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星星躲在月亮里16 ...
-
星星躲在月亮里16
颠倒是非黑白，满口胡言乱语大概形容的就是此刻。
门口汇聚了很多的人，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这也太过分了吧，都是邻里邻乡的，平常抬头不见低头见，人怎么可以这么坏。”
“可不是呢，昨天我家那孙子回到家也是说，他们几个小孩在这玩，好端端地就被骂了。我还不信呢，没想到是真的。”
“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是啊，沈家这孩子，看着怪水灵，没想到嘴巴真毒。”
……
一时间所有的矛头和议论声，都指向了沈未清，大人们用他们长年累月擅长嚼舌根的嘴，开始对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进行无端的指责和谩骂。
他们说她才是那个有爹妈生，没有爹妈教的。
各种难听的话，都在此刻堆积在一起，大人们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在发泄他们生活中的不满。
沈未清当时脑子是懵的，她也才十三岁。
虽然曾经，她也曾因为别人试图欺负自己，而将对方打的鼻肿血流，她也因此被学校的老师请了家长。但在此刻，她难敌众人，百口莫辩。
沈亦有早起下田干活的习惯，或许是因为知道，沈家没有大人在。所有那些人才敢如此猖狂。
那些人步步逼近，疯狂地在指责沈未清。
如果言语如利剑可以刺向人心，那么此刻，沈未清大抵是要被他们给刺穿了。
她百口难辩。
脸上受伤的那个小男孩，她认识的。
他经常在祠堂门口操场上玩，也是留守儿童。天天在自家门前玩，怎么会不眼熟呢。
只是沈未清不常参与到其中，并未有过交集。
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竟然演变成这样错综复杂。
她很想让那个小男生自己说出事实的真相，虽然奶奶经常告诉她，无需自证，永远都不要像旁人解释什么，因为那些人，他们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你。
所以即便你说再多，都没用的。
但在这一刻，作为当事人的沈未清，她想到的只能是和大家解释，并不是这么一回事的。
她和奶奶都没有做那样的事情。
只是那些人，没有给她任何机会。
她刚想要迈出步子，到那个小男生跟前去询问她，但门外的那些人大人，立马露出警惕的眼神，凶神恶煞道：“你还想做什么？”
那群人像是浑身笼罩着黑暗气息的恶魔。
想要硬生生地将沈未清吞噬，她一个人站在祠堂的门口，显得单薄无力。
她嘴里喃喃道：“不是的，不是那样的。你们可以问问他，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可是不管她怎么说，大家都并不理会。
“问什么问，还有什么好问的。你少在那里说，赔钱！要不然就从我们这个祠堂滚出去！我们这里不养外姓人！”
台村魏姓是大姓。
十户人家里，就有一半以上是魏姓。
少部分是外姓人，定居在台村的外姓人，差不多都是早年间，从外村民迁过来的，并非这里的土著村民。
平常大家相处的还行，但一旦有了口角，必然会拿姓氏来说。
这也是为什么，沈未清的二伯母比大伯母更加嚣张跋扈一些的原由。是因为他们家姓魏。
这是属于他们的底气。
沈未清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奶奶不在家，门口一堆人都很凶，沈未清无法否认，此刻的她，既委屈又害怕。
她不敢开口说话。
其实她的泪点很低的，很多时候，在遇到了事情后，她选择一个人独自去面对和消化，是因为她知道，她一旦开口，说着说着，可能就会哭出来的。
敏感、共情能力强，总为旁人考虑，也害怕给身边的人添麻烦。这些也都是她。但外人不知，他们只看到了她受人追捧的一面。
虽然奶奶将保护的很好，但从小沈未清就清楚的知道，她和别人不一样。
在别人看来，就算她和奶奶生活在一起，但她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血缘关系才是最重要的人，这意味着传宗接代，意味是不是一家人。
如果没有血缘关系，就什么都不是。
所以夫妻之间，男人可以不用疼老婆，疼自己的小孩就行。在这个村子里的女人，不仅要洗衣做饭，还要下田干活。更有甚者，需要照顾，自家男人的父母以及去维系他们一大家的人情世故。
女人平日里里里外外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得空了就喜欢说三道四，是因为她们的生活，枯燥无味。她们也喜欢对沈未清指指点点，不过是觉得，她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儿，日子怎么可以过的那么舒服。
她的人生，难道不是应该狼狈不堪，凄凄惨惨的吗？
怎么是现在这般自由自在。
沈未清以为她不说，这些事情都会被掩盖。
可是，总会有人在不同的人生阶段，把旧事翻出来重提。
沈未清被逼到后退了半步，就在她后退半步时，感觉到身后有人抓住了她的裤腿。
她回过头。
是小家伙站在她的身后。
“未清姐姐。”她喊她。
沈未清故作镇定，眼睛不敢看向她，“不好意思啊，吵醒你了。没什么事情，你先回屋睡觉吧。”
但在那一刻，八岁的陶枝夏并没有后退。
她抓住了她的裤腿，“未清姐姐，我在的。”
周遭一切似乎在那一刻变得安静，除了奶奶以外，还未有人如此笃定地告诉她。
“我在你的身边。”
几秒钟后，陶枝夏从她的身后，站了出来。
她学沈亦的样子，挺直了腰身：
“你们凭空说这些，都不需要证据的吗？”
“还有，我们家大人不在，请你们不要仗着人多，欺负我们两个小孩子！”
“要不然，我们就报警，让警察叔叔把你们都抓起来！”
虽然是稚嫩的声音，但当她一字一顿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门口站着的那些大人完全被唬住了。最近这住在祠堂的沈家，家里住了一个城里来的小姑娘，大家也都知道。
听说还是莫城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孩，到乡下来体验生活，这其中肯定是给了不少好处。只是那么多户人家，偏偏挑了一个条件最差的。
从那天起，其实村子里，就有不少人眼红了。
所有人的怨气，都堆积在了一起，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一并发泄罢了。
所以当那个城里来的小孩，站在门口不容置疑地面对众人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她一张脸气鼓鼓地盯着那个被众人挡住的小孩，“你看着我，说清楚，你的脸，是怎么受的伤！”
“要是你敢撒谎，我就报警，叫警察叔叔第一个先抓你！”
对于小孩子来说，警察叔叔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小男孩被唬住。
陶枝夏瞪着他，整个人看上去凶巴巴的。
显然表明，要是他今天不把事情说明白，她是觉得不会善罢甘休的。
众人看向小男孩。
他支支吾吾的。
陶枝夏一鼓作气，气汹汹道：“你说啊！你要是不想说，我现在就去打电话报警！你去警察叔叔那里说！”
说罢，她就准备出门。
沈未清正想拉出她，就听见那个小男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说，说，我说。呜呜呜……”
-
小男孩在大家的逼问下，才交代事情的原委由。
他脸上的伤，是在外面玩的时候不小心自己摔的，怕挨家里大人的骂才扯的谎。但没想到家里的大人竟然还信了，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就说要讨一个说法。
“但那个沈婆婆，确实说了，我们是有妈生，没爹教的。呜呜呜……”现在看来，不管脸是怎么受的伤，但那句话又引起了众怒。
梅婆扯着嗓子说，“这也没天理啊，我们家崽崽招她们惹她们了吗，能说这么恶毒的话！”
刚平息下的纷争又起了。
“就是啊。”
“什么人嘛这是，平常我们都没欺负她们家的小孩，现在倒好，人家反而踩到我们头上了。”
“对！”
……
老实说，对付这些人沈未清她们俩心里都没什么数。
两人都还在念书，从小老师就教育，要尊老爱幼，要懂文明，讲礼貌。遇到事情的时候，尽量要避开争吵。
但在此刻。
学校老师教的所有，都已经不管用了。
谩骂声再次起伏。
这次还把陶枝夏也放进去了，说她是哪里来的小屁孩，管这么多的事情。
陶枝夏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刚才她已经是突破自己的极限了。现在可怎么办？
她害怕地看向沈未清。
沈未清将她护在身后，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很沉重。
昨天奶奶确实是说了那些话没错，但也是那些人挑事在先的。奶奶才不会无缘无故的骂人。
她们沈家，向来不主动招惹别人。
所以，也没什么好怕的。
沈未清往前走了一步，她说：“各位长辈——”
在嘈杂的人群里，清脆的声音，仿佛是山间清泉，慢慢从泉口涌出。
“首先真的很感谢，大家这些年对我们家的照顾。是，我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小孩没错，从小大家看到的眼神，不是都充满了怜悯吗？觉得我很可怜，但觉得我可怜的各位长辈，有给过我一分一厘吗？有给我买过吃的吗，有给我买过一件新衣服吗？”
“这些都没有吧。”
“我从来都没有去否认，我被我的亲生父母所抛弃，难道我的亲生父母不要我了，我就应该去死吗？我就应该天天被人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吗？我和奶奶就应该被大家苛责吗？就应该谁都能踩到我们的头上，把脏水泼到我们家吗？”
几个反问下，众人沉默。
沈未清又继续说：
“在这个村子里，哪次不是谁家出了点事儿，找不到人认领了，就推向我们家啊。这些年，这些事情会少吗？是，我和奶奶是相依为命，但我们从来不会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靠着自己的双手，在努力生活。难道这也有错吗？这也应该被这个村子里，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能站到门前冷嘲热讽一句吗？”
“难道各位，都觉得自己有那么厉害。可以到别人门前，颠倒是非黑白，蛮不讲理，还恐吓敲诈吗？”
“我们是什么都没有，我们是没有别人可以依靠。”
“但不代表今天，你们这么多人，堆在这里全部都来指责我们。到底是不是有妈生，没爹教的，我想在这里的各位长辈，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还是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当场就报。即便同归于尽——”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星星躲在月亮里1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