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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夜宴第三 ...

  •   “咚咚咚……酉时至、富泰安,开食!”宫殿外传来了太监的高唱。

      “众爱卿,今日乃追月节之际,君臣家宴,众爱卿,今日可尽兴而归啊!”贞元帝坐在帝席之上,朗声笑道。

      “谢陛下,祝陛下福寿安康,江山永固,大禹盛世太平!”群臣皆起身恭敬举杯附唱道。

      “好好好,众爱卿,都坐吧。”贞元帝看着满座的王侯将相,心中十分满意:“小顺子,起宴吧。”

      曹顺眉开眼笑,那笑容最快敛到眼角去了:“喳。”
      随即对着殿门外,高唱道,“起宴!”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顷刻间,三列娇艳动人的舞姬乐伶鱼贯而入,衣袂翩跹,玉足轻点,好不美妙;丝竹悦耳,余音绕梁,好不沉醉。

      看着宫廷内,觥筹交错,美酒佳肴,君臣一派和乐。坐在贞元帝不远处的舒贵妃接住贞元帝刚刚扫过去了笑眼,娇声柔柔:“陛下,今年的点绛令,陛下可是想好题了吗?”

      点绛令是每年皇宫内重大宫宴的必玩节目,总统有两种玩法,一种是由皇帝亲自点一词为令,由众臣们逐一以诗词咏之,全场公认做得最佳者赏。称之为点绛飞花令。

      另一种也是由皇帝亲自点一字,以此字为始,群臣逐一以所作诗词的末字为题,而续作;接不出来者罚之,因为一般都是罚酒,罚舞等助兴之事,所以称之为点绛行酒令。

      因为皆是皇帝朱笔点之,绥名点绛令。

      “哈哈,爱妃是好奇令题,还是好奇今年的令主赏赐啊。”贞元帝一手举着酒樽,开怀大笑。

      “陛下,讨厌,臣妾自然是都好奇呢。好奇今年陛下出的题,更好奇今年陛下准备的赏赐呢,臣妾可是也好生羡慕皇后呢。去年被三殿下得去的那颗南海夜明珠,听说被三殿下做成凤冠孝敬皇后了呢。”舒贵妃用纤小的手捏着一方金丝帕抿唇柔声。

      听得舒贵妃这么说,贞元帝脸上顿时起了兴致,侧头看向端坐在自己身边的皇后,
      “哦?什么样的凤冠,朕为何不曾见皇后戴过呀?”

      严皇后听到舒贵妃竟然拿自己的凤冠做文章,顿时气得五脏肺腑生疼,这顶凤冠可是她特地为了今年年底的太庙祭祀而准备的。

      帝后尊仪,一年一度的宗祠祭祖仪式上,是必须要换新的,往年的制式都是由太常令定制的,只不过今年她存了私心,特地让太常寺将她的皇后凤冠上缀上了九洲最大的夜明珠,以此来彰显她皇后的地位。

      如果舒贵妃特地将这事说将出来,无非不就是想提前让众人知晓,免得祭典之时,夺了风头,都是女人间捻疯吃醋的手段;还能顺便提醒皇帝,她身为皇后却不尊礼法吗。

      严皇后心中冷哼了一声,尽管心中早就把舒贵妃翻来覆去地恨上了几遍,严皇后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尽显皇后尊贵:
      “回陛下,确实有这顶凤冠,不过这顶凤冠还在太常寺呢。臣妾得留着在太庙祭祀大典上戴呢。”

      说着,严皇后慈祥地看了一眼三皇子,又温柔地看向贞元帝:“陛下,去年瑾言侥幸夺得令主,还将陛下御赐的南海夜明珠赠与本宫。本宫观念瑾言孝心,特地去了太卜寺,询过太常令,太常也说,我朝以忠孝礼法治国,瑾言如此孝心,可借祭祀之典,也让太祖太宗们,知道后辈们的纯孝,遂有了这顶明珠凤冠。”

      每年太庙祭祀之后,帝后的冠冕都是会供奉在太庙的九九八十一天,意指代替帝后尽孝。毕竟大禹朝是忠孝礼法治国。

      果然贞元帝见严皇后这么说,龙心大悦,面色更加和煦了不少,“不错,难为皇后有心了。瑾言,你有如此孝心,很好啊。”

      原本坐在下手的三皇子司徒瑾言在听到舒贵妃提起他将御赐之物擅自转赠母后,害怕贞元帝心中不快,毕竟君父御赐之物,只能供着,这也是规矩。
      没想到母后如此从容,三句话便将局势扭转,他还得了个纯孝的好名声,心中大定。

      不过三皇子一向沉稳,只是起身对着贞元帝和佳敏皇后,恭敬有加:
      “瑾言多谢父皇夸赞,瑾言也不过是借着父皇的恩赐,能替父皇母后向太祖太宗敬表心意,是瑾言的本份。”

      贞元帝看着如此谦卑有礼,举止有德的司徒瑾言,心里眼里都十分满意,顿时笑得点了点头。

      一旁的舒贵妃见自己适得其反,顿时暗暗捏了捏敬,眼中不满的睨了一眼她的儿子大皇子司徒瑾晨。

      明明每年的点绛令,陛下出的题,一般都会提前透露有些,去年的令题她早就告诉了司徒瑾晨,让他早做准备,没想到还是输给了司徒瑾言。

      原本还高兴欣赏歌舞的司徒瑾晨,见司徒瑾言他们如此出风头,一下子兴致就扫了大半。
      与司徒瑾言不同,司徒瑾晨虽然也知道他是皇子,无时无刻不应该保持着皇子的风度,但是他的喜怒总是一半藏于心,一半显于面。

      司徒瑾晨端起酒杯,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司徒瑾言说道:“三皇弟,皇兄敬你一杯,不知道今日这令主花落谁家呀?”

      司徒瑾言倒是不改谦逊,和煦一笑:“多谢大皇兄,去年瑾言能赢还多亏了大皇兄手下留情,今年么,自然要看父皇出得令题了。”

      听着司徒瑾言场面上的话,司徒瑾晨也懒得应对,说是敬酒,但是却一口没喝地放下了酒樽,到时司徒瑾言并不以为意,虚敬了司徒瑾晨一杯,抬手喝了。

      言语之间,萧湛已经几杯清酒下肚,只觉得这宫中的酒就是华而不实,一点都不烈。
      神色间隐隐透出一丝觉得无趣,但是萧湛的心底早就已经波涛汹涌,随着宫宴上,一幕幕的重演,除了苏胤与记忆中有所不同,其余所有人和事,几乎都一一与记忆中照应。

      如果按照记忆中的计划走下去,那么他应该会被封侯,成为大禹朝第一个少年侯爷吧。

      萧湛自顾自又喝了几杯酒,压下心中的波澜,这几日,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如今得以验证,反倒让萧湛更加安心了几分。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前世的记忆虽苦,但也是他的机会。

      看着宫殿之上,贞元帝和几位皇子之间有说有笑,只觉得一阵好笑,想起前世自己在朝堂之上觥筹交错,又看看如今的殿内,依然是钟鸣鼎食,歌舞升平。

      萧湛的目光扫过三公之所,又扫过王孙贵族间的座席,只见永宁侯府家的小世子安宁也冲着萧湛看了过来,两人对了一眼,安宁立刻冲他眨眨眼,又邀举金樽对饮了一杯。

      萧湛也笑了笑,举杯畅饮以示回应。

      旁边的萧老将军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这个蠢兔崽子,用鼻孔轻哼了一声,眼不见心不烦,只顾着自己吃席去了。

      这屋子里又不少是他上辈子的“政敌”,有追随过他的,也有背叛过他的……

      原本心情不大爽利的萧湛,倒是被安小世子的一打岔,弄得舒坦了不少,又自顾自又倒了一杯,笑着喝了一口。

      这边贞元帝今日也是高兴:“小顺子,时辰也差不多了,你去将今年的点绛令出了吧?”

      “诺。”曹顺听了贞元帝的话,一甩雪白的拂尘,“请令题!”

      话落,便有四位小太监,恭恭敬敬地端着点绛令,请到了曹顺旁边。曹顺取出明黄的御福之上,缓缓揭开,一个朱红的云字,赫然呈现其上:“今年的令题是,云!”

      等曹顺说完,贞元帝就笑着说:“既然去年玩得是点绛飞花令,三皇子起了个好头啊,那今年就依旧玩个飞花令吧;不过今年的赏赐特殊一些,若是赢了,真可以应允他一件事。”

      贞元帝此话一出,堂下一片哗然。

      原本冲着御赐的金玉珠宝,对于这群王孙贵族来说,不过是讨个吉祥喜庆的彩头,但是今日这份“彩头”不同了,能得陛下的口头承诺,相当于是半份圣旨了,只要不是特殊的要求,陛下应当都会应允,

      萧湛自顾自斟了几杯白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萧湛觉得方才陛下在讲此次的奖品的时候,眼神若有若无的落在苏胤身上,仿佛这题和奖都是冲着此人去的。

      只是萧湛一时半会儿想不通,是什么样的事,要贞元帝上赶着送“圣旨”给苏胤。

      萧湛有些浑噩地眨了眨眼,突然想起,对了,原本往年他对于点绛令都是无动于衷的,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风流少爷的角色。

      前世好巧的是被他发现了贞元帝的意图,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就是本着跟苏胤作对的心思,便参与了其中,可是谁知道苏胤对此却不屑一顾,让萧湛硬生生地得了个令主。

      如此想着,萧湛摇了摇头,借着仰头送酒入喉的自是,余光变瞅见了苏胤,依旧是只能看到他大半个侧脸。还是很好看。

      萧湛张了口,将杯中酒全部倒进口中,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所幸两只眼睛都看向了苏胤,这次看的是苏胤的左脸,萧湛细细打量了一番苏胤一酒白皙如玉的耳垂,心中想着:
      这只耳垂竟然没有痣?
      这人,果然是爱喝茶吗……

      萧湛发现苏胤的桌上没有酒杯,倒是被安排了一套精致的茶具,想必是贞元帝亲自吩咐的吧。

      也是,到底是贞元帝最宠爱的儿子。若非苏胤如今姓苏不姓司徒,以苏胤的身世背景,养在宫中的话可能早就被害死了吧。

      当今朝堂中,夺嫡势力一共分为四派,其中大皇子司徒瑾晨和三皇子司徒瑾言之间势均力敌,是最有希望成为储君的人选,相比于大皇子司徒瑾晨和三皇子司徒瑾言,五皇子司徒瑾裕和八皇子司徒瑾行,支持他们的势力就显得薄弱多了。

      萧湛收回目光,修长的手指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悠悠叹出一口长气了……

      萧湛这刚刚做好心理建设,又想着自己跟司徒瑾裕这间,总会是要接触的,大庭广众下总比在私下里让人自在些。

      在座的不管是皇子还是那些世家子弟,听到今日贞元帝抛出的令题之后,眼中纷纷跃跃欲试。

      反正倒是三皇子和苏胤,这两人倒是眼中一直波澜不惊。在萧湛看不到的地方,三皇子眼神中的余光也是瞥了一眼苏胤,只是苏胤这人过于寡淡清和,自始至终都自顾自煮茶。
      仿佛在无论殿内如何喧嚣,他自心有洞天。

      贞元帝目光扫了一眼,应当也是看到苏胤这一幅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眼色有些不愉,只不过藏得极好,言语间并未落出半分:
      “瑾裕啊,最近你的课业做得怎么样,听说你时常出宫游乐,也莫要荒废学业了,这第一令就你先来吧。”

      贞元帝虽然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仿佛一个普通的父亲在指点自己的孩子学业一般,但是熟悉贞元帝的人确实能听出一些弦外之音的,怕是最近一些不好的风头传了出来,难免进了贞元帝的耳朵,所以借故敲打,顺便也当做出出气吧。

      司徒瑾裕没有想到贞元帝会突然点自己的名,虽然一时之间眼神中有了些许慌乱。
      不过幸好,司徒瑾裕是个非常规矩的人,对待课业也十分认真端正,而且学识涵养在一众皇子中都是十分出色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司徒瑾裕说起话来,总是给人一种温文尔雅,如沐春风的温柔之感。

      这种差距每每都会让萧湛他们身边的那帮纨绔子弟觉得自己仿佛来人间走一遭,上学学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必定会更加努力学习课业,不负父皇所托。”
      司徒瑾裕站起了身,仿佛被贞元帝“点”了是一件十分令他倍感荣幸的事,“在众多皇兄们之前,儿臣不敢托大,对于今日的令题,儿臣也只能浅浅一做,献丑了。”

      谦虚完,司徒瑾裕便微微一笑开口道,“画栋朝飞南浦云,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秋几度?唯今帝子常在阁。”

      贞元帝听了司徒瑾裕的诗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诗中暗拍马屁贞元帝岂能听不出,好一个物换星移,但是皇位上的贞元帝依然可以永坐高阁。
      不得不说,这通文采斐然的马屁拍得,贞元帝听了还是满意的。

      “不错,看着这几年,太学的博士们教得很好啊。”贞元帝点了点头,将五皇子司徒瑾裕的文采都归咎到了夫子们头上。

      “多谢父皇夸赞。”司徒瑾裕并未在意,规规矩矩地坐好。

      旁边原本想第一个出场的大皇子司徒瑾晨原本就不怎么和煦的面色,当下又沉了几分,心中有些阴霾:
      这司徒瑾裕第一个就起了个这么好的头,他要是争着上第二个,若是不能远超司徒瑾裕,那只会显得他们文采平平。

      其余的两位皇子虽然嘴上不说,却心里也是一样的想法。

      殿内有了司徒瑾裕起了头,也变得热闹起来,这些王孙贵族们就没有皇子们的包袱。

      当即永宁侯府的安小世子最没有包袱了,当即举觞站了起来道,眉目弯弯地笑道:“陛下,说起上学,臣也是很认真地听课的,有一日臣学得入迷,同窗们都下山了,臣才从书中醒了,当即还做了一首诗呢,十分切合陛下您的令题。”

      贞元帝对于这位招摇的安小世子,向来十分喜爱,当即也笑开了,
      “哦?安侯,想不到你家的小泼猴也会作诗了啊?哈哈,好哇,那你倒是说与朕听听,作了什么诗?”

      安小世子清了清嗓子,郎朗颂道:
      “山际见来烟,竹中窥落日。鸟向檐上飞,云从窗里出。”

      “哈哈。不错,确实不错。”

      众臣见陛下如此开心,也当即附和:“安侯爷,你家的小世子的文采见长啊,虽然听着朴素,好歹也是会做诗了啊。”

  • 作者有话要说:  笔:文中司徒瑾裕说的那首诗,是笔者借王勃的滕王阁序篡改的,原诗不是这个意思,为了博个好寓意,我才颠倒了一下,不要当真,谢谢。
    另外几首也是分别摘自其他名家。借用一下,谢谢
    【目前位置,宫廷夜宴篇章已经全部修订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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