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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方寸山 ...

  •   “这便是书里所说的玄密之处么?”钟双岚好奇地上前两步,仰头打量着眼前的石门。

      石门质朴有余,精巧不足,经年累月的风霜雨雪的洗礼给它留下麻子似的小坑。

      石门四周倒是与山体严丝合缝,即使没有林木遮掩,路过的人若不走到近处仔细查看,也不能发觉密洞的所在。

      钟三元插嘴道:“我们怎么才能进去呢?是不是有机关?若有机关,那机关又在何处?”

      钟双岚从怀里掏出那本随记,飞快地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书里没写,师姐知道机关在何处吗?”

      “我也不知。”

      话虽这么说,但一路引她前来此处的那种奇妙的感觉还未消散,她将剑收回剑鞘,缓缓走至洞门的东侧,

      在与胸口齐平且离洞门边缘大约两尺之处,有一隐蔽的凸起,乍一看叫人误以为是石料本身的坑坑洼洼形成的。

      钟妙妙伸手覆在凸起之处,微微使力按下去。

      洞门没有反应。

      钟三元和阿岚在她身后凝神屏气,紧盯着她的动作,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要钟三元说,师姐真乃神人也,莫说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找到了密洞所在,竟连如此隐蔽的机关都能被师姐发现。

      她不禁好奇洞门开启后里面会有什么密宝,最好是可以名震天下的术法,师姐只需修炼七七四十九天,便可让道魔两界俯首称臣,实在不行有个头发花白的世外高人也行,将毕生功力全数传授给师姐。

      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而另一边,钟妙妙将覆在机关上的手收回,五指微张掌心向上,略带困惑地看了看掌心又看了看手背。

      明明那种似有若无的感觉在心底告诉自己,机关就是如此这般地打开。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为何打不开洞门?

      “师——”钟三元见师姐沉默地将手翻来覆去地看,按捺不住性子,张口便要问。

      谁知刚冒出一个字,一旁的钟双岚迅捷地伸出两指将她两片唇瓣上下一捏。

      阿元像是被提溜着嘴的鸭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气得她直瞪眼。

      钟双岚隔空虚指钟妙妙的背影,又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打扰师姐。

      钟三元气鼓鼓地点点头。

      背对着他俩的钟妙妙无暇关注身后二人的小闹剧,她全神贯注地在思考究竟怎么打开洞门。

      如果那感觉指引得没有错,究竟又是哪里出了错?

      思忖间,脑内灵光一现,钟妙妙陡然有了一个想法,她再度伸手覆在石壁的凸起之处,凝神聚气,将罡气缓缓注入石壁内。

      “咔嚓咔咔——”

      随着一声闷响,阿元啪地一掌拍在钟双岚的胳膊上:“师兄!门开了门开了!”

      钟双岚咬牙道:“……我看得见,也听得见,师妹不必这般大力。”

      阿元哼哼道:“谁让你刚才——”她伸手在自己唇前比划一下。

      钟双岚:“……”

      洞口不大,一人独行略宽,两人并排则稍窄,从洞外向内望去黑漆漆的一片。

      钟妙妙:“阿岚,阿元,仅凭旧书里的三言两语,我尚且不能断定洞内是否凶险,你二人是在洞外等候,还是——”

      话还未说完,钟三元抢着说道:“师姐,我当然和你一起去!”

      钟妙妙看向小师弟,钟双岚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噌”地擦出小火苗,微微笑:“但愿我和师妹不会拖师姐的后腿。”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钟双岚事先预备的火折子略微显得不够用了,只能照亮眼前小小一隅,好在地势平整,尽管三人沿着洞内小径左拐右绕,不过仍旧走得平平稳稳。

      钟双岚扫了眼火折子,有些讶异:“我原以为山洞是密闭的。”

      阿元奇道:“咦,你的意思是山洞不是密闭的?”

      钟妙妙点点头,接上说道:“山洞内空气清新干燥,走了这么远的路,你我呼吸顺畅,火折子亦未熄灭,可见山洞内定有与外界流通之处。”

      与外界流通,那岂不是很不安全。

      “啊?”钟三元不免担心起来,“秘籍会被偷走吗?”

      钟双岚:“应该不会,入口处这般大费周章,想来与外界流通处也很隐蔽。”

      得到师兄肯定的答案,钟三元这才把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钟妙妙不这么想,纵然隐蔽,但只要与外界流通,便增添了几分被发现的风险。走到此处,她不禁开始怀疑,这里面真的会有秘籍吗?

      三言两语间,三人已走出小径来到另一处洞穴,钟三元扯了扯师姐的衣袖:“师姐,咱们无路可走了。”

      借着火折子的微光,隐约看到左侧不远处有一细长高挑之物,钟妙妙上前两步,才发现是盏仿竹形的油灯。

      “这边也有油灯。”

      “那边也有!”

      钟双岚和钟三元一盏一盏地依次点亮山洞中的油灯,钟三元边点边感慨:“摸黑走了这么久,终于又能看见了。”

      周遭的灯盏已然全部点亮,石洞中漾起暖暖的黄光,好似再度回到了师父的卧房。

      钟双岚吹灭火折子将其收回怀中,甫一转身就呆住了。

      一同愣在原地的还有钟妙妙和钟三元。

      三人对于密洞的遐想或有差别,但大体是一致的,显然眼前之景与众人所想都毫不沾边。山洞内很是空旷,一张紧靠石壁的石床、一张石桌和两个石凳,别无他物。

      钟三元的失望溢于言表:“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空空荡荡的能有什么宝贝?”

      钟双岚不甘心地问道:“会不会也藏在机关里?”

      说完,他快步上前,沿着石壁开始胡乱摸索,找寻类似洞口处的凸起。

      钟妙妙在洞内转了一圈,在石床附近终于有了发现:“这里刻了几个小字。”

      字极小,油灯离得稍稍有些远,钟双岚从怀中摸出火折子,捏着火折子凑到近处,就差将脸贴到石壁上方才看清。

      他一字一顿地读道:“闭关三月静我心。”

      “那这里就是师祖们闭关修炼的地方啰,”钟三元捧着脸皱着眉碎碎念,“我们要找的秘籍到底在哪里啊?难道我们也要闭关三个月?”

      钟双岚深信鬼神之说,自打听到师祖两字,哪还有空理会钟三元的小牢骚,立马双手合十,跪在石床上东南西北转着圈地轮流祷告,虔诚至极,口中念念有词。

      “各位前辈,今日我等不请自来,多有叨扰,真是失敬失敬,还望各位保佑师姐重振凌云,保佑师父得偿所愿。”

      什么也没有,怎么重振凌云呢?怎么得偿所愿呢?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何况她连巧妇都不是。

      钟三元坐在石凳上望着光秃秃的石壁独自发愁,余光瞥见师姐转身向密洞的另一侧走去。

      炎炎夏日,洞内却有缕缕凉风,没有师姐坐镇,钟三元心底有点发怵,她怕钟双岚嘀嘀咕咕地回头真招点什么东西过来,忙道:“欸,师姐——等等我。”

      钟三元顾不得劳什子秘籍,连忙紧紧跟在师姐身后,只见师姐不紧不慢地在洞内转了一圈,最终停在南侧石壁前。

      她探头探脑地打量着二人面前的石壁,眼里透着困惑,“师姐在找什么?这石壁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啊。”

      “不对,这里应该……”钟妙妙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石壁若有所思,低声说,“应该有一柄剑。”

      话音刚落,她伸出双手,停留在离石壁前几寸处的虚空,两手掌心相对,稍稍使力,竟凭空捧出一副剑匣!

      剑匣长约两尺,宽约六寸,表面落满了灰,一看便是经年累月积攒而成,

      钟妙妙单手抱住剑匣,细长的手指掸去表面的灰尘,随即毫不费力地打开剑匣,只见匣内平放着一柄古朴的长剑。

      循着心底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的驱使,钟妙妙径直取出长剑。

      钟三元顺手接过师姐手中空荡荡的剑匣,看了又看,瞪大双眼,疑心是自己眼花,半晌才惊呼出声:“啊!这……”

      竟真的有剑!

      钟双岚循声连忙从石床上跳下来,小跑至二人跟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师姐手中的长剑,惊讶不已:“这剑从何而来?”

      “师姐这样这样,”阿元比划了几下,“就凭空取出了剑匣,从中抽出这柄长剑。”

      这简直叫人难以置信,钟双岚也呆住了。

      而此刻,钟妙妙单手握住长剑,一寸一寸地细细端详,只见长剑通体漆黑,毫无纹样装饰,光秃秃的,连剑穗都没有。

      看似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柄剑。

      出于修士对兵器的感应,她知道,这绝非普通的长剑,而是一柄绝世好剑。

      如今想来,一路引她前来的不明之感莫非就是为了指引她寻到这柄剑?

      这剑究竟有何奇妙之处?

      钟妙妙心念微动,握住剑柄缓缓将剑抽出,就在剑身出鞘的那一瞬间,山洞内突然响起一道清亮中透着寒意的人声,极为不悦:“钟掌门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突兀的声音吓得钟三元一激灵,手里捧着的剑匣险些跌落在地,幸好钟双岚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吓死我了,谁在说话?”钟三元拍了拍胸口,缓过神来不忘嘀咕,“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呢。”

      “……”钟双岚彻底无言,“这是现在该关心的事吗……”

      重点难道不是神秘人怎么认出师姐的吗?

      几人环顾四周,不见山洞有其他人影,

      他们当然不知道,说话之人是百年前叛出凌云的逆徒——谢琅,而他所说的钟掌门也并非他们的师姐。

      比起大咧咧的师妹和性格憨厚的师弟,钟妙妙尚能分辨出神秘人语气中的不喜,听嗓音约摸是个年轻的男子,年纪嘛,估摸着二十出头。

      莫非是先人有灵?

      思及此处,她诚心且恭敬道:“我等无意惊扰前辈,还望前辈见谅。”

      听到方才一惊一乍的动静,谢琅已然明白来人并非他所想之人,轻嗤一声,寒声问道:“你是何人?”

      “凌云派第十六代掌门钟妙妙。”

      若他没记错的话,那人应是第十二代掌门,当真是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一转眼竟已排到第十六代。

      “第十六代掌门钟妙妙?”

      谢琅逐字逐句地复述了一遍,尾音稍稍上扬,语毕,他沉寂良久。

      他有位故人,曾经也是姓钟名妙妙的。

      之所以是曾经,是因为那位故人说世间杂念三千,她一心只求大道,故入门后将自己的名字改为拂之。

      从此世间只有凌云派钟拂之,几乎无人知她曾唤作妙妙。

      难道……

      正当钟双岚与钟三元惴惴不安时,他终于又开口了,只是语气有些古怪,叫人难以捉摸。

      他问:“你与钟拂之是何关系?”

      因师父的缘故,钟拂之的大名三人都是如雷贯耳的。

      天纵奇才,最有天资的修士,据说是接任掌门之位后离奇失了踪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凌云派也因此群龙无首,一蹶不振。

      问得好,钟拂之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钟妙妙不禁叹了口气,真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即便如此,为表尊重,她仍旧认真细想片刻,斟酌着应答:“除了同为钟姓,同为掌门,并无其他关系。”

      “可你们同为钟姓,且……”谢琅顿了顿,似是不信,极有耐心地问道,“怎无其他关系?”

      钟三元不以为然:“前辈,我叫钟三元,旁边这位呢是我师兄,他叫钟双岚,您瞧,我与师兄也姓钟,只因我师父仰慕钟前辈,故而大家都取钟姓罢了。”

      钟元说完,久久未得到回应,不免有些奇怪,转头看向钟双岚,“师兄,我说错话了?”

      钟双岚屈指轻轻敲了她的脑门,“我的好师妹,少说两句吧。”

      众人拾柴火焰高的道理钟妙妙还是懂的,她扬声道:“前辈,如今魔物横行,我派遭受重创,师父留有遗命,不知前辈可愿助我等重振凌云?”

      “遗命?”谢琅对凌云派的命运不甚关心,状似不经意,轻飘飘地发问:“钟拂之呢?也死了?”

      “是。”

      他顿了一顿,语气中多了几分凝重,“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是一百年前,钟前辈接任掌门后不久曾下山一趟,再也没回来。”

      “下山?”

      谢琅反应过来,她口中所说的下山一趟应当是钟拂之专程去追杀他那次。

      一百年前……下山……

      岂不是封印后没多久钟拂之便死了,他沉默半晌,不知想到什么,开始低低地笑,越笑声音越大,整个山洞里都回荡着他的笑声。

      好像钟妙妙讲了个离奇的笑话,逗得他停不下来。

      有什么好笑的,真是怪人。

      这回钟三元吸取教训,附在师兄耳畔,小声嘀咕:“他是不是疯了?”

      笑声落在钟妙妙的耳里,辨出些许凄凉之意,她不由得心中纳罕,此人与钟前辈究竟是何关系?

      她更关心的是,他是否能为自己所用?

      钟妙妙顿了顿,试探着再问一次:“前辈,可愿助我等重振凌云?”

      笑声被她突兀地打断,谢琅缄默不语,似是在思量。

      有求于人,钟妙妙别无他法,只得耐心地等着。

      好一会后,谢琅轻笑一声:“好啊。”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前辈但说无妨。”

      “带我去寻钟拂之的遗骨。”

  • 作者有话要说:  古藤老树昏鸦,收藏快来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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