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小食堂》乐乐大王

53、第53章

　　顾洵肩膀一紧，顿时心如鹿撞，怦怦乱跳起来。

　　昔颜做得好吃得太香了，顾洵竟然全程站在窗外看完，甚至忘记了时间。

　　“陈主簿，你怎么来这了？”

　　顾洵长睫微动，定了定心神，当作无事发生般，就往小食堂外面走去。

　　陈思心想，他还想问问顾洵怎么到小食堂来了呢，顾洵倒好，先反问了。

　　“我原要去您宅子，路过小食堂，恰好看到您在这，就进来了。”

　　哪有一个知县，一动不动站在厨房外看厨子做饭的？

　　若不是为了顾洵在众衙役前的面子，陈思才不愿意没事来叨扰他呢。

　　“哦。”

　　顾洵脸上佯装淡定，脚下步子却走得飞快。

　　“那就回书房说吧。”

　　待顾洵身影进了知县宅，他心头的那丝慌乱才松懈下来。

　　幸好只有陈思看到了，不然还真不好解释呢。

　　脚步放慢，顾洵回头看到陈思也跟了上来。

　　“有什么消息？”

　　“按石郎中说的那西域香料，我今早上走完了最后两间铺子。”

　　陈思站到顾洵面前，微微喘口气，然后说道。

　　“在最后一间铺子，掌柜的说，几日前，确实有人来买过这种药。”

　　“什么人？”

　　顾洵挑眉，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掌柜的说，来人他并不认识，是个十八九岁，长相俊俏的少年郎。”

　　陈思说到此，顾洵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不会是……

　　没等顾洵细想，陈思又接着禀报起来。

　　“这人买的是正常助兴使用的药，但她要了两份。掌柜的当时提醒过，一次只能用一份，切莫过量。但按石郎中的推测，这人应是把两份合二为一，全用上了。”

　　“此人什么样貌？对方可曾描述？”

　　顾洵追问道。

　　“据掌柜的说，此人一身男装，样貌明艳动人，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而且……”

　　“而且什么？”

　　顾洵眉心不知不觉蹙了起来，脸上也挂上了些许焦虑。

　　“而且掌柜的还说，他经营药铺，对各种药材气味十分敏感。那日此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不仔细闻，是闻不出来的。”

　　“檀香……”

　　顾洵心中的大石头突然落地，既然如此，那此人定不是昔颜。

　　昔颜身上从未有过檀香之味。

　　“我问了掌柜的，这檀香可有什么异样，不然他不会如此注意。”

　　陈思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短暂犹豫了一下，他决定对顾洵和盘托出。

　　“掌柜的说，这种檀香的味道，是上乘的佛香，贵且稀有。整个清渊县，只有福安寺燃得起。”

　　“福安寺？”

　　顾洵心中对这个人，似乎也有了答案。

　　“我又派人将掌柜的所描述的此人样貌，绘了下来。”

　　陈思从怀中掏出一叠折纸，郑重递给了顾洵。

　　顾洵接过，轻轻展开，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他的眼帘。

　　“是她？”

　　“属下一开始，也是不信，但……”

　　陈思咬咬牙，继续说了起来。

　　“在福安寺表小姐的房间里，搜到了一身男装，已经让药铺掌柜的看过了，确认无错。”

　　顾洵喉咙动了动，欲言又止。

　　赵芷柔为什么要给他下药，顾洵想不通此事。

　　“大人，吃饭啦，今日有钵钵鸡！”

　　看到有人闯进院门，顾洵赶紧将手中画像叠好，塞进怀中。

　　陈思也连忙转身，制止那人再靠近。

　　“大人，您若想在书房吃，我给您端来。”

　　“不用了。”

　　顾洵绕到陈思面前，回应道：“一起去小食堂吃吧。”

　　说完，顾洵也不管陈思有没有跟上，径直就出了大门，去往小食堂方向。

　　此时的顾洵，悬着的心，已经完全放下了。

　　他就知道，昔颜不会是下毒的凶手。

　　赵芷柔历来刁蛮任性，但也并非为非作歹之人。

　　顾洵心头暗想，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好好琢磨再下定论。

　　就在顾洵思考的时候，身后的陈思已先一步迈进小食堂。

　　“阿颜，今天是做辣椒酱了吗？我又闻到了香香辣辣的味道！”

　　钵钵鸡的红油蘸料刚刚调好，昔颜就看到陈思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嚯！”

　　看着满满一桌子的竹签串串，陈思惊讶地问道，“这是什么？”

　　“钵钵鸡。”

　　其实，刚从周成提起顾洵的事，昔颜便有些后悔了。

　　中毒还没个结果，今天虽然吃的不是鸡，可名字里带这个字，总感觉不太好。

　　“也可以叫串串香。陈主簿想吃什么放在碗里，一会儿蘸些红油蘸料，就能吃了。”

　　“哈哈，钵钵鸡，这名字挺灵动的嘛，不用改。”

　　陈思接过瓷碗，又研究起桌上的串串来。

　　“我还是头一次见串起来吃的菜，这鸡爪一点肉也没有，好吃吗？”

　　昔颜眼神闪了闪，陈思这状态跟早上在门口遇到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

　　早上的陈思愁眉苦脸，现在的陈思一脸轻松。

　　莫非顾洵中毒的事有结果了？

　　昔颜决定先探探陈思的口风。

　　“好吃的哩，这可不是普通的鸡爪。”

　　昔颜举起一串鸡爪，隆重介绍。

　　“这叫无骨鸡爪，你看，鸡爪里面的骨头都已经去掉了，口味也是我特意腌制过的，嗦上一口，回味三天！”

　　“那我可真得尝尝了。”

　　陈思顿时被勾起了馋虫，拿起几只鸡爪放进碗里。

　　“陈主簿，早上给你的鸡肉，你验过了吗？”

　　“还没呢。”

　　陈思边选着串串，边回答道。

　　“验这个很复杂吗？”

　　昔颜继续靠近陈思，试探道。

　　“也不是很复杂，就是现在用不着验了。”

　　用不着验了？！

　　昔颜心中一震，陈思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中毒的事出来结果了？

　　心紧张地提到嗓子眼，昔颜更加靠近陈思，正想悄悄问问。

　　谁知陈思拿完串串，一转身，恰好撞到了贴他站着的昔颜。

　　“哎——”

　　一个哎字，没完全喊出来，昔颜就感觉身后一个人，已经将他扶住。

　　“谢谢。”

　　昔颜一抬头，一双熟悉的眼睛，撞进他的心里。

　　“抱歉啊大人，没撞到你吧？”

　　顾洵小心将昔颜扶稳，低声回道：“无事。”

　　说完，顾洵便转身离开，只留昔颜一人站在原地。

　　还是这么冷漠无情，昔颜望着顾洵高冷的背影，暗暗吐槽。

　　一转眼，陈思已经端着放了蘸料的钵钵鸡，去外间吃饭了。

　　昔颜不死心，还想去问问，一抬腿，忽然感觉脚下一滑。

　　“咦，哪来的纸？”

　　昔颜俯身，弯腰拾起安静躺在地上的一叠纸。

　　刚才还没有呢，莫非是她撞了那一下，从顾洵身上掉下来了的？

　　昔颜拿起纸，看着里面隐约有着墨的痕迹。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是谁的了？

　　昔颜双手一抻，叠成四叠的纸，瞬间出落在眼前。

　　赵芷柔？

　　纸里面没有文字，只有一幅画像。

　　虽然换了一副男子打扮，但昔颜仍能认出那张脸。

　　明明就是赵芷柔的模样！

　　呵！

　　昔颜咬咬唇，眸中顿时冒出两簇愤怒的小火苗。

　　果然顾洵是喜欢赵芷柔，随身还带着她的画像。

　　甚至给她换了一副男子装扮，但再怎么变，脸都画得如此逼真。

　　骗谁呢！

　　昔颜好气，既然顾洵喜欢赵芷柔，为什么又要亲她。

　　就算意识不清，男女总分得开吧，昔颜明明扮的男装，顾洵依然……

　　怕不是把她当成了男装的赵芷柔，面对白月光替身，顾洵情难自禁了吧！

　　没吃钵钵鸡，昔颜已经感觉胸口烈火冉冉。

　　难怪出了事，顾洵就换了一副冷淡漠然的样子。

　　昔颜想，顾洵肯定也怀疑过她是下药的凶手吧，才会突然变得如此无情。

　　那张画纸被昔颜用力一捏，只见她唇角绷紧，眼含怒气，气势汹汹地就朝顾洵走了过去。

　　陈思嗦完一只鸡爪，又拿一只放进口中。

　　这无骨鸡爪吃得还真是痛快，有滋有味不说，还不用担心细小的骨头。

　　此时，顾洵也端了一碗钵钵鸡，坐到陈思身旁，吃了起来。

　　顾洵四周已经坐满了衙役，有人看到昔颜走出来，立刻开心夸赞起来。

　　“阿颜，自从你来了，我都胖了三斤啦！”

　　“阿颜，钵钵鸡太好吃了，我现在都不下馆子了，他们根本没有你做得好吃！”

　　“阿颜，你真是咱清渊县的神厨！”

　　“哈哈，大家别夸我了，要夸就夸咱们顾大人，若不是他慧眼识珠，我哪有机会给大家做饭呀！”

　　昔颜笑眯眯地走到顾洵身旁，停下了脚步。

　　正嗦着红油土豆片的顾洵，忽然感觉到有人站到他的身旁。

　　一抬头，顾洵就看到眼若寒冰，杀气腾腾，嘴角含笑的昔颜。

　　吃了钵钵鸡，顾洵那唇瓣，浸透辣油，仿若涂了胭脂，变得绯红。

　　昔颜心中暗自啧啧两声，就顾洵那张俊美无瑕的脸，配上这烈焰红唇。

　　真的会让人情不自禁，盯着他多看了两眼。

　　只可惜，眼前这人是个渣男！

　　刚才昔颜对他的夸奖，顾洵总感觉不太对劲。

　　原来昔颜都喊他“大人”，这次怎么喊了全称“顾大人”呢？

　　虽不是第一次与昔颜的对视，但此刻，忽然有种隐隐的畏惧感，慢慢攀上顾洵的心头。

　　迅速收回看向昔颜的眼神，顾洵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低头继续吃钵钵鸡。

　　看到顾洵逃避的眼神，昔颜抬手就将那幅画像，重重拍在了顾洵的碗旁。

　　“顾大人，你的东西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