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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三度下葬理局势 ...

  •   这二日的来客主要是一些柳志玄生前来往不甚密切却又不得不请的官员,为此禾肖年甚至将南苍在这一日请来在一旁坐镇,但是依然没有任何的突破,不过禾肖年也没寄太多希望于此。
      关键在于第三日,禾肖年将柳侍郎生前好友以及几个主要来往的人全放在了这一天。

      休息了一日的柳言欢第三天又生龙活虎起来,禾肖年反倒是有些疲惫,那双锋利的眉眼下微微发青,反而显得整张脸的线条柔和下来。
      柳言欢道:“将军,今天就交给我吧,你连着忙活两天,估计也没休息好。”
      禾肖年摆摆手,“无妨,疆场上也都是这么熬过来的,这顶多才三日。”
      “今天没请你那个朋友过来?”
      禾肖年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南苍,“你不是睡着了么?”
      柳言欢笑了笑,“我没那么不靠谱,留了个神经在外面。”

      禾肖年不知道自己跟南苍的对话他听见了多少,不过他当时没明说什么,柳言欢也不是那种会直接问的人,就放下心解释道:“昨日休沐才叫他来看着点,今天他要去上朝。”
      “你今天不是请了不少官员么?他们不上朝?”
      “我在请贴上书明了有要事相商,又提早向皇帝上书说了,他们不来也得来。”
      柳言欢乐了,“要事?”
      禾肖年若无其事道:“坑他们一把罢了。”

      “那些要员我确实不太能应付过来,还有几个跟我有仇的。”柳言欢想到了当初审他的时候那个姓王的胖子。
      “王阜你放心,我没请他。不过,如果跟私通的人联络的是他,倒也可能会来。”禾肖年倒了杯茶一饮而尽,“不过,柳府的地界,他横不起来。”

      “今天的请帖,是李叔发出去的。”柳言欢坐在主宾的位置,看着大门洞开,“将军,你的请帖安排得那么仔细,是早就怀疑他了吧?”
      禾肖年低头看着杯底的茶叶,没吭声。
      柳言欢没等到禾肖年的回答,人已经来了。

      柳言欢勾起一个得体的笑容,尽管他很清楚对面那个人只要看见他笑,就会觉得他那张脸欠揍,他大大方方地上下打量了一遍那人,道:“王大人,好几天没见,倒是日益……精神了。”
      王阜:“……”精神个屁,苏家外支的孩子关在他那里,苏骞都要气死了,哪天不高兴了把他脑袋拔下来喂狗都说不定,吓得他几天吃不好饭睡不好觉。
      “说起来,我还得好好感谢您那几天的款待呢。”柳言欢将王阜请上座,还倒了杯茶。
      “……”王阜阴沉着脸,感谢他什么款待?感谢他没管饭吗?
      禾肖年端着个空茶杯,“倒是我要感谢王大人同意我把柳公子带出司理院,要不然冤枉了好人,咱们都过意不去。现在好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王阜:“……”他吓得一颗心乱颤,脑门上冒出一层油汗,这是怪他当初把柳言欢误判进司理院了。
      他半天没说出话,柳言欢就道:“将军,王大人这是太伤心了,说不出话来了。”
      王阜:“……”是啊,禾大将军想让他掉脑袋了,这能不伤心吗?

      “宋大人到早了。”禾肖年突然笑道,“令郎如何不来?”
      宋珀作揖道:“犬子散漫惯了,还请将军恕罪。”
      禾肖年还礼道:“什么恕罪不恕罪的?这里不是朝堂,对着宋大人,我还得自称小辈。”
      王阜不憋屈了,赶着趟同宋珀说话,“令郎哪里算得上散漫?帮您管着皇城司的事务,平时与朋友饮酒作赋放松放松,也算得上风雅。您瞧他几个朋友,苏家嫡子、魏家七郎,还有南副将军的弟弟,不也都没个一官半职的?”
      宋珀也不跟他们多谦让,叹道:“宋某与柳大人一向交好,而今柳大人仙逝,宋某也是伤心了许多日子。”

      接着门口传来几声人语,三三两两进来了一群人,魏家家主魏子晖和其夫人,谢家几个小辈,杨家家主杨泷虔。
      柳言欢记性不差,这几家人都是有请帖的,不过他还是打量了一番。

      魏子晖四十出头,却是风神俊朗,丝毫不受时间消磨影响,只发间几缕白发和眼角的细纹能看出年纪已经不小了,他的夫人萧氏亦是风韵犹存。

      谢家来的五个小辈中有两男三女,两个少年没什么纨绔子弟的架子,养了一身好礼节,作为同辈对着禾肖年将军长将军短地寒暄了几句,就站到了一侧,立得直溜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禾肖年请的侍卫。
      另外两个姑娘没什么可说道的,倒是那位谢澜,一身男儿装扮,乍一看以为是哪家的少年郎。
      据说她隶属禁军,是谢家唯一一个算是还在朝为官的人了。

      杨泷虔进来之后就一言不发,跟那魏子晖全然不同,他很苍老,两鬓华发,端坐在安排的位置上,除了偶尔抿上几口茶,在那里好似一个木偶。

      之后又陆续来了几个人,未及柳言欢好好观察一番,时辰就到了。
      流程走了第三遍,两个人还有请来行丧礼的人都要麻木了,才算把那些大大小小的官送走。
      柳言欢揉着眉心,估摸着也没有哪家人连着三天净下葬一个人了。

      禾肖年道:“没想到,王阜倒是真敢来。”
      柳言欢了然了,禾肖年老早就知道这个王阜了,“我记得那个宋珀也不在名单中,他们到底谁才是跟李叔联络的人?”
      “你记得倒清楚。”禾肖年不由地笑道,“不过我倒不担心这个,跟王阜,这个宋珀可是不遑多让,毕竟这几个人可都是苏王二党的大人物。李叔跟这王党的人竟然能说上话,显然是有把柄在王阜手里。”
      “苏王二党?”柳言欢从脑海中搜刮片刻,显然没听过这个说法。
      禾肖年倒是有耐心,原原本本把整个朝堂的局势都讲了一遍。

      大宋东京城原本有五大家,王谢苏杨柳。
      其中谢家退出要职,鲜问朝事。
      杨家无后,仅育有一女。
      柳氏主家八年前被流放南卢,柳家败落,只剩柳志玄一家留京。
      在朝廷拥有主权的,也仅有王苏两家而已。

      “王家的王阜你已经见过了,王家次子王程在朝中官职较大,但是家中真正管事的,还是王阜。王党是皇帝真正的走狗,魏家和其他几个小家也归属其中。与王党相对的苏党以苏家为主,宋家以及杨家现今的家主也是苏党。”
      “那你呢?你又向着谁?”
      禾肖年站在那里,苦笑了一下,“自立门户行么?”
      没料柳言欢若无其事答道:“行啊。”
      “你不问我什么?”
      “我问,你便答么?”
      禾肖年也没说答不答,只道:“问吧。”
      柳言欢掂量了片刻,“需要我做什么?”
      禾肖年愣了一下,这是在套他的话,还是自动把自己划归成他这边了?

      柳言欢长睫随着眼眸垂下来,似垂柳伸进一汪深潭,深不见底,看不清虚实,只叫人觉得他句句真诚,带着些易碎的哀戚,“你还不信任我?”
      禾肖年的话术一时间无处施展,连眼神都无处安放,“我没有。”
      他不置可否,搁哪个人身上都是不信任,他却非要嘴硬一番,心里还要嘲讽自己几年前的可以不犹豫一下的真实。

      柳言欢没有揭穿他,信手拈来一个话头,“既然王党如此拥护皇帝,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皇帝承诺了他什么?还是有什么把柄在……”
      “王阜的姐姐是皇后,他没道理造反。”
      “那他为何只做了一个小小的司理参军?”
      “自有他的道理,他为人谨慎,怕自己权利太大,王家被皇帝针对,自己姐姐也讨不到好,所以反过来,就让我去吃这个亏。”

      柳言欢暗暗笑了笑,那你可吃大亏了,头一回听说有人拿自己吃的亏当成本,不光拿到了军权,还把当今圣上愁得不行。
      不过他又何尝不知这位置是拿皇帝的信任换的?
      禾肖年这自立门户看似不与争锋,实则被苏王二党处处针对,苏党想拿掉他得到他手上的兵权,王党还要看着他手里的兵,防着他造反,吃力不讨好。
      现在还只是忌惮着他,往后呢?等谁取得了他的把柄,他这个自立的门户就是众矢之的。

      但而今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柳言欢眨眨眼,“啊,你猜我想到了谁?”
      禾肖年上哪知道柳言欢想谁,只得勉强猜了猜:“苏锦?苏家嫡子?”
      柳言欢不知道苏家嫡子叫这个名字,不过他一听后面就知道没错,于是点头道:“他觅不到一官半职,我可不信。苏慕枫能不远万里跑到这里投靠苏家,说明苏家在朝堂的地位绝对是不容小觑的,这样的一个嫡子能做不了官?王阜能这么干,那苏锦也能。”
      “你倒反应挺快。是,苏锦没有实位,这样哪怕做了什么,其他官也没心思管他,他受了轻视,自然都觉得他掀不起什么风浪。”
      “所以,有的疯子,还是关在身边最安全。”
      “……”

      柳言欢没有自己挖坑自己对号入座的自觉,直接往案上一坐,“总算结束了,可给我留点清闲日子吧,我要累死了。”
      禾肖年眼看着柳言欢上了桌子,有些无奈,却没出言提醒,只是用食指推了推柳言欢的额角,半是嘲讽地道,“得罪了苏家的人,还想这么快了事?我本来给苏家递了请帖,他们没到场,除了跟王阜不对付,就是因着我们捉了苏慕枫那个把柄。”

      “苏家。这倒是了。”柳言欢揉了揉被戳痛的额角,重复道。
      “苏慕枫虽是个远亲,好歹也是苏家的,自然不得不管。”
      “可是,苏慕枫那是咎由自取,况且一个外族,除了姓氏占了边毫无关系,跟苏家又有什么关系呢?”柳言欢挑着眉毛道。
      “你真让人搞不懂,”禾肖年俯下身,眉眼弯弯,薄唇似笑非笑,颇有兴致地审视着柳言欢的双眼,好像不离这么近便看不清了,近得柳言欢在他眼中能看见两个小小的自己,“有时候那么聪明,有时候对于这大小礼节之事,却是如此糊涂。”
      柳言欢把人逗到了近前,却先被盯得不甚自在,往桌角另一侧退却了一步。
      禾肖年见把人吓跑了,只得直起身,解释道:“自家人犯事,说明家风家教有问题,任哪家都不愿承认,何况是文官世家?”

      话说世人还真长了一套搬弄是非的好舌头,苏慕枫那种根本不是苏家教出来的,还能跟他们家的家风家教扯上关系。
      柳言欢终于肯从案上下来,书生气地掸了掸衣服,“如此说来,可有破解之法?”
      禾肖年看着他一身老毛病一点没改,“不过,我本身跟苏家关系不算差,苏家女婿能出征取得个一官半职全靠我关照,你到时只要出面就好,其他的交给我去说。”
      “那就拜托将军了。正好,我要去看看这个苏锦何许人也。”柳言欢恭恭敬敬地抱拳作揖,心里美滋滋的,白拣了个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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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三度下葬理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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