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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旧疤难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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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看便知是烈火灼烧所致，伤疤横一块竖一块地拧巴着，颜色有深有浅，活像被剥皮风干后的腊肉。若区域小一些还能看，可他整条手臂都是这样，未免骇人。
“怎么会这样？这也太……”
“哎！”有不明真相的弟子质问顾留白，“你干嘛揭人家的伤口？缺不缺德！”
“人家虽然是散修，没有大门派撑腰，但你也不能欺负人家呀。”
“就是，多可怜啊。”
穆子琰喝道：“都闭嘴！”用力在那肩上一按，把人按得跪在地上，“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啊？他不就是一个散修吗？”
“可是昆仑派的人说他有问题，说不定……”
“穆子琰不是一贯这般傲慢的吗，说不定他是得罪了穆子琰。”
“我还是觉得他好可怜，胳膊怎么伤成这样呢？”
“你可怜他，那你去跟穆子琰呛啊。”
“……”
看模样是个少年，普通长相，还以为是哪方妖魔鬼怪假扮的呢，上手一抓，发现他灵力全无，竟是个连修仙门都没入的凡人。
少年不发一言，恶狠狠地剜了面前的顾留白一眼。
狠虽狠，顾留白却注意到了他眼里的惊慌。而这惊慌，并不是因为被发现身份，更像是害怕被看见伤处。
顾留白心道：既然这样，就别怪我真揭你伤口了。
他抓起少年的另一条手臂，掀开嫁衣，露出的又是大片大片的烧伤。
“嘶……”
“天哪，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两条胳膊都伤成这样？”
终于有人想起来了：“你们记不记得，瘴林外、客栈里，那个给我们下药的老婆婆？”
“没错！那老婆婆的手，跟他的胳膊一样，都是烧伤！”
少年眸光微动。
那一瞬间的情绪变化被顾留白捕捉，他慌张地移开视线。
顾留白故意去摸他手臂上最深、最丑的一块疤，道：“你们认识的吧？疤痕的年头都相近，嗯？”
“别碰我！”少年剧烈挣扎起来。
“给我老实点儿！”穆子琰被困的怨气正没地方撒，抓着他的肩膀一拧，差点卸下他一条胳膊。
从心有些不忍，看了顾留白一眼。
顾留白道：“先放开他。”
穆子琰道：“放开？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从心道：“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灵力，这里又是封闭的，跑不了。”
穆子琰还是不愿放人：“我不同意。”
顾留白撸袖子：“那我来。”
见顾留白要上手，穆子琰便赶紧松开，好似怕极了顾留白吃他豆腐。
顾留白十分配合地搓手邪笑：“少年，既落在我手里，就别想全身而退。”
少年连死都不惧，却怕身上的那点伤疤被人看见，不奇怪吗？
顾留白还要故意激怒他，揪住他的衣领撕扯。
少年挣扎不过，想骂人，才张口就被从心施法禁言，最后竟急得哭了出来。
顾留白粗看了一眼少年的胸口，果不其然，全是伤疤。
他终究没把少年剥开展现在人前，只是从少年衣裳里抽出了藏在心口的那块红盖头。
昔日卖腐搭子成了推理高手，易石秋从他手里接过那盖头：“正常人哪会藏这种东西，他果然有问题。小白哥，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穆子琰嗤道：“瞎猫碰上死耗子呗。”
范华跳出来替老大壮声势，指着穆子琰道：“喂，你小子说什么呢！”
顾留白却道：“我还真是瞎碰上的。”
穆子琰扬眉：“哼！”
范华不解：“啊？”
顾留白道：“昆仑、钟山、桃水……好几个门派的弟子，还有散修，分两批进来，认识的、不认识的，几十个人混在一起，谁分得清哪个是好人？担心有人浑水摸鱼，我就稍稍怀疑了一下，然后就看见他——”
指着那少年，继续道：“别人着急找门，他也着急找门，装得挺像回事。但这么多人，没一个跟他似的，抬一次手臂、拉一下袖管，抬一次、拉一下，倒像在藏些什么。”
易石秋道：“他是为了隐藏伤疤！所以你一上来就撸他袖子！”
顾留白点头，又将少年自上而下指了指：“再看他的嫁衣。”
嫁衣，所有人的都一样，他们没瞧出什么不同。
从心忽然道：“他自始至终没把这嫁衣脱下来过，而且连裙摆都不曾撕开。”
顾留白拍了拍旁边的易石秋：“像我们这样怕冷的，不脱很正常。但我们为了方便行走，都会选择把裙摆撕开。”
易石秋恍然大悟：“他没撕！他不想撕！他还藏着盖头，说明他、他……”
顾留白接了下去：“他舍不得。”
“舍不得？舍不得什么？”穆子琰发散思维，由这嫁衣联想，“莫非……”
嫁衣，成亲，招亲……
“绣球招亲！”穆子琰激动地拍响手掌，“他一定是丁家小姐的爱慕者，可丁小姐不爱他，得不到就毁掉！他策划了一切，想把我们全都除掉，然后跟丁小姐……”
说到这里，穆子琰挠了挠头发：“不对啊，他也在这儿，他为什么也在这儿？那莫名其妙的高楼戏台，还有穿着嫁衣的新娘，又是怎么回事？”
易石秋没接着穆子琰的思路，另有疑问：“你们是来招亲的？”
顾留白道：“你们不是？”
“我们当然是来捉鬼的！”易石秋道，“只是我们刚进镇子，就遇到一起丧事，这丧事一出，我们自然怀疑与鬼有关，想追上前问。谁料前头又有人家办喜事，迎亲队和送葬队撞在一起，我们便也被绊住了脚，只听得两方吵吵闹闹，再然后我们就……就都不记得了。”
顾留白借威氏兄妹的眼睛也见过离奇的一幕，是以，他不得不怀疑道：“你们当真确定，自己所见的是现实，而非虚幻？”
易石秋迷茫地摇头：“我不知道，我哪知道啊。”
穆子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看到的，其实都是幻象？”
顾留白对着地上的少年努了努嘴：“问他。”
穆子琰立刻解了那少年的禁言术，道：“丁家堡的迷魂阵是你设的？你不会法术，所以招我们入阵的青衣妖道是你的同伙？”
少年脸上全是泪痕，穆子琰掐着他的脖子，而他却一直盯着顾留白。
“知道你恨我，但谁让你把我也抓了进来。”顾留白蹲在他面前，难得冷脸，“我问你答，不然扒光你的衣服，听懂了吗？”
少年死命忍泪。
顾留白问：“这里的雨有问题。是吗？”
少年不答。
顾留白作势要扒他的衣服，他只好咬牙道：“是！”
“雨有问题……”易石秋那一批都淋过雨，“我们当时来，是有人带了伞的。但这里的雨防不胜防，总有来不及躲的时候。”
顾留白这批也就顾留白幸运，第一次撑了伞，后面直接用风阵把瘴雨吹走了。
对了，还有师辛泽，他也没淋到雨。
顾留白思来想去，直到问了少年，才确定猜想。
“瘴雨，”从心差不多也琢磨出来了，“不仅是那林中，还有镇上的，都是瘴雨。只是镇上的瘴气没有林中的瘴气浓郁，肉眼难以见到。”
顾留白道：“怪不得我那时也有点不清醒。幸好我瘴气吸的不多，又没淋着雨。”
穆子琰道：“那妖道堂而皇之地把阵设在院内，是算准了我们会被瘴雨所迷，从而乖乖走进他设的阵里。”
顾留白道：“所以我才说，我们大家所见到的喜也好、丧也罢，都是处在既定环境中产生的幻象。”
少年忽然笑起来，声音嘲讽又病态：“知道了又怎样？知道得太晚了！你们都别想出去了，你们都死在这里吧！”
穆子琰掐着他的脖子：“我们出不去，难道你就出得去？”
少年笑着笑着泪水又滚了下来：“我为何要出去？我是一定要在这里的！我不出去，死都不出去！”
穆子琰大骂：“你这个疯子！”
顾留白挥退了穆子琰，问那少年：“你当真是为了丁小姐，才做到如此地步？”
“为了她？”少年突然变了脸，怨毒地咒骂道，“丁爰容那个贱人！她就该被千刀万剐、万人奸杀！下辈子投入畜生道！贱人！都怪那个贱人！要不是那个贱人、要不是她……”
至此，穆子琰的猜想被推翻。
少年不仅不爱慕丁家小姐，还恨极了她。
顾留白想起少年身上的烧伤，道：“是丁爰容把你害成这样的？那你为何还要帮着她，把我们掳到这里？”
少年刚发了阵疯，有种破罐破摔的意思：“事已至此，告诉你们也无妨。”
他看向顾留白，森然一笑：“知道什么叫阴婚吗？”
此言一出，配上他的表情，在场穿着嫁衣的人大多被吓得不轻，生怕自己的身上这件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连忙开始脱。
“生不能同衾，死后可以同穴。”
少年又笑了，这次他笑得格外温柔。
“阿凝，你别怕，这辈子我陪着你，死我也陪着你。”
“疯了，真是疯了！”穆子琰把脱下的嫁衣摔在地上。
顾留白头疼，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所以这从一开始就是场骗局，你把我们骗到白河镇来，是为了充作你的陪嫁？”
说完自己都气笑了。
荒唐至极，说出去谁信？
易石秋怕冷，更怕死人，天降横祸，他感觉自己真是衰得不行：“你自己爱女装，还把我们都扮上女装，你是嫁还是娶啊？有大病吧兄弟！”
顾留白长吁了口气，对那少年道：“能说说吗，你的故事。”
“哐哐——”
“哐哐哐——”
墓室里响起铜钱在龟壳中摇晃碰撞的声音。
此人是谁，不用回头也能猜到。
顾留白闭眼的瞬间听得一声：“大凶！”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一想断更就会冒出条评论激励我，谢谢，真心的，否则我又咸鱼躺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