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自由的风》翘桃儿

7、第 7 章

　　“嘶……”头顶传来陆言廷一声低吟，打断了徐清枝的思绪。

　　他连忙从陆言廷怀里退出去了一点，问道：“你摔到哪儿了？”

　　“你没事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徐清枝看着陆言廷担忧的眼神，不由得一愣。

　　过了两秒，陆言廷轻笑一声，扶着徐清枝站起身来，一边问：“地上那么滑，你的脚有没有扭伤？”

　　徐清枝闻言，试着活动了一下，摇摇头道：“没有扭伤。”

　　他想到刚才陆言廷那声低吟，问：“你呢？摔到哪儿了？”

　　陆言廷身形微顿，不自然地道：“尾椎。”

　　地面很硬，他抱着徐清枝猛然跌坐下去，顿时便感觉尾椎骨传来一股剧痛，因此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徐清枝有些着急，道：“那我们快回去吧，我给你按按。”

　　陆言廷连忙拉住他的手，道：“没事，我穿得厚，没怎么摔疼。”

　　徐清枝抿着唇，眼神仍旧担忧地看着他。

　　见状，陆言廷又道：“就疼了那么一会儿，现在已经好了，真的。”

　　徐清枝闻言，也只好点了点头。

　　他看了眼广场地面，被踩实的雪形成了一层冰壳，折射出路灯的灯光时就像波光粼粼的水面。

　　一看就知道有多滑。

　　不过打雪仗的人们似乎并没注意到，这会儿工夫，徐清枝就看到又有几个人不小心滑倒。

　　徐清枝收回视线，回握住陆言廷的手，道：“地上太滑了，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吧。你不是说要堆一个小区里最大的雪人吗？”

　　他说完，好一会儿也没听到陆言廷的回应。

　　徐清枝疑惑地看过去，顿时撞进了一双温柔的眼睛里。

　　墨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徐清枝甚至还可以看出，陆言廷现在似乎心情很好。

　　“对，我们走吧。”陆言廷握紧徐清枝的手，带着他往广场外走。

　　直到走出几步，徐清枝才反应过来。

　　刚才陆言廷拉住他的手是想阻止他，而他回握过去，不就变成两人手牵手了吗。

　　虽然隔着手套，但一想到这一点，徐清枝脸上的温度还是渐渐升了起来。

　　他将下半张脸埋进了围巾里，露在外面的眼睛微微弯了起来。

　　他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就这样任由陆言廷牵着。

　　陆言廷也没松手，仿佛并没有察觉到牵手这个行为的亲昵。

　　走出广场后，周围的人逐渐变少。

　　这边的雪面还没有被多少人踩踏，因此还很蓬松，一脚踩上去就会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

　　徐清枝和陆言廷都没说话，安静的氛围里，雪面上的两排脚印越靠越近。

　　走到一个角落里时，陆言廷停了下来。

　　他指着干净的雪面，道：“就在这里堆雪人吧。”

　　徐清枝点点头，随即蹲下身去。

　　然而，他忘了还和陆言廷牵着手，猛然蹲下的动作带得陆言廷身体一偏。

　　两人皆是一怔，随即不约而同松开手。

　　一路走来时的暧昧和亲昵因这个举动被挑明，谁也无法再装出是没注意到的样子。

　　陆言廷摸了摸鼻子，开口道：“我……”

　　“堆雪人吧。”徐清枝的声音同时响起。

　　二人相视一笑。

　　陆言廷走到了另一边去堆雪球，戴着绒布材质的手套有些不方便，他索性脱了下来。

　　余光瞥见徐清枝似乎也要效仿他脱掉手套，陆言廷连忙道：“清枝，你去找两根树枝来吧。”

　　徐清枝脱手套的动作一顿。

　　他看了看周围，目光锁定了不远处的一个花园。

　　花园里有几棵玉兰树，今天那场大雪过后，有几根树枝被压断，还在花园里没人清理。

　　“好。”徐清枝应了一声，起身朝着花园那边走去。

　　花园里此时正有几个女孩在放仙女棒，看到他走过来，凑在一起说了些什么。

　　随后，一个女孩走了过来，主动与徐清枝搭话：“你好，能拜托你帮我们拍个照吗？”

　　她说着，示意了一下脖子上挂着的相机。

　　拍个照而已，耽误不了什么时间。
　　徐清枝于是点了点头。

　　他接过女孩手上的相机，在女孩们的指示下，走到一个地方站好。

　　几个女孩手忙脚乱点燃仙女棒，然后站成一排挥舞着。
　　几簇耀眼花火在空中划过的痕迹，正是今年的数字。

　　徐清枝适时按下快门，将这一幕拍下。

　　相机主人连忙走过来检验成果，她眼睛一亮，惊喜道：“哇！小哥哥你拍的真好，就是我们要的效果！”

　　女孩说完，其余三个女孩也跑过来，兴高采烈地查看刚才拍下的照片。
　　“哇，小哥哥你是专业的吧。”

　　女孩们的夸奖让徐清枝有些无措。

　　他下意识摆了摆手，道：“是你们指挥得好。”

　　相机主人在包里拿出一盒未拆封的仙女棒，道：“给，小哥哥，这是为了答谢你帮我们拍照的报酬。可惜只有这一盒了，你拿着去和你男朋友放吧。”

　　徐清枝一愣，“男朋友？”
　　难道说的是陆言廷？

　　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刚才看见你们手牵着手走过来的……啊抱歉，我是不是误会你们的关系了？”

　　见女孩神情变得慌乱，徐清枝安慰道：“没什么的。”

　　他接过女孩给的仙女棒，唇角微扬，道：“谢谢你。”

　　女孩看着他脸上的微笑，不由得愣住了神。

　　徐清枝嘴唇偏薄，眼睛形状是圆圆的杏眼，眼尾却是向下的，又给人一种冷淡的感觉。

　　但刚才他笑的时候，那种冷淡的感觉一下子就被冲淡了，只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女孩回过神来，摆手回了句“不用谢”。

　　徐清枝最后道了别，揣好那盒仙女棒离开了。

　　他去捡了两根断掉的树枝，在垃圾桶边扒下树叶，这才回到之前的角落里。

　　陆言廷正在滚一个篮球大小的雪球，雪球越滚越大，他偶尔会停下来修整一下不太圆润的地方。

　　徐清枝走到他身边时，他手里正在滚的那个雪球已经有小区门口的石墩子那么大了。

　　“树枝我找来了。”徐清枝出声道。

　　陆言廷闻声转过头，道：“不错！”

　　徐清枝抿嘴笑了笑，将树枝放到一边，蹲下身帮着团雪球。

　　他正要脱下手套，目光却不由自主被陆言廷的手吸引走。

　　那双宽大且骨节分明的手此时被冻得通红，手指活动时很僵硬，不复灵活。

　　徐清枝心头一颤，顿时好像明白了陆言廷为什么要让他去找树枝。

　　他缓缓抬起眼，看向陆言廷线条分明的侧脸。

　　那张脸侧对着小区的路灯，仿佛温润的玉泛着柔和的光。

　　似乎是留意到徐清枝想要脱下手套的动作，陆言廷转过头来。

　　被冻得指节通红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徐清枝的手。

　　陆言廷道：“冻手，你就戴着手套玩吧。”

　　徐清枝两手握住他那只手，试图给他暖暖。

　　他垂眼道：“那你也戴着。”

　　“我身体好……”陆言廷笑着开口，但紧接着就感觉到徐清枝两手一紧。

　　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好，我也戴着手套。”

　　徐清枝从兜里拿出一包湿巾，看着陆言廷擦干净手戴上手套后，才满意地笑了笑。

　　不多会儿，角落里就多了一大一小两个雪球。

　　徐清枝将小的那个雪球修整得圆圆滚滚，然后从兜里拿出两块黑色的圆形石头。

　　那是他捡树枝的时候顺带捡的，正好可以做雪人的眼睛。

　　陆言廷已经修整好了大的那个雪球，回头道：“来，可以把头放上去了。”

　　徐清枝捧着小的那个雪球，走了过来。

　　在大雪球前，他身形顿了顿，随即，动作略带试探地将小的那个雪球放上去。

　　“我放歪了吗？”似乎是有些不确定，徐清枝紧张地转头看向陆言廷。

　　陆言廷只当他追求完美，于是站到他身边，仔细打量了一下雪人。

　　“嗯……没有歪，非常好。”

　　得到肯定后，徐清枝这才松了一口气。

　　插上树枝后，一个能到成年人腰部、有一双黑眼睛的雪人就完成了。

　　徐清枝拍掉手套上的雪，打算从兜里掏出那盒仙女棒来放。

　　一个巴掌大的小雪人忽然出现在眼前。

　　徐清枝动作一顿，顺着捧着小雪人的胳膊往上看，发现陆言廷正微笑着看着他。

　　“小雪人，送给你的。”

　　“送给我的？”徐清枝眨了眨眼，看看陆言廷，又看看小雪人。

　　“对。”

　　徐清枝紧张得呼吸一滞，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个小雪人。

　　小雪人的身子和头都是圆圆滚滚的，可爱极了，一看就是被人仔细修整过的。

　　他从陆言廷手里接过小雪人，另一只手拢在旁边挡着风，垂头盯着，俨然一副喜爱的样子。

　　陆言廷唇畔露出一抹笑容，看着徐清枝柔软的头发被风吹起，下意识抬手整理了一下。

　　细软的碎发被压下，陆言廷低声道：“要是喜欢，我们可以把它带回去放在冰箱里，它就会一直在了。”

　　徐清枝身子一僵，却摇了摇头。
　　“关在冰箱里，它就不自由了。”

　　喃喃似的说完这句话，徐清枝又抬起头，笑了下，道：“小雪人还没有手呢。”

　　陆言廷装作没听到他第一句话，道：“那我去找找？”

　　“不用。”徐清枝将小雪人递给陆言廷，掏出兜里的那盒仙女棒，“用这个吧。”

　　陆言廷笑了笑，“好主意。”

　　小雪人被放在了大雪人的头顶上，插上了两根仙女棒作为双手。

　　但紧接着有了新的问题。

　　“没有打火机。”徐清枝转头看向陆言廷。

　　两人都不抽烟，身上自然也不可能有打火机。

　　陆言廷点头，指了指百米外的一家便利店，道：“我去买。”

　　很快，陆言廷顶着小雪跑了过来。

　　他身形高大挺拔，身后是便利店温暖的灯光。

　　徐清枝的心跳好像又逐渐加快。

　　他看着陆言廷跑到他面前，晃了晃手里拿着的一个小巧的打火机：
　　“买来了。”

　　徐清枝倏地笑了，点了点头。

　　陆言廷也笑，拿着打火机凑近小雪人。

　　刹那间，两簇明亮的花火绽放，一颗颗“星星”从中迸发出来。

　　徐清枝弯下腰盯着小雪人看，眼睛里倒映出花火的模样，瞳孔中仿佛也有星星在熠熠闪光。

　　陆言廷侧头看着他，唇畔的笑意越发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