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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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
这是看到屏幕上那条消息时，叶枝内心冒出来的唯一词汇。
她拿起手机，几个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还是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就又放下了手机。
叶枝叹了口气，心烦意乱。
明天再说吧，现在的她不想闲聊，只想好好睡一觉，一睁眼就是新的一天。
然而，手机又震动了：
【穆源源-22级：老师，我知道你看到了】
不知何时，噼里啪啦的窗户安静了下来，雨停的黑夜阴沉而寂静。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叶枝握着手机的手僵住，放下也不是，拿起也不是。
她不是辅导员，也不是班主任，只是某一节专业课的老师而已；如果需要谈心，也不是她的工作。
新学期刚开始，她和那头的穆源源同学总共才见过四次。
仍在犹豫之时，微信那头的人却像中了邪一般，不依不饶，隔着文字都能感受到咄咄逼人。
【穆源源-22级：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
【穆源源-22级：我只是想像您一样美有什么错】
【穆源源-22级：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
叶枝盯着面前一连串文字，太阳穴渗出了汗。她觉得还是应该回复，哪怕就一句“明天再说”。
“叮铃铃……”手机铃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内。
铃声刺耳，却倍显诡异。
A大作为全国Top2的著名高校，所有学生们都懂事可爱，从来不会深夜打扰老师。
更何况，她们根本不熟，一共才在学校的大课里见过四面。
额角的冷汗越来越多，但秉持对学生负责的原则，叶枝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尖细绵软的声音。
“老师，您果然就在手机旁边嘛。”
叶枝不记得这位女学生的说话声音了，不过回想了一下模样后，她觉得这样有气无力的声音倒也符合这娇小的南方姑娘。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老师。”然后便是沉默。
滋……滋……滋……
沉默中混有隐隐的电流声。
没人能想到，在现代通讯技术如此飞速发展的当下，还能在线路中听到如此复古的电流声。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终于，叶枝沉不住气了：“怎么了？”
“我常常想，如果我长得跟您一样就好了，那我一定会非常非常好看，这个世界也会对我更好。尤其是您的鼻子高高的真的好美，就像明星一样。”
这姑娘突然打电话过来，突然说些这么莫名其妙的话，难道在学校遭遇外貌霸凌了？
可据回忆，这名叫穆源源的姑娘大眼睛白皮肤，长得水灵灵的，不算院花也算个小美女，没理由这么说。
叶枝皱起眉头，语重心长：“你长得多好看，那满脸胶原蛋白老师都羡慕你，班里暗恋你的男同学肯定一抓一大把。再说了，每个女生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美，美丽没有标准答案，你要学会爱自己。”
说着说着，不安感回来了。
和早些时候在地下通道里的感觉一样。
电话那头的声音倏然收紧，仿佛有些愤怒：“老师，您长得这么好看，就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心怦怦直跳，叶枝整个人慌得难受，想直接挂掉电话。
但她又觉得，电话那头的学生一定有什么隐情，才会在大半夜打过来，讨论这么奇怪的问题。
难道该报警？
难道这是什么特殊的求救信号？
“老师，我真的好想要你的鼻子。”
叶枝脊背发凉，从床上站起来：“源源你先别急，我明白了……”
砰！
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到了叶枝卧室的玻璃窗上，震出一声巨响。
要知道，这可是双层隔音玻璃。
叶枝一惊，飞奔冲到窗边，只见通常一尘不染的玻璃，此刻却多了一串黏糊糊的痕迹。
有什么东西，刚刚擦过了窗户，并且留下了这串恶心的黏液。
她急忙打开窗户向下看，楼下修建整齐的灌木丛上，躺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看半天看不出门道后，叶枝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向下照去。
在看清楼底下那样东西时，她差点尖叫出来。
那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躺在灌木丛中央，正对窗户下方。
凭借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叶枝认出了那五官的主人。
是她的学生穆源源。
那张鲜血淋漓的脸上，眼睛却并没有闭上，正直勾勾地望过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那颗头露出了一个充满怨恨的笑。
而那张脸正中央是空的。
没有鼻子。
**
叶枝是中午到A大校园里的。
雨后天晴，天空蓝得不可思议，枝头微黄的叶子在清朗日光下轻轻摇曳。
学校封锁了消息，可还是会有学生们偷偷讨论这件事，一个个无知者无畏，没有亲眼看到过那骇人的惨状，所以还能热火朝天地猜测起细节。
一天之内多了两个心理阴影，对此，叶枝只能评价为倒霉透顶。
昨天深夜，警方赶到时已是凌晨两点半。他们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却怎么都没能找到穆源源剩下的半截尸体。
而也就是二十分钟后，警方接到报案，穆源源另半截身子在家中房间里，把发现尸体的母亲吓出了精神失常。
谁也想不通，穆源源的头和尸体为什么会分开这么远的地方的。那颗头是怎么到叶枝小区的楼顶，又是怎么瞬间滚落下来的，简直成了未解之谜。
最匪夷所思的是，手机里的通话录音消失了，甚至运营商也无法提供通话记录，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那通电话的存在。
而边打电话边掉脑袋这件事，但凡是个精神正常的人都不可能相信。
做笔录口供时，叶枝头一次感到如此孤立无援。她尝试复述真相，可旁人的表情明显在说，请配合警方工作不要开玩笑。
重返学院楼时，办公室旁围满了同院的老师们，见到她一窝蜂涌了上来。
“叶老师，你没事吧？”
“小枝，你还好吗？”
“我靠，太吓人了，到底啥情况？”
……
叶枝有一搭没一搭地答着，心不在焉。
“吃块饼干压压惊。”胡老师递来一盒精美的巧克力棋盘曲奇，“这牌子特好吃。”
“谢谢。”叶枝拿起一块，冲递饼干的胡老师笑了一下。
笑的那一刹那，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因为她一眼发现，胡老师的鼻子变了。
绝对不是错觉，山根就是变高了，鼻翼也窄了不少，昔日塌塌的蒜头鼻填满了科技感。
经过昨晚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事件，叶枝对于整容美容这件事，有了些许恐惧症。
整容其实没什么，爱美之心人人皆有，但诡异的是时间维度。
无论是假体填充还是肋骨鼻，都需要至少一个星期以上的恢复时间。
可叶枝分明记得，前天在教务处和胡老师寒暄的时候，胡老师的鼻子还不长这样。
胡老师用手摸了一下鼻子：“怎么了？”她肿肿的眼睛露出一丝不快。
“没什么。”叶枝赶快移开眼神。
偏偏一个没眼力见的同事顺势道：“呀，胡老师今天真好看啊！”
这句刻意的话响起后，整个办公室的氛围都尴尬了起来。
“这鼻子在哪儿做的，真自然！”同事继续大声道。
胡老师尴尬笑了两下：“精油按摩，可能有点效果吧。”说着看向叶枝，用一种形容不上来的古怪眼光。
叶枝反倒觉得这个理由更加合理，毕竟动手术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
同事好像浑然不觉气氛的尴尬，非要刨根问底：“精油按摩？什么精油还能提骨啊？”
又两个凑热闹的女老师悄悄侧身溜了出去，八卦之心也抵消不了尴尬的威力。
“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有点效果吧。”胡老师的声音染上了些许怒火。
鼻子，鼻子，又是鼻子。
那颗没鼻子的头颅在头脑中一闪而过，让叶枝一阵反胃，剩下半块巧克力曲奇也吃不下去了。
胡老师继续盯着叶枝，笑容越发古怪：“叶老师这么漂亮，我要是整肯定也照她这样整啊。”
“哈哈哈，谁说不是呢。”同事讪讪笑了两声。
办公室里的吵闹令人窒息。
叶枝借口还要开会，在阴阳怪气的争吵声中，离开了办公室。
下午两点才有课，她走出学院楼，望着枝头叶间透出的光斑发呆。
叶枝尝试不去想邪乎的，可那些事情在心头阴魂不散。
她沿校园的小河向前走，风送来的湿润气息拍打着她的鼻尖。
如果昨天及时回复了，如果换一个回答的方式，穆源源是不是就不会死？她控制不住感到愧疚。
——老师，我真的好想要你的鼻子。
叶枝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想起直到最后，警方也没找到穆源源的鼻子。
难道……
叶枝看到十几米开外的杨树后，隐约透出一个人的身影。
——老师，我真的好想要你的鼻子。
这一次，这句话是实实在在从天边传过来的，好像耳朵贴着听筒，怨恨悠长的声音直击耳膜。
叶枝全身血液冰冷。
她看到树后的身影没有头，脖子上的断面连着肉筋，不断淌着暗红色液体。
——老师，把你的鼻子给我吧。
这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叶枝呼吸越发急促，作为精神容器的身体不断颤抖，将意识抖得松散，直至她不得不抓住河边的栏杆保持平衡。
又发病了吗？
明明和昨天才隔了不到一天。
她颤抖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玻璃瓶，抓出一颗红色药丸，胡乱送入口中。
世界瞬间静了下来。
而头脑再度清晰下来后，一行血字渐渐浮现在了眼前灰色的地砖上，和上次一样。
「10月21日前，找出“美丽刀”黑市的真正主人」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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