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八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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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脸色苍白，还是强撑着冷静道：“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在这里寄拍的东西都是客人的所有物，我们只出售，对其他的事不负任何责任。”
那自称利维坦的年轻人压根没有理他，又是一声吟啸之后，昏暗的空中突兀地出现了一对巨大的金黄竖瞳，野兽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个戒备着的客人，流露出的是通人性一般的轻蔑与不屑。
“别说，你本体的眼睛还挺好看的。”贝利亚称赞道。
“我现在的眼睛也好看！”利维坦不满地反驳，说完又意识到了不对，“那不是我！更不是我的本体！”
他霍然起身，气恼道：“该死！我要撕了那个赝品！”
“站住。”
“陛下……”利维坦愣住，不解地看着路西法。
“回来，坐下。”
利维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气鼓鼓地回来坐下。
“急什么，假的就是假的，又不能变成真的。”路西法道，殷红眸中兴味渐浓，“难道你不好奇，你有什么东西被拿走了吗？”
“啊？”
利维坦一脸茫然，挠了挠头：“难道，他是想诬陷我拔了您的正羽还被人偷了……”
“那你怎么一会儿厉害得能得到我的正羽，一会儿又废物得被人偷走东西呢？”
“这个……”
“您是说，这人口中的‘利维坦的东西’，不是那枚正羽？”贝利亚皱起了眉。
利维坦并不喜欢外出闲逛，常年久居潘地曼尼南。而若说有人能到地狱盗宝还瞒天过海全身而退，那他们这些魔王都不用再多说什么，统统可以直接自裁谢罪了。
但若是利维坦流落在外的那些年被盗了东西，可是他一直在街头巷尾混日子，能填饱肚子活下去就算不错，哪里有什么财产？那个已经死了的魔王的属下甚至就是用几块甜点把他骗回了府邸关起来养着给那魔王当备用粮。
难道……是当年龙族的遗留物？
贝利亚目光逡巡一圈，忽然落在了那块被当作竞拍方式的石头上。
他想起来了，有什么情况下，外力绝不可能打开一件东西。
——那东西上有创世神亲自下的禁制。
贝利亚把目光投向路西法，却见他悠然起身，站到了房门口，打算凑近看戏。
那边，主持人和“利维坦”交涉不成功，已经动手打得天昏地暗，这赝品“利维坦”身形隐在一团黑雾之中，身法迅捷诡魅，身体各处柔软至极，几次三番以极其刁钻的角度躲过了黑衣守卫的攻击。
他竟然当真有几分利维坦的本事，几次出招都是三界内唯一龙族后裔利维坦才独有的架势，底下的贵客们审时度势，无意与地狱魔王之一的利维坦为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早已及时地瞬间都回了房间，沏上一壶茶等着双方打出一个结果。
不出贝利亚所料，“利维坦”的目标果然是那石头，他虚晃一招，故意先朝后方装着撒旦正羽的盒子攻去，主持人心急如焚，高声厉喝让黑衣守卫都去护着那盒子，他却一个转身抓起无人看管的那块石头，急速地抽身就要飞走。
利维坦着急地站了起来，几乎要冲出去，要是让这个赝品带着东西出了门，岂不就是坐实了东西是他利维坦带走的？以后这主办方找他要东西怎么办？
但路西法偏过头，只一个眼神就让他偃旗息鼓，蔫蔫地坐了回去。
不过他没有出手，却有人挣扎开了同伴生拉硬拽的手，兴冲冲地追了上去。
只见一道雪亮剑光，赝品“利维坦”的去路被生生截断，他紧急刹住，才没有撞上，转身冷冷地看着那追上来的人。
竟是刚才正要度过小溪尝试打开石头的那位客人。
“朋友，这不是你的东西，拿走不好吧？”那客人笑眯眯道。
赝品“利维坦”冷哼一声：“多管闲事的人一般命都不长。”
那客人摇了摇头，诚恳道：“我命挺长的，多管闲事就是我的平生爱好，我遇上的闲事都会管管。”他好心地补充道，“其实按照我观察到的情况来说，恃强凌弱的人一般也活不长——哦，没有诅咒你的意思，请不要误会。”
他语气真诚热情友善，手中的十字剑寒光闪亮，铮鸣作响，很难不让人猜测他观察到的那些恃强凌弱的人到底为何短命。
赝品“利维坦”不再废话，手腕一抬，径直朝他攻了过去，真利维坦瞪大了眼睛。
“不是，他、他还真是米迦勒啊！”
那下面的那个他的同伴……
圣光闪耀，六翼展开，百合花的香气冲淡了压抑地下空间里浓郁的血腥气，加百列面无表情地飞到了米迦勒身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米迦勒回以满眼无辜的对望。
往下，无论是客人还是主办方都已经震惊住了，这一场拍卖会，竟然引来了两位炽天使暗访！
这场拍卖会，难道藏着什么惊天隐情？
他们下意识地都在想着，今日“利维坦”必定难逃一劫，不知那位撒旦陛下，是否会为他向天国妥协？
然而，看见面前两位大名鼎鼎的武职炽天使，那赝品“利维坦”仍然镇定，甚至先行下手试图抢占先机，米迦勒和加百列自然毫不留情地与他对上。
利维坦啧啧称奇，对路西法道：“陛下，现在我有一点点佩服他了，我真不敢同时和米迦勒、加百列对上。”
要不这“利维坦”真的让给他当好了。
路西法慈爱地看着他，拍了拍他的头顶：“有些废物的话不必直白说出来，对我是一种伤害。”
想他路西法一生无惧无畏，对上耶和华也从未退却，但他的各位属下永远是他毕生之痛，是天国捅向他的最狠利刃。
利维坦从他的笑容中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乖巧地闭了嘴，看向半空中交战的双方，难得有一次，他竟然无比希望天使能大获全胜。
出乎所有人意料，那赝品“利维坦”短时间之内竟然丝毫不露败相！
“可以了，他已经超越正品了。”贝利□□不自禁感叹道，不理会利维坦哀怨地看向他的眼神。
当事方之一的米迦勒也是颇为惊讶，以往可从来没有发现利维坦有这般厉害，一时间越发兴奋，不再留有余地，调动法力，十字剑携着圣光，势若风呼海啸，凌厉劈下！
而那赝品“利维坦”毕竟并非真正的地狱魔王，法力已见衰竭之兆，力有不逮，米迦勒这一剑，他必然接不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胜负就将在这一瞬间见分晓——
“叮”
屏住呼吸的人们都瞪大了眼睛。
柔软的水珠撞开了锋利的剑身，如此强悍无敌的一剑，却被它轻巧化解！
米迦勒和加百列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是谁。
他们低下头，卸去伪装的撒旦陛下懒懒地靠在门边，唇角微弯：“进步不小，不错。”
这句话他说得太熟悉太随意，仿佛这里不是不息海屿的某处阴暗地下建筑，而是光辉圣洁的恒星天，路西菲尔来看他的同伴们练武，笑着鼓励他们，有进步，继续努力。
但这里没有他们记忆里温柔端庄的天国副君，只有心怀不轨搅混水的地狱之主。
在他出手之时，那赝品“利维坦”已抓紧机会，从某处隐秘通道火速离去。
利维坦正要站出去证明一下清白，却被贝利亚抓住——他接到了路西法的传音：“带着利维坦离开”。
贝利亚看了看空中的那两位昔日的炽天使同伴，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拽着利维坦悄无声息地离去。
现在应该做什么？
叙旧？
可是这里有太多人看着，而且，刚刚路西法才故意放跑了他们要抓的人。
路西法却没有他们的纠结，手掌一抬，那枚盒中漆黑正羽便到了他手中，他刚一露面，这无可错认的绝色无双的容貌便让所有人猜到了他的身份，按理应当使人脸红心跳，但他们只占了相反那面——脸色苍白，心脏吓得快不跳。
这位喜怒无常的撒旦陛下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啊！
难道……他们擅自贸易他的正羽，会惹得他不悦？
可是这么隐秘的拍卖会，向来只宣扬在下界生灵彼此口口相传之中，他怎会知道！
不对，都有两位炽天使知道了，还混了进来，那他出现其实也不奇怪……？
在下界生灵们的惶惶不安中，路西法掌心的那枚正羽化为齑粉，碎落飘下。
“拿赝品当正品，是你们下界的什么新风尚吗？”
主持人惊愕地抬头：“这、这不可能！”精灵王格莱温斯分明亲自证实过这枚正羽是真的！
路西法没有理会他的心乱如麻，抬头看向听过他的话之后若有所思的米迦勒和加百列：“耶和华在哪儿？”
米迦勒皱起眉：“路西法，你不能直呼父神名讳，这是大不敬。”
“我难道有必要敬他？”路西法嗤笑一声，“你们怎么光长年纪不长记性呢？”
加百列抿了抿唇，正色道：“父神一直在水晶天，从未接见任何人。”
“加百列！”米迦勒不赞同地看着她，她怎么能泄露父神的行踪？
加百列懒得同这个缺心眼的家伙解释，她看向路西法，眉心微蹙：“你为何阻止我们拦下利维坦？”
“这竟然是个问题？”路西法故作惊讶，“我帮我的下属，难道还需要向谁申请许可吗？”
加百列见沟通无效，拉起米迦勒就要去追那赝品“利维坦”，他们也有所感觉，那块石头上有蹊跷，似乎留有创世神的力量波动，无论如何，既是被封印之物，那就不该落入他人手中，以免发生意外。
路西法轻笑一声，下一刻便出现在他们面前，周身未名之焰寸寸暴涨，照得这地下空间之内满是蓝紫色妖异焰光，甚至隐隐压过了他们六翼之上的圣光。
“既然在这里相遇，也不失为一种缘分，我还有一出好戏要请你们看。”
加百列警觉地问：“什么好戏？”
她心头警铃大作，但是碍于这空间并不大，难以施展，只能任由不妙的预感疯狂警告，她使了个眼色，米迦勒会意，换了个方向离去，路西法竟然也并未阻拦。
路西法笑了笑，指尖抵在唇边：“嘘。”
“三”
“二”
“一”
须臾之间，天崩地裂！
众人愕然地看着头顶，光明重现，天空乍见，晚霞鲜红，蔓延半边天际。
路西法，竟是将整个顶部都炸了开！
此刻，他们终于看清自己身处的是不息海屿主岛远处的一座小岛之上，周围星星点点散落着不少同属于不息海屿范围内的无人小岛，四周不少出海回程的人鱼疑惑惊讶地看向这边，同尴尬的他们面面相觑。
加百列却面色更加凝重，她只觉得，绝对不止。
但不等她搜寻，只在这一瞬间，周围的几座小岛竟然同时也齐齐炸开！
路西法他闲得很无聊吗？
加百列看着一个比一个惊吓害怕的人鱼们，忍不住对路西法怒目而视。
“那、那是什么？”
忽然有人叫了出来。
加百列循声望去，只见那几座小岛炸开之后，露出来的，竟然不是土地岩石，而是——金银珠玉，奇珍异宝，书籍卷轴，晕倒的侍卫，还有……扭曲在一起的尸体。
路西法却皱起眉：“坏了。”
“你又怎么了？”加百列不禁问道。
“有人动过我的东西。”
话音未落，一阵地动山摇，火红岩浆渐渐凝聚而上！
加百列当即一惊，正要出手，但为时已晚！
——正当此时，一切都停了。
岩浆凝在岛上，飞鸟停在空中，飞沙走石顿住，刚醒来的侍卫们惊恐的表情也定在脸上。
翻涌的巨浪乖顺地臣服，暴怒的岩浆驯服地俯首，在鲜红如血的晚霞中，银发白衣的神明淡漠从容如旧。
无情吞噬万物的海洋于他有如平地，他不紧不慢越过万物，缓缓行到这最乱的源头处。
在这时空固定的一瞬，加百列是少有的还保有自我意识的存在。
纵使刚才对路西法捣乱的行为多有不满，但在看着此刻创世神似乎心情不虞走向他的情形，加百列还是忍不住为他提心吊胆。
父神，该不会对他动手吧？
在她紧张的目光中，耶和华对路西法伸出了手。
来了来了！
动手了动手了！
别在这儿打起来啊！
路西法他怎么还不躲开！当真想被父神教训不成！
然而——
耶和华只是抓起他的手，把一串墨色深沉的珠链套在了他腕上。
“你赐给人鱼族的秘宝到底是什么？”路西法懒懒散散地问。
“一种蚌珠，他们起名叫生珠，能预知灾厄，避开祸患。”
“生珠？听上去应该还有一种死珠。”
“的确有。”
“在哪儿？”
“浮浪海屿。”
狗头青年看了看空中飞过的手持十字剑的六翼炽天使，再望了望不远处的海面，愣了愣，才开口。
“操，合着你们都玩儿真的啊？”
作者有话说第89章 第八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