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斑】天火（已完结）》Moonshield子初

1、第 1 章

　　终焉之谷一战后，柱间昏睡了三天三夜。
　　醒来已是夜半时分，窗外明月中天。他茫然起身，四周环顾了一圈，有些奇怪自己为何会在千手一族迁居前的旧府。
　　可剧烈的头疼让他无力再多想，这一觉睡了多久，宇智波斑的影子就在他梦里纠缠了多久，从少时南贺川一直梦到他离开木叶，算一算半生岁月已过，那人烙下的痕迹竟是无处不在。
　　柱间笑，大概这辈子斑都不会放过他了。而后转念又想，这话说的也不对，斑早已离去，那年宇智波神社石碑前的对话便已是他留下的告别，从此之后，天地之大，想再见上一面也是千难万难。
　　所以，说起来也只是他自己不想放过自己而已，只盼着余年光景，也许还能像这样，再在梦里见一见那个人。
　　此念一出，如终焉之谷倾盆大雨落下的一刻那样，他颓然跪倒在地上。
　　只是这一次，柱间终于撑着脸哭了出来。
　　哭到胸口似压了千斤巨石，眼泪还在止不住的淌，喉咙鼻间堵塞的像是要窒息的感觉。
　　时间静止下去，天地无声。
　　直到一个身影突兀的出现在房间里，背对着窗口打进来的月光长身而立，一头墨色的长发桀骜不驯的支棱着，发尾随风摆动，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来人用那副熟悉的嗓音对他说，“你可真丢人啊。”
　　柱间猛然睁开眼，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抬起手去擦眼泪，却发现脸上并没有泪水。恍惚了好一会，他终于回过神意识到那是个梦中之梦，此刻自己正躺在火影府邸的卧房里。
　　听到房内的动静，漩涡水户走了进来。端庄优雅的美妇一脸疲惫，显然近日来心力交瘁。
　　看着她眼底的乌青，柱间心底一阵愧疚：“抱歉，让你担心了。我睡了多久？”
　　水户摇摇头，走近他床边，说，“三天了，你感觉怎么样？”
　　柱间苦笑，感觉……还真是不怎么样。
　　水户笑了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也不再多说什么，只端了一盏清茶放在床头，要他继续休息，什么时候有食欲了说一声，几样他平时喜欢吃的饭菜都在厨房温好备着呢。
　　目送水户阖门而去，柱间叹了口气。少时两族联姻，他们二人也曾有一段时间尝试学他人伉俪情深，却终究在时光岁月里落得个相敬如宾的真实面目，大概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一早就已注定。但是这些年相濡以沫，二人依旧是彼此至亲的家人，这一场动荡风波之中，想必水户也是一路担惊受怕到现在。
　　柱间睁着眼，看着窗口麻色的帐帘被风吹起，又是一夜好月色。
　　梦里踉跄着试图抓住的人，清醒后却连念出那个名字都做不到，只一念，就是万箭穿心。
　　三天三夜的睡眠其实早就超过了柱间身体恢复的需要，仙人体加持的他向来精力十分旺盛，这些年就是战场上消耗损伤再大，只需一夜休整也就能修补过来，所以这次久睡清醒之后短时间内他是再也睡不着了。只是意料之外的是，虽然□□力量已经恢复，柱间却感觉仿佛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连查克拉也凝滞了下来，可以调用的不及之前的一半。于是他足不出户，一连几日坐在中庭院落调息冥想，却依旧也没有什么改善。
　　这期间木叶的外交内政全部落在了扉间身上，忙的他只能以水分身坐镇办公室才得以抽身回来看望柱间。看着大哥消瘦下来的脸，扉间皱着眉头冷着脸，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撂下一句，“他的尸身在后山那里。”
　　柱间缓缓抬起眼，一副没有听懂弟弟在说什么的样子。
　　扉间一阵郁闷。这个宇智波斑真是把大哥吃死了，活着的时候就三番两次搞的他神经失常，这一死，竟像把大哥的魂也带走了一大半。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扉间最终只是又交代了几件重要事务，就去准备关于砂隐土地划分的后续事项了，明天他还要前往风之国去会见大名和砂隐高层，只是柱间这样的状态却真让人放心不下。
　　不过好在，宇智波斑已经死了，能从字面意义上威胁到大哥或木叶的人也不存在了，至于其他的什么，大概时间自有它的办法。
　　扉间在心里笑笑，这不是，事到如今，他也都快记不清那个宇智波的音容相貌了吗。

　　第七天的时候，柱间终于下定了决心。
　　留下木分身在房中，他匿了查克拉向后山走去。他知道扉间在那里有间密室专门用来做些禁术实验，那密室建在茂林后，凹了山石，将天然岩洞又扩建了几分，是个避人耳目的绝佳场所。石室外笼着扉间研创的特殊结界，要不是弟弟主动将密印交给了他，就算是忍者之神恐怕一时也难以破解。
　　这片山林是他从少时便走熟了的路，一草一木，都带了点年月酣沉的味道。
　　那时他和斑才认识不久，溪边玩腻了就比着攀岩赛跑，攀岩太单调便追到树林里你藏我躲，在查克拉感知上一争高下。而后累了饿了，他们就傍在树下歇脚，斑总喜欢用那些火遁忍术对着南贺川一通狂轰滥炸，那些不幸被殃及的鱼虾下一刻便成了他们果腹的肥美河鲜。他不知道斑用了什么法子，明明看起来也就是把鱼随便在火上烤烤，可不知怎么，那就成了一道至今难以忘却的美味。
　　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在那些繁星密布夜晚幕天席地而坐，仰起头，便可见一整个银河挥霍泼洒下来，缀入南贺川的粼粼波光，好像全世界的星光都被他们握在掌间。而斑总会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许愿，发现自己在盯着他看时就会露出有点难为情的笑容。
　　那时他们高谈未来与梦想，感叹成年人的麻木愚钝，却并不知道，缠在手心的命运也如这天地一般高远深讳，不知在哪一处峰回路转之后，就从此触不可及。
　　后来由于二人家族的介入，他们不再见面，但柱间还是会经常来到河边游荡，或者靠在树上发呆，其实也不算是刻意在等斑，只是那样的习惯，他割舍不掉。他知道斑也来过好几次，小心翼翼的隐藏着查克拉却还是被他感知到了。不过斑从来没有露过面，出于某种心态，他也没有追过去，于是再次相见，便真的是在战场上了。
　　十三岁的柱间没有起身去追躲在树林里的斑，五年前的千手柱间没有拉住宇智波斑离开的背影，而七天前，初代火影从背后杀死了袭击木叶的宇智波叛忍。
　　柱间停下了脚步，之前推着自己再去看斑最后一眼的念想忽然土崩瓦解。
　　他已经不能再承受一次送别宇智波斑了。
　　他的天启，他的挚友，他的……
　　那个字，在后来漫长的时光细缝中悄然发酵，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鼓躁叫嚣着，一点一点裹满了唇齿喉间，却不得而出。
　　他后知后觉，然后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