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疾》苏十一娘

95、好事将近

　　入了夏，天色也要黑得更晚一些。

　　萧松的事已经传开，顾季堂下值回家便直接奔赴了顾青姝的院子，神色透着几分焦急。

　　人还未入院，屋里的笑声已经传了出来。

　　这段日子顾青姝甚少出门，一直在精进着自己的妆点手艺。

　　她和家人，还有殿下商量了一番，她还是打算开一家妆点铺子，专门培养为他人梳妆的妆点娘子。

　　顾父向来开明，对此并不会说什么。萧致宁也是一副只要顾青姝高兴就好的态度，由着她自己做主。

　　至于婚事，顾家没有主母，顾青姝就算再有能力，毕竟也是一位未嫁女，对于婚事的流程也是懵懵懂懂。

　　好在钟家因为上次的事彻底惹怒了萧致宁，从汴州派了人过来帮忙以表示歉意。萧致宁在问过顾青姝之后，没有拒绝这番好意。

　　钟家好不容易能让萧致宁对他们态度好一点，自然不敢马虎，事事努力做到极致，就怕顾青姝不满意，让萧致宁不高兴。

　　顾季堂快步入了院，但一听到笑声夹杂了近日才添加的一抹，瞬时慢了脚步，平稳了一番气息，又理了理衣服，这才迈步走进了。

　　罗汉床旁围着三位姑娘，巧颜俏丽。

　　“说到什么趣事了？竟然这般高兴。”顾季堂目光不由落到坐在左边榻上的姑娘身上，透着几分紧张向她行了礼：“徐二姑娘好。”

　　姑娘一袭粉藕襦裙，鹅蛋脸，柳叶眉，笑意浅浅，对上顾季堂的目光起了羞意，她起身朝顾季堂福了福身：“顾郎君安好。”

　　“都是老熟人，还整日，你好我好的，这般客套作甚？”顾青善正凑在姐姐跟前挑拣着矮几上的头花，随口打趣道。

　　这位徐二姑娘徐明珠正是顾海明好友徐瓒的小女儿，因着邢州一案，徐瓒破例升迁为邢州从四品下长史，暂代刺史管邢州大小事宜。

　　徐瓒在邢州上任，徐家大大小小自然也跟随前往。

　　上个月，徐瓒给顾海明来得信件上写着为未嫁的小女儿操心婚事，顾海明在饭桌上同兄妹三人提了此事。

　　顾家姐妹对徐明珠都是熟悉的，小时候还时常一起玩，只是后来随着徐瓒被调往地方，徐明珠这才与她们甚少有联系。

　　听到顾父的话，兄妹三人皆说可以把徐明珠请来顾府小住，这样也能给她相看一下金陵的郎君。

　　能嫁在金陵安家，总比嫁在外地好，将来徐瓒肯定是要回金陵的。

　　于是顾海明给好友回了信，表明兄妹三人的意见。

　　徐瓒也未推脱，四月中就把小女送上来金陵的路，这不前日入了顾家。

　　顾家姐妹性子本就好，徐明珠又是一位非常懂礼数的姑娘，因而三人很能处在一块。

　　顾季堂听着妹妹的话，警告的瞪了她一眼，转而看向顾青姝：“阿姝，你先出来一下，我有话与你说。”

　　顾青姝放下手中的画眉墨，点了一下妹妹的额头，与兄长出了房间。

　　“可是殿下有事？”顾青姝猜测道。

　　兄长特意避开妹妹和明珠，事情多半是关乎殿下的。

　　顾季堂摇了头，他正了正神色：“萧松失踪了，据消息传来是太子殿下派人出了手，皇上把此事交给了阿爹在查。”

　　顾青姝听着皱眉头。

　　萧治劫持萧松完全是多此一举，何必给自己找麻烦，看来皇帝对萧治也不是很信任。

　　“这是个烫手山芋。无论结果如何，阿爹总归是要得罪一方人的。”顾青姝道。

　　顾季堂听着有些不解：“阿爹不过是领了皇令，何来的得罪人？再说宁王已经被贬为庶人了，就算真是太子殿下动的手，难不成这事还能怪到阿爹身上？”

　　顾青姝道：“话不是这般说的，且不说是不是太子殿下动的手，太后一党都会想尽办法将此事赖在他身上。阿爹如果查明并非太子所为，那得罪的就是太后。反之就是惹怒了太子。”

　　顾季堂摸了摸头，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是殿下所为。”

　　顾青姝颇有几分无语的看了眼兄长，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兄，这件事你就不用想了，绝对不是殿下所为。殿下做这件事除了会引火上身意外，别无好处。”

　　但这件事肯定有殿下在背后推动。

　　“我们总归帮不上什么忙，少去添乱就行了。”顾青姝倒不是不担心萧致宁，而是她相信萧致宁肯定会处理好。

　　顾季堂对妹妹的话还是听的，他点了头，往里看了一眼，没想正与徐明珠对上了眼，心头一紧，说话也结巴了：“我，我还有些事要做，晚，晚饭就不在家里吃了，你们自己解决。”

　　顾青姝留意到他的不对劲，顺着他的视线往里看了一眼，见明珠低下了头，心下已有几分了然：“阿兄，若是喜欢可要早点说，别耽误人家。”

　　顾季堂听到妹妹的话，想要解释，却见人已经转身入了里屋，他半晌也没再吭出一句话，只好离去。

　　不过，他喜欢徐明珠吗？

　　这么想着，顾季堂脑中浮现的是刚才徐明珠笑意浅浅的模样。
　　她笑起来可真好看。

　　回了屋内的顾青姝，心中有了几番计较。

　　虽然明珠初来顾府，但良好的教养摆在那里，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却又能听得出是一位有主见的姑娘。

　　“我的手怎么这么笨啊！一个花钿都画不好。”顾青善嘟囔道。

　　“我觉得画得很好看啊！才一个下午，阿善的桃花花钿就花得如此好看了。”徐明珠嗓音柔柔。

　　顾青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带着怀疑。

　　徐明珠持起笔，在顾青善的眉间又添了几笔：“只要这样稍稍添一点点，颜色再深一些，这样就更完美了。”

　　顾青善瞅了瞅，很是惊喜，笑意连连：“明珠姐姐可真厉害！”

　　“是我厉害，还是明珠姐姐更厉害？”顾青姝插上话道。

　　顾青善撇了撇嘴，放下铜镜，挽住明珠道：“哎呦，阿姐，你要不要来掺和了。”

　　徐明珠笑了笑，将笔放下，重新坐回了榻上：“我父亲喜画，我自小跟他一块儿学，这才在这方便有几分手艺，要是真和阿姝比，那是比不过的。”

　　徐明珠和顾青姝同岁，两人就差了几个月份，因而直接以小名称呼。

　　“明珠这才是谦虚了。”顾青姝提起茶壶在各自的茶盏中续了一杯茶，落了座，才接上话：“我听阿爹说徐伯父想给你介绍郎君，你可有喜欢的？”

　　顾青姝问得直接，徐明珠听着有几分不好意思，低着头抿了一口茶，正思量着如何开口，顾青善已经凑了过来，脱了鞋子爬上罗汉床，夹在两人中间。

　　“对啊！明珠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还是说你喜欢什么样子的？”顾青善满是好奇，一脸兴致勃勃的等着明珠的话。

　　徐明珠脸微红，看了姐妹俩一眼，把茶盏放了下来，笑着道：“我呀！也不瞒着你们，我喜欢长相俊俏的，身材健硕的。”

　　顾青善看看姐姐，又看了看明珠，抿着笑意，道：“是不是还不太聪明的，又最好是个武状元？”

　　徐明珠点了头，随后才反应过来顾青善说的是谁，瞬间羞红了脸，咬着嘴唇，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青善笑意更甚：“哈哈哈，没想到我阿兄那个傻大个也有人喜欢。”

　　顾青姝直接掐住了妹妹的脸：“没大没小的。你再说下去你明珠姐姐明日得躲在屋里，不敢出来了。”

　　徐明珠被两姐妹打趣得小脸通红，索性心一横：“对啊！我就是喜欢你们兄长。”

　　这回轮到两姐妹傻眼了。

　　“顾郎君小时候救过我，那时起我便惦记着他。可父亲仕途不顺，一直未能归京。前年好不容易回了京都，职位不高，我也不敢表明心迹。”徐明珠说着情绪低落了不少，转而又想到现在：“若不是今年父亲升迁，我也没有胆子央求父亲试探一下顾伯父的口风，借机来到你们家。”

　　顾家姐妹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不敢相信。

　　徐家的门风向来很好，徐伯父的人品也是得到父亲认可的。

　　至于徐家人口也很简单，徐瓒膝下兄妹二人。徐家大郎前年已经娶亲，据说是一位秀才家的姑娘，敦厚良善。而明珠这些年姐妹虽然见得少，但少时的情谊并不假，谁曾想人家竟然看上自己的兄长。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坏？”徐明珠见姐妹倆一直未曾开口，不由红了眼。

　　父亲说顾家家风淳朴，无论是顾家长辈，还是兄妹三人都是极好的人，而她竟然还算计人家。

　　顾青姝一听就知道徐明珠想岔了，忙道：“明珠你怎么会这样想呢？主要是我们觉得你太好了，而我们阿兄是个头脑简单，又不太聪慧的，就怕你知道他本性之后嫌弃他。”

　　“不，不会，我知道顾郎君很好的。”徐明珠眼眸满是崇拜之意：“自他救下我起，我就想着将来我要嫁的郎君定然是像顾郎君那般好的。”

　　顾家姐妹一齐笑了笑。

　　果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