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疾》苏十一娘

20、吵架

　　一早，墨青刚开启大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温润如玉的郎君，见他想要进门，墨青立刻伸出手拦下：“不知郎君是要找谁？”

　　“你不知我是谁？”姜河逸倒是不曾想有一日还能被拦在顾家的门口，他看到拦这他的那一双黑漆漆的手，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带着一丝愠怒。

　　他在母亲处得知顾家请了婢女，一个长得黑如墨碳，一个瘦如竹竿。因而顾海明为两人分别取名为墨青和翠竹。

　　姜河逸乍一听到时还笑了笑。

　　今日他就被这位黑如墨碳的墨青给拦下来。

　　看到墨青摇头，姜河逸皱了眉，更觉得顾青姝变了。

　　“我是对门的姜家二郎，你家二姑娘的未婚夫。”姜河逸迈不过去，只得解释道。

　　“我知道。我摇头的意思是说，就算你是姜家二郎，是二姑娘的未婚夫，未等我通传家里主子，也不可以擅自闯入我顾家府上。”墨青说着上下打量一番姜河逸：“我们家三姑娘说你是一位秀才，今年还会参加朝廷的科举考试。”

　　姜河逸听到这话，腰板挺得更直了些，也不等墨青的话说完，直接道：“既然如此还不让我进去？”

　　“诶~”墨青移动脚步，挡住欲钻空子的姜河逸：“不是说读书人最是懂礼，怎么到你这里就跟那无知莽夫似的就往我顾家府上闯？难不成你爹娘没有教你不能随便登人家的门吗？”

　　墨青说着围着姜河逸转了一圈：“我向来粗俗，也从不会平白无故就往人家家里闯，进门之前也得先敲敲门，问问主人家愿不愿意见我。”

　　墨青一通说下来，神情中哪有对姜河逸的敬佩之情，全然是鄙夷。

　　果然读书人也得分个三六九等，那说书先生的话还真是对的。

　　里头听到动静的顾青姝笑着把早饭吃饭，没想到墨青这个丫头嘴皮子能这么利索，竟然把姜河逸都怼得无话可言。

　　姜家是真把她顾家看得太随便了。

　　昔日，父亲要上值，便只得委托刘慧前来照看他们兄妹三人。那阵子几人年纪都小，时常在一起吃饭、在一起玩，两家来往得很密切。

　　从前顾青姝是没有想明白的，但在她重生后有些事曾被她忽视的事愈发的明了起来。

　　刘慧的心思其实早已经暴露，她答应父亲照顾她们兄妹三人是拿了一笔工钱的。再者说是照顾，也就在顾青姝没有学会做饭菜那两年，刘慧确实花了些心思，但在旁的事情上基本就指挥着他们兄妹三人，打着培养他们仨人能力的旗帜。

　　等顾青姝会做饭菜之后，刘慧彻底歇了手，洗衣服做饭做菜给他们兄妹仨人安排得明明白白，至于姜河逸全然就跟官宦人家的郎君一般享受着她们三人的“伺候”。

　　直至顾季堂和姜河逸开始上学，在顾季堂的成绩显然不如姜河逸，甚至有拉姜河逸后腿的趋向时，刘慧才哄骗着顾青姝同顾海明说不需要刘慧继续照顾她们的话。

　　但刘慧和姜河逸却没有改变随意闯门的习惯，更没有察觉到自己行为有多么的不知礼数。

　　顾青姝适时出了门，她脸上笑意收敛，径直从姜河逸身旁而过，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曾给。

　　姜河逸见到她出来，顿时没了与墨青计较的心思，忙跟上了顾青姝的步伐。在看到她仍旧没有搭理自己的打算，姜河逸直接把人给拉住了。

　　“阿姝，你到底怎么了？明明你答应我好好接受芝芝的道歉，怎么临了反了悔，还把我们两个人留在饭馆中，不清楚的人得在背后说多少闲话？”姜河逸带着恼意。

　　“阿姝从前端庄大度，最近怎么变得跟个市井泼妇似的，不可理喻。”

　　姜河逸说着又甩开了顾青姝的手。

　　顾青姝被他气笑了：“姜河逸，她宋芝跟我好好道歉了吗？还有，你是我的未婚夫，还是宋芝的未婚夫？”

　　“就因为我是你的未婚夫，我才要来管教你。事情明明已经解释清楚，你偏偏抓着不放，非得让人跟你道歉。结果人来了，你又不乐得听。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姜河逸声音不自觉地提了提，又见有人留意到他和顾青姝的动静，不得不把声音又压了下去。

　　管教？

　　这种话恐怕也就姜河逸说得出口了。

　　“你爱如何想便如何想。”顾青姝不愿再与他多说，快步出了玉立巷。

　　姜河逸恼得很，自也不愿去哄，转身回了自己家。

　　在进门时，险些被门槛绊倒，身后又传来墨青的嘲笑，姜河逸瞬间气得全身发抖，一脚踹在了木门板上。

　　他到底是个男人，一脚下去，本就年老的门被他直接破了一个大洞。

　　屋内的刘慧听到动静，急急忙忙走了出来，看到大门上的洞心疼的不行，但比起儿子来说，大门不值得她太多的关注。

　　“腿可伤到了？”刘慧弯着腰揉着姜河逸的小腿：“谁惹到你了？”

　　姜河逸站在院子里，紧握着拳头：“阿娘，我要同顾青姝解除婚约。”

　　刘慧听到这话拍了他的小腿一下，站直身子：“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刘慧瞪了他一眼，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只看到对面顾家站着的傻丫头，想着儿子声音不大，应该是听不到。

　　她关上了门，拉着儿子回了东厢房。

　　“你先别顾着生气，跟我好好说说。”刘慧虽然有时候对顾青姝不喜，但经由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儿媳妇，她还是满意的。

　　何况在整个玉立巷中，也就顾青姝能堪堪配上她家儿子。

　　“阿娘，就是因着前几日的事。她还生着芝芝的气，芝芝都跟她道歉了。”姜河逸冲道。

　　刘慧却拧了眉头。

　　怎么哪都有这宋家丫头的事。

　　“别说顾青姝，就连我都生着宋芝的气。要不是她我能丢这么大的脸？”刘慧说起这件事就得生气。

　　那日误会解除后，她回了家中被夫君好一通训斥。

　　顾青姝是她看着长大的，为人如何难道她不清楚？

　　就因着外人几句轻轻巧巧的话，竟然把顾青姝当做是不知检点的女子，这丢的不仅是顾家的脸，更多的是姜家的脸。

　　顾青姝可是姜家的儿媳妇。

　　“阿逸，你就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宋家丫头了？”刘慧。

　　“阿娘你在说什么？宋芝对我来说最大只是一个妹妹，跟阿姝不一样。”姜河逸强调道：“从前阿姝宽容大度，从来不会因着一点小事跟我生气。”

　　刘慧倒是能明白顾青姝的想法。

　　那日的误会说大可小，说小可大。

　　“女子的名节向来重要。要是顾青姝的名节毁了，你还娶她吗？”刘慧道。

　　“若是她早些同我说要去公主府做妆点娘子一事，又岂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姜河逸。

　　说起这个刘慧心里多少也是有些埋怨顾青姝的，从前她还真没看出来顾青姝是个主意大的，现在倒是闷不吭声就攀上了公主府。

　　“这些话就少说了。你是顾青姝的未婚夫，而我是她的未来婆母，被我们误会了，她心里怎么可能不着急，偏偏你还一心向着外人。”刘慧同他好好分析：“她是醋了。”

　　她又道：“你也不用多想了，就把这件事交给我。你阿娘我保证让顾青姝不生你的气，跟你和好如初。”

　　这几日她故意给儿子放了时间，让他有机会去接顾青姝，也好借此在公主跟前露个脸。

　　谁知道宋芝又来掺和一脚。

　　看来还是得由她来出面。

　　*
　　整理好心态的顾青姝一如既往的先入了祥云殿同萧宁宁请安。

　　今日不是她在跟前伺候，本想问个安就转身离去。

　　“听说你那未来夫君要参加今年的秋试？”萧宁宁半躺在榻上，手中拿着一本杂记，随手翻着，说话时连眼皮都不曾抬起来。

　　正准备出去的顾青姝收回了脚步，虽不知萧宁宁为何为突然说起这个问题，她答道：“回殿下，他有这个打算。”

　　“你入我府中可是想借我公主府的名义为你这位未婚夫添势头？”萧宁宁问得直接。

　　顾青姝一愣，随即跪在了地上：“不知殿下听了谁的话，我绝无此意。科考乃是为朝廷选拔可用人才，得以造福百姓，阿姝绝不会为一己之私而求。”

　　“你知道就好。”萧宁宁侧目看向跪在地上的顾青姝，与她对上眼。

　　若是问起“她”为何会让顾青姝留在公主府，多少还是因着顾青姝得了“她”的眼缘。

　　有的人长得明艳四方，有的人长得招摇妩媚，还有的人就如顾青姝的长相。

　　端庄秀丽之下是温婉可人，声音温和却不怯懦，柳叶眼明明该是柔媚，落在她身上却让人看到异于常人的坚定，虽不知她的所求，但萧宁宁选择给了她机会。

　　至于眼下这番问话，不过是萧宁宁随口之话。

　　但顾青姝却不这么想，直到用午膳都在惦念着萧宁宁说过的几句话。

　　冬梅问其缘由，宽解道：“求到殿下跟前的人一个两个倒也还好，多了，任谁都烦。”

　　恰巧这时同秋桔轮值回来吃午饭的夏雨听到这话瞬间炸了毛：“冬梅，你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