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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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赛亚离开以后，法则才敢靠近耶和华。
顷刻之间，所有损毁的建筑都恢复如初，仿佛无事发生，水晶天圣洁宁静如旧。
“父神……您还好吗？”法则担忧地绕着他飞了两圈。耶和华才强行从周期沉眠中苏醒，紧接着就和弥赛亚打了一架，它着实很担心他的身体。
耶和华没有回答它，只是冷漠地看着弥赛亚离开的方向。
法则大概也能猜到他放走弥赛亚的原因，并非是怕立刻杀了他会遭到百倍反噬，而是路西法确实在落辉湖旁起了疑心，现在他对耶和华已如此冷淡防备，耶和华不会愿意因为弥赛亚让如今的他们之间再添隔阂。
“路西喜欢他什么？”耶和华忽然开口问道。
“啊？”法则一惊，下意识脱口而出，“温柔善良性情平和稳定不躁不怒悲天悯人……”
看着耶和华目光沉沉，它连忙补上：“当然了，他是完全不能和您相比的，他就是……呃，靠花言巧语，欺骗了路西法陛下！”
虽然，就它恶补他们之间这些年的相处情形来说，最重要的是弥赛亚不会什么事都瞒着他，在除了关于耶和华之外的事上，弥赛亚向来无比坦诚，但它是不敢说的，只敢再心里小声嘀咕。
“我也可以做到。”耶和华看着它，“从前另有原因，不必多说，现今，我可以告诉路西一切，弥赛亚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他做不到的，我也可以做到，况且他现在转生后只是一个凡人，生老病死都会在他身上发生，而路西与他截然不同，他们没有在一起的理由。”
那么，又绕回原点了。
法则看了看他，默默地缩到一边。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路西法陛下他从来不讲道理的啊。
不知道为什么，它总有些不太妙的预感，好像自从耶和华进入周期沉眠以后，所有事都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奔去了。
但……其实，法则觉得，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它理解不了为何父神会这样失去理智一般对自己的分位出手，何必呢？弥赛亚所言虽然不一定全部出于好意，但并非虚假。
千百年，对于下界生灵来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改变太多东西了。自创世以来，它见过了三界太多悲欢离合，海誓山盟的情人可能恩断义绝，青梅竹马的夫妻可能相看两厌，更何况是……本就决裂的路西法与耶和华呢？
且不说太久太久之前，就说庆典那一日的血染长阶，天堂大门处的剖心断情，创世神能封印记忆，倒转时光，须臾之间生杀予夺，但补不回路西菲尔那颗被生生剜出丢弃的心脏，接不过埃莉安娜加冕那日落辉湖旁路西菲尔的白蔷薇。
它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垂眸沉思的耶和华，暗自想，要不，算了吧。
“父神，其实您不必同圣子计较。”法则努力劝说耶和华，“如今与路西法陛下相爱的只是那个圣子转生成的凡人，而凡人寿命能有几年呢？更何况，您也知道他必将……这也是您将圣子割出识海的原因。”
“您对他的命运早有安排，如今，离他既定的回归天堂的日子已经只剩七年半了，对于凡人而言或许七年很长，但是对于您和路西法陛下来说不过转瞬之间，很快很快，您不需要和路西法陛下起纷争，他就会结束作为凡人的一生，到时候，没有他横在中间，您再向陛下说明一切，陛下会明白的。”
耶和华阖上眼，法则知晓他算是暂时同意了它的说法，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
陛下，这七年半……您好好珍惜，可千万别再做什么刺激他的事了呀。
但是，法则再一次失算了。
“父神！杀了弥赛亚您会受到百倍反噬！”法则把自己撑成一道光墙，强行堵在耶和华面前，声音着急又尖利。
怎么会这样！
明明只剩三年了！
这段时间以来。耶和华设法阻止了路西法和弥赛亚转生成的凡人更多的亲密，每次当路西法忍无可忍想暴起的时候，那个凡人都很有理智地劝住了他。
虽然，每次路西法对他的维护包容都会让耶和华更加不满。
……它原以为是圣子还念着他和父神是一体，后来发现他只是单纯不想浪费他和路西法相处的时间在耶和华身上。
当然，这就算了，论迹不论心，可以忍。
弥赛亚知晓自己转生为凡人的使命，这几十年来的确也兢兢业业地照办，只等着结束所有使命那一日，但之后——他不想再回天堂，他想去地狱，永远陪伴路西法。
如果仅此也就罢了，同为一体，但实力不如，不是他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耶和华有无数办法让他必须回来。
可是，路西法发现了。
他发现了弥赛亚结束使命的唯一方式，是痛苦至极地死亡。
作为耶和华最完美的造物，拥有无双的智慧，他想到了办法。
——同那个凡人成婚，让他成为撒旦的合法配偶，与撒旦生死与共，天地之间，三界之内，再无可以夺取他性命的存在。
今日，月圆之夜，路西法与那个凡人相约落辉湖旁，他将会向他求婚，给予他地狱王后的身份象征，法则的姻缘部分之上，会永远镌刻他们并列相伴的姓名。
法则如果有头皮，现在应该在紧绷发麻。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路西法陛下怎么做到每一项决定都踩爆耶和华的雷区？
它努力让自己更膨胀一点，但在创世神冷若冰霜的深蓝色眼瞳注视下又瑟缩了一下。
“父神，您先冷静一下，如果、如果您做了什么事，路西法陛下会恨您一辈子的！”
“我冷静得太久了。”耶和华只是垂眸看着落辉湖旁等待心上人的路西法，深蓝似海的眼瞳中只剩波涛如怒，“从一开始，就不该冷静。”
应该直接杀了他才对。
弥赛亚，他怎么配触碰他的晨星？
给他侥幸，让他误以为自己有资格，这才是不该的。
“其实，其实就算是圣子转生成的凡人和陛下成婚，婚书上的名字也是您的真名呀……”法则小声道，在它看来，这也不吃亏啊……？
但很明显，耶和华并不这样认为。
“不行。”
“和路西成婚的，只该是我，只能是我，只会是我。”
“让开。”
法则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创世神的杀意，它浑身发凉，不由自主地变回了光球滚到了一边。
看着创世神远去的身影，法则心头发紧。
父神心里有数吗？
它不知道，它一筹莫展。
路西法原本愉悦期盼的心情在视野里出现了一抹白影时烟消云散。
但今天是一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日子，他不想生气。
于是路西法努力笑容温柔，道：“上帝，又见面了，真巧。”
耶和华深蓝似海的眼瞳骤然冷凝：“路西，你……叫我什么？”
路西法支着头，手肘抵在屈起的膝上，百无聊赖道：“人类都这样叫你，以后我也这样叫你好了。”
——他们都叫你父神，那以后我也叫你父神，好不好？我想……和你更亲近一些。
“不好。”
路西法装不下去，索性别过脸懒得再理他。
他今日的衣袍红若榴花，与映满晚霞，水波荡漾的落辉湖相映成趣。
“红色很适合你。”耶和华忽然道。
“他也这样说。”路西法难得终于对着他有了两分兴致，殷红的眼眸好似有潋滟波光。
他们本为一体，如何不是拥有一样的喜好？
路西适合这样张扬艳丽的颜色，正如他本身一般，炽热如火，爱恨随心。
耶和华拢紧手指，深蓝似海的眼瞳映入他期待已久的那抹艳色。
副君加冕仪式，路西菲尔拒绝了那件红色的礼服，如今却为另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换上他喜欢的红色。
只为，向他求婚。
耶和华一直不走，就这样在一旁静静看着，路西法皱了皱眉，不过想到今天是他精心挑选的重要日子，没有与他计较，耐着性子说：“我今天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时间不多，如果你有什么事，最好现在直说。”
“向他求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耶和华问。
“当然了，对于我们这样的造物来说，婚恋都是可以列为头等的大事，不过你是造物主，没有情感，不能理解也正常，我不强求。”
“……我有。”耶和华垂眸，低声道。
路西法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路西，既然今天是对你很重要的日子，我可以抱你吗？”耶和华看向他的深蓝色眼瞳中酝酿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就当是向过去告别，好不好？”
他难得如此客气礼貌，路西法今日又心情颇好，也就十分大度：“可以，那我就当你同意祝福我们了。”
耶和华伸出双臂，路西法主动上前，轻轻抱住他，不似以往路西菲尔撒娇的紧紧相拥，当真只是礼节性如蜻蜓点水一般。
神明收紧手臂，将钟爱的星辰拢在怀中。
上一次这样紧紧相拥，还是路西菲尔来水晶天见他。
自路西法堕天以后，从来对时间没有概念的创世神便觉得，每一刻都像有千年之久。
且，原来水晶天真的很冷清寂寥。
路西法犹豫了会儿，拍了拍他：“你以后其实也可以多召米迦勒和梅塔特隆他们去陪陪你，水晶天本就除你之外一无所有，孤身住着不寂寞吗？他们那么敬爱你，肯定也是愿意常来陪你聊聊天什么的。”
“不必。”若是路西法能看见，定能发现耶和华深蓝似海的眼瞳中暗藏在风平浪静后的狂风暴雨。
不是路西，那就没有必要。
“那算了，随便你，当我没说。”路西法习惯了他的拒绝，今日懒得同他唇齿争锋，推了推他，“差不多了吧，一会儿他要是误会了怎么办？”
“路西，”耶和华没有松手，反而将他最爱的光耀晨星抱得更紧，“我告诉过你，对神许诺，是不能中途反悔的。”
“什么？”路西法不明所以，直觉危险，然而不等他有所反应，眼睛蓦地睁大，后颈一痛，便失去了意识。
暗藏他掌心中，象征着地狱王后身份的戒指滑落下去，在岸边打了个转，随即滚进了湖泊之中。
“路西。”耶和华轻轻在他耳边落下一吻，目光温柔怜爱，“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说第57章 第五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