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五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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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迦勒殿下。”
梅塔特隆寝宫的侍卫齐齐行礼。
“梅塔回来了吗？”米迦勒一身风尘，一看便知是赶路回来，但丝毫不显疲惫，反而神采奕奕。
“梅塔特隆殿下刚刚回来。”侍卫长恭敬地回答。
“那就好。你们辛苦了。”米迦勒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推门进去。
梅塔特隆正端起一杯茶，还没送到唇边，米迦勒夺过他的茶杯，放到桌上。
“梅塔，路……路西法陛下呢？我先去了监狱，但怎么没看到他？”
梅塔特隆无语地看着他，道：“区区监狱，怎么可能困得住地狱之主？”
米迦勒坐到他旁边，声音不由得拔高：“那就、就这样放他走了？”
“当然不会。”梅塔特隆又端起茶杯，“眼下，他应当在水晶天。”
米迦勒松了口气，但旋即又紧张起来：“他不会和父神打起来吧？”
梅塔特隆捏紧杯子，笑容僵硬，咬牙道：“难道不该是没打起来才奇怪吗？”
反正，他是不信，以父神那性格，不会在短时间以内迅速激怒路西法。
米迦勒不顾形象地趴到桌子上，道：“累死我了，梅塔，你说的办法真管用。不过，你怎么知道巴尔也会去比戈雷德山脉的？”
“父神告诉我的。”梅塔特隆垂眸看向茶杯。
数日前他去送那信封时，耶和华命他们想办法在那日将巴尔困在比戈雷德山脉，他便想到了让米迦勒以切磋的理由前去。
米迦勒记得自己那时候还问，若巴尔不肯应战怎么办？他不会说谎，恐怕会被巴尔看出来。
梅塔特隆微笑着说，直接往他脸上打一拳就好了。
是真管用啊，巴尔气得跟他缠斗不休，打了两天两夜。米迦勒在心里感叹道。
告别过梅塔特隆，米迦勒起身去了水晶天。他此次前往下界，并不仅仅是为了到比戈雷德山脉约战，还有别的任务。
天使们在进入水晶天时都会尽量维持虔诚宁静的状态，炽天使们更是个中翘楚，但是当米迦勒登上蔷薇台时，还是忍不住面露惊讶。
那威严耸立千万年的神殿塌了一半，正在缓缓地从下而上恢复。耶和华依旧端坐神座之上，只是难得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烦恼。
米迦勒收敛了情绪，恭敬地向他行礼，汇报起任务的进程。
自从路西法堕天之后，他便被任命为炽天使长，那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同时接任天国副君之位，完全代替路西菲尔，但神明的调动到此为止。
这世上，终究只有一个特殊的路西菲尔。
汇报结束之后，米迦勒还是没能忍住好奇，暗中四处看了看，神殿已经修复如初，圣洁庄重，周围没有分毫恶魔的气息。
“他在后殿。”耶和华又揉了揉眉心，“才睡下，不要去打扰他。”
“哦，他睡了啊……睡了……睡、睡了？”米迦勒瞪圆了眼睛，完全忘了不可直视的规定，震惊地看着耶和华。
按常理来说，地狱之主怎么会在水晶天安然睡下？
除非……
这、这么激烈的吗？
不对，他怎么能这么想？肯定只是动手打架太激烈了吧！父神向来厌恶欲｜望，都怪他平时三界内出差，听了太多桃色绯闻，才会突然诞生这样的想法。
早知道，当时加百列从格莱温斯的加冕仪式回来，不知为何非要灌他一大壶圣水的时候，就不要推拒了。
米迦勒心里发虚，躬身告退，耶和华抬了抬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米迦勒走出了水晶天，停在了恒星天，一阵凉风吹过，他忽然想起，刚才耶和华不经意露出的手臂和衣领下，似乎……有不同寻常的红痕。
米迦勒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猛地回头看了看水晶天的方向，表情十分奇异。
耶和华起身前往后殿。
路西法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拿起一张画纸欣赏着。
正是梅塔特隆昔日所绘那张。
或许是才打完架，又睡过一场，路西法对着他也能平静些许，只是那红肿破皮的唇瓣明晃晃诉说着主人必定并没有完全消气。
“很好看。”耶和华的目光也落在那张画纸上。
路西法冷笑一声，蓝紫色火焰霎时沿着画纸席卷而上，顷刻间就将它吞噬得不剩灰烬。
耶和华轻叹一声，那张画纸原封不动地出现在他掌中，连常被端详的痕迹也分毫不差。
“同一张画纸较什么劲？”
路西法压根不想理他。
撒旦陛下被轻薄之后的怒火已经体现在那倒塌的半座神殿上，他也由此清晰地发现自己并不是耶和华的对手。
但不知为何，耶和华对于始终挑衅忤逆的他并没有杀意，待他力竭之后也只是将他放到后殿的床上，简直同他认识的那个威严冷酷不容置疑的至高神完全不一样。
三界公认，时间会改变世间的一切，无论是现有的山川河海，还是生灵的性情习惯，但从没有谁会认为，时间能改变创世神分毫。
作为曾经距离他最近的造物，路西法也是如此认为。
耶和华眼下的所作所为，他都不过默认成别有所图，鉴于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权柄，也许不过是为下一场局铺垫。
反正在他眼中，世间万物，谁不是可以肆意摆弄于掌中的棋子？
曾经对他生了不该有的痴心妄念的路西菲尔，当真如莉莉丝所说，是所有棋子当中最愚蠢可笑的那一枚。
路西法神情冷淡地绕过他，却在最靠近时被抓住了手腕。
路西法蹙眉挣扎了几下，却只换来寸寸收紧。
“去哪儿？”
“与你无关。”
“……有关。”耶和华看向他，深蓝似海的眼瞳中风云翻涌，“只要与你有关，那就与我有关。”
“你是不是……”有病。
路西法咽下后半句里不太有素质的形容词，眉头紧皱。
“路西。”耶和华唤了他一声。
路西，留下来。
但在路西法隐隐不耐的目光中，他只是将他的手腕攥得更紧。
“路西，你应当知道，私放地狱生灵进入天堂，引诱伊甸园生灵违反规定，擅闯伊甸园盗宝，还有到监狱劫囚，分别该受何等刑罚。”
“你的那几个属下，都不能承受住。”
路西法挑了挑眉，冷笑道：“威胁我？”
“陈述事实而已。”
“耶和华，你何必拿我当那群蠢货一般糊弄。”路西法反而起了兴致，凑近他，但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保持住暧昧又适当的距离，“你从一开始就打算把人类放到下界。不然，何必创造人类同时有实体和灵体，还告诉其他天使，人类死亡之后即会化为灵体？要知道，若是始终只在伊甸园，人类永远不会有死亡的机会。”
“同样，还有那智慧果。人类不如其他种族一般拥有法术或武力的天赋，身体脆弱，寿命短暂，又没有獠牙利爪，如何存活下去？那自然是只能依靠智慧。”
“我猜，就算没有莉莉丝和切茜娅，你也会寻个时机让人类到下界生活，并且让他们吃下智慧果，是不是？”
耶和华看着他，深蓝的眼瞳映出这向来狡猾聪慧的美貌造物藏不住得意的神色，殷红的眼眸流转生辉，不由便觉心中似有阵阵涟漪。
不愧是他的路西。
只是这美丽狡黠的造物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之间便又冷淡下来，道：“放开。”
耶和华轻笑一声，不仅没有放开，甚至还摩挲他光滑的肌肤，引得路西法既惊且怒的瞪视，才道：“路西，地狱最该教会你的，难道不是……实力为尊？”
路西法本来还存着他尚且讲道理的几分侥幸，如今也依言破裂，咬牙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留在水晶天。”耶和华深蓝似海的眼瞳温柔地看着他，路西法冷漠地别过脸不见不烦，耶和华克制住强迫他看过来的想法，道，“五天，如何？”
“三天。”
“没有讲价的余地。”
“四天！”
“其实地狱其他的魔王所作所为也不是很合法合规……”
“五天就五天！”路西法捂住他的嘴，咬牙切齿地同意。
等他回去了，这群魔王一个都逃不掉！
路西法恨恨地想。
远在地狱吃喝玩乐的魔王们齐齐打了个寒颤，互相对视一眼，都是十分的莫名其妙茫然不解。
“谁在背后骂我们了？”
“不知道，天使吗？”
“……算了，懒得管他们的，不是陛下就没事。喝酒，接着喝接着喝。”
路西法还是出了神殿，只不过活动范围有限，他想了想，便去了蔷薇园。
自他堕天之后，许多弱小敏感的生灵便对他又爱又怕，难得亲近，这满园蔷薇却浑然不惧，一如既往争先恐后地极力仰直身子去贴近他。
路西法看也不看那方桌椅，撑着长生树的树干，直接躺到了它最粗壮的枝干上。
他闭目伸手一摸，耶和华还算贴心，允许他从万魔殿中取东西，他便拿了几坛魔王们进献的美酒，百无聊赖地品尝一番。
“陛下。”长生树抖了抖细瘦的枝叶，向他打招呼。
“你在这里园中，寂不寂寞？”路西法问道，他对着长生树都比对耶和华态度温和良好。
“我也不过在这里千万年，若论寂寞，父神都不曾觉得寂寞，我又谈何寂寞？”
它这话处处提他不愿听的名字，不得他的心，路西法便干脆地不理会。
“陛下，父神当真是很喜欢您的……”长生树叹道。
“知道了知道了。”路西法敷衍道。
从亚当到长生树，有一个算一个怎么都坚称耶和华喜欢他？
说出去真是让人想笑，至高无上公正无情的创世神怎么会喜欢谁呢？
往后的千千万万岁月里可能会有，但起码，无论是谁，都与他路西法无关。
这进贡的酒醇香绵软，后劲却十足，路西法不知不觉间饮下许多，待到反应过来时，已是醺然。
路西法揉了揉额头，颇有些昏沉。他酒量并不算佳，平时注意着不曾多饮，今日未曾留心，便甚是不清醒。
他习惯性地转身，猛然不觉便从枝干上摔了下去，因着酒劲，第一时间竟然也忘了展开六翼，就这样直直地要撞到地上。
“陛下！”
长生树惊呼出声，调动所有枝桠要去接住他，但有人比它更快。
路西法眼前景色一转，眨眼间便落入满怀凛冽寒香，他下意识伸出双臂搂紧了耶和华的肩颈，微微泛红的滚烫侧脸贴上他雪白冰冷的衣襟。
“好热。”
路西法小声抱怨道，那双殷红的眼眸失了清明，透出几分茫然迟钝。
“抱紧我就不热了。”
耶和华感觉到掌下的身躯的确温度渐渐升高。
路西法仍然是那身堪称伤风败俗叫性情古板保守者看了直想怒骂的舞者服饰，纤薄清凉，耶和华手掌所触，皆是他温热柔软、不轻易展露人前的肌肤，分明都是他昔日亲手所造，如今触碰起来，却只觉得心境别有不同。
路西法当真贴紧没有体温的他，近到他睫羽扫过耶和华的侧脸。
还在酒意之中的撒旦没有清醒的意识，只有本能，于是忽然瞪着耶和华，质问道：“你很高贵吗？”
耶和华一时竟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但好在路西法似乎也不想要他回答，径直说了下去。
“我是，地狱之主，撒旦！知不知道！”
“知道，久仰大名。”耶和华顺从地应和醉意朦胧的撒旦陛下。
“那你为什么不同意让我亲？怎么，我堂堂撒旦，亲不得你？”路西法甚至伸手捧住他的脸，无比严肃道。
耶和华深蓝似海的眼瞳垂下，目光落在路西法陛下红肿破皮的唇瓣上，轻轻一笑：“可以。”
“当然可以。”
作者有话说第60章 第五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