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
-
“听闻昨儿夜里，那龙床可是摇了一夜呢！”
“顾大人当真是“厉害”呀！入得朝堂，上得龙床。”
“如今可叫不得顾大人了，应当叫啊，姝美人。”
宫内的几个老嬷嬷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地以手掩面，发出阵阵笑声。
而今在宫中，昔日人人惊羡的探花郎已成为了众人口中的谈资，谁都可以调笑几句，亦是谁都可以奚落几句。
在宫外，更是如此。
就连那茶馆内的说书人都笑谑道：“十年苦读无人问，一朝美人天下知。”
养心殿内。
屋梁上的金龙回旋盘绕，身披金鳞，眼如铜铃，活灵活现，似欲腾空而去。供案上的两支红烛燃尽了，只余下红色的烛泪。中央的狮形熏炉从狮口中喷出袅袅青烟，正徐徐上升。
方司钰一夜未眠，眼底有着淡淡的青色，待看到东方既白，才小心翼翼地托着顾廷的头，慢慢地放到床榻之上，自己起了身。
他昨夜的手刀用了十足的劲，当下地上的雍帝仍昏睡得十分深沉，毫不动弹。
方司钰在路过他之际，思及他昨夜对顾廷所做之事，仍觉十分愠怒。当下便对准雍帝的腿骨，狠踢了几脚。直到看到雍帝在昏睡时仍皱紧了眉，显出痛苦的神色，方才作罢。
很快，方司钰便取来了桌上的茶水，自怀中掏出一包白色的粉末。这粉末是他来前便找江湖上的好友讨要的。此药名为“黄粱美梦”，会让人顺着入梦前的情景，接着往下做梦，且在醒来后，将梦中的一切当做现实。
方司钰稍用了点巧劲，雍帝的下巴便脱了臼，他便顺势便将那沾了白色粉末的茶水悉数倒了进去，逼迫雍帝咽了进去。
不一会儿，雍帝便丑态毕露——牢牢地将地上的毯子抱在怀里，又亲又蹭，整个人不停的在地上蠕动着，嘴里发出心满意足的笑。
方司钰略一思索，便知他是梦到了什么，当即便满脸嫌恶地将人踹到了殿内的角落里，眼不见为净。
顾易是被雍帝那阵阵淫邪的笑声给吵醒的。
他刚一睁开眼，便与方司钰那有些许懊悔的凤眸对上了——懊悔没寻个帕子堵住那雍帝的嘴。
顾易昨夜累极，还不曾与方司钰交谈便睡了过去，眼下却是个从方司钰口中掌握情况的好时机。思及此，顾易问道：“方将军等人，已然逃脱出京城了吗？”
方司钰对上顾廷那双稍浅的、浅到几乎有些剔透的瞳孔时，不知怎的，素来被人誉为聪慧善辩的他此刻竟连话都有些说不流利：“是、是的。”
“那便好。”顾易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暗忖道：逃出去便好！下一步，便是让许大儒编撰讨伐雍帝的檄文，先从读书人开始，后至黎明百姓，以悠悠民愤作为筏子，以方将军手中的兵符为武器，一路从边境至京师，以星星之火，燃成烧毁这雍朝天下之势。
不知道顾易口中的“那便好”究竟指的是什么的方司钰，还以为顾易是在为他方家担忧，不免心口又是一热：“你放心，我们都无碍。我此番回来，便是为救你而来。”
“救我？”
“是。我父亲同许大儒他们昨日便已乘坐驴车，逃往边境，想来十日后可至。我已给雍帝下了“黄粱美梦”，短时辰之内，想必他不会醒。你换上这太监服，我已在宫外安排好了人手接应，我们可从屋顶走，我带你逃出去。”
“逃出去？”顾易摇了摇头，谢绝道，“逃出去之后呢？我们一行人便偏安一隅，终日躲藏在边境苦寒之地，惶惶不可终日。而天底下的百姓呢？依旧要在雍帝的统治下，苟延残喘。”
“方司钰，我救了你们方家，可我不能仅仅只救你们方家。倘若我们一日不推翻雍帝，那么天底下还会有无数的方家，他们被污蔑、被残害，到时，又有谁能来救他们呢？”
顾廷的话好似在方司钰的耳边敲了一记响钟。
他才发现自己原先以为的、顾廷仅仅是因为对他的感情才选择铤而走险救他们方家的想法，究竟有多么的浅薄。他这般揣度，实在是看低了顾廷。
顾廷是心系天下的鸿鹄，而非只拘泥于情爱的燕雀。
但他心中却不觉失落，反而愈发欣赏起顾廷来。
方司钰望向顾易，凤眸中沾染了些微的情愫而不觉：“雍帝实非良君，然而北方蛮子狼子野心，正值山河飘摇之际，恐怕我父亲为了不生灵涂炭，未必愿意谋朝篡位。”
顾易自然知道方将军的性格，那是位纵然自己身死、亦不愿自己儿子谋反的正直的将军。故而，从始至终，顾易都未曾打算将谋反大任交到方将军的手中。
他真正要的人，是方司钰！
试想方司钰在原著中孤立无援的处境下，尚且能夺得皇位，而如今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没道理方司钰不能成事。
思及此，顾易缓缓起身，定定地望向方司钰：“倘若我说，我真正想要的人，是你呢？你可愿意？”
以顾易对方司钰的了解，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毕竟在方司钰温文尔雅的外表之下，实则藏着的是一身的叛骨。
但令顾易觉得奇怪的是，在他问出这个问题后半晌，方司钰却并没有回答。更有甚者，方司钰的耳根竟悄悄地红了······
顾易强行按捺着不悦的心情，佯装着礼贤下士：“怎么，你不愿意帮我改朝换代？”
方司钰这才会意过来是自己想岔了，当下耳根更热，口中忙掩饰道：“不，我愿意。”
顾易这才露出高兴的神色来：“如此甚好。我给你的那块兵符可还在你身上？”
“不在，在父亲身上。”
“方司钰，我欲拨乱反正，诛无道之君，建利民之政。你可愿从你父亲手中拿回兵符、做我的将军，号令三十万南军，为我所向披靡，战无不胜？”顾易终于对着方司钰袒露出了他的狼子野心，在问这番话时，顾易的那双丹凤眼紧紧地盯着方司钰，不愿错漏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在顾易看来，能有机会一步登天，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谁能不心动？他并不觉得方司钰会心甘情愿拱手相让。
故而，他刻意在此刻询问方司钰。
他前脚刚救了方家满门，于方司钰而言有着救命之恩，后脚他便对着方司钰袒露自己想要谋朝篡位的心迹，这就是明晃晃的挟恩图报。只怕方司钰再心有不甘，也会退让。
但任凭顾易如何打量方司钰，方司钰的脸上都是一派坦然，全无半分介怀，好似对那个众人心向往之的位置无半分觊觎。
顾易挑了挑眉，心道：“不愧为原书中的男主，与他这等阴暗小人就是不一样。”还是那句话，他虽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却不妨碍他欣赏和向往着这样的人。
想着那即将被他收入囊中的皇位，顾易神采飞扬地拍了拍方司钰的肩膀：“方司钰，你如今的模样，我很是喜欢。望你一如自己的初心，莫要改变。”
顾易的本意是，他甚是喜欢方司钰不与他争权夺势的模样，让他保持住不要更改。但这番话落在方司钰的耳中，却全然变了意味。
在方司钰听来，顾廷分明是在告诉他——我很喜欢你，即便是将来我们的地位更改，身份发生了变化，愿你一如今日，只当我是顾廷，而非高高在上的皇上。
方司钰的耳朵红得几欲滴血。
片刻后，方司钰才慎重地“嗯”了一声，近乎承诺道：“你放心，我心不改。你便在这京城中等我，我会为你一路从边境打到京师，还这天下盛世太平！”
话都说完后，方司钰想着顾廷已然对他袒露心迹，那么自己也该主动些。
只是方司钰思来想去，也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只能学着自己父亲每次出征前对母亲的那般，轻轻地握住顾廷的手：“保重，等我回来！”
顾易被方司钰的话说得心潮澎湃，并未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他反手紧握住了方司钰的手：“将军也要保重。他日我若登帝，这盛世太平，我与将军同享！”
只一句话，便听得方司钰勾起了唇角，感觉自己接下来无论走到哪儿，都会在京城中有一处牵挂。
方司钰从怀中掏出了“黄粱美梦”的粉末，临行前事无巨细地交代着，直至天色已白，眼见雍帝就要醒了，才最后叮嘱道：“倘若有事寻我，可飞鸽传书到听松茶楼，自有人会将消息传给我。”
顿了片刻，方司钰又画蛇添足地补充了一句：“倘若无事，亦可传书。”若你想我。
顾易有些莫名，却也记下了这个地址。
方司钰走后不多时，雍帝便醒了过来，一觉醒来，只觉浑身酸痛，但想着昨夜里的酣畅淋漓，又觉十分餍足：“朕许久不曾如此满足过，看在你昨夜伺候得好的份上，放走方家的事，朕便允许你戴罪立功。倘若你能将方家满门抓回来，朕便恕你无罪，如何？”
顾易没有说话，只是瞧着地上皱皱巴巴的毯子，想着是它伺候得好才对。
雍帝只当是顾易一时之间承受的打击太大，以致不愿开口，当下便更觉得意起来，叫来了门外的高公公伺候穿衣，颇有兴致地去上了早朝。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