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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道心 ...

  •   入了深冬,鹅毛般的雪随着透骨的寒风飘飘洒洒地落到山上各处。天青宗各大殿都闭了门,就连一向热闹的修炼场上都不见一个人影。各峰的内外门弟子狗熊似的缩在自己的院里,躲着这千百年难得一遇的雪灾。

      卿云殿外。

      冰凉的雪粒子打在宁安的脸上,刺痛感让她微微蹙了蹙眉,她冷冷地看着前面的男子,语气强硬又执拗:“把剑还我!”

      尤嫌不够,她又重复了一次。

      “还我剑。”

      她颤抖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极为尖锐。

      “哈哈哈哈哈,你的剑?你也配握着姚月师尊的剑?”

      说话的男子身体发胖,但五官还算端正,穿着极为华丽的衣袍,指带玉戒,满身富贵。此时他眼里一片狠戾之色,看着面前的宁安再次骂道:“你一个没什么资质的凡人,有什么资格拿这把剑?”

      他抬起手中这把锋利脆亮的长剑,看着锐利青锋,眼带贪婪,恨恨向女孩吐口水,抹了一下鼻子嫌恶不已:“换了仙骨又怎么样?整天站在修炼场上,周围灵气一动不动,整个天青宗最废物的就是你了吧?哈哈哈…”

      “就是就是…”

      “不是说这废物换了仙骨吗?怎么屁用没有啊?哈哈哈…”

      周围那胖男子的跟班也随着嘲笑道,语气里满是嘲弄和讽刺。

      “还我…”

      “还个屁!”

      不知道哪来的一脚直直踹到了女孩肚子上,宁安感到腹部一片热辣的疼痛,随后狼狈的倒在地上,占了满手满脸的凉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看她…”

      他们的声音像是过境的乌鸦般嘈杂,看着磕在地上的女孩彼此打趣嘲弄。

      宁安咬牙压下嘴里的血腥,抬眼盯着抢她长剑的男子,眼里一片冰冷荫翳,语气仍然强硬:“…还我剑。”

      许喆被她的眼神看的一激灵,回过神来后恼羞成怒,见她还敢瞪自己,直接把剑往前一带,剑刃冲着宁安,继而讽刺笑道:“废物,来拿啊,给你。”

      宁安毫不犹豫的伸手去够,剑刃却一转,白指渗出血来。

      “你碰个屁啊?”那男孩语气有些发颤,像是没有想到这废物还真的拿手去抢。

      “给你!”他把剑扔出石栏,长剑发出一声铮鸣磕到了山坡的石岩下,然后没入厚雪中消失不见。

      “走!”一声令下,那群男孩嬉笑的声音逐渐消失在寒风中。

      宁安喘着粗气慢慢爬起来,吐出的白雾很快融入生冷的空气中。

      坡上的雪松与世无争地伫立着,已经枯萎的细茎上附着薄薄的细雪。

      她捂着肚子蹲在石栏旁,看着山坡下的雪地抿唇不语。缓了一会,直到有了些力气宁安才站起来想要翻过石栏去找荡尘剑。

      现在还有痕迹,一会儿雪大了把痕迹淹没,就更难寻,这是师尊前几日赠予她的佩剑,不能丢。

      但是她刚刚踩到石栏镂空处准备下去,身旁就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女声让她放下了脚。

      “莫动。”

      瘦削的肩头上突然搭上了一只温热的手,热量透过薄薄的白袍传到宁安身上。

      “荡尘。”身旁的人语气平淡安稳,像是潺潺的玉泉。话音刚落,一道白光突然破雪而出,转眼间就回到了姚月手中。

      “这般受人欺凌,怎么不与我说?”

      宁安看着握在剑柄上的素白的手,低着头不说话。她右肩上的手先是极为小心翼翼的把她头上沾染的雪拂下去,然后又在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宁安?”

      姚月把剑塞到女孩垂在身侧的手里,蹲下想要看清女孩的脸。宁安鼻子有些酸,见此转身攥着剑就跑远了。

      看着女孩的身影消失在大殿拐弯处,姚月鸦羽般的长睫微颤,低头看着地上的一点血色凝了眉。

      青云殿内,一件不大的房间里清香缭绕。屋内摆设简单,一扇山水屏风将屋内分为内外两室,外堂一张光洁的梨木圆桌放置中央,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山水画。

      宁安推门而入,然后直直绕过屏风,来到了内室。

      书柜端方正对屏风,前面的书桌上置有笔墨纸砚,还未干透的笔墨仍然附于案上。宁安来到一旁的床边,拉过枕头就伏在床上,她的下巴抵着枕头,把从药云堂买来的药膏抹在右手手指上。

      十天前她在师尊的帮助下堪堪忍过蚀骨之痛换了仙骨,本以为可以顺利地引灵入体,却没想到无论如何都感受不到一丝灵力波动,仍然是凡人体质。

      这样在修仙者眼里微不足道的小伤,于她而言,却必须要涂药,否则剑气入骨,于凡人而言非要废了这手掌不可。

      宁安无奈,忍着刺痛马马虎虎地涂了涂就吹了油灯。躺在床上,思绪不由得飘向了一个月前。

      月光透过窗棂撒进来,把女孩的脸照的温和又沉敛。她一双眼睛像是琉璃似的,从内透出一些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淡和平静。

      第二天一大早,雪变得越来越小,终于停了下来。

      宁安和往常一样去训练场修炼,手指上较深的伤口一夜过后就恢复如初让她大开眼界,深觉修仙界的神秘。

      冬日元邑峰上人烟稀少,许多外门弟子都窝在山脚下自已的院子里不愿出门。只有了了几个内门弟子在自己院里挥剑舞动,扬起飞雪。

      由于姚月仙尊喜静,只收了三个徒弟,两女一男。除了宁安之外,女的叫秦安,男的叫王禾,分别管理内外门。外门有一百弟子,内门却只有十人。

      如果不是大雪天这种极端的天气,平时都是王禾来半山腰的修炼场上指导外门弟子的。

      踩着铺满一层厚雪的石阶,宁安一张白脸被寒风吹地发红。她拢了拢玄色的大氅,鲜明的色彩把她映衬的更为清俊好看。

      走过一条小径,面前左右两侧突然蔓延了两排高大的雪松,上面堆着皑皑的雪,在晨光的照射下白的发亮。

      地上的石板已经被洒扫的弟子打扫过,雪下的小了,现在只薄薄敷了一层。

      看着石板上有些密集的脚印,宁安眉角一跳,平时这般天气那些外门弟子不是不出门的吗?

      怎么突然这么多脚印。

      地上的脚印多在大路的中央部分,看着朝向,都是冲着训练场。她加快步子向训练场走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修炼场的大门。

      两个高大莹润白色柱子伫立在门前,它们撑起了一块棕色的牌匾,上面用术法刻出来三个金色大字,龙飞凤舞——修炼场。右下角还印着鲜红的天青宗的玺印。

      还没有走进去,宁安就听见了从里面传出的嚎叫,她眼中波光微颤,心也莫名的跳动了一下。

      “饶命啊…师姐…我再也不敢了…”

      宽阔的白玉石铺成的广场上,数千名天青宗弟子站立在此,她们的衣服各色不同,白色衣服最多,这是元邑峰的标志衣裳。

      在天青宗,除了掌门之外有三位长老,分别坐镇三座峰,其中元邑峰就是姚月仙尊所居之地。因为其喜白色服饰,因此峰内众弟子的常备便衣就制定成了白色。

      众人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

      中央,一席白衣的秦安手持长鞭,稳稳当当的站在那里,发着荧光的猎魔鞭沾染了血迹,显得可怖骇人。

      “今日峰内的弟子多在此,便也瞧见了,若再有人行伤及同门,霸凌她人之事,一律鞭笞并逐出师门。”

      冰冷庄严的话音随着术法的加持缓缓越过训练场上的每一个人,直至整个山峰范围内都能听见。

      “过来,宁安。”

      话音刚落,还站在门口石柱子之前的宁安就听见了她的话,敛眸走了过去。

      原本一脸懵的众人顺着秦安二师姐的视线看去,注意到门口走过来一个玄色大氅女子,马上意识到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宁安。

      人群很快为她避出一个通道,外圈的众人仗着比较靠外没人注意窃窃私语。

      “这就是宁安?仙尊一个月前收的徒弟吗?”

      “怎么才十五六岁的模样?比我们还小呢…”一个布衣的女孩睁着杏眼好奇道。

      “何止小,要不是姚月仙尊为她换了仙骨,她根本不能修炼!这就是个废物…”一个蓝色衣袍的男子愤愤开口道,可能是注意到刚刚宁安走了过去,声音最后小的周围人都有些听不见。

      “这也太不公平了!咱们的仙骨都是经过琦鸣山三万台阶才锻造出来的,她白白得了仙骨,真是…”

      “嘘…别说了,她过去了。”

      宁安对周围惊疑嫌恶的声音恍如未闻,她一步一步地穿过人群,走到中央的空地上。

      地上一个人满身是被鞭笞的伤痕 ,此时气息奄奄,见到走过来的人一把爬上前抓住宁安的玄色衣摆。

      “宁…宁师姐,我…我不该欺负你…夺你的剑…求宁师姐向仙尊求情,让我留在元邑峰上吧…”男人的话音断断续续,带着不住的哽咽,好不可怜。

      宁安没有低眸看他,而是静静盯着前面的秦安不说话。

      “嘶…许师兄也挺可怜的,惹谁不好非要惹她…”一个白衣男子看着无动于衷的宁安,对身旁的同伴说。

      “嘘…小声点…”

      她们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安安静静的内圈就显得有些突出了,围观的弟子们听了也不由得腹诽,暗道这宁安好生恃宠而骄,却是面上不显。

      “怎么,你可怜他?还剩下二十鞭,你替他受了如何?”站在宁安身旁的秦安出声道。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猎魔鞭是姚月仙尊的东西,这二师姐明明就是奉命姚月仙尊之命来的,得罪不起。

      那个说话的男子见此情景,连忙来到秦安身前,跪下连声道歉:“二师姐受罪,我…我只是觉得许师兄不也没有把宁师姐怎么样嘛…宁师姐现在也好好地站在这里。”

      他咽了咽口水,断断续续的说。语气里好似还透着几分不服来。

      “许喆施暴之时,你可见过?”秦安冷冷开口道。

      “…未…未曾…”

      “那你又如何信誓旦旦说我三师妹未受什么伤?如果是内伤呢?”

      那男人曾经是许喆凡间的酒肉朋友,原本顾着几分先前的情义想要出头,如今却有些心虚的垂下脑袋,心里对自己这般莽撞,如今跪在地上丢人现眼的模样有些后悔,闻言磕磕巴巴的答道。

      “这…我…的确未曾思虑周全。”

      “那便不要妄言。”

      “…是。”

      那男人喏喏地退了下去。

      宁安从头到尾没有说话,想起刚刚男人不甘却憋地通红的脸,不由得笑了笑,对着前面的秦安说道:“二师姐,刚刚那人也说的有理,既然已经罚了他,便算了。”

      “…谢!谢师姐!”地上抓着宁安衣摆的许喆听了欣喜若狂,不住地道谢,心里却暗暗地恨上了她。如果不是这个废物,怎么会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这个丑?

      等他找到机会,一定…

      秦安听了她的话,心中想这小师妹还真是性子软,果然是十六岁的年纪,不谙世事过分天真了些。

      不过连当事人都这样说了,她这个二师姐也不能不给面子。

      “如此,你便好自为之。”秦安踢了一脚地上的男人,冷言道。

      正当众人以为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时,只听一声哀嚎,不知道哪里来的长剑带着簌簌风声,直直扎入了男人的心脏。

      血溅于地,鲜明瞩目。

      “道心已毁,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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