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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兔死狐悲 ...

  •   裹挟着显而易见嘲讽的话语,瞬间压下满院的哭嚎。

      所有随扈如遭雷击,下意识的匍匐跪地,大气都不敢出。就连跟随武帝前来的小皇子小公主们闻言,也吓得面色一白,直接跪地。

      他们就算小,但也不是个傻的。姑姑就算得父皇信赖,可哪一个皇帝能够容忍自己大庭广众之下被骂一句老?要知道皇帝老了,便意味着失去了掌控力,失去了帝王的权利。

      更别提据母妃说,自打姑姑逼父皇处死二皇子,处死贤妃母族给沈蓉偿命后,这至尊姐弟两就有了隔阂。关系大不如从前了,比如说因真假千金一事,武帝便让手握京师二十万兵权的沈从戎放下公务——也就是放下兵权,亲自远赴山东调查!!!

      这借口说得好听,为血缘至亲。可满朝文武谁都看得出来是要帝王起了忌惮,要压自家姐姐姐夫了。
      甚至皇帝还派了大理寺少卿名为查案实则监督。且荣禾郡主的及笄礼被毁后,明面上的罪魁祸首三皇子只不过被关禁闭,却活蹦乱跳的。

      回想着自己被叮嘱的各种话语,小皇子小公主们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神色复杂的看着站立,岿然不动的护国长公主。

      原以为他们姑姑会害怕,会琢磨各种哀求的手段,挽回帝王心意。可万万没想到姑姑依旧神神气气的,骄骄傲傲的,毫无畏惧之色。甚至看起来比从前更为嚣张跋扈,胆大妄为了!

      察觉到小外甥外甥女们惊骇中带着警惕的目光,护国长公主忽然间有些悲凉。她要求皇帝处理贤妃穆家,处理二皇子有错吗?要不是二皇子在,谅贤妃母家也不敢刺杀太子啊!!
      怎么就因为刺杀案死的不是太子,二皇子就能活吗?

      二皇子就算无辜又怎么了?
      他的出生他的身份,就注定了带着原罪。

      一想起此事被批判“心狠手辣”、“冷酷绝情”八个大字,护国长公主神色愈发傲然。这件事,她没有任何错。哪怕跟皇帝离心离德,她也不会因此认错!
      只不过她没想到武帝,手段雷厉风行的帝王,就连后宫也是朝政权衡安排的帝王,竟然会是沈蕾口中的隐形恋爱脑。因为亲手杀死相依为命的表妹,也就是崔后,故此对太子多有疼爱,甚至是偏爱,是全身心信赖太子。
      是太子这位男主最坚不可摧的金手指!

      这一刻或许姐弟同心,武帝也神色复杂的看着傲然而立的护国长公主,看着他的同父同母,相依为命的皇姐,一如往常傲慢的皇姐。

      眼神暗了暗,武帝却是含笑开口,仿若没有听见先前那一句极具挑衅的话语:“阿姐的脾气朕知道,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可是这群奴才惹你生气了?”

      扫过满地被押着的公主府宫侍,武帝扫过桌面上摆放的草根泥土,缓缓加重了些音调:“处理掉就行了。”

      漫不经心的话语却蕴含着十足的杀气,宫侍们彻底吓傻了,只维持着下意识的求生本能,想要哀求活命。蔡丽蓉也开始瑟瑟发抖,害怕自己还未享受成功便迎来死亡。但转念想想自己心心念念的殿下,她又想豁出去拼一把,想要在皇家至尊的姐弟中间梗上一根刺,一根可以让殿下利用的刺。
      可她的殿下好像不在……

      竭力想要看得清楚些,可入目的却是碍眼的护国长公主。

      蔡丽蓉眼神带着阴鸷,飞快剐了人一眼。
      感受着一道嫉恨的目光,护国长公主逡巡着哀嚎的,有几分人间炼狱模样的院落,最后视线看向面无表情,威压不可测的帝王:“本宫原以为府内就几个钉子而已。结果查了查,你的儿子,你的后妃们,你的朝臣们个个挺有手段的。连本宫死后公主府如何接管,都想好了。因此本宫不得不用罪证,请皇帝亲自来现场看一看。”

      刻意落重了音,护国长公主咬重“罪证”一词,定定的看着自己相依为命,甚至算得上一手扶持起来的弟弟。望着人不变的表情,带着客观冷漠的打量审视,她缓缓的弯腰,敛裾行了跪拜大礼:“还请皇上屈尊前往公主府!”

      行礼标标准准,仿若戒尺衡量过一般,带着恭敬,也带着些显而易见的疏离。但话语真真是笃定万分,听在耳里,完全不是恳求,而是命令!

      武帝看着跪地叩首似乎诉说臣服二字的护国长公主,一字一字强调:“阿姐,何必如此大礼?朕说过,你是至尊的公主殿下,可以加九锡。非宗庙祭祀,不跪拜。”

      护国长公主听得传入耳畔,一声声加重音调的功勋,历朝历代唯有权臣享受的待遇,嘴角一勾,带着傲然,慢慢自己站直了身:“弟弟,你说得对!”

      见状,所有人目瞪口呆。
      瞧着来弯腰搀扶这样以示亲近的举动都无,瞧着护国长公主说站起来就站得笔直直视容颜,瞧着……跟随而来的皇子公主们互相对视一口气,齐齐耷拉下脑袋,想哭。
      呜呜呜,他们想回上书房好好读书了。这……这父皇和姑姑之间的相处完全没法用常理来衡量。

      年幼的皇子公主们都感受到此刻空气中的僵滞。更别提护国长公主了。自打被“剧透”过,对于自己的刚愎自用,居功自傲等等“越权”控诉,她唯有一个看法——不过是弱肉强食,权利斗争而已。

      她顾黎鸣,不会输!
      自我骄傲着,护国长公主率先迈步朝公主府而去。

      武帝:“…………”
      武帝缓步跟上,嘴角依旧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让人完全难以分辨此刻的情绪。

      瞧着帝王动身,小皇子公主们才亦步亦趋,小心翼翼跟随。

      三炷香后,他们没忍住“哇”了一声。
      因为入目所见,皆是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原本该让人珍惜,小心翼翼谨慎对待的珍宝,这一刻一堆一堆的,随意堆放。但无数奇珍异宝聚集一起簇起的光芒,让整座本就金碧辉煌的公主府主殿愈发熠熠生辉。像极了学过的《阿房宫赋》中的描写“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秦人视之,亦不甚惜。”

      这样的奢华,饶是在宫内,他们也少见得。
      要知道父皇可是体恤百姓,连带要求他们也要朴素。

      唯一的奢华,都给了姑姑。

      可……可姑姑……姑姑这也太奢华过头了!

      察觉到几个情绪外泄的小外甥外甥女眼里的羡慕愤怒等等的眼神,护国长公主回眸望着荣甲军查抄出来的府内的罪证。
      说实话,作为公主府的主人,她自己都有些震惊的。

      原本对于刚愎自用,任人唯亲这样的攻讦,她都有些不屑的。
      但眼下这堆积如山的罪证,倒是的的确确开始冲刷她缘由的骄傲,让她开始有一点信任沈蕾,信任沈蕾的剧透是真的。

      倘若这些罪证对外公布出去,她就算昔年护国那么多战役,也会有人攻讦她中饱私囊,贪污军饷,也会让她彻底失去民心,自己自己引以为傲的军功。

      难得自我告诫着,护国长公主沉声道:“打着本宫的名义,贪污受贿,侵占良田,甚至欺男霸女,鱼肉百姓。”

      每说一个词,护国长公主望着堆积起来,都有些金光奕奕的珠宝,笑意就加深几分:“这些,在皇家,也不算什么要紧事。”

      “可……可这是血书!”七皇子看着脚底的一份状纸,手都有些颤抖,带着些愠怒看着毫不在意的护国长公主:“姑姑,这……这是血书,逼着人家破人亡,断子绝孙啊!您可是护国公主!护国两字的尊荣非同其他。”

      “还有拿着本宫的名帖威压地方官吏的。”护国长公主看着打破满屋静寂,小脸写满了愤慨的七外甥,反而与有荣焉的骄傲:“不愧外家是刑部尚书,就是知法懂法!”

      七皇子一噎,目光急急忙忙带着希冀看向武帝,看向创下盛世的帝王。

      武帝带着些威压冷冷的看着护国长公主,用词沉重:“护国长公主,朕的阿姐,你豁出去请朕过来就是说这些的?”

      闻言,护国长公主回眸,恰撞上帝王锋锐的目光。
      瞬间她便觉这道光芒有如利刃,直直刺进她的心中,让她心口疼的难受。

      “皇上!”两个字,护国长公主凤眸微谜,幽幽的看着武帝:“还有!污蔑沈蕾清白,拉踩荣禾郡主,挑拨我们母女三人的关系。这对本宫来说,也可以是家务事。”

      “对本宫来说,最为重要的是荣甲军查抄出来的罪证。”
      一字一字强调,护国长公主唤来凤鸣,举起自己查出来的厚厚一叠账册:“用密文记录本宫的喜怒,饮食习惯。连按摩推拿,所用香料熏香,都详详细细的记载。甚至本宫惯用仆从的喜好,都一五一十,详详细细记录。这样的公主府长吏蔡丽蓉,细心吗?”
      “若不是这回遇到沈蕾,这身子骨实在太差,本宫还找了军医,用猛药治疗。这军医误打误撞之下发现竟有人在意本宫的月信。你说幕后之人细心不细心?”
      “要不是因为清白谣言沸沸扬扬,本宫割腕断臂,调动荣甲军查抄公主府,自抄自家。都万万没想到公主府内水井之中竟有密道。你说这敕造公主府的那些工匠是不是太妥帖了些?”

      说着说着护国长公主情绪克制不住的激动,眼圈微红:“难怪昔年那些番邦狗贼能够盗走我儿!”
      “皇帝,本宫得你看中,有些权势,便得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你说……你说我该不该担心你?你说我要不要让你过来亲眼看一看!好让你心有警觉!”
      话语到最后,带着些急切的担忧,显而易见的担忧。

      这样灼热赤忱的目光,一如当年护着他前行的姐姐,也……也一力承担弑父之罪的姐姐。甚至今日请动他前来的便是阿姐弑父的罪证。

      有这样的罪证,什么时候处理护国长公主一派,都是轻而易举的。
      可人在权利待久了,又……又会害怕阿姐是不是以退为进,又会害怕毁了他苦心孤诣的布局。
      他为皇战战兢兢,辛辛苦苦多年,有缔造辉煌盛世的雄心。

      武帝思绪翻腾,喑哑着声回应道:“阿姐待朕的好,朕自然知道。但阿姐,朕是天下的帝王,不独独是你一人的弟弟。”

      “阿姐知道。可阿姐就是个小女人,看不见天下这个词。你要盛世,阿姐就当护国公主。”护国长公主微笑着:“阿姐是个女人,阿姐只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所以阿姐逼着弟弟,逼着你带着你的儿子女儿们前来。因为阿姐查到的一半敌人,都是弟弟你的家眷!”

      此言不亚于往沸腾的油锅里倒入一盆冷水,顷刻间所有皇子公主们都克制不住心中所思所想,直接惊讶的脱口而出:“什么?”
      “不可能吧?我母妃说了乖乖听话就好啊。”
      “姑姑那么凶的又偏心眼,太子哥哥有稳稳当当的,没必要啊。”
      “父皇也疼爱太子哥哥。”

      听得瞬间炸响耳畔的话语,但又带着些稚嫩的话语,护国长公主垂首看看眉眼间还有些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外甥小外甥女们,和声强调:“乖,以后姑姑不偏心眼,好不好?”

      说完,她瞧着开口说自己偏心眼的小胖子九外甥瞬间跟个小鸡仔一样,吓得噗通跪地。见状,她克制不住身形一僵,缓缓的看着其他人。
      就见所有人眼神都带着些恐惧,一个个的后退,一副害怕至极的模样。

      当即护国长公主觉得自己眼睛被刺得生疼。
      的确,她疼太子,她偏疼自己表妹崔皇后的孩子,怜惜太子幼年失母。算又当姑姑又当娘的把他拉扯大。因此自然而然的,她眼里没其他的外甥外甥女。
      就连称呼,她也偏心眼的人尽皆知:唯有太子能喊姑母。

      可自问对于其他外甥,她也算一视同仁的。
      但……但看样子,她恍若邪祟恍若鬼魅一般,让人畏惧。

      唇畔划过自嘲的笑,护国长公主缓缓挺直脊背,让自己撑住最后的傲骨,看向帝王:“还有些零零碎碎的。你自己查吧。我只知道家丑不可外扬!”

      “别人不知道,你知道。荣甲军是你的私兵,是你给沈从戎的而已。凤卫更是……一开始是你担心姐姐我的安危,创建的。”
      带着些回忆过往的温情,护国长公主双眸闪着眼泪:“你我是相依为命的姐弟。你,我护了快三十年了,哪怕做你的手中刀刃,我也心甘情愿。可是你的孩子们,跟我隔了一层。我可不会护着。哪怕是太子,我也不会再护着了。”

      话锋一转,声音便从喑哑的哀伤音调便得凌厉,一字字的,甚至恍若寒冬腊月的厉风一般,刮在人身上生疼的厉害。

      原先惊诧的皇子公主们见状,吓得纷纷捂住了自己的唇畔,免得自己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毕竟他们虽然小,可……可也感受到风雨欲来的肃杀,甚至还有些悄然弥漫的血腥味。
      比如偏心眼姑姑第二次强调——不护太子哥哥了!这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与此同时,武帝静静的看着面带狠厉,甚至杀气腾腾的护国长公主,眼眸闪了闪。他的阿姐啊,哪怕曾经害怕的要命,却也像今日这样倔强,骄傲的昂起脖颈,神神气气的,透着永不服输的傲骨铮铮。可私下呢?他也见过阿姐咬着牙,含着泪,硬撑着,死撑着。
      倔强的不肯低头。

      脑海中依稀浮现出依靠墙角,双手抱膝,头埋怀里,小小的一团的阿姐。没有任何依靠,只能接着墙撑着自己的姐姐。武帝眼眸簇着些温情,“阿姐,这大周江山昔年都快因父皇昏聩陷入绝境,是阿姐你豁出去撑住了战役。说句实实在在的话,眼下这盛世繁华,也有姐姐你的一半功劳。”

      “可……”

      这一声的转折,武帝看向堆积如山的罪证,看向护国长公主亲自捏在手里,似乎份份带着利欲熏心的证据,艰难的开口,“可笑的是,我们姐弟两三十多年的奋斗,让不少人以为江山繁华,又开始了权势斗争,开始了夺位斗争。”
      说罢,武帝眼角余光扫过自己膝下的小皇子们,带着刺骨的寒意:“朕心中有数,会处理好的。”

      “有你这话,阿姐放心。”护国长公主话语带着笃定,望着都比自己高,颇具威严的帝王,笑了笑。随着帝王的视线看向在场的小皇子们,她笑容更加温柔些,再一次开口强调:“蔡丽蓉是太子的人。不管言之凿凿清白被毁是太子的意思,还是蔡丽蓉的意思。但作为储君,连这点控制人手的能耐都没有。作为护国长公主,作为一个只会权势勾心斗角的公主,本宫有些不喜欢太子了。”

      此话一出,武帝面色骤然一变:“你说什么?”

      “皇帝,我当着你的面直白说。我的罪证你知道,我只会护着你。至于下一轮是谁,我不管!”护国长公主忽然不觉自己话语是如何骇人听闻,她透着窗户看向巍峨的宫墙。

      “我肯定要死在你之前的。”
      “我要做一辈子的公主,我要你下明确的圣旨让我进陪陵。本宫不要像历朝历代那些权臣,沦落个被挖坟,挫骨扬灰的下场!”

      这一句,三分霸气,三分权势,还有四分的忠诚。

      武帝面色渐渐肃穆,看着说得理直气壮,掷地有声的护国长公主,字字斟酌着缓慢开口:“阿姐,一切还未有证据。你将所有人都视作仇敌,这会让你疑神疑鬼,不再信任,满眼唯有权势利益。”

      护国长公主听得这声带着似乎发自肺腑的劝谏,双眸带着困惑看了眼武帝,咄咄逼人着:“我知道你信太子。我也信太子。可当储君,当未来帝王,光我们信任没有用。得满朝文武臣服,得他这些兄弟姐妹们臣服。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太子殿下欠缺功绩,做不到心服口服。”

      “别怪姐姐说话过于直白。你是经过权势倾轧的帝王,是力挽狂澜的帝王,你能让人臣服。可你也犯了错,希望孩子们不要走你的老路。”护国长公主双眸的眼泪彻底滑落,缓缓的再一次跪地:“我也犯了这样的错。蓉儿的命,已经证明这路是错的。”

      “你要为国家好,为大周江山社稷好,你的宏图霸业要实现,你要让太子去历练。有事业有军功,说难听些,沈从戎不过军户出身,还睡觉打呼噜磨牙,穿衣服审美差的,臭毛病一堆,本宫都觉得他还行是个男人,设计让他当驸马爷。”
      “他没读过什么书,孩子名字个个带草。我也捏着鼻子信了那孩子名字贱兮兮好养活的鬼话。”

      听得这声声虽然有些哭腔,但带着些亲昵埋汰的话语,武帝一步步靠近跪地的护国长公主。望着人双眸微红,可目光带着的希冀,他缓缓弯腰搀扶着护国长公主起身:“好,阿姐的忠言逆耳,朕会好好考虑的。不过阿姐,以后不可如此决然,有些事算不得罪证,没必要拿出来。”

      “我……”护国长公主感受着手腕处传来的力量,望着近在迟尺的龙颜,望着近在迟尺弟弟的容颜,垂首看看帝王以示亲近的搀扶——这完完全全带着上位者平易近人的动作。忽然间,她惊觉自己似乎有些不认识弟弟了。

      那个需要她护着的弟弟,蜕变成帝王了。
      有些优秀也有些陌生的帝王。

      含笑着,护国长公主眼里闪过一抹决然,暗暗运功,来一出沈蕾所言的美强惨,让帝王加深印象。
      感受着五脏六腑齐齐涌向喉咙间的热气,护国长公主直接推开武帝,“我……噗!”

      猝不及防的看着眼前血水飞溅,武帝急急忙忙抬手半揽住护国长公主,手指扣上人的脉搏:“阿姐,御医!”

      “叫什么叫,我死不了。”护国长公主掏出手帕,无视着把着自己脉搏的弟弟,中气十足着:“就是被人下了点慢性药。要不然我这么生气干什么?还以为我没能耐连根拔起吗?这不琢磨……咳咳咳……”

      看着不断咳血还强撑的护国长公主,武帝呼喊御医的声音都急切了些。

      一个时辰后。

      帝王的心腹王御医低声跟武帝禀告:“公主本就有脏燥。”

      “什么?”

      迎着帝王一副要追根究底查个清清楚楚的模样,王御医从头到尾解释:“女子年老的病。《黄帝内经》中所说:“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脏燥,更加直白些说无月信,易怒。且护国长公主殿下因……”
      声音更低了些,王御医小心着:“荣郡王去世,便郁结于心。眼下又经历及笄礼一事,劳心劳力。外加又药物刺激,便更容易情绪起起伏伏。若长此以往下去,便自然而然的可以成为癔症。”

      武帝整张脸都黑了:“上了年纪的人,都会有这个病,轻易发现不了是不是?”御医用药温和,他比谁都清楚。要知道他幼年活不下去时,当过药童。

      “这回的确天佑,军医治疗蕾小姐用药猛了些。又因蕾小姐……咳咳……”王御医都不好意思诉说一开始关心月信这些女子妇科之事的原因——害怕沈蕾没了清白!毕竟一个孤女逃难,且又在青楼被发现。

      含糊略过后,王御医腰都弯得更低了些,硬着头皮回答:“公主殿下惯用的按摩熏香面脂等物,分开无事,合者用的时间久了,会……会加重脏燥。”

      听得自己最信任的御医的回复,武帝按了按额头。

      后宫有些斗争利用女子妇科,他听闻过也亲眼见过。女子生产时就可以设计,让产后月信不断,陆陆续续的,血流不止。他父皇的一个宠妃就因此失去恩宠,得亏有个公主傍身,否则就沦落冷宫的待遇。也见过自己后宫嫔妃生产设局……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女子老了,这病也能成为利刃。

      心中沉甸甸的,忽然有种兔死狐悲的哀泣时,武帝听得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抬眸看向匆匆而来的太子,年轻的太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兔死狐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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