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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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村落在黑暗中沉眠，村子南边有间屋子，那里原本是荒废许久的祖宅。
一对夫妇踏着月色来到屋前，咔滋踩断的干树枝音惊醒屋中人，灯光很快亮起，苍白的手将木门推开，露出一张憔悴的小脸，还有银白的发丝。
“你们来干什么？”声音干涩粗糙，似乎刚刚结束一场剧烈的咳嗽。
“来看你死了没有。”妇女皮肤洁白光滑，饱满红润的唇轻起，“民民，我们要回去了。”
没错，住在这里的主角就是吴民民。
让我们把时间拉回半月前。
愿赌服输的民民让埃伯尔特带自己回家洗澡，身上都是臭味，她就算要死也要干净的离开。
对方不拒绝，摆摆手俩人瞬间站在咖啡店前。只是望着被掏空的门店，民民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这这这，发生啥事了。
“如你所见，火星王妃把所有人藏起来，至今无法探查准确位置。”埃伯尔特好心解释，民民暗自放心，走了好、走了就好...不过，你们走就走，干嘛把她房子掏空！
“那么，我不客气了。”五指成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扣在民民后背，黑紫色的烟雾如藤蔓将她圈圈缠绕收紧，尖刺顺着缠绕动作剑破白嫩的肌肤，民民察觉到液体注入到血管。
一股剧烈的肿胀油然而生，身体像是被万跟灼热的利刃刺着，一股绞心的疼痛遍布全身，汗水很快将短袖浸湿，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在她额头。
小腿突然失去知觉无法支撑站立，无助往前倾落在粗糙的水泥地面，娇嫩的脸颊很快被蹭破。
天空闪过惊雷，原本的蓝天白云骤然阴雨密布。大雨疯狂似的从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就想要崩塌。
“ciao~”埃伯尔特轻笑，头也不回就离开。
躺在雨中的民民一把抹去脸上的雨水，翻身背朝天，凶猛的雨点打在她瘦弱的背部，此时她浑身酸痛，体内的温度不断飙升，两眼一翻终于昏死过去。
等再次醒来，天空放晴。
拨开黏在眼皮处的发丝，试探扭动双脚发现恢复知觉，蛄蛹着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朝另一外住所走去。
大约走了十分钟，终于来到。
指纹解锁进去，迫不及待冲进浴室，热水扑撒在身上的那一刻，泪水如泄洪喷发出，抬头借着水声肆意纾解疼痛与委屈。
等哭完，吸吸鼻子强打起精神清洗干净，快速擦干穿衣。
她打算找到美空，把小狐狸给她防身，还要去见葛城巧、万丈、羽纱要和他们说再见。
拍拍脸让自己惨白的脸颊染上红润，民民决定出门碰运气，至于为什么不打电话联系，她能说自己压根没记住他们手机号，以前都是靠通话记录的！
以前的手机不见，买了新的也没用啊。
下楼慢吞吞在街道行走，途中看见一群小朋友在公园踢毽子，洪亮的笑声吸引住她。
心真大诶，现在这么危险还敢把小孩放出来。
意犹未尽结束观看踢毽子，民民转身正准备离开，身后的小孩望过来，他扯着嗓子大喊，“前面的阿姨奶奶，你要一起玩吗？”
阿、阿姨奶奶？！眉头皱成川字，嘴角不断踌躇。气恼转身朝那群小鬼走去，眼里的火都快喷出来，她才19岁，就算马上要20最多被叫阿姨吧奶奶又是哪里来的！她倒要看看是哪个化骨龙。
小男孩被她狰狞的表情吓哭了，一边掉金豆子一边用肉乎乎的手指指向她发尾，焉哒哒道：“你都有白头发，妈妈说只有年纪大的人才会有，你就是阿姨奶奶。”
白头发？民民连忙抓起发尾查看，发现还真是，大概有十五厘米长。嘶，她洗澡的时候怎么没发现，是因为灯光太亮了？
又或者是......
民民不敢想，难过后退转身想要逃离。
要不别去了吧，反正人家把你忘记，自己也活不长，干脆找个地方等死算了。闷闷走在步行街的民民自暴自弃想，没有注意拐角处经过的夫妇，直至撞在人家身上。
“哎哟——！”
“是你啊。”
捂脑袋的民民感叹着世界真小，这都能遇到之类的。在对方喊了好几遍终于抬眼，朝二人露出疏离的微笑，眼神平淡。
“吴先生，吴夫人。”
“你这孩子连爸妈都不愿意叫了？”秀翠女士嗔怪瞪眼前的民民一眼，潋滟的双眼可真是勾魂呀，就像哥哥一样。
民民不知不觉落下泪，她真的好想念哥哥和小黄。
“哎呀，怎么哭了，让妈妈看看。”退出男人怀抱，擦泪的手被阻挡，民民远离虚伪的二人，冷冰冰说：“不用麻烦二位，既然身体康复抓紧好好享受生活。”
男人不不悦把妻子捞回怀抱，目光透过她看见又白了不少的头发，叹息，“我们带你去一个安全地方过完剩下时间，就当是父母为子女做的最后一件事。”
“不需要你们的假惺惺。”这些恶心的话他们是怎么说出口？
“你难道像让他看着你死去吗？”秀翠女士拍拍腰间的手，上前把民民搂入怀，抓起白发捻搓。
好可惜，她喜欢她的乌发，有浓又软，现在干巴巴的一点都不顺滑，“走吧，那孩子如今不是你喜欢的人，还不如趁有限时间做自己想要的。”
久违的拥抱袭来，鼻尖充斥的味道，以前的她会觉得安心依赖，现在只有浑身冰冷，但她还是答应了。
于是民民被送来这个村落。
在这的第一天，她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家具被她洗得干干净净，院子外挂的衣物随风起舞，洗衣液的味道飘散在院子，民民很高兴。
背后的白发已经长到肩膀。
在这的第二天，院子的杂草被她拔除，民民把土地分四份。向日葵的种子洒落在其中一份，剩下的都用来种蔬菜。
劳作一天的民民顶着沾满泥土的脸，在夕阳下的笑容灿烂，连同满头的白发在金色的眼光下，熠熠生辉。
在这的第三天，天气微凉，秋季阵雨，零星的毛毛雨胡乱飘。发烧的民民脑袋顶着冰袋，无力躺在榻榻米，身上的棉被盖了一层又一层，依旧无法阻止身体的冰凉。
失去光泽的白发泛黄，过于干枯的发尾在她翻身期间团成结，民民无法将它们梳开，只好用剪刀减掉。
在这里的第四天，退烧的民民只能进行短时间走动，费劲做好富有营养的午餐，咀嚼已经使她体力耗尽。
眼睛周围开始凹陷，乌青的眼袋特别明显，远处看起来就像被打了一样。
在这里的第五天，她出现了流鼻血，看东西重影现象。为避免受伤，民民安静躺在榻榻米不敢乱动，肉嘟嘟的她逐渐削瘦。
在这里的不知道第几天，民民咳嗽不止，每次咳嗽都得见血才得以喘息。身体完全动不了，微眯眼想要桌上的的水杯，喉咙好渴，好想喝水....
咬牙强撑起上半身，光是把手伸出去就用尽力气，软绵绵的手指根本无法端起水杯。
啪——
瓷器在地面摔碎，民民撑起的半边身子再也忍不住往床下滚去。
真狼狈，呜呜好想再见战兔一面。
“民民！”
是错觉吗？她好像真的听见战兔声音，难道是她的祈祷生效？还是她的马上就好死了？
“民民，醒醒。”
身体落入温暖的怀抱，就连温度也一模一样，若果这是梦，那就让她永远沉沦在这里吧。
“民民，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泪水滴在怀中人凹陷的脸颊，战兔哭了，眼泪再一次崩溃。
“对了，医院，送医院。”抱起她，过分轻的体重让他脚底一滑，加快速度，出门与守在车上的伙伴点头。
“小鬼怎么变成这样了！”万丈不可置信瞪大双眼，见民民一副随时快要去了的模样，握紧双拳，红了眼角。羽纱和美空的泪眼染湿好几张纸巾，
“有事晚点说，去医院，要快！”小心翼翼把她放入车，羽纱点头抹干泪水直接飚速来到医院，众人以最快时间把她送进急救室。
战兔焦躁不安坐在门口长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事？
‘抱歉，都是我的错。’意识空间的葛城巧出现，自从恢复桐生战兔的及以后，葛城巧便以意识形态寄存在他的意识空间，时不时会进行两人才能听到的对话。
‘在我恢复记忆那天，埃伯尔特提醒我天空之塔有人需要我去救援，但我那时脑袋太混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回到咖啡馆更是醉心研究，彻底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等到想起我过去时，那里早已经没有人影，我还以为她已经遇害了。’
原来如此，他就说为何那天会如此躁动。掏出手机拨打烂熟于心的号码，对面很快接通。
“你对民民做了什么？”饱含愤恨的质问。
埃伯尔特也不卖关子，“你找到她啦，恭喜你咯。我加速她体内病毒，她的身体无法承受，只会在痛苦中死去，哈哈哈哈哈。”
“啊——”不敢听下去，生气把手机砸向地面，巨大的动静把身边的伙伴吓一跳，打瞌睡的冰室幻德忽地站直身体。
护士医生的谴责的目光射过来，万丈几人点头哈腰致歉。
“你在干什么，这里是医院！”猿渡一海按住他，小声警告，“我知道你担心民民，但也要分场合。”
“哪位是家属。”医生的出现浇灭战兔的怒火，连忙上前紧张询问，“我是，民民怎么样？”
“你跟病人的关系是？”
“我是她男朋友，父母暂时无法过来。”
“不行，必须叫病人直系亲属过来。”医生厉声拒绝，战兔顿时红了眼，恳求道：“医生我求求你告诉我，他的父母已经去世，世界上跟她有关系的只有我。”
医生无奈叹口气，充满遗憾的目光令战兔愈发不安，“...抱歉，我们尽力了，病人身体机能下降异常严重，甚至超过八九十的老人家，我们无能为力。”
“什么...”双腿变软，两眼一黑似乎马上要晕厥，幸好有万丈和猿渡一海架住他，不然直接摔个狗吃屎。
“唉，病人撑不了多久，进去多...多聊天吧。”安抚性拍拍战兔肩膀，隐晦的提醒他怎会听不出。
美空早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与羽纱抱在一起相互借力站稳。万丈吸吸鼻子，与猿渡一海对视，二人默契点头。扶着美空他们往外走，“战兔，我们在家等你们回来。”
没人回答，战兔仿佛失去灵魂，身体被透明的细线捆绑，任由别人操纵四肢，推开门踏进急救室，黑漆漆的眼眸对上被护士搀扶坐在床上的民民。
许久不见，她薄成纸片，最小码的病服套在她身上空荡荡的。
她脸色蜡黄，没有一丁点血丝，瘦削的脸颊上，两个颧骨像两座小山高高突起在那。
此时，她扬起嘴角，眼睛通透而明亮，如同一泓清泉，又似水汪汪的宝石。在这失色的病房里，夺目的可怕，让他无法移开目光。
脑海突然闪过四个字。
回光返照。
护士识趣离去，顺带把门关上。
“战兔~”很轻但他听的一清二楚，上前握住她伸出的手，泪水再一次倾泻而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今天他流出的泪水够养活一缸金鱼。
“不是梦啊，真好。”民民感觉到生命在流逝，细细笑出声，安静地看着蹲在床边的男人，想要把他的模样牢牢记在心里。
“我马上就可打败埃伯尔特。”战兔颤巍着开口。
“嗯~”
“冰室幻德成为我们的伙伴，只是他的品味很土，每天穿奇奇怪怪的衣服，我都无法跟他正常交流。”额头抵在她硌人的手背。
“嗯~”
“那个，你发表的《东都英雄》漫画我看了，你把我画的很帅气，下次更新能不能把万丈画丑一点，我才是主角。”
“嗯~”
“小panda我修好了，给他安装电池不需要能量瓶，也能启动。”
“嗯~”
“还有，还有...”眼珠子疯狂转动，战兔死死揪住头发，头皮的撕裂感被他忽略，一下又一下拔着头发安在民民头上。
“战兔，我喜欢你。”民民虚握住他伤害自己的手，撑着最后一口，俯身额头与他相抵，“再见，我亲爱的战兔。”
说完，满足闭上眼带着笑容倒在战兔怀中。
“……我也爱你，所以能不能不要再见。”
战兔抱紧怀中人，把自己埋在对方安静的，没有心跳的胸膛，痛苦地呜咽。
医院外，站立许久的夫妇若有若无留下悲叹，随后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第45章 第 4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