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你善良》山尽

3、测资质

　　六年对于修士来说不过须臾。
　　他们入道之后，寿命便比普通凡人长，练气增十年，筑基增五十年，结丹增百年……修为越高，活的越久。也难怪皇帝想要修仙入道，他们希望自己能长命百岁。

　　季弘深幽幽醒来，脑子还有些不清楚，甚至还有些疼。他转过头，高瀚海和林北骧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毫无睡相。
　　零碎的记忆涌入脑海，昨日他和两个好友出来相聚，本想着小酌一杯，可谁知没控制住，下人又不敢阻拦他们，三人直接醉死在林北骧家的马场。

　　季府小厮闯了进来，一如当日老夫人提剑杀来前的情景。小厮慌忙的帮季弘深穿戴衣服:“三少爷，快回去吧！您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季弘深心突然漏跳了两拍，什么日子？是儿子前往主家测资质的日子！

　　“来不及了！告诉林北骧，我骑他一匹马，改日还回！”季弘深急奔出去，跨上飞云马，驱使着朝季府赶去。

　　飞云马并非普通名马，乃是灵兽，性格温顺，又可日行千里，外貌通体雪白，深得修士们的喜爱。一匹价值上千灵石。

　　季府大门口，今日是季修诚去主家测试资质的日子，季府上下都出来相送。站在最前方的是一年前出关的祖父季永策。
　　陈淑兰站在季修诚身边，温和的说:“修诚，娘等你回来。”
　　“嗯。”季修诚一身玄色云锦长袍，面无表情的向季府中人一一告别。转身上了伯公家的马车，再没看外面一眼。

　　马夫挥了一鞭，黑色骏马急奔而去，速度不比飞云马慢。这匹马名为黑云马，性格与飞云马截然不同，十分暴躁，难以驯服，它一生只认一人为主，还懂得护主，因此价格不比飞云马便宜。

　　“修诚，爹等你回来！”远处传来喊声，是骑着飞云马赶回来的季弘深。
　　季修诚掀起帘子往后淡漠的看了一眼，对这个不着调的父亲他早已有所了解，心中嗯了一声，便放下帘子，正襟危坐。

　　马车消失在众人视线，众人才往府中散去。季永策生气起来比老夫人可怕百倍，季弘深腿一软，差点儿跪了下去。

　　“今天修诚测资质的日子，你还跑出去鬼混！”
　　季弘深心道:就是因为儿子测资质，他才跑出去和好友痛快喝酒，只觉得完成了一项任务。
　　“今后你哪儿也不许去，留在家里修行，不突破元婴，就一直待在家里。”

　　季永策发话，老夫人也不敢反驳，更何况这件事季弘深本就有错。

　　测试资质在修真界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今后是令人羡慕还是被人看不起，全看资质。
　　修真界流传甚广的一句话，“资质决定上限，努力决定下限”，可见资质的重要性。

　　季府的老夫人戴睿敏，金丹初期修为，她已经在这个境界几十年了。并非不愿意修炼，而是资质摆在这里，越到后面晋升越发艰难。
　　众人往府中走去，因今天测资质的缘故，学堂放假一天，老师全去管理秩序了。季轻灵和季修武留在了家中，他俩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六岁，刚筑基没几年，离结丹还早，心性不成熟，放假对于他们来说只有高兴。

　　这是季修诚第一次远离家里，陈淑兰很是担心。

　　回到西院，季弘深安慰她道:“修诚一定是个地阶资质，你别担心了。”
　　陈淑兰坐立难安:“修诚是我儿子，不管他资质如何我都不会嫌弃，我只愿他这辈子平平安安。”不要像我一样。

　　看她表情，季弘深便知她联想到什么，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说:“那你担心什么？”
　　陈淑兰道:“我是担心他和人发生争执。”
　　季弘深不禁笑了:“主家有伯父在，还能让他侄孙被欺负了不成？”

　　“你不懂，修诚性子孤僻，而且……天性凉薄。有一次我带他去逛春花会，碰上了修士斩食人花妖，别的孩子见了这一幕早就吓得哇哇大叫，泪水横流，修诚却毫无反应。”
　　季弘深评价道:“这说明我儿子胆子大。”

　　“还有轻灵养的那只灵犬。是我带修武，轻灵，修诚去玩的时候碰上的。当时那只灵犬受了重伤，奄奄一息，躺在路边被我们一行人看见，修武轻灵见到后马上跑过去帮它治疗，还说要治好后收养，修诚却淡漠的站在一边，无动于衷。”
　　季弘深道:“是不是修诚不喜欢狗？”

　　“还有上月府中有一下人家中老人生病，急需用钱，她鬼迷心窍偷我一根簪子拿出去变卖，我本想着将她逐出府去，可修诚却说砍掉她一只手好了，就连父亲都说修诚有些戾气太重。”
　　季弘深摸了摸鼻子:“你是不是想多了。”

　　陈淑兰无奈的看了丈夫一眼:“这府中上下人都有所察觉，就你心大，什么都不知道。你没看下人到了修诚面前都不敢笑了。”
　　季弘深回想一下，似乎却有此事。

　　青州的修仙世家只有季、林、姚三家，测试资质的时间各不相同。季家是四月三十，正是春末。

　　季修诚乘马车来到主家。门外很是热闹，聚集着很多普通人，他们也来测资质，若有灵根，便能入学堂修行。只是大部分普通人都不具灵根。
　　季修诚被带到府宅里面，他不和外面的人一起测试。

　　里面倒是冷清不少，只有寥寥数人。季修诚没见过他们，与他们更没有话聊，站在边缘冷着张脸，等待开始。旁边一伙人正在聊他，季修诚斜眼看去，眼神如刀一般，看的他们声音逐渐降低。

　　“这是谁啊？”
　　“眼神好可怕。”
　　“他好像在瞪我们。”
　　“看他身上穿的衣服，是我们季家的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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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片刻，穿着玄色云锦长袍的男子走了出来，身后四名小厮合力搬着一块灰蒙蒙的启明石。
　　虽然季修诚还没正式开始修行，但已经读书，了解修仙界的一些基本常识。比方说这块启明石，便是为他们测资质的。

　　修士资质被划分为天地玄黄四阶，分别对应紫蓝白黄四色，每一阶又分上中下三等，上等启明石上会显现类似大树一般的纹样，中等则是苗芽纹样，下等是种子纹样。
　　男子立于高处，手中拿着一张名单:“念到名字者，上前测资质，第一位季明空。”

　　被叫到的是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孩儿，家中告诉过他测资质的过程，紧张的上前走到启明石旁边，将手掌放上去。
　　一旁的小厮定睛看着，高声喊道:“玄中——”
　　男子在他的名字后写下玄阶中等。

　　一般来说，黄阶为较差，玄阶为普通，地阶不错，天阶罕见。像季家这种三流世家，能出现一个地阶，足够他们高兴一阵了。

　　府宅里面来测资质的不过五人，青州季家占两个，季家平越州分支占一个，剩下两个是排不上号的马，赵家族送来的，他们的家族资源匮乏，财力不足，有资质不错者，也无力培养。
　　男子看着玄中，黄上，玄上，玄下微微叹气，看来今年资质最高是玄阶上等了，这个马家的女孩不错，礼貌端正，只是可惜不是他们季家的人。

　　“季修诚。”
　　小厮看着这个一直冷冰冰的少年上前，将手放到启明石上。一阵柔和的紫光亮起，启明石上显现出树枝繁杂的纹样，小厮擦了擦眼睛，再看，还是如此，他声音颤抖:“天、天阶上等！”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一旁打扫长廊的下人也侧过头来。立于高处的男子刚写下一个天字，愣住，俯视启明石旁边的小厮不敢置信的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小厮吞咽口水，又看了一遍启明石，大声喊了一句:“是天阶上等！”
　　男子脚尖轻点，出现在启明石边，看着紫色的微光以及树纹，心中狂喜，竟是有些站不稳，他留下一句“在这等着”，随即冲进了内院。

　　见他离开，和季修诚一起来测资质的孩子纷纷上前，忍着怯意凑在季修诚身边看启明石。

　　“真的耶。”
　　“天阶已是罕见，上等那是千年一遇。”
　　“好厉害。”
　　“为什么他是天阶，我是玄下。”

　　他们小声交谈着，带着或羡慕或嫉妒的语气，季修诚充耳不闻。

　　他对这个结果心中早有预感，真的确认之后，反而有种“果然是这样”的尘埃落定感。他了解的这个世界和《仙缘》的游戏背景一模一样，已认定自己穿越到了游戏中去，并且还疑似被属性面板影响。
　　这七年来，他无时无刻感觉心中有一团戾气，无处消散，这团戾气影响他的心性，使他做出违背意愿的行为。随着年龄的增长，这股感觉越来越明显，这也是他为什么性子孤僻。

　　就好比现在，这群孩子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议论自己，他心中就升起一团怒火。

　　证实自己是天阶上等资质后，季修诚确认是因为他把属性点全点天赋，而造成戾气甚重的结果，并不是他这辈子是超雄综合征。
　　这些叽叽喳喳的小孩儿，真的很想教训一顿呢……

　　门外走来两个男孩儿，朝启明石这边走来，他们一个十岁左右，身上穿的普普通通，衣服上还有补丁，另一个和季修诚差不多大，一副富家少爷般的打扮。走在前方的大点的男孩向小厮拱手:“我们是来测资质的。”
　　小厮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淡淡的说:“把手放上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