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小食堂》乐乐大王

87、第87章

　　“你闻闻，可香了呢，我身上也戴了一个，这个是新的，就送给你啦，一定要天天带着啊！”

　　怕昔颜拒绝，雪青噼里啪啦说完后，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迅速离开回去了，只留下原地蒙掉的昔颜。

　　雪青的每句话每个字，昔颜都听得清清楚楚，但连在一起，却是云里雾里的，完全想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被人送了香囊。

　　看着雪青跑远的背影，昔颜抬起手，锦绣色的香囊从她的掌中垂落。

　　作为一个现代人，昔颜自是非常喜欢这种古风女红绣品。

　　虽然昔颜自己完全不懂女红，却也能看得出这香囊绣工精致。

　　针脚细密，最关键的是，上面还绣了两只长长羽毛的彩色鸭子。

　　“这鸭子绣得还真好看呢。”

　　昔颜望着香囊上的绣样，小声赞叹道。

　　“阿颜，这是鸳鸯。”

　　一旁目睹了全程的陈思，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看着昔颜对着香囊发呆，立刻上前提醒。

　　“什么？这不是鸭子吗？”

　　“阿颜看来没开窍啊，人家小娘子都送来鸳鸯香囊了，你还错认成鸭子。”

　　周成也走了过来打趣道。

　　听别人这么一说，昔颜更蒙了。

　　“哎，阿颜，我看那小娘子怕不是看上你了。”

　　周成靠近昔颜一步，努力控制着嘴角的笑容，继续打趣昔颜。

　　“啊？”

　　昔颜吓得立刻将香囊收回手中。

　　这可哪跟哪啊，难不成那位小娘子真的是喜欢她？

　　这可真是惨了，昔颜想她女扮男装是没有办法的事。

　　若是因此招惹了无辜的小娘子，可如何是好？

　　前一段时间，昔颜刚送走了骄纵任性的赵芷柔。

　　这一转头，怎么这又迎来了个貌美肤白的小娘子？

　　昔颜心头一急，不自觉就红了耳尖。

　　看到昔颜眼睛直直望着那鸳鸯香囊，耳朵尖红红的。

　　顾洵心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阿颜这明明是对那小娘子动情了啊！

　　顾洵觉得他之前送给昔颜的书还有字帖，跟这香囊一比，气场顿时弱下去很多。

　　关键昔颜根本也不喜欢那些字帖什么的，可这香囊，昔颜可是一直在盯着看，还露出了笑容。

　　想到这，顾洵的心里好像被什么堵上似的，胸口闷闷的，有些重。

　　刚刚变好的情绪，此刻，顾洵又觉得些烦躁不安起来。

　　昔颜抬头，刚想跟周成解释，不是他想的那样，却恰好对上顾洵看向她的目光。

　　顾洵刚才看向昔颜还闪着光的眼神，现在突然黯淡了下去，眸光也深邃了些。

　　昔颜不知为何，看到顾洵那神情，顿时口中说了一句。

　　“我去还给她。”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昔颜已经转身就逃走了。

　　顾洵心里乱糟糟的，默默地看着昔颜去向雪青离开的方向，回头问陈思。

　　“这送香囊是什么意思？”

　　“大人这还看不出来吗？”

　　陈思哈哈一笑，感觉顾洵是明知故问，“那小娘子看上阿颜了呗。”

　　顾洵咬了咬嘴角，没有再和陈思说话。

　　陈思以为顾洵的表现，是默认了他说的话，双臂抱怀，接着说道。

　　“周成前些日子还想给阿颜牵线呢，是他媳妇家的妹子，阿颜还真是抢手啊。”

　　说完，陈思啧啧两声，继续吃起饭来。

　　顾洵看着还有半碗的炖菜，这会儿真是说什么也吃不下去了。

　　“陈主簿，粮仓那边有消息了吗？”

　　反正也是吃不下饭，顾洵便翘起腿，转身问向一旁的陈思。

　　“还没回来呢，上次也是去了有半日，那边才同意给些救济粮。”

　　顾洵听到陈思这么一说，不禁皱起眉头。

　　这粮仓虽驻扎在清渊县，却属于户部直管。

　　当地有需求，需要先提起用粮申请，才能获得救济粮。

　　“一会儿再不回来，晚些时候我便去看看。”

　　傍晚的光，散射在天边的云上，漫天的霞光透出橙色的色彩。

　　娇艳的夕阳映得大地也被渲染上了金色橙光。

　　这次从县衙出来，昔颜预想到顾洵是回不去的，便为顾洵带了药。

　　小药锅自然也带了过来，在漕船修理场的角落里，带着苦涩药味的烟散尽，昔颜端着一碗药向顾洵走去。

　　漕船修理场的一角，顾洵正坐在船木上，看着受灾百姓的登记信息。

　　“大人，到喝药时间了。”

　　昔颜将一小碗熬得浓稠的黑色药膏，摆到顾洵面前。

　　“石郎中说大人这几日要多休息，一旦劳累，受凉便容易发烧，到时候就更难办了。”

　　顾洵想起自己上一次在知州府喝药时，昔颜给了颗甜甜的蜜饯。

　　那蜜饯，外面裹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糖粉，里面是糯糯的果肉。

　　入口酸酸甜甜，再苦的药，也逃不过这一颗蜜饯的安抚。

　　此时，看到眼前孤零零的药碗，顾洵的眼神移到昔颜的手上，想看看是不是里面藏着一颗蜜饯。

　　看着顾洵望着药碗犹犹豫豫，迟迟不肯吃药，昔颜意料之中地翘了翘嘴角。

　　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一个用纸包着的小丸子，昔颜拉过顾洵的手，把小丸子放在他的掌心。

　　“山楂蜜饯，来的匆忙，只拿了一颗，喝完药再吃，吃早了可就没了啊。”

　　顾洵抬头，正好对上昔颜看向他的眼神。

　　昔颜的眼中，满是哄小孩子的神情，顾洵不自觉抽动嘴角笑了一下，端起药碗，喉结微动，把那又苦又涩的药一饮而尽。

　　幸亏临走时从木匣子里摸了两颗蜜饯，昔颜想着顾洵若是喝不完，再掏出第二颗，谁知一颗蜜饯就让他把药一口干了，对此，她实在是佩服不已。

　　放下药碗，顾洵双手拆开包着山楂蜜饯的纸包，一颗红艳艳挂着糖霜的山楂球，出现在他的眼前。

　　“又是只有一颗？”

　　顾洵开口问道。

　　“昂，来的匆忙，有一颗就不错了……”

　　没等昔颜说完，她就见顾洵托着纸包，双手用力，将山楂蜜饯连带着纸包一分为二。

　　仿佛场景重现似的，昔颜看到顾洵又把其中一半递到了她的面前。

　　“给你。”

　　昔颜连忙挥手拒绝，“这药很苦，大人自己吃吧。”

　　“喝药一口喝下，苦的时间短。熬药时，一直闻那个味道更苦，这本不是你该做的事情。”

　　顾洵重新看向昔颜，“这半颗蜜饯，借花献佛，谢谢你。”

　　回头再给你补上更多的蜜饯，顾洵心中想着，没有说出口，递出去那半颗山楂蜜饯后，便将剩下的半颗塞进嘴里。

　　“挺甜。”

　　顾洵边含着蜜饯，边吐出两个字。

　　昔颜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将顾洵递来的山楂蜜饯也放进嘴里。

　　顾洵与昔颜面对面，各含着半个山楂蜜饯，默契地对视一笑。

　　蜜饯表面的糖霜在温暖的口中慢慢融化，甜甜的味道顺着舌尖涌进心里。

　　顾洵忽然觉得，昔颜笑起来时给人的感觉，真真如口中的蜜饯般甘甜。

　　当顾洵正沉浸在昔颜甜美的笑容时，陈思突然一脸焦急地匆匆忙忙从远处跑了过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

　　“怎么了，什么事？”

　　顾洵连忙起身，昔颜也跟着站了起来。

　　“大人，借一步说话。”

　　陈思看了看昔颜，拉着顾洵远走几步。

　　终于到了四周没有其他人的地方，陈思才开口说话。

　　“大人，粮仓的米，全都长虫了，不能吃了。”

　　“什么？你开玩笑吧！”

　　听到陈思的话，顾洵觉得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开这种玩笑，真是要了命了。

　　“真的，不是玩笑。”

　　陈思用力插了插手，语气焦急又晦涩。

　　“派去的衙役回来报时，我也是不信，便随他又去了一趟粮仓，那里面米本就不多，铲出一些，在阳光下一看，那米已经从芯里长了虫。”

　　“所有的米都长虫了？”顾洵蹙眉问道。

　　陈思点点头，“我又让人从米仓各个角落都铲了米，拿出来看都一样长虫了。”

　　顾洵踉跄一步，陈思连忙上前挡住他，不让他摔倒。

　　伸手扶了扶额头，顾洵用拇指使劲掐了掐剧痛的太阳穴。

　　“怎么会这样？我来之前，户部不是刚刚巡视过粮仓，巡视的结果我在巡视册上也看到了。”

　　顾洵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仓满米优。仓满，那米呢？飞走了？米优 ，虫子凭空飞来了？”

　　陈思也觉得此事蹊跷，但最近一次巡视粮仓时，他与顾洵都不在此地。

　　前任知县董坤签的户部粮仓巡视册，但没过多久，董坤就被查办了。

　　连同管理粮仓的小吏也被一同带走了，直到现在，朝廷也没有安排替任的人手。

　　这事儿现在真是难办了。

　　顾洵起身站了起来，目光约过层层叠叠的宽大船木，看向远方的天际。

　　小小一个清渊县，果然并不简单。

　　“大人，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陈思看着顾洵半天没有说话，终于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句。

　　“明日，我亲自去一趟粮仓。”

　　顾洵声音并不响亮，却字字珠玑，落在陈思的心上。

　　“陈主簿，你联系一下义仓，受灾百姓的伙食不能断，让义仓先出些米来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