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疾》苏十一娘

92、闺房

　　初夏的风中还带着些许春天的味道，纯白的茉莉花已经悄然绽放，随风一道飘来，却盖不住眼前人身上清冷的梅花香。

　　“殿下，你靠得太近了。”顾青姝只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了，她手抵在萧致宁的胸前，垂着头，根本不敢跟他直视。

　　褪去厚重外衫，女儿家似雪的脖颈露了出来，充斥着未能觉察的诱惑。

　　而男人微微一拧的神情，透着几分危险。

　　“是吗？”萧致宁的言语下带了几分明显的不满。

　　顾青姝好歹也在他身边伺候了一段时间，岂会听不明白。

　　显然是生气了。

　　气的原因，她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哎~

　　尚不知殿下是男儿身时，她便觉得殿下的容貌举世无双。如今恢复了男儿装，容貌依旧是一等一，却让她羞于与他对视。

　　又加之两人身份的转变，她这心里实在有些别扭，一时找不到和殿下相处的模式，这才让两人之间透着几分怪异之感。

　　“殿下，去我那处坐坐吧。”

　　这般僵持总归是不好的。

　　萧致宁看向走在前方的人，步履见不难看出慌乱，眉梢上添了几分不耐烦之意。

　　顾青姝的满芳苑在宅子的西边，与妹妹顾青善的庆香居紧挨在一起，南北通透，算得上不错。

　　院内移种了两颗梅花树，通铺着青石板，唯有离主卧窗台不远处有一汪用鹅暖石铺垫的水潭，水潭中飘着两株铜钱草，仔细一瞧，可见两只小金鱼在游来游去，好生自在。

　　“殿下，这金鱼还是我从公主府让吴公公给我带出来的。”顾青姝蹲在水潭边，指着金鱼，侧过脸颊望向萧致宁一笑。

　　金黄色阳光早已经落下，它打在姑娘的脸上显得光彩动人，那一抹笑意更是牵动人的心神。

　　萧致宁应了一声，目光始终紧跟在顾青姝的身上。

　　“当时觉得这条鱼像极了我，如今看开了，倒觉得这样的生活是悠然自得。”顾青姝站起身来，引着人入了室内：“殿下，坐一会儿吧。”

　　顾青姝唤来冬梅上茶，吴琦先一步把活给抢了，笑眯眯地，很是高兴。

　　萧致宁没有留意到这边的动静，正打量着屋内。

　　日光照射之下，闺房显得通透而明亮。中间放着一张如意圆桌，四张雕刻着同样花色的圆木墩子；梨花木制的罗汉床紧贴着棱花纹的窗户，上面的矮茶几上放着一盘未下完的黑白棋子，两本杂书。紧挨着的是姑娘家的梳妆台，东西置放得紧密，却又不显得杂乱。

　　一阵微风吹来，那床上的嫩黄色帷幔随着风飘扬，姑娘家独有的暖香扬了一室。

　　吴琦端着茶水进来时，两位主子已经落座在罗汉床上，殿下持着黑棋，显得怡然自得；姑娘拿着白棋托腮，秀眉微蹙，有几分苦恼之意。

　　“好些日子没有看到殿下，瞧着殿下瘦了不少。”吴琦将茶水放好，候在一旁说着话，关切的神情藏也藏不住。

　　正好院子里也没有旁人，只有他们主仆四人，说话也可以随意些。

　　“等成了婚，你再回王府。”萧致宁哪里不知道吴琦的那点心思，是怕他将他给忘了。

　　吴琦闻言笑意只增不减：“奴就知道殿下还记着奴呢。”

　　主仆俩聊得有来有往，唯有顾青姝的小脸是越皱越紧吧。

　　萧致宁挥了挥手，让人退了出去。

　　“打算认输吗？”萧致宁落在一枚黑子，虽不到关键点，但后续的路已经可见。

　　顾青姝撇了撇嘴：“殿下说吧。”

　　下棋之前，两人约定输的一方答应赢的一方一个要求。

　　萧致宁神情微拧，透着平日里少有的严肃，看着顾青姝道：“你为何对我这般警惕，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想与你亲近些，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倏地，顾青姝脸上染上了红晕，因着下棋放松下来的身子，又重新紧绷了回去。

　　“不喜欢？”萧致宁看到她的反应，不满的情绪又增了几分。

　　他把矮几和棋盘放置到一角，将人拉入怀中，感受到怀中人僵硬的身子。

　　他挑起顾青姝的下巴，强制她与自己对视，却见她身上透着粉嫩的红，那红意可见的从脸上蔓延到耳边，又转而向脖颈，甚至更深处散去。

　　“你在害羞？”萧致宁带着疑惑：“为何？我与你亲近，符合纲常伦理，也......”

　　顾青姝直接上手捂住他的嘴，她听不下去了。

　　哪有郎君说话这般直接，还整日将这些话挂在嘴边的。

　　她正思索着要如何解释，察觉到手心落在一抹温热。她猛然抬头，殿下竟然在啃她的手。

　　“你就算在害羞也得给我习惯我。”

　　话音落下，不等顾青姝反应，强势的吻已经落了下来，不容她拒绝。

　　顾青姝心想，殿下性子本就算不得太好，哪里会喜欢她的扭扭捏捏。

　　萧致宁察觉到她的分神，大手抚在她的腰间，用力一掐。

　　一声婉转莺啼，红了萧致宁的眼，羞了顾青姝的脸。

　　室外阳光明媚，屋内春光无限好。

　　起初顾青姝还有几分拒意，后来索性如了萧致宁的意，任由他折腾着。

　　当她身子软如绵的放松下来，两人间的气息暧昧到了极致。

　　媚骨的chuan意，萧致宁如饿狼食肉，不知满足。

　　**

　　午膳是在孔兰楼用的，两人相处间的那点怪异已经消散。

　　顾青姝小声嘟囔着不满：“哪会有人抱着一直啃的。”

　　萧致宁给她夹了菜，身上懒洋洋，透着一股餍足之感：“先把饭吃了，下午我们去王府看看。”

　　听到这话，顾青姝眉头一扬，嘟囔声消散：“不是说还没有好吗？”

　　她是想去看看的，毕竟以后就是她和殿下的家。

　　“差不太多了。你去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有不满的地方也一并提出来，我好让人修整。”萧致宁说得漫不经心，目光转到了顾青姝的唇上。

　　粉嫩的唇角上沾了少许的糖醋排骨酱汁，萧致宁说着话，人已经凑了上去。

　　手在后脑勺上轻轻一压，舌尖滑过唇角。

　　顾青姝明眸上抬，顿时瞪大，脸色绯红。

　　“殿，殿下。”

　　“嗯~”萧致宁音调微微上扬，显示着他的好心情，在离去之前还不忘小啄一口：“吃饭。”

　　顾青姝本还想问问王府的事，眼下哪还有心思，埋着头吃饭，再不敢看萧致宁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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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的用了午膳，两人去了尚在修缮的安靖王府。

　　歇山转角、重檐重拱、绘画藻井、朱门红窗，气派非凡。比起恭华公主府来说，安靖王府显得更为庄重。

　　孙润领着两人穿过月洞门，上了抄手游廊，一路绕树穿花。

　　“后花园大体还是按照公主府来的，今早花匠移栽了十来株梅花树，这会儿还在修整着。”孙润一边走，一边介绍道：“本想着下午去寻姑娘一趟，问问姑娘喜欢什么，十七就给我来了话，说姑娘和殿下下午会来。”

　　顾青姝从父亲处知道了孙润的身份，对他又多了几分敬重：“麻烦孙家令了。我对这些花草素来没甚讲究，家令可以看着来，不然就按殿下喜好来就成。”

　　孙润看了眼殿下，见他点了点头，便道：“石榴如何？”

　　顾青姝点了头，洋溢着笑意：“挺好的，石榴不仅花好看，还能吃，一举两得。”

　　“成。”孙润笑了笑：“那就种两棵在殿下和姑娘住的主院。荷花池边再种两颗桂花，这样端正月的时候，可赏桂花香。”

　　“还是孙家令想得周到。”顾青姝笑着道。

　　“这是应该的。”孙润比钟家人想得明白，顾家家世虽然一般，贵在人品好。

　　顾海明如今在朝廷有了一席地位，顾家郎君前途也是一片光明，他们这位未来王妃的模样放在金陵贵女中也不差，礼仪举止未见小家子气。

　　反正他是看着满意的。

　　“殿下和姑娘慢慢逛，我先去忙旁的事，姑娘要是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哪里瞧着不满意的，着人与我说一声，或是写一张清单给我都是可以的。”孙润说完退了下去。

　　顾青姝看着孙润远去的身影，心里暗暗感叹他对兰妃的情意。

　　“在想什么呢？”萧致宁见她出神，思绪飘远，不由问道。

　　顾青姝扬了扬嘴角：“没什么，殿下我们再看看吧。”

　　再往前走就是主院，上面挂着“静心苑”三字，字迹熟悉得很。

　　“可是殿下的字？”顾青姝问道。

　　“看来字帖还是没有少练。”萧致宁打趣道。

　　静心苑内已经修葺得差不多，珍花异草，还有曲水小溪经廊下蜿蜒而过。

　　里屋的格局与公主府的也无甚区别，墙上挂着名家字画，错落在各角落的高脚凳上放置着上等瓷器，美人榻和罗汉床皆是金丝楠木的，那八扇象牙雕刻的屏风后安置着紫檀木拔步床。

　　萧致宁想着她往床上躺躺，顾青姝挣扎的不愿。

　　看着这张床，总能让人想入非非。

　　“你可知石榴的寓意？”萧致宁转了话题道。

　　顾青姝总觉这人没什么好话，只是看着他，也不说话。

　　“多子多福。”

　　男人声音低沉而清冷，却是顾青姝偏爱的嗓音，她羞红了脸，只当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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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独处，时间总归流逝得快。

　　一同胡闹下来，天色渐晚，萧致宁才将人送回顾家，又约着明日来接她去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