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小食堂》乐乐大王

89、第89章

　　看了看思补斋前空了的院子，顾洵嘴角冷笑几声。

　　重新坐回了椅子，顾洵眼角余光正好撇到了潘静远带来的那两盒药材上。

　　“周成，你过来。”

　　听到顾洵喊他，周成立刻快步到了顾洵跟前。

　　“大人，我扶你回去休息？”

　　顾洵嘴角一咧，旋即原地起身，高高地蹦了几下，笑着问周成。

　　“你看，我用你扶吗？”

　　“不用，不用。”

　　周成连忙挥手，陪笑道：“大人生龙活虎，身康体健！那大人喊我什么事呀？”

　　“这药材，你懂吗？”

　　顾洵用手敲了敲装着药材的檀木盒，又指了指上面的两棵比手掌还要大的人参。

　　“这一棵人参，得值五六十两银子吧？”

　　周成上前仔细看了看，这两棵人参都是根部肉质饱满，参体呈淡淡的黄色，通身温润如玉，一看品质就非常不错。

　　“别说五六十两，我觉得百十两也有可能呢。”

　　周成说完，又指着旁边的黄芪，认真地说道。

　　“这黄芪的品质也很不错，离近些轻轻一闻，还有淡淡的豆香味，应该也值不少钱。”

　　“好！”

　　顾洵听周成这么一说，更开心了。

　　“你可有销路，把它们卖了？”

　　“卖了？”

　　周成一脸不解地看向顾洵。

　　“大人不留着补补身子吗？”

　　“你刚才不还说我生龙活虎，身康体健，我还用这些东西补吗？”

　　顾洵抿嘴笑道。

　　“你赶紧找个靠谱的销路，别说从县衙拿出去的，尽快，最好今天就悄悄卖了，换成银子。”

　　既然顾洵这么说了，周成肯定得照办。

　　关键这倒手卖得还如此之急，但周成心里仍旧不是十分明白顾洵的意图。

　　顾洵就这么缺银子么？

　　看着周成一脸疑惑的神情，顾洵笑了笑，低声解释道。

　　“卖了钱买粮食，受灾的百姓都等着吃饭呢。”

　　顾洵这么一解释，周成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过来。

　　“好，好的大人，我马上去办！”

　　周成说着就搬起两个檀木盒子，准备离开思补斋。

　　“慢着！”

　　身后的顾洵，出声喊住了周成。

　　“盒子留下，找几张干净的宣纸，把药材仔细包起来，再带出去。注意千万不要让钞关那边发现任何端倪。”

　　周成赞同地重重点点头，说道。

　　“放心吧大人，这事交给我周成，绝对万无一失！”

　　说完，周成抬腿迈出思补斋的门槛，便往他日常办公的地方走去。

　　此时，顾洵也紧跟着周成的脚步，出了思补斋。

　　看到顾洵与自己一同离开了思补斋，周成回头问道。

　　“大人，你可是要随我一同去卖药材吗？”

　　“不，我回房换件衣服，晚会儿去漕船修理场那边看看。”

　　告别周成，顾洵迅速回到知县宅的卧房里。

　　换下一身旧衣，顾洵重新穿了一套简便的淡青色长衫。

　　稍微整理了下衣衫上的褶皱，顾洵便迈着轻快的步子，又出了知县宅。

　　此时，县衙小食堂内，昔颜也刚刚收拾完早上的活计。

　　衙役们吃完早饭，依旧是留两人在县衙值守，其余人全都去了漕船修理场，照顾受灾的百姓。

　　顾洵早上已经和昔颜说过，一会儿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因此，昔颜收拾完早饭，便顺手把两名留守县衙衙役的午饭，也做了出来。

　　炉火刚刚熄灭，炉膛里还带着温热的余温，顾洵便踏着步子，进了小食堂的大门。

　　“阿颜，现在可以走了吗？”

　　昔颜抬头，看到是顾洵开了，急忙取过干净的帕子擦擦手，应和道。

　　“可以走了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去粮仓。”

　　顾洵声音爽朗，但粮仓的事，却并不入他干脆的嗓音般，没有任何杂质。

　　清渊县的粮仓，位置在钞关的南边，离运河岸边的码头十分的近。

　　因为清渊县漕运发达，年轻人基本都去跑船了。

　　家中剩下的老人，除了种些日常吃的蔬果粮食，大部分地都包给了别人种树苗。

　　小树苗长成木材后，顺着运河，被人南上北下运去卖钱。

　　清渊县的粮仓，主要靠外来漕运运来的粮食。

　　所以粮仓的位置，这才靠着河堤码头近一些，方便南方北上的粮船运卸粮食。

　　清渊县的粮仓，顾洵还是第一次来。

　　到了粮仓围墙外，顾洵就感觉这里要比他想象中，还要阔大的多。

　　“顾大人，您来这怎么也没安排个人通报一下，您看您都走到这了，我才看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顾洵定睛一看，来人是位身着印着“清渊粮仓”字样衣衫的中年男子。

　　清渊县说完粮仓归户部督饷分司直接管辖，与钞关一样，都隶属于户部。

　　本地县衙只是有权力在出现灾情时，进行赈灾粮的调用。

　　“嗯，请问你怎么称呼？”

　　看到顾洵不认识自己，中年男子立刻自报起了家门

　　“顾大人，我是老李，刚来这看守粮仓时间不长，大人可能还不认识我。”

　　“你们这的仓场总管呢？”

　　“仓场总管前些日子去京城述职去了，现在粮仓只有我自己，还有一些看守。”

　　“上次户部来巡查粮仓的时候，你在这吗？”

　　“回大人，小的不在，哪会我还没调过来呢。”

　　顾洵心头冷哼一声，看来这粮仓是给他摆了一道空城计。

　　要管事的没管事的，要粮食也没粮食。

　　就留一个看守的，还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顾洵越想越气，他重重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咽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那老李，你先带我们去粮仓看看吧。”

　　“行，请大人随小的来。”

　　老李的态度倒是十分随和，笑眼眯眯地向顾洵回应道。

　　在老李的带领下，顾洵与昔颜这才抬腿迈步进入了粮仓的大门。

　　先入顾洵二人眼帘的，便是粮仓院场里摆放的石碾、石滚、石磨。

　　紧接着，便是整套的斗、升、秤。

　　靠着墙根的地方，还摆着犁、耧等，晾晒粮食时需要用到的工具。

　　“老李，麻烦你跟我们介绍一下，咱粮仓的情况吧。”

　　顾洵在老李身后开口说道。

　　“好的大人，咱这粮仓有五座廒房三十间，存粮最多可达百万斤。”

　　顾洵耳里听着老李的介绍，心头却在暗暗吐槽。

　　百万斤？

　　呵呵，来借粮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仅没有多少粮食，就连现存的，也都是生了虫的陈年旧粮

　　“虽然我第一次来粮仓，但曾在书上也读到过，这放粮食的廒房，结构精巧，通风抗震，不止能防潮、防霉，还能防鼠、防虫。”

　　最后这个“虫”字，顾洵的声音格外重了些。

　　老李却不知顾洵这个重音之意，记录沿路介绍着粮仓的情况。

　　“顾大人，前面便是存粮的廒房了，您还要进去看看吗？”

　　到了一间廒房前，老李笑着介绍道。

　　“嗯，来都来了，进去瞧瞧。”

　　顾洵对着老李点点头，就见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大把钥匙。

　　细找了半天，老李终于拣出一个半新不旧的铜钥匙，插进了锁眼里。

　　咔哒一声，门上的铜锁开了，老李推开门，顾洵带着昔颜紧随其后，进了廒房。

　　一到了里面，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除了靠近门的入口有些阳光透进来，远远往里看去，走廊里面黑漆漆的，根本望不到头。

　　“顾大人，小心脚下。”

　　老李用火折子沿路点亮两侧的灯台，顾洵与昔颜的脚下也渐渐清晰起来。

　　“阿颜，跟紧我，小心点。”

　　顾洵看着前面黑漆漆的甬道，不禁转身嘱咐昔颜道。

　　“嗯，大人放心，我紧跟着你呢。”

　　昔颜稳稳的说话声，让顾洵十分心安。

　　刚才进来的时候，顾洵特意吸了吸廒房走廊空气里的气息，并没有潮湿发霉的味道。

　　而且，按说过了夏季，粮食保管不好才容易冒虫。

　　现在天气酷热，廒房也很干燥，这虫子出现的就有些不太合常理。

　　顾洵正想着，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身后的昔颜，立刻向前伸手，扶住了差点摔倒的顾洵。

　　“大人小心。”

　　顾洵站稳身体，对扶着他的昔颜，道了声无事。

　　借着两侧灯台里的光亮，顾洵低头，去看绊倒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原来是一个半满不满的麻布袋子，上面还破了个角，里面似乎有粮食露了出来。

　　“老李，你先往前去点灯，我的靴子扭歪了，调整一下就跟上。”

　　顾洵看到老李点点头，往前继续走，便蹲下身子，装作整理靴子。

　　趁老李不注意，顾洵侧身悄悄从那破开的口袋里，摸了一把粮食，踹到了衣袖的内兜里，很快又起身跟了上去。

　　虽然廒房的内道很长，但一侧也不过三间存放粮食的地方。

　　老李带顾洵和昔颜来到的是最里面的一间。

　　再次从怀中掏出那一大串钥匙，老李摸索着取出一个开了门。

　　进到里面，才算真正看到了粮仓存放的粮食。

　　一进门，一股怪怪的味道围绕过来，顾洵和昔颜不自觉立刻用手捂住了口鼻。

　　“这里面有些味道，大人随便看一看，我们就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