头，不知笑姜沅离愚蠢的行为，还是笑自己狼狈的模样。

　　心里却是忍不住想还真是亲兄妹，这救人的想法都如出一辙。

　　宣承掀起眼皮，盯着前方昏暗的小道，眸色愈发深沉，熟悉的味道掠过鼻尖，他连忙叫住姜沅离。

　　姜沅离扭头看他：“怎么了？”

　　宣承勾着嘴角笑了笑：“别走了，他们已经到了。”

　　“谁？”

　　回答姜沅离的是周围数不清的黑影。

　　叮铃——叮铃——

　　清脆的银铃声似要划破静谧的黑夜，黑暗中露出蓝色衣裙一角，姜止阴沉着脸盯着二人，脖颈上浮现黑线，开始向上蔓延。

　　姜沅离心跳骤然一停，看着她脸上的黑线，眼里划过担忧：“阿止！”

　　姜止蓦然咧开嘴角，笑容鬼魅，抬手命令药人去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