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回到那些年》心思思

11、小学时期那些事6

　　原时空，2013年8月9日。
　　昨天秋瞳的右手的食指不知道磕到哪里了，整个手指头都肿了起来，她告诉妈妈她的手受伤了，妈妈说带她去看病。
　　秋瞳坐上了妈妈的电动车，让秋晨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秋晨就追着妈妈的电动车在后面跑，可妈妈就是不愿意带着他一起去。
　　秋瞳问妈妈为什么不带着秋晨一起去，妈妈说，去医院没必要带两个人去，反正待会儿就回家了，给他买点好吃的就行了。
　　等看好了病，两母女就去超市买水果。
　　妈妈在仔细端详着一个雪梨瓜，跟秋瞳说买这个给秋晨应该会很高兴。
　　秋瞳这个时候突然忘记了秋晨是谁，好像这个人没有存在过。
　　她停顿了一下，她说好啊，秋晨一定会很喜欢的。
　　有些事情早有预感，它会在人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悄然发生。
　　秋瞳和妈妈回到家，妈妈出去找秋晨回来吃东西，而秋瞳就打开电视看《喜羊羊与灰太狼》。
　　过了一会儿，妈妈就回来骑电动车，秋瞳问妈妈为什么又要骑电动车出去，妈妈说她要去找秋晨，他好像不见了。
　　秋瞳以为秋晨去隔壁村玩，忘记回家的时间了，就没当回事，继续看电视。
　　堂哥秋梓灏走进家里，他说秋晨不见了，问秋瞳他去哪了。
　　秋瞳说她也不知道，她回来的时候就没有看见他。
　　秋梓灏叹了口气，走出秋瞳的家。
　　后来，全村人都在找秋晨，秋瞳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秋晨，他不见了。
　　找了一个小时，大堂姐说:“秋晨不会掉进水里了吧？听说最近有很多溺水事件。”
　　大家匆忙赶到秋瞳家前的池塘，爷爷慢慢走下池塘，他的身体被水一点点淹没。
　　不一会儿，爷爷抱起了隔壁家的秋宇洋，秋宇洋的爷爷见此惊慌失措，赶紧抱起他的孙子。
　　爷爷又走下池塘，把秋晨也捞起来了。
　　妈妈赶紧给弟弟做人工呼吸，妈妈做完就接着是爷爷做。
　　二伯母（秋梓灏的妈妈）让秋瞳赶紧打镇上的急救电话，秋瞳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二伯母就赶紧自己打，十几分钟后救护车就来了。
　　村里有很多人在秋瞳家围观，好像在看热闹。
　　秋梓灏很是激动，他把今天早上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你回来有看到秋晨吗？”
　　“没有，我回来都没看见他。”
　　秋瞳带着哭腔，心里像有什么堵着，让她喘不过气。
　　“那你们去哪里了，怎么不带上他？”
　　秋梓灏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他平日里最喜爱秋晨这个聪明可爱的小堂弟了。
　　“去医院了，我的手受伤了。”
　　秋瞳眼泪滴答看着秋梓灏。
　　秋梓灏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哭了起来:“那你们为什么不带他一起去，我好恨，秋晨那么好，那么聪明!我可怜的小堂弟啊，呜呜呜……”
　　秋瞳看着秋梓灏不知所措，只好看着他哭。
　　秋瞳走进客厅，看着医生在抢救秋晨和秋宇洋。
　　有一个护士让秋瞳握住秋晨的手，给他温暖，秋瞳不敢向前，一直不动，护士给秋瞳一个白眼，就让旁边的妈妈上前握住秋晨的手。
　　秋晨被医生清除他口腔里的异物，他不断地咳嗽，吐出了身体里的一些水，还有血丝。
　　秋瞳见秋晨还会咳嗽，以为他可以救活。
　　但是秋瞳想得太简单了。
　　住在村前的大伯母跟妈妈说:“这个孩子没了就没了，放弃他吧，以后再生一个。”
　　妈妈没有回应，依旧哭着。
　　妈妈最恨这个大伯母了，这个大伯母看不起秋瞳家的人，秋瞳家的奶奶痴傻愚鲁，爸爸老实笨拙，然而正常的爷爷脾气好，不敢随便与人发生争执。妈妈常常因为嫁进这样的家庭被别人看不起，经常被他人在背后嚼舌根。这个大伯母经常和别人说秋瞳家的坏话，说他们家的人如何愚蠢，如何不靠谱。
　　忙活了两个小时，医生遗憾地跟妈妈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你们给他准备后事吧。”
　　妈妈抱起弟弟哭喊着:“你们再坚持一下，说不定他还活着呢。”
　　医生摇了摇头:“这位女士，请你和你的家人接受现实。”然后医生就走了。
　　妈妈哭着抱着弟弟，她说:“我们去市里看病，我的宝贝儿子他一定能救活的。”
　　村长赶紧抱起秋晨，把他藏在一个外面的草屋里。
　　妈妈跑去草屋，看到了秋晨躺在那里，伸手就要抱，村长又赶来把秋晨抱走，这次藏在了鹅棚里。
　　妈妈想拿起农药喝，想要和弟弟一起走，几个伯母赶紧拦住了她。
　　“你不要喝啊，你想想你的家人，你剩下的女儿，你走了她怎么办？”
　　住在村前的二伯母说。
　　“可是我的秋晨，他在路上会很孤单，谁照顾他。”
　　妈妈说着又开始流泪。
　　“那个秋宇洋也不在了，你担心个啥？他陪你儿子一起去天堂。”
　　住在隔壁的大伯母说。
　　“秋宇洋，秋宇洋，一天到晚都是这个秋宇洋，如果不是他我儿子就不会死!”
　　妈妈咬牙切齿地说。
　　“算了算了，人家也不在了，放过彼此吧，冤冤相报何时了。”
　　二伯母（秋梓灏的妈妈）说。
　　于是这一天过得异常艰难，大家都陪着妈妈度过难关，爸爸在隔壁家的大伯家哭得肝肠寸断，他今天还和别人去游泳，却得知自己儿子溺水身亡，他以后再也不想去游泳了。
　　村里人和爷爷一起去殡仪馆处理弟弟的后事，外婆他们得知消息赶来秋瞳家，安慰妈妈。
　　外婆说:“爱珍，那个坏小子不要你了，上天堂了，我们就不要想他了，我们要向前看知道吗？我们不要害怕，妈妈和兄弟，还有你嫂子弟媳陪着你。”
　　妈妈把头埋进外婆的怀里，痛哭流涕。
　　在这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家里整天唉声叹气，亲戚们隔几天就来家里看望秋瞳的家里人。
　　他们说，秋晨和秋宇洋之所以掉进水里，是因为他们在池塘边扔小石子，秋宇洋不小心掉进水里了，秋晨跳进水里救他，才造成了悲剧。
　　妈妈更加伤心欲绝，如果不是那个秋宇洋，她的儿子说不定还好好活着，早知道就不让他们两个一起玩了。
　　秋宇洋家里那边也在讨论这件事情，有人怂恿秋宇洋的爷爷叫人去打秋瞳的家人，害他们失去了一个孙子。
　　还好有明事理的人说别去打扰他们了，他们也失去了一个孩子，大家都过得不好，何必为难。
　　过了一段时间，秋瞳爸妈准备生一个新的孩子，隔几天就跑去大医院看病，花了家里很多钱。
　　爸爸有时开摩托车带秋瞳出去，看着秋瞳说:“如果你是个男孩就好了。”
　　当时的秋瞳觉得没什么，她认为爸爸是太伤心了才这样说。
　　现在想来，心里隐约有些不舒服。
　　秋瞳觉得她是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永远都不会变成男孩子。
　　再过一段时间，秋瞳和爸爸妈妈住进了出租屋，他们比以前吵架吵的更厉害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妈妈对爸爸说:“你给我干活仔细点，过几个月你会更辛苦。这都做不好以后等我肚子大了怎么照顾好我，你真是靠不住!”
　　爸爸觉得烦了，就自己开车回爷爷家了，留着妈妈在这里发脾气，怒骂爸爸。
　　妈妈打电话给爸爸:“你这个混蛋，赶紧给我回来，我数三句你不马上给我回来你就永远不要回来，我要和你离婚!”
　　爸爸还是没有回来，他隔天才不情不愿回到出租屋，两个人面对面沉默着也不说话。
　　空气变得异常冰冷，让人喘不过气。
　　秋瞳不喜欢这样的家庭氛围，为什么他们两个就不能像大姑妈她家一样，每天下班回到家他们夫妻俩吃完饭就洗澡睡觉，从来不吵架，生活上有困难会一起想办法解决。
　　这两个人真是一对怨偶，为什么命运要安排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让大家都不得安宁。
　　到了初二，妈妈被确诊不能生育了，她很伤心，爸爸说他要出去找别人生，妈妈大骂道他敢？他敢这样做以后就没他好日子过。
　　妈妈和大姑妈准备去外面抱养一个男孩子，爸爸得知后不同意，让她们回来。
　　爸爸说抱养的孩子始终不是他的孩子，没有血缘关系，他还是想找别人生。
　　妈妈气得把他骂了一顿，然后两人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说过话。
　　再后来爸爸也不能生育了，他就没有再说这件事情。
　　后来爸爸在工地里被盐酸弄伤了眼睛，去医院检查发现他的肝有严重的问题，家里人就让医生先看好他的眼睛，再看其他的。
　　医生也没有办法，只好给爸爸打了抗生素，让爸爸的眼睛好起来。
　　等到爸爸好了，家里人就上香保佑爸爸以后一切顺利，平平安安。家里还为此专门杀了一只鸡来吃。
　　到了2017年6月，爸爸晚上吃饭时肚子突然很痛，去镇上的医院检查，发现他的肝脏肥大，医生说去大医院检查的清楚些，叫爸爸去大医院看病。
　　第二天他们就去省城—金秋市的医院看病，检查出来的结果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爸爸他不幸得了肝癌。
　　秋瞳初三要住宿，周五回到家看到家里的气氛有些奇怪，大家都不说话，还莫名其妙来了几个亲戚。
　　秋瞳走到爸爸的房间（爸妈分房睡觉），在他的蚊帐顶找到了他肝脏肥大的检查报告。
　　等到了晚上，秋瞳听到妈妈用客家话在房间跟舅舅打电话哭诉:“他就要死了，我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哥，我该怎么办？”
　　秋瞳敲了敲门，问妈妈:“妈妈，谁要死了？”
　　“瞳瞳，没事，你不要管，你去学习吧，乖。”
　　妈妈收敛起哭声，尽力抑制自己的情绪。
　　但妈妈还是忍不住在秋瞳中考前三天告诉秋瞳这件事情:“瞳瞳，你过来，妈妈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啊，妈妈。”
　　秋瞳问。
　　“如果你爸爸快死了你什么感受？”
　　妈妈问。
　　“啊，我爸出什么事了吗？”
　　秋瞳问。
　　“你爸爸得了癌症，最多只能活半年时间了。”
　　秋瞳感到有些茫然，不知道人生的前方该如何走下去。
　　“瞳瞳不要害怕，妈妈会在你身边一直保护你的。”
　　妈妈哭着说。
　　到了中考那天，秋瞳和章晓珍说:“章晓珍，我爸爸就要死了，怎么办？”
　　章晓珍看了看周围，对秋瞳说:“小声点，这件事情不要被其他人听到了。等中考完了你和我慢慢说。”
　　然而她们的对话被秋瞳的初一同学叶晨煦听到了。
　　他好奇地看向秋瞳这边，然后在脑海里想象秋瞳以后的生活。
　　但他也没有上前安慰秋瞳。
　　毕竟他们两个只做过一年同班同学，也不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上前安慰显得很奇怪。
　　秋瞳中考考砸了，她的分数看上去勉强能够得着去年北雁市第三中学的分数线。
　　秋瞳只能接受这个结果，填上了她能上的初升高志愿表，连市里最差的紫荆中学也填进去了。
　　这些年因为爸妈频繁吵架，秋瞳被他们的吵架声吵得心烦，妈妈总是在家唉声叹气，自己的意志力也不够坚定，没怎么复习。学习下降得很快，秋瞳一下子从班级前十掉到班里的中层，连辅导班也退出来了。
　　最后连北雁市第三中学也去不了，只能去镇上的紫荆中学。
　　就差那么几分，就差那么几分秋瞳就能去北雁市第三中学上学了。
　　秋瞳哭着让堂哥给班主任打电话，班主任说她也没有办法，秋瞳哭得更厉害了。
　　大姑妈说秋瞳上的高中那么差就不要上了，读了也没用，赶紧出来打工，不仅能给家里减少负担，还能补贴家用。
　　是妈妈，她让秋瞳继续读书，爷爷也支持她继续读高中，秋瞳才没有很早出来社会，然后打两年工，过几年早早结婚生子。
　　这样的生活秋瞳不敢想象。
　　爸爸也想秋瞳去北雁市第三中学读高中，但他无能为力，他自己还生着病。
　　之前那个医院的医生说他的病治不了，在家等死吧，现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爸爸不甘心，他想治好自己的病，通过朋友介绍找到了一个江湖上的老中医来给他看病。
　　一位年纪接近六十的老人被亲戚请来秋瞳的家，他放下自己的药箱，与爸爸讨论病情。
　　他给爸爸开了几千块的中药，让爸爸敷在肚子上，减轻病痛。
　　爷爷根据医生的嘱咐给爸爸敷药，绿色的草药被爷爷轻轻地敷在爸爸的腹部，而爸爸就看着爷爷给他敷药。
　　亲戚们说那个医生好像是庸医，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治好爸爸。
　　秋瞳眼看着爸爸一天天消瘦下去，他的头部越来越小，肚子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没精神。
　　2017年的11月8日，爸爸下午还在和他的同学们热情地聊天，等同学走了他就不停地发抖，全身都动不了。
　　这对怨偶说他们有缘分吧，他们意见不合，性格磨合不了，天天吵架；说没缘分吧，爸爸快去世的时候妈妈正好赶了回来，她去市医院问关于抽腹水的事情，减轻爸爸的痛苦。
　　不过这缘分不要也罢，天天吵架让人受不了。
　　妈妈和爷爷奶奶一起把爸爸从房间里抬了出来，他们不能让爸爸死在房间里，要让他在客厅里慢慢死去。
　　然后妈妈就打电话给秋瞳班主任，让正在考英语考试的秋瞳赶了回来。
　　等秋瞳回来后，爸爸已经去世了，他坐在躺椅上，脸歪向一边，脸上已经被人盖上了白布。
　　去殡仪馆只有亲戚陪着秋瞳去，二伯母（秋梓灏的妈妈）和她坐在一起。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打开爸爸的棺材，遗体化妆师给他画了妆，他的头依旧歪向一边。
　　秋瞳才发现，原来她的爸爸长得也不错。
　　可惜他一点也不聪明。
　　住在隔壁的大伯母嘴里念着:“志朗你不要害怕，我们在这里看着你，你快点进入天堂吧。”
　　大家就跟着哭了起来，秋瞳也哭了。
　　等在殡仪馆给爸爸处理完后事，大家就带着爸爸的骨灰回村里安葬。
　　等安葬完，晚上住在村前的大伯和和二伯，还有住在隔壁的大伯就来到秋瞳家里，和爷爷一起商量关于注销爸爸户口的事情。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秋瞳上了大学，妈妈也改嫁了。
　　她找了个跟爸爸名字差不多的老公，秋明朗。
　　秋瞳的爸爸叫做秋志朗。
　　如果爸爸没有生病，这两个人还是会吵吵闹闹过完一辈子的，想离婚也离不了。
　　这天注定的孽缘啊，秋瞳吐槽道。
　　不过既然现在这个时空是2013年8月1日，那秋瞳就还来得及改变她原本的人生。
　　她要阻止她的弟弟出事，让他平安度过2013年8月9日。
　　秋瞳心想着等这一天过去了，秋晨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