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镜［穿越］》慕槿辞

40、化颜（十四）：往事

　　春和面馆
　　老板给三人上好三份面，笑呵呵地忙去了。
　　顾苒看着面前色相俱全的面条，咽了咽口水。但她看见沈寻的神情不是很好，她知道今天的事尽管他不说，她也知道。
　　“沈寻，你还好吗？”顾苒小声问道。
　　沈寻抬起眼，眸中透露着悲伤。
　　“我没事，我只是没想到苏伯伯会做出这种事……”沈寻说道。
　　顾苒垂下眼。
　　“快吃吧，不然面就坨了。”沈寻见她也神情落寞，他露出一抹笑，假意催促。
　　顾苒本欲再说什么，但想到自己不过也是局外人，她与他们也没太大的关系，所以就只好什么也不说。

　　坐在旁边的祁念眼看着这一幕，他拿着筷子的手停了下来。
　　他看着碗里的面，虽然色泽光滑，香味扑鼻，但他已经没有食欲了。
　　“祁念，你怎么不吃了？”顾苒见他没动筷子，以为是不合他的口味。但是他记得祁念最喜平淡才是。
　　祁念缓过神来，轻轻摇头，“没有……”他停顿了一下，握着筷子的手点点握紧，“小苒，我有话想对你说。”
　　顾苒吃着面，习惯性地朝沈寻那看了一眼，而后看向祁念。
　　“什么事？你现在说吧。”
　　“等回去和你说。”
　　他不想有无关的人在场，只想和顾苒一个人说。
　　顾苒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子，觉得是关于七星盏的是，便直接答应了。

　　三人吃完饭，一起回了沈府。
　　沈寻借着去看看沈知的由头先行走了，留下顾苒和祁念两个人。
　　“你说要与我说事，是七星盏么？”顾苒压低声音，看向他。
　　祁念的目光从远处移到她身上，轻轻摇头。
　　“那是什么事？”顾苒困惑。
　　祁念看着她的脸，心有犹豫，但他又知道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机会。
　　深呼吸了一下，祁念做好心理准备，“小苒……我有一件心事一直未与你说……”
　　“什么事？”顾苒看他的神色不对，怕是他哪里不舒服。
　　“……我，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就很喜欢你。”祁念边说心里边紧张，他感觉他的心跳的极快，呼吸也急促起来，“所以我……”
　　“祁念……”顾苒出声打断他，她方才听见祁念说喜欢自己时只是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
　　祁念看着她的模样，心一点点冷下来。尽管早已知道结果，可当真正面临的时候，还是会那般痛，那般无措。
　　“祁念，对不起，我……只是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哥哥。其他的我……”顾苒看着祁念悲痛的眼神，她只能拒绝。
　　感情这件事，没有对和错，只有心之所向。
　　祁念忍住欲出的泪，轻轻笑了笑，“是沈寻，对吗？”
　　顾苒不答。
　　祁念抬眼忍住眼泪，又低头垂眸看向她，“可是你知道，你和他永远没有可能。”
　　“我知道。”
　　“那你还……”祁念欲言又止。
　　“我知道，但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怎么会没有什么？你们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难不成你要为了他留在这里吗？”祁念看着她，想极力劝阻，想慢慢挽回。因为在他心里，尽管她现在与自己不是一类人。但她的魂魄与自己是一个世界，只要他们能够回去，他依然是他的学长，他的哥哥，是最有机会与她在一起的人。
　　祁念望着顾苒的目光中像有微弱的星辰闪烁。他清楚顾苒，在是非对错面前，她是最理智的。所以，他希望她能够放弃。
　　“祁念，我不会的。虽说感情这件事难以分说，但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不用操心。”顾苒说着看了看天色，嘴角露出笑，“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天再商议吧。”说着，她转过身往住处走去。
　　祁念一人站在寂静空荡的走廊，内心只有惆怅。
　　他去看今晚的夜色，一如往日，没有半点星光。就如同他此后的人生，只有浓浓的黑色，再也没有可以点亮的光。
　　良久，空气中传来一声叹息。
　　无边寂寥。

　　夜晚，朦胧之间，顾苒又陷入了梦境。
　　她以为这次依旧是漆黑的没有边际，可当她在梦中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片种满桃花的桃林。
　　正犹豫之际，梦境中的主人移动步子。
　　清风徐来，吹落树上的桃花。
　　这时，对面走来一个人，顾苒从梦中之人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型。
　　“怎么出来了？”顾苒听见自己说。
　　“我……出来看看……”
　　是一个尚且稚嫩的声音，顾苒看那个人的身型，判断应该是个少年。而自己现在的视角是个女子。
　　“你的伤还没好，需要静养。我刚刚出去给你买了一些药，到时候给你煮着吃。”
　　女子提着篮子走上前，顾苒试图看清楚那个少年，却始终模糊着面容。
　　奇怪，太奇怪了。
　　就像她和那个人之间隔了一个蒙布，不管她离得多近，多远，在她眼中，这个人永远看不清面貌。

　　梦还在继续，顾苒看见他们回到了一个竹屋。
　　她听见自己催着少年进去休息，自己则是去另一间的房间里煮药。
　　顾苒看见满屋子里都是药材，自己把篮子里的药材拿出来，又到另一个篮子里拿了些别的药材放进碗里，细细打磨成粉，放进锅里，一点点熬。
　　这人谁啊？顾苒心想着，不会是……若汐吧？
　　心怀着疑问，她等着药煮好，把汤药倒进碗里。随后她端着热腾腾的药去了少年的房间。

　　“把药喝了吧。”女子把药放在桌子上，然后坐了下来。
　　顾苒看见少年起身，走了过来，坐在自己旁边，端起药喝了下去。
　　顾苒想突破身体的局限去看清那个人，可是她困于身体中，难以做到。
　　少年喝完药，抿了抿唇，嘟喃了一句，“好苦……”
　　“苦？药肯定是苦的。”女子轻声说，然后她神情复杂地看着少年。
　　“怎……怎么了？”少年的语气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你小小年纪，武功不高，歆蕴为何追杀你？”女子问道。
　　歆蕴？
　　顾苒瞬间激灵起来，那不是望仙族族长么？
　　“我……我……那个，这……”少年结结巴巴了半天，什么个所以然都没有说出来。
　　女子见他这样，也没再追问下去，“不想说就罢了，你有你的秘密，我不强求。等你伤好了之后，就离开烟云城吧。”
　　烟云城？那不是妖灵族的地界么？
　　顾苒心里想着，基本断定这个场景应该发生在建立了烟云城之后，望仙和妖灵决裂之前。
　　难道真的是若汐吗？
　　那那个少年？
　　顾苒还想再听一些清楚的东西，却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惊醒了过来。

　　“哎哟，我去。”顾苒揉着腰，面色疼痛的坐起身。
　　她居然睡梦中跌下了床。难怪梦中突然有了失重落下来的感觉。
　　顾苒撑着床，重新躺回床上，睁着双眼看着床帘。
　　刚刚自己深陷梦境看到的景象想必是原主的记忆。而那个少年应该是她相熟之人。
　　但……她怎么看不清呢？照理来说不应该啊。她除了自身，连周围的桃花有几瓣，屋前种了哪些花草，甚至药房里有哪些药材她都看得清，怎么会看不清离得那么近的一个人呢？
　　顾苒咬紧下唇，脑中忽然有个莫名的念头。
　　难不成是原主特意回避了这个人，所以她才看不清吗？

　　思索之间，屋外传来沈寻的声音。
　　“小苒。”
　　“啊？怎么了？”顾苒回过神。
　　“我是来找你练习的。”
　　练习？现在才几点啊。
　　“现在几点了？”顾苒掀开被子，穿好衣服。
　　“巳时过半了。”
　　巳时？过半？
　　顾苒脑袋卡壳了一瞬，但很快疏通。
　　我嘞个去，居然十点多了，我居然睡了快十二个小时。顾苒心里吐槽道。
　　“我，我马上。”顾苒胡乱地在自己头上抓了几下就把头发盘了起来，然后用簪子簪好。
　　幸好她以前练习过怎么用簪子盘头发，不然在这里连个皮筋也没有，这一头长发真不好搞。

　　沈寻在屋外等了十分钟，听见房间打开的声音。他看过去，看见顾苒急匆匆的样子。
　　他见她头发有些乱，零碎的细发落于鬓角，气喘吁吁地瞪着大眼睛。
　　被她这个模样逗笑，他自然而然地帮她理了理碎发，柔声道，“不必这么匆忙，时间还很充裕。”
　　顾苒因他这么自然的动作给愣住了，有些惊愕地看着他。
　　沈寻也感觉到了方才自己行为的不妥，他讪讪收回手，说，“还没吃饭吧，先去吃饭。”
　　顾苒见他神色如常，“哦”了一声，似疑非疑地往外走。
　　沈寻看着她的背影，低头看自己的手。
　　刚刚他居然没有控制住自己，一时思绪恍惚，习惯性地去帮她整理细发。

　　轻叹一声，沈寻跟了上去。
　　他走在顾苒后面，离她保持着五步的距离。
　　看着她的背影，他慢慢忆起当年他受了很重的伤，在逃亡之剂被她所救。
　　那段时间，是他最温馨，最快乐的时光。
　　因为自己受了伤，自理能力有限，她见不惯自己每日蓬头垢面的样子，就每天要把他打理的干干净净的。
　　那时候他坐在镜前，透过镜子看见她为自己梳头发，边梳边抱怨，“多大个人了，还不会梳头发。”
　　闻言，他偷偷的笑。
　　然后他又听见她说，“你这头发怎么又长又密的，比我这花精还多，这不公平。”
　　这番话着实听着让人想笑，趣味十足。
　　沈寻想着，嘴角勾起。
　　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他都快记不清了……

　　走在前面的顾苒听见后面的声音停下脚步。
　　她困惑地回头看，看见沈寻正一脸春风的看着自己。
　　？？？
　　“你，怎么了？”
　　“没怎么。”沈寻微微笑着，看着她像是看着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走吧。”说着，他便往前走。
　　“……”顾苒语塞。
　　她跟上沈寻，边走边想，觉得沈寻刚刚那模样像是……发了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