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最深的恐惧》Z鹿

13、第 13 章

　　叶枝越想越离奇，直接停下脚步掏出手机，点进穆源源微信的头像。

　　还好，这个学生的朋友圈为“仅三个月可见”，而她作为青春漂亮的小姑娘又喜欢发照片，不缺对比素材。

　　最新一条是穆源源和宿舍姐妹们的合照，整整齐齐的九宫格，配文为“开学快乐[耶]”。

　　叶枝打开其中一张，细细观察合照最右侧的穆源源。
　　这小姑娘的鼻子不挺也不大，山根矮矮的，鼻头圆润上翘，一看就是南方姑娘。

　　叶枝闭上眼睛，回忆今晚所见的秦韵的鼻子。很像，简直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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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韵的鼻子，不会是穆源源的鼻子吧？

　　这个可能性令人毛骨悚然，叶枝立刻给花悬发了微信：
　　【你有秦韵的照片吗？】

　　不，甚至不需要照片，她很确定两人的鼻子一模一样，她嘴对自己的观察力和记忆力有信心。

　　如果用的真的是穆源源的鼻子……难道秦韵才是鬼？

　　她汗毛倒竖，此前他们的预设一直在药师、赵医生或王老板身上徘徊，从未考虑过自己人。

　　等等。
　　秦韵削下或交换了鼻子，但这并不代表她是鬼；也有可能与胡一瑾情况相同，都是收到了“美丽刀”的蛊惑而鬼迷心窍，再等着真正的“鬼”协助收尸。

　　另一个疑问接踵而至：秦韵为什么会需要穆源源的鼻子？

　　从其它五官来看，秦韵是典型的北方美女长相，她的原生鼻子只会高不会矮，而现在的主流审美又是高鼻梁，根本不需要另一块鼻骨。更别提从高到矮只用削不用添了。

　　叶枝皱起眉头，怎么也想不通，难道因为各人审美不同，秦韵恰好就喜欢小巧点儿的鼻子？

　　现在时候并不晚，刚过晚上九点，可小区却空无一人，甚至连遛狗的老人也不知去向。

　　不知是不是供电出了问题，路两旁的路灯忽明忽暗，晃得眼睛疼。

　　叶枝大脑干烧，打算先等花悬回复。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后，路灯滋滋了两声，灭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令人伸手不见五指，叶枝被迫打开手机手电筒功能。

　　——不要被我抓住哦。
　　深渊般的声音在耳内轰鸣。

　　叶枝抬起手，上移手电筒的光亮，开启警戒模式。

　　耳边这个声音她总也弄不清来历，只是据以往经验，一出现准没好事。

　　“救救我……”背后传来一个呼救声。

　　有人。
　　是谁？

　　叶枝猛然回头，只见黑暗中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急急忙忙向自己奔来。

　　“离我远点！你不要管我！叶老师，救救我！”

　　是熟人？
　　叶枝惊得向后退了几步，照向人影的方向，意外发现了一个陌生脸孔。

　　“叶老师，救救我！”那个瘦小如骷髅般的女人越靠越近，颤抖的声音也清晰起来。

　　熟悉的声音多次入耳，叶枝这才认出面前的人是谁——胡一瑾。

　　她很欣慰胡一瑾并没毁容，可眼前人的模样却让她高兴不起来，因为实在太过诡异：大到占据半张脸的眼睛，尖到能戳死人的下巴，圆滚滚似麻薯的苹果肌，活脱脱一个蛇精再世。

　　“救救我，他要把我带走。”胡一瑾整一把抓住叶枝的胳膊摇晃，绝望透出每个毛孔。

　　面前这个人在剧烈发抖，能看出是真的害怕了。

　　谁要把胡一瑾带走？
　　这也跟“美丽刀”有关吗？

　　虽然叶枝仍记得这人曾试图加害于自己，可她知道这不是胡一瑾的错，如果可以，她还是愿意在关键时刻帮一把。

　　或许，是我错了吧。
　　错在成为一个精神病患者，错在卷入了血字委托。

　　叶枝拍拍胡一瑾的手，以安抚其情绪。
　　“谁要把你带走？”
　　“那家伙。”回答了跟没回答一样。
　　“谁？”

　　胡一瑾抿紧嘴巴，尖尖的下巴因嘴部动作突出来一块。“美丽刀”改变了过多的面部结构，一动起来整张脸会肌肉乱跑。

　　她正要答话之时，西边的方向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没有感情，却令每个听到的人不寒而栗。

　　“您不能再用我们的产品了，我是真的为您好。”

　　这个声音是……叶枝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叶枝立刻对胡一瑾说：“向那边跑，那边的围栏有一个小门，下面堆了两块砖头。”

　　胡一瑾立刻向她指引的方向跑去，短短几秒之内便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那我呢？
　　叶枝的眼睛完全适应了黑暗，她看到不远处的昏暗印出一个瘦削的轮廓。

　　如果赵建国不是幕后黑手兼杀人凶手，那这个人的嫌疑就大到离谱了。
　　再加上胡一瑾刚才无头苍蝇般的逃窜，更衬托出了这人的可疑，正常人谁会在这个点出来抓人啊，还能把被抓的人吓个半死。

　　——他的目标不是你。
　　耳边的声音提示道。

　　这个人的目标是胡一瑾，那就做个勇敢的好人吧，叶枝停下脚步，直面逼近的人。

　　果然，是同仁大药房的药师。
　　一头棕色的卷毛，方块脸，鼻子又大又塌，但大眼睛圆圆的却似洋娃娃。

　　和周天颜的证词一模一样，那天出现在周天麟家的百分百就是这个人。

　　那药师瘦削的身躯走路时近乎没有上下移动，但步速却快到出奇。
　　他走着鬼步，停到叶枝面前。
　　“哦，是您。您还是你没用我们的产品吗？”

　　叶枝面不改色：“最近长胖了，我用它减了减肥。”

　　“效果怎么样？”
　　“非常好。”

　　药师欣慰地笑了。
　　而他一笑，笑容就跟粘在他脸上一般，保持一动不动，怎么都收不回来。

　　叶枝问：“这‘软化液’的味道好奇特，您能告诉我有什么成分吗？”

　　药师眼珠一转。
　　“有机物能溶解有机物，同类溶解同类。”

　　听到这话，叶枝肌肉紧绷。难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软化液是由……她又想起了上次凑到瓶口闻到的味道，胃不由得一阵恶心。

　　“开个玩笑，独门秘籍而已。”药师皮笑肉不笑，让他说的话更加诡异。

　　叶枝特意看了一眼药师白大褂上的名字，“春不老”，如果他是鬼需要写下他的名字，就必须知道他叫什么。
　　“您姓春吗？”

　　“是的，这个姓很少见，老有人问我。”药师一字一顿。

　　叶枝顿了顿，继续问话，尝试套出更多信息。如果怀疑这个人是鬼都话，就必须要有更多证据支撑猜测。
　　“我想问问，咱这产品真的能动脸吗？我有点不敢啊。”
　　“当然可以，国际3C认证的，安全性大可放心。”
　　“那您为什么不让胡一瑾用了？”
　　“哦，这个嘛，因为……”药师卡壳两秒，微笑静止，“是药三分毒，凡事皆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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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聊着聊着，胡一瑾早已不见踪影，而药师好像也并不关心，继续跟叶枝聊天。

　　因为他们身高相近的缘故，叶枝和他说话时，眼睛总能正好平视；而一旦平视，那又黑又圆又亮的眼睛中所含的诡异，就会成倍放大。

　　“您的脸离完美就差一步。”
　　“如果害怕的，我的同事可以帮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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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句话都极具诱导性。
　　叶枝想看镜子、想撕碎自己脸的冲动越来越强烈，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立刻闪回家切下脸上所有的五官。
　　丑陋的五官。

　　不行，不能再说了。
　　叶枝生硬地切断了他们的谈话，慌忙告辞，脚步匆匆向家的方向跑去。

　　“您小心点，别那么着急。”背后人的声音机械而诡异。

　　叶枝越走越快，直至变成小跑。路灯熄灭的小区到处弥漫着黑暗，她控制不住地心慌。

　　哒，哒，哒。
　　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

　　叶枝狂奔回家，门关上的那一刻，如释重负。

　　如果对方是鬼的话，一扇门根本起不了作用，只是图个心理安慰罢了。

　　不过她相信耳边的声音，相信药师的目标是胡一瑾；该死的话，刚才离他那么近，早就该死了。

　　楼道里寂静无声。
　　叶枝耳朵贴门听了许久，确定没有任何人追上来，才长长松了口气。

　　很难说是自己的选择很机智，还是命大恰巧没达到鬼的杀人条件。

　　茶几中央，那个装满噩梦的黑盒子一动不动。这些天来，叶枝没再碰过它一下，它一直静置在茶几中央，似邪|教祭坛。

　　不管怎么说，漫长的一天又过去了。
　　还好明天是周六，不用一边cpu干烧一边跑教学楼上课，不然肉|体将和精神一同崩溃。

　　叶枝将手机设置成飞行模式，躺到床上。

　　按理说，她是不应该飞行模式的。可如果不这样做，她会无法入睡，她会想到随时可能响起的手机默认铃声。

　　装有红色药丸的玻璃瓶立在床头柜上，似一个沉默的哨兵。

　　自看到血字后，每晚她都备受噩梦的侵扰。
　　不知是不是红色药丸的作用，梦中她的头脑依然清醒通透，每处恐惧都历历在目。

　　无数双攫取的眼睛，无数双闪着嫉妒之火的眼睛；最糟糕的是，她也不能免除这种情绪，她也有嫉妒的人和事。

　　闭眼前，叶枝无端想起断片中给林潮生发的消息：
　　【你最深的恐惧是什么？】

　　最深的恐惧？
　　为什么会发那样一条消息？

　　渐渐的，意识徘徊在半梦半醒间。虽然不是深睡眠，但只要没有噩梦，她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咚咚咚。
　　远方隐约传来的碰撞声。

　　咚咚咚。
　　是敲门声。

　　砰砰砰，砰砰砰。
　　敲门声越发急促，而且离自己很近。

　　“叶枝！”一个熟悉的声音闷闷响起。

　　叶枝从半梦半醒间惊醒，冲向家门。

　　从猫眼看去，门外站着一个全身被黑色裹住的身影。压得极低的黑色鸭舌帽，黑色风衣，黑色围巾。

　　“谁？”叶枝的心怦怦直跳。

　　“花悬。”黑色身影摘下鸭舌帽，露出那张立体却冰冷的脸。

　　叶枝这才认出那熟悉的身形。

　　即将开门时，她的手停在了门把手上。这几天发生的事让人神经兮兮的，她恍惚间不敢确定门那头的，究竟是不是花悬本人。

　　“出什么事了？”叶枝隔着门试探。

　　“你电话打不通，我以为你也出事了。”

　　“‘也’？”叶枝总能准确捕捉到关键字眼。

　　门那头的人下巴一颤，报出噩耗。
　　“王军克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