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月光》鹿未眠

34、礼物

　　林汀洲和孟桡回去后，两人的关系改善了一些，虽然林汀洲知道本质其实没有变，但有些东西他不忍心戳破。
　　按照之前说好的条件，林汀洲没有住回孟桡的别墅，但孟桡也不同意他住在自己租的房子里，林汀洲只好退一步，住进了孟桡帮他买的公寓。
　　作为回报，孟桡答应林汀洲，每次去找他，都要提前“预约”。
　　让林汀洲没想到的是，孟桡几乎每天都会过去，这和以前在别墅的时候没有区别，只是换了个住的地方而已。
　　林汀洲提这个条件，原本想离孟桡稍微远点，留点自己的空间，没想到还是没能得逞。
　　不过，幸好孟桡白天要去公司，林汀洲就趁着白天的时间做他自己的事。
　　第一件是精进厨艺和烘焙技术，烘焙林汀洲没学几天，所以他又给自己报了班。
　　孟桡得知林汀洲还要出去“学习”后，非常不屑一顾：“我可以帮你请个西点师来家里教你。”
　　林汀洲连连摇头：“我总要出去走走嘛！”
　　说着林汀洲拿出一块自己烤的小熊饼干塞进孟桡嘴里，孟桡不喜甜食，但还是笑纳了。
　　“好吃吗？”林汀洲蹭到孟桡身边。
　　孟桡淡漠地道：“还可以。”
　　“哦。”林汀洲有些失望，他对自己做的饼干倒是颇为满意。
　　两人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林汀洲专心在剧情上，等他回过神来，刚才还有不少的饼干只剩下了寥寥数块。
　　林汀洲看着孟桡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再看看盘子，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口是心非”。
　　这段时间，林汀洲和孟桡相处的还算和谐，以至于林汀洲不用和孟桡怄气，可以多花精力在烹饪和烘焙上。
　　随着用心学习，林汀洲的烘焙和烹饪都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在K站上发布的烘焙视频也吸引了一些粉丝，这让林汀洲发在内心的开心。
　　一转眼，孟桡的生日就快要到了。每年林汀洲的生日，孟桡都会送他礼物，往往是品味高端、价值不菲的东西。
　　可到了孟桡生日，林汀洲想送他东西就太难了。第一是孟桡想要的东西他自己都买了，完全不用林汀洲出手。其次是，林汀洲用的钱都是孟桡给的，用孟桡的钱给孟桡买礼物，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孟桡不会说什么，但林汀洲觉得别扭。
　　但如果不买，似乎也不太对。要买的话，不管便宜还是贵都不太妥当。
　　只有和孟桡在一起的第一年林汀洲还有这样的热情，那时候他在孟桡生日前几天就开始失眠，满脑子都在想要送什么礼物好。
　　他最怕自己买的东西孟桡看不上，但想买昂贵一点的，想到自己花的都是孟桡的钱，就觉得无地自容。
　　所以思来想去，林汀洲决定自己亲手DIY。不仅有意义，而且还便宜，不会让他陷入“从佛那借花再献给佛”的尴尬。
　　于是，林汀洲在网上买了材料做了手工送给孟桡，那时候林汀洲对做手工这件事很陌生，最终成品差强人意，好在孟桡没说什么，勉为其难地收了。
　　在之后的几年里，林汀洲也随手做点小手工表达心意，孟桡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林汀洲也随他去了。
　　这次是孟桡31岁的生日，而且他自认为他和孟桡的关系进步了那么一点，虽然只是一小步。
　　但林汀洲决定还是准备得认真一些。
　　通过这段时间对孟桡的观察，林汀洲发现他并不是不吃甜食，只是不爱吃甜度太高的食品。
　　林汀洲做的甜度不高的甜点，他一点儿都不排斥。
　　所以林汀洲决定做一个蛋糕给他。
　　林汀洲提前几天，就趁着孟桡不在的时候把需要用的原料和工具都准备齐全。
　　做一个生日蛋糕对现在的林汀洲并不困难，但林汀洲觉得只有这个礼物有些单薄。于是林汀洲又开始在购物网站上搜索可以DIY的东西，最终锁定了毛线玩偶。
　　展示图上穿着灰色背带裤的小白兔成功抓住了林汀洲的眼球，毕竟孟桡有时会用“小白兔”来形容林汀洲。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玩偶，但制作起来没有林汀洲想象得那么容易，林汀洲并不擅长针线活，又要赶时间，结果被钩针戳了好多次、累到眼睛酸痛才赶在孟桡生日前完成。
　　孟桡生日的前一天，由于两人运动到比较晚，林汀洲第二天快到中午才起床，洗漱、吃饭、收拾房间，还抽空到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新鲜的花束来插瓶。整理妥当后他立刻开始做蛋糕，花费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将蛋糕做好。
　　之后林汀洲又做了三个新学的小菜，一切都准备好后虽然身体很疲惫，但林汀洲觉得心满意足。
　　等林汀洲坐在沙发上歇息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六点了，孟桡这段时间几乎都是这个时候回来。
　　林汀洲等了一会儿，等到六点十五的时候孟桡还没回来。林汀洲开始担心，如果孟桡有应酬，晚上不回来怎么办。
　　林汀洲给孟桡发了条短信询问，孟桡没回。
　　等到六点半，林汀洲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孟桡的电话。
　　一阵忙音过后，电话无人接听。
　　林汀洲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快七点的时候，菜都凉了，林汀洲只能拿去加热。
　　林汀洲等待孟桡从未这么望眼欲穿过，以前他也会下意识地等待孟桡，但是以前他从未如此刻意地为他准备过什么，就像一袭盛装准备进入舞会，到了最后关头却被拦在门外，林汀洲有些难以言说的羞耻感。
　　他闷闷不乐地将热好的饭菜端上桌，自己吃了起来，直到他吃完饭孟桡还是没有回来。
　　等到晚上十点，孟桡依旧没有回来，也没有给他任何回复。
　　林汀洲将蛋糕收进冰箱，洗澡上床，却睡不着。
　　一直等到快十二点的时候，林汀洲终于撑不住了。
　　这一天已经快过去了，孟桡的生日快过去了。
　　林汀洲深吸几口气，还是在新的一天来临前给孟桡发了条短信：“生日快乐。”
　　在精心准备的情况下，他还是不忍让自己完全错过孟桡的生日。
　　林汀洲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直到快凌晨一点的时候，他才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孟桡来到卧室，昏黄的床头灯还亮着，林汀洲静静地躺着，不知是梦是醒。
　　孟桡看着灯影里的林汀洲，第一次觉得有些愧疚。
　　林汀洲知道孟桡在看着自己，但一直紧闭着双眼，佯装熟睡，最终感受到床垫微微下沉，孟桡躺在了他的身边。
　　第二天，林汀洲又是快到中午才醒，这一次孟桡还在。
　　可是林汀洲依然因为昨天的事感到很闷。
　　孟桡的生日已经过去了，他都不知道蛋糕和玩偶还要不要送。
　　午餐的时候，林汀洲叫了外卖，且只叫了自己的一份。
　　孟桡见林汀洲不声不响地吃着自己的那份麻辣烫，也没说什么，打开冰箱自己找吃的。
　　看到冰箱里的蛋糕，孟桡愣了一下。
　　正在吃麻辣烫的林汀洲呛了一下，他恨不得把昨天那个辛苦做蛋糕的自己敲死。
　　“林汀洲……”孟桡看向他。
　　林汀洲垂着眼，用筷子漫不经心地在餐盒里搅动。
　　“你做了蛋糕给我。”
　　陈述句，一如既往地不冷不热。
　　林汀洲抬起眼来看他，气哼哼地说：“我自己做来吃的。”
　　“你在上面写了生日快乐。”
　　“……”
　　孟桡将蛋糕端出来放在桌上，林汀洲看着认真端详蛋糕的男人，心情很复杂。
　　“做的很好。”孟桡语气平静，神情认真，像个夸奖学生的教导主任。
　　如果说刚才林汀洲的心情有委屈、有愤怒，现在的林汀洲心里孟直是五味杂陈，他恨不得站起来把蛋糕糊在孟桡的脸上。
　　最终林汀洲还是没控制好表情，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低头吃自己麻辣烫。
　　吃完麻辣烫后，林汀洲回到卧室，把自己关在里面，独留孟桡在餐厅面对那个还没动过的蛋糕。
　　林汀洲躲进房间后孟桡才切开了蛋糕，蛋糕切面里有着树莓和蓝莓，口感柔软细腻，却不腻人，甜度也刚刚好。
　　林汀洲从卧室抽屉拿出那个小小的兔子玩偶，却不太好意思送出去了。
　　心意一旦被辜负，再次袒露就会体验到一厢情愿的尴尬和羞耻，可是如果默默地藏在心里，又觉得不甘心。
　　林汀洲看着那个穿着灰色背带裤的长耳兔，左思右想还是放回了抽屉里。
　　孟桡吃完了大半个的蛋糕，剩下的放回冰箱留给林汀洲。见林汀洲把自己闷在卧室里，他去敲了敲门。
　　林汀洲真的很不想给孟桡开门，但是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林汀洲只能把门打开。
　　孟桡望了林汀洲片刻，才语气如常地开口：“昨天太晚回来是我的错。”
　　林汀洲孟直想冷笑着说“你还有错？”
　　但最终只是苦笑着叹了口气。
　　孟桡把林汀洲拉到自己的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有几分安抚的意味。
　　“先生你真是的，每次都让我伤心。”林汀洲语带调侃，还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我让你伤心了吗？”
　　林汀洲叹气：“我昨天一直在等你。”
　　做过的事情终究想要对方知道，被看见的需求，最终战胜了羞耻感：“我做了蛋糕，还准备了几道新学的菜呢！”
　　“嗯，我知道。”孟桡的语气依旧很平淡。
　　“我还给你做了个兔子玩偶。”林汀洲眼巴巴地看着孟桡。
　　孟桡捏了捏他的脸:“拿给我看。”
　　林汀洲把抽屉里手掌大小的兔子拿给孟桡。
　　孟桡接过兔子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林汀洲：“还是你更可爱。”
　　语气平淡，陈述句，没有什么感情色彩。
　　怎么说这也算是一句情话，但从孟桡嘴里吐出来似乎不太搭。
　　林汀洲已经见惯了孟桡的冷漠，他能说出这句“情话”林汀洲已经觉得破天荒了。
　　经历了昨天的晚归后，两人似乎又恢复了和谐相处，但林汀洲知道自己心底有个洞，不停往里灌着冷风。
　　之后的一天，林汀洲在打扫房间的时候，顺便将洗衣篮里的脏衣服丢进洗衣机，丢到孟桡衣服的时候，林汀洲都仔细检查了口袋，确定里面没落下什么东西。
　　刚要把最后一件衬衫丢进去的时候，林汀洲停住了。
　　这件衬衫上香水的味道不同于孟桡一直以来用的，林汀洲心里一紧，仔仔细细地检查起衬衫来。
　　在衣领处，林汀洲发现了一个淡淡的口红印。
　　林汀洲记得孟桡生日那天穿的就是这件衬衫，林汀洲心里苦笑，怪不得他那么晚回来呢。
　　其实这样的事情本就不该大惊小怪，孟桡与林汀洲从来不是一对一的关系，林汀洲只有孟桡一个金主，但孟桡却不是只有林汀洲这一个情人，被拍到照片的都有好几个，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种事情林汀洲从来都知道，孟桡也从不刻意隐瞒，以前的时候林汀洲不觉得如何委屈，可如今一切都变了样。
　　他才发现他是如此接受不了孟桡和别人搞在一起的事实。
　　林汀洲深深地叹了口气，将衬衫丢进洗衣机，按下“开始”按钮。
　　在洗衣机的运转声里，林汀洲陷入了思索。
　　是什么时候他忘记了自己的位置，是什么时候起他渐渐把自己“金丝雀”的身份替换成了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