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蛋糕和三球冰淇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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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溟蝉从有第一个师妹开始，就一直保持着身为易卿首徒的自觉——冷静克制、端方持重，教导庇护整个昆剧团的师妹师弟。
所以她很在意颜面，却也在人际交往上很有分寸，知道云栉风这个人完全不能指望。
她了解过云栉风的事，知道她是印城云家的女儿，那家人爱好和癖性实在都很糟糕，因为一些缘故，从小不太让她与人相处。
故而云栉风虽然看着清冷高傲，实际上内心对于整个世界的认知，主要从书本故事中获取的，形成一副乱七八糟却又好像单纯直率的风貌。
很怪……真的很怪！
中午吃饭时，蔚溟蝉拿了一个很好吃的红豆饼，放在了云栉风餐盘上。
“这个，好吃。”蔚溟蝉自然地坐到她对面。
“……嗯。”云栉风看着手机，闻言颔首。
“昨晚的事，对不起。”蔚溟蝉认真地看着她，“是我因为易鸮迁怒了你，实际上你们是不同的。”
云栉风这才抬头，那双黑莹莹的眸子看了她一眼，然后应了声，开始拆红豆饼的包装。
蔚溟蝉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正要拿起筷子吃饭，忽然听见云栉风问：“哪里不同？”
毕竟还在食堂里，蔚溟蝉不想多谈，只是含混道：“……性格、处境都不同。”
易鸮年纪小，始终背负着别人的期待和失望。但或许正因如此，她性格极度内敛含蓄，觉得情感一事无作为便不会妨碍他人，但蔚溟蝉很在意彼此的身份和状态。
云栉风却截然不同，她长久孤身一人，但无论是创作还是生活，都期待着与别人建立连接。之所以在感情上产生如今这样的喑哑，是因为对爱缺乏认知。
昨天蔚溟蝉的确是迁怒过头了，因为云栉风基本不会造成这样的事故——因为缺乏认知，目前这种状况她也是维持不久的。
好在云栉风并没继续追问她的敷衍答案，闻言咬着红豆饼，继续戳了两下手机屏幕。
蔚溟蝉习惯食不言寝不语，差点以为这事儿已经结束之时，云栉风又忽然叫道：“溟蝉？”
“怎么了？”
“可以帮我挑挑蛋糕样式吗？”云栉风把手机递给她。
手机里屏幕上，是个挺有名的中高档蛋糕店，一个4寸蛋糕价位在100—150元之间。蔚溟蝉目前还是个吃死工资的体制内员工，屡次路过都不敢多看一眼。
她觉得这个任务有些艰巨，但还是尽职尽责地问：“给谁买？”
“越千山。”云栉风顿了下，“还有，她实验室的朋友。”
云栉风昨天几乎彻夜未眠，她知道自己的迟钝和古怪，遇到问题会到书里找答案，默默翻了一晚上电子剧本，然后骤然发现越千山和剧中人都不一样。
清早她终于想起了屈缪白，后者正在出现场的路上，没太搞清楚她遮遮掩掩说些什么，抽空回复道：“正确爱人的精髓是‘利他’，用对方喜欢的方式给对方喜欢的东西就好。”
越千山喜欢什么呢？真是难猜啊……
所以云栉风决定从最简单的做起，就像是给女朋友宿舍买零食一样，先给他们实验室买甜品。
“就这个新品吧。”蔚溟蝉指着手机说，“看起来评价很好的样子。”
“嗯。”云栉风拿回手机，连点了几份后迅速下单。
“你，也想吃这款吗？”她忽然抬头看蔚溟蝉，“下午茶时吃吧？”
蔚溟蝉沉默半晌，最终首肯：“……好。”
于是十几份蛋糕，下午时紧急送到了徐槐实验室。
徐槐一直都是“万人迷”，但今天下午在上课，隔壁暗恋徐老师的教授还溜达过来凑热闹，被越千山塞了一个蛋糕后推走了。
“天呐是这家！”大师姐很高兴，“去年我过生日男朋友买的就是这家，可好吃了。”
“是吗？”越千山把蛋糕分完，终于在发现了一张贺卡，上面是店家代写的字迹，还染着些奶油的甜香气。
“多谢您的帮忙，聊表谢意。——云栉风”
越千山：“……”她简直可以想象云栉风和店家的交流过程。
——蛋糕店：“您需要贺卡吗？”
——云栉风：“贺卡？”
——蛋糕店：“嗯嗯可以写你想说的话哦，这些蛋糕是送给朋友，还是爱人的呢？”
——云栉风：“……室友。”
——蛋糕店：“为什么送呢？今天是她的生日吗？”
——云栉风：“她帮了我忙。”
——蛋糕店：“嗯嗯明白啦，那我们就写道谢贺卡啦？”
——云栉风：“嗯。”
真实情况应该同越千山的想象，出入不超过20%。
想到这里，越千山忘记了那盆让她心烦意乱的无尽夏，不由笑了起来。
“当时他是趁我去洗手间偷偷买的。”众人围坐在一起吃蛋糕，给了大师姐聊自己幸福经历的机会，“还藏了起来呢，晚上在包厢才拿出来。”
“你说是朋友送的，哪个朋友？屈缪白肯定没这么多钱。”大师兄看着咬着蛋糕发呆的越千山，笑着说，“刚来银城多久啊，小师妹。”
越千山有些无奈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真是在实验室待久了，阴阳怪气都上不得台面，还不如听大师姐秀恩爱呢。
真是恶劣的工作环境啊！
“的确是来印城后刚认识的朋友。”越千山假装没听懂，随口回应，“她们舞团出差了，我中午帮她送了个东西。”
大师兄狐疑道：“只是送个东西？”送个东西怎么会有上千块的回礼？
“嗯。”越千山点点头，看着手机嘀咕道，“她现在在韶城啊……晚上送些冰淇淋给她们舞团的人吧，双球68，果然双球实惠……”
大师兄：“……”他就是因为年近三十还没钱才变得愤世嫉俗的，越千山这下算是插在他心口上了。
但他舍不得赶紧把蛋糕吃完，只能坐着生气。
反倒是越千山忧心实验并且不想加班，吃完后收拾了东西，赶紧回去工作了。
晚上越千山果真点了冰淇淋球，那时她正在直播，问了粉丝韶城哪家冰淇淋好吃，然后随手点单送去了剧院——不仅包括《咫尺间》演职人员，今晚的剧场工作人员也有份。
一小时后她播完游戏，打开视频软件想找彩蛋视频复盘，结果还没来得及搜索，界面飘来《咫尺间》的见面会直播。
她甚至还没看清这是什么，鼠标已经点了一下页面上穿着天蓝长裙的云栉风，进入了直播间。
越千山：“……”她的手有自己的意识。
见面会在韶城大剧院4楼小剧场举办，画面中主持人坐在一边，另一边依次是易卿、蔚溟蝉、云栉风。
越千山不认识旁人，目光下意识聚焦在云栉风身上。
今天大概是有人帮忙做了造型，她穿着件天蓝色礼服裙，衣料如流水波纹一般发着盈盈光彩，脚上踏着银白高跟鞋，手腕脚腕皆有一串细银圈。
她发丝微卷，明眸红唇，画着蓝绿色眼妆，抬眸时若水波荡漾，给素白如霜雪的面孔平添亿万分的艳丽。
弹幕很会给她造台阶下，当下发道：“现场四个风格各异的大美女，千山肯定走不动道了，眼睛现在恐怕都挪不开呢？”
只在看一个人的越千山当即心虚地咳了下。
不过粉丝的前半句话倒是没错。
在场的主持人落落大方。易卿是昔日最会演意气风发的武小生，如今年岁渐长，更添沉淀却潇洒之意。
蔚溟蝉贴合角色，穿了件玄黑金纹明制汉服，身姿挺拔气质内敛，她从业来常饰演新剧，人物形象多含蓄深邃，透出与年纪不符的淡然深沉。
但云栉风在其中，偏偏又实在太显眼了，她言语很少，端坐在椅子上听人讲话。
好似像水墨旁挂着的一幅色彩艳丽却又清透的水彩，美得超凡脱俗，几乎没有生气一般，刚点进直播间的人甚至在问她是不是真人。
越千山直播不开摄像头，此时偷偷用手机拍了照，她听不太明白见面会谈论的内容，不能借此同直播间粉丝聊天。
刚要退出去之时，工作人员忽然上了台，端着一箱冰淇淋，开始给众人分发。
本就是个轻松规矩少的见面会，众人都见怪不怪。
只有越千山，盯着屏幕梗了一下。
“千山快看！”弹幕竟然还有人提醒她，“这就是先前说的那家冰淇淋店！”
“……嗯。”越千山胡乱应了声，如今才知道云栉风的“嗯”字大法有多好用。
她不善掩藏，面对此情此景的不可言说，心中格外羞耻。
直播中工作人员分发完冰淇淋，俯身在端着冰淇淋碗的云栉风身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声音很小，话筒没能收音，但云栉风微愣的神态任观众一览无余。
她颔首示意，而目光微垂，在自己那碗冰淇淋球上停留刹那，发现唯独自己的是三球，边角还点缀着一朵小花。
……她中午就没想到，要给越千山定个单独的款式，送礼物果然难学。
这下好了，没有路人继续问云栉风是不是真人了。
她仍旧沉默着，看着那碗冰淇淋球，怔怔地脸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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