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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扭曲的毒蛇 ...

  •   南方的冬天冷得刺骨,风丝丝缕缕地从车窗钻进来,绕着许慎的发梢走。他左手搭在车窗按键上没动,侧耳听身边人说话。

      “小慎,钱导的电影已经排了下周剧本围读,这是安排表。”林谦转了转面前的平板,“据说这次投资人也会来。”

      许慎脸上照常挂着温温和和的笑,接过平板,等看清上面的字,嘴角的笑一瞬间凝固:“这个人——”

      后半截的话还没出口,林谦就先叹口气:“我知道你不想看见他,但他知道你参演后,强行后期参股,成为这部剧的第二投资人,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也没法儿把这些事儿放到明面上讲,表面的和气还是要——”

      许慎逐渐闭上眼,他见着那个名字就觉得反胃,更不想听这些大道理。

      身旁的人也察觉到这些话过于唠叨,不再张嘴,车内的寂静带着隐隐约约的烦闷,许慎仰头,凑近了车窗上的缝,试图在物理意义上喘口气。

      车缓缓停在别墅区门口,林谦先一步下车,给许慎留足空间:“我就不上去了,难得的空档,你好好休息。”

      许慎略一点头,再睁眼还是温温和和的样子:“林哥慢走。”

      车缓缓往里驶去,他忽的开口:“停,我在这下。”

      刚刚的人名还在眼前挥之不去,他急需一些新鲜空气和一个无人的独处时刻,至少能让他想想之后的路要怎么办,这个驱散无门的幽灵又要怎么摆脱。

      车礼貌地没喷许慎一身尾气,而是选择往反方向绕一圈从别墅后门进车库,许慎缓缓吐出口气,脸上温和的笑容眨眼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淡的神色。

      华灯初上,四下无人,许慎慢慢走到门口,还未来得及输入密码开门,忽然间,一只手蓦地从旁边的草丛里伸出,拉住了许慎的裤脚。

      许慎一惊,下意识要往后退两步,可拽着自己裤脚的那只手却有力得很,死死拉着他不让动。

      叫喊声卡在喉咙呼之欲出,草丛里却传出阵微弱的声音:“哥哥......”

      微弱却很干净的声音与手上的大劲形成强烈反差,许慎极力按下自己的叫喊,定睛往脚底下看去。

      是个小男孩儿。

      许慎看清人脸,愣了两秒。这人他是知道的,许崇野,是个孤儿,两年前的一面之缘让他记到现在。

      许崇野瞧着最多十七八岁,零下的温度,又是南方潮湿的天,却仅穿着一件白衬衫和一条薄运动裤,浑身脏兮兮的,嘴唇冻得发紫。

      一头黑色卷毛下,只一双眼睛还小狗似的转着,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许慎看着他,心底的戒备仍存。

      尽管面前的人看起来毫无攻击力,可他现在的身份早已和从前大相径庭,幽暗的树丛、昏黄的拐角......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他不能出错,更不能让人随意拿捏把柄。

      但对方熟悉的面孔、脆弱的姿态也让他逐渐平静下来,至少没忙着叫人。

      许崇野的手指僵得使不出劲,蹲在地上像只没人要的小狗,又叫了声:“哥哥......”

      许慎没出声,半撩着眼皮俯视对方。

      对方也不气馁,冻得发抖的声音一字一顿:“哥哥,你裤脚......好像被我弄脏了......”

      许慎终于开了口,虽然只是一个听不出情绪的“嗯”,但也依旧大大鼓舞了许崇野:“哥哥你救救我,我回家给你洗衣服好不好?”

      原来目的在这里,许慎笑了声,笑容听起来温温和和不带刺儿:“谢谢,不过不必了。”

      他抬脚要走,许崇野却又抓住他:“求你了。”

      少年人冻得虚弱的声音让许慎忽的愣了下,两年前,他也是这样的声音对许崇野说:“别救我。”

      今时今日,语气相似,话也雷同,可两方却颠倒过来。

      许慎低头,仔细打量对方,脑海里不自主开始走马灯似的闪着两年前的事儿。

      事儿已经记不真切了,只是两年前那头乖张的头发已经变得乖巧,耳朵上亮晶晶的十字架耳饰也不见踪迹——现在的许崇野看起来乖巧得多。

      许慎瞥了眼门口的监控,探头正对着两人,将许崇野狼狈可怜的模样尽数收录,许慎忽的就想起自己那部刚上映的剧,而一星期后,新剧也要开拍,如果能用眼前人造势,宣传下善良的人设......

      许慎有些动摇。

      许崇野似乎看出许慎的犹豫,拉着裤脚的手晃了晃:“哥哥,我很能干活的,我给你当佣人,好不好?”

      家里有家政阿姨,他也不是什么四体不勤的人,不需要什么佣人。

      风声渐渐细碎起来,两人一站一蹲地沉默对视,接着路灯,许慎清晰地看见对方眼里的乞求,还有望向自己时眼底闪烁的光。

      不是许慎托大,这样的光他太熟悉,十八岁的少年人眼里藏不住事儿,喜欢和爱都太明显,在清澈的黑色瞳孔里,许慎几乎要相信脚底下是个人畜无害的可怜弟弟,而对方或许是两年前,或许是刚才的一瞬间,对自己产生了廉价的皮囊爱意。

      借着路灯灯光,许慎在他的眼里看见自己,幻象与现实交叠,平静的夜晚仿佛翻涌起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眼前人赤手空拳以一敌十,只为把自己平安送到医院的往事仍旧历历在目。

      时移世易,许慎自问冷漠寡情,可要真把他这么扔在这儿,好像又过于无情。

      他叹了口气,低下头问:“几岁了?”

      “十八......”许崇野抿抿嘴。

      十八岁,也就是说,对方两年前救下自己时不过是十六岁。

      两年的时光也许会磨灭对方的热忱善良,但至少在首因效应的作用下,许慎一开始就没对他抱有过大的防备。

      风忽的一阵大起来,许崇野凌乱的衣领被风吹起又瘪下,锁骨处的一道浅疤暴露在许慎眼下——

      这道疤他很眼熟,两年前对方为了救自己留下的。

      记忆霎时涌来,许慎忽的轻笑了声。

      “进来吧。”

      门随即打开,许崇野眨眨眼,透着茫然和无所适从,好像不敢相信对方就这么同意了。

      “怎么了?”许慎温声,“怕我是个坏人,不敢跟了?”

      “我没有。”许崇野拼命摇头,“我跟您走。”

      许慎笑着转身,石板路上惨白的灯光打下,在许崇野看不到的地方,他温和上扬的嘴角仿若扭曲的瑰艳毒蛇。

      而在他背后,许崇野也轻轻勾起嘴角,眼底闪着胜利的光。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前院,走到家门口,直至温暖的玄关灯打下,许慎才真正看清了许崇野的样子。

      相比于言语上的顺从与乖巧,对方的长相是远远够不上“乖”的,哪怕此时再像只落魄的小狗,可整张脸仍然棱角分明,透着张扬的帅气,尤其是那双眼睛。

      许慎能保证,如果没有故作幼态的卷毛和褴褛衣衫的加持,这双眼睛看起来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天真无邪。

      他收回打量的目光,拿了条睡袍递给许崇野,转身的时候看见对方直勾勾的眼神,笑了声:“先去洗澡,浴室在二楼左手第一间。”

      许崇野忙不迭接过睡袍,在手指堪堪碰到柔软面料时,许慎的声音又响起:“只是家里没有新的睡袍了,这件是我穿过的,介意么?”

      许崇野的指尖明显一抖。

      “不......不介意的。”许崇野的声音带着按捺不住的激动,“谢谢哥哥。”

      许慎笑了笑,从柜子里给他拿了条新内裤。

      看着对方飞速跑上楼的背影,许慎嘴角的温和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种玩味。

      许慎今年二十七,许崇野这句“哥哥”确实没叫错,只是这个词过于温情,许慎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沙发皮面,心里盘算着利弊。

      利益是近在眼前的,而他真正的兴致所起——游戏冲锋的号角也近在耳畔。

      许崇野爱慕自己什么呢?不过是色相皮囊。说白了,与“叶公好龙”无异。

      可对方太过单纯,这总不是什么好事儿,两年前他把自己从生死线上拽下来,又击溃自己心理防线,两年后自己总要“回馈”他点什么。

      带他回家就是第一步,许慎想,没有什么比把人放在身边,又一步步戳破对方对自己美好幻想而后仓皇失措更有趣的了。

      许慎这么想着,就想起刚刚在门口自己被截住的半句话。

      好人?他才不是什么好人。

      “哥哥。”许崇野站在二楼喊他,“我洗好啦。”

      洗干净了的许崇野确实不一样,剑眉星目,面部线条分明,微微下坠的眼尾让整个人都透着股野性。

      偏偏那张薄唇喊出的声音乖巧知礼,哪哪都透着违和。

      许慎笑着看回去:“自己去铺个床,浴室边上就是客房。”

      许崇野却“噔噔噔”跑下楼:“哥哥你去洗吧?洗完我给你洗衣服。”

      “不用。”许慎说,“有洗衣机。”

      “洗衣机不一样的。”许崇野犹豫两秒,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拽住了许慎的衣袖,“我给哥哥洗,我洗得更干净。”

      许慎挑眉,也没把手抽出,片刻后无奈叹口气:“你不用这样,我不是真为了添个佣人才把你带回来。”

      “那哥哥是为了什么?”许崇野蹲下身,故作臣服,开玩笑地说,“我又没有财可骗,总不能是为了骗色。”

      许慎笑了,刚才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又被不动声色地压下:“看你可怜。我在那里看见你两次了,昨天在港湾大桥底下,是不是?”

      许慎的新电影上映不过两周,各种通告宣发跑得天昏地暗,昨天才从外地赶回来喘口气,刚下飞机就看见了路边的许崇野。

      当时他的车打许崇野身侧呼啸而过,他的眼神掠过对方的发顶,在冰天雪地里,冷漠得像看着一根枯死的野草。

      “但是昨天我身后跟着狗仔,不方便下车,更不方便做些什么。”

      许慎的解释耐心谦和,垂着眼的样子像极了劝哄,许崇野舌头打结,好半天才找回声音:“只有可怜吗?可怜的人很多,我——”

      “也是看你乖。”许慎眼睛弯起,“像个弟弟。”

      不知道是哪个词触着许崇野了,对方捏着自己衣袖的手忽的僵硬了一下,继而才开口:“那哥哥喜欢这样的吗?可怜的,乖的。”

      “谁会希望别人可怜?”许慎像是被他逗乐了,避重就轻地回答,“去把茶几上的热水喝了,暖暖身,喝完去铺床。”

      说完,许慎起身准备去洗漱。

      指尖划过衣料,手掌蜷缩成拳,许崇野握紧热水杯的手掌腕骨旁,还能看见一抹不明显的纹身印。

      许崇野透过热水杯上洇晕的水汽看他,许慎往上走的背影挺拔温润,像个翩翩公子。

      可这位翩翩公子却走进了另一间浴室,浴室门悄然合上,里面干净得没有一丝水汽,暖气片运作起来,不要命地往外吹暖气,也没能让这间冰冷的浴室暖和起来。

      许慎裸露的皮肤被激起一层层小疙瘩,他拧开花洒,自头顶洒下的水流滑过四肢,又淌过他大臂上深深浅浅的疤。

      浴室里的气温逐渐升高,他的困意也慢慢升起,胡乱洗了两下就关了水。

      水声刚停,浴室的门就被敲响:“哥哥,你洗好了吗?”

      许慎挑眉,手指停在睡袍的系带上,系带刚扎了一半,松松垮垮地坠在腰间。

      他拽着带子开门:“怎么了?”

      浴液的薄荷清香从浴室内传出,未系紧的睡袍显得太过慵懒,胸前到肩膀的地方都还裸露在外,刚洗完澡的肌肤白皙又透着抹红。

      许崇野的呼吸霎时停滞,偏偏始作俑者对此好像浑然不觉,看着小狗红得能掐血的耳廓,轻声又问:“怎么了?”

      呼吸好像带着那股薄荷味儿喷在了许崇野的脸上,他的声音比刚刚在门口挨冻时更为磕绊:“我......我......”

      我半天也我不出个什么,许崇野干脆顺着浴室门缝往里溜,把许慎往外一推,门“砰”地一声锁紧,他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我给哥哥洗衣服!”

      许慎愣了下,短暂的视觉延迟让刚刚眼前闪过的白与红交错相印,长久地滞留在眼前——那是少年人健硕的小腿,和泛红的耳尖。

      许慎不算矮,男演员里183的个子已经能够得上优秀,但许崇野这么个温饱都困难的小孩儿,却比自己还要高上至少五厘米。

      所以对于许慎来说能到脚踝的睡袍,在许崇野那儿连小腿肚都碰不着。

      这样的场面没给许慎带来多大的冲击力,顶多是感叹下基因的强大,吃不饱穿不暖还能跟竹子似的拔节长,全靠出生带的那点儿老本。

      回过神,许慎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泡了杯茶,端着茶杯拿着剧本进了书房。

      书房门没关严实,留着缝。

      这房子的隔音不错,听不见水声,但许慎能想象得出,少年人面对爱慕之人的一堆贴身衣物,又是这样腼腆乖巧的性子,心得是多七上八下,说不定浑身早成了煮透的虾。

      他瞥了眼手表,估算着时间——最多五分钟,对方肯定得面红耳赤地出来,然后乖巧地喊“哥哥”。多乖一小孩儿。

      可直到许慎心不在焉地翻过三页剧本,外面也迟迟没传来浴室门的开合声。

      许慎已经不自觉皱起了眉,瞥了眼手表,在看见表针已经走过半圈时,脑海中对于陌生人的本能警报一瞬间拉响。

      他蓦地站起身,却在同一时间,外面闪过一道人影。

      “哥哥?”许崇野的声音带着不易觉察的异样,像少年人变声的沙哑,又掺着难以掩盖的欢呼雀跃,“原来你在这儿。”

  • 作者有话要说:  许崽:你是白切黑?!(愣住)(低头看看)(勾唇一笑)原来我比你更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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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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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祁第一见到宋倨桦,是在一家酒吧,他刚入职,冒冒失失,一瓶红酒,一滴不落地洒在了宋倨桦身上,哆哆嗦嗦:“我赔您。”

    宋倨桦一言不发,在闪烁的灯光下,伸出食指,轻轻勾起他的下巴,端详片刻后:“想做明星么?”

    容祁愣怔片刻,反应过来:“代价是什么?”

    “做我的情人。”

    -

    二十岁的容祁成了宋倨桦的床榻情人,金钱、资源,宋倨桦挥手一掷,为容祁砸出条顶流路。

    人前的容祁精致优雅,一张脸如瓷器般高贵内敛,是当之无愧的内娱第一花瓶;

    人后的容祁顺从听话,是温顺的乖巧情人,听话、温驯、脆弱可欺。

    他费心周旋着娱乐圈随处的心眼,也细致入微地对宋倨桦察言观色,可惜对方的脾性从来捉摸不定。

    在综艺上被人讥讽卖身,容祁把片段发给宋倨桦,宋倨桦只会淡淡应一句“知道了”,然后悄无声息地雪藏对方;

    在宴席酒会上被人当做宋倨桦的玩物,要借去一玩,宋倨桦也只是漠然回应:“胆小,怕生,还是算了吧。”

    接机时他接过粉丝送的玫瑰,当晚险些被宋倨桦玩死在床上,扬言要他记住是谁捧红的他;

    ......

    容祁一直以为这是宋倨桦的占有欲作祟,与情爱无关,也因此藏匿起自己的心意,安分守己,做好“情人”的本分,当好一只软弱、易碎的金丝雀。

    直到宋家要为宋倨桦安排联姻,他才动了逃离的念头,收拾好行李准备叛逃,却在门口撞上闻风赶来的宋倨桦。

    宋倨桦把他关在家中,片刻不让他离身,直到容祁第101次想要逃出去,他才无奈地问:“你到底要什么?顶流、权势,还是金钱?”

    容祁心如死灰,喃喃:“我要你的爱。”

    -

    宋倨桦自见到容祁的第一眼,就觉得对方的每一次求助都显得楚楚动人又可怜无助,一双眼睛含着泪也藏着星星,单薄的身板像脆弱的瓷器。

    没有人能拒绝容祁,尤其看着那双闪着爱意与泪花的眼睛下,没人能不对他产生保护欲。

    宋倨桦也是。

    他对容祁几乎是有求必应。

    有人讥讽容祁,他就雪藏那人;有人要把容祁视作玩物,他就打压他的公司直至对方破产告饶;有人要送容祁玫瑰示爱,他只能表现得比那人更爱。

    可容祁好像仍然不开心。

    直到容祁要逃,宋倨桦强硬手段,把人留下,却听见对方要他的爱。

    宋倨桦:“我很早就已经给了,不是吗?”

    轻飘飘的反问不管用,容祁还是抓住机会叛逃,只留下一句:“我不做小三。”

    刚做过的他体力不支,软着腿,单薄的背影在雨夜中几次跌倒,却怎么都不肯回头再看宋倨桦一眼。

    食用指南:
    1. 受清醒且非恋爱脑
    2. 攻后期有火葬场环节
    3. 1v1,he,双洁S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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