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正经》识苏

43、第 43 章

　　车子在前方路口掉了个头，径直朝附院去了。
　　薛随安扶着腰坐得笔直，那股猛烈的刺痛感消退后，随之弥漫的抽疼让他缓慢地吸了口气。
　　看到车子偏离了导航，薛随安撑起笑容道：“没事，我都疼习惯了，先去吃饭吧。”
　　“疼习惯了？”陈喻皱起眉，“我出差前你的腰不是已经好了吗？”
　　陈喻出差前给他做了三次针灸，那时候薛随安的腰已经没有症状了。
　　“后来搬书的时候闪了一下。”薛随安说。
　　陈喻侧脸线条紧绷，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深了：“不是叮嘱过你不要搬重物吗，自己的腰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
　　薛随安张了张嘴，最终无可辩驳地闭上了。
　　陈喻平稳地开着车，问他：“什么时候闪的？”
　　“你走那天。”
　　“看过医生吗？”
　　“看过，本来快好了，但之后又闪了一次。”
　　陈喻糟心地看他一眼：“又？”
　　薛随安不知道怎么跟他讲这个事，只说：“被人推了一下。”
　　陈喻抿紧了嘴唇，没再说话。
　　沉默在车厢里蔓延。

　　车速不快，旁边不断有轿车超过去，陈喻在红灯前缓慢踩下刹车，长长地叹了口气。
　　“当时怎么不告诉我呢？”陈喻说，“第一次闪腰的时候你就应该告诉我。”
　　薛随安对上他的视线，说：“我怕你担心。”
　　“你现在这样我就不担心了吗？”陈喻揉了揉眉心，刚才想着和薛随安一起吃饭看电影的好心情已经荡然无存，“十天内闪了两次腰，算上今天是第三次，对吧？”
　　薛随安“嗯”了一声。
　　陈喻的手伸向他的后腰，手掌轻轻摩挲着，覆在他之前经常疼的位置，问：“还是这儿疼？”
　　薛随安点点头。

　　陈喻不用问都知道他这几天肯定是疼得受不了，闪腰一次就够受了，他接连闪三次，这份疼不是一般人能忍的。
　　薛随安不想让他担心的心情他能理解，但这种在乎的人生病他却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也确实让人高兴不起来。
　　难怪每次打电话打视频薛随安都是躺着接。陈喻心疼之余多了份自责，自己怎么就没早点察觉呢，也不知道薛随安难受的时候有没有人陪。
　　薛随安像是感受到他这份情绪，开口道：“我爸妈在家照顾了我两天。”
　　“那就好。”陈喻在他后腰上轻轻揉了揉，绿灯亮起时收回手，问：“拍片了吗？”
　　“还没，得排队。”薛随安说，“我预约了下下周。”
　　陈喻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预约的时候就没想着跟我说一声？”

　　车开到附院急诊楼，下车的时候薛随安还没反应过来：“来急诊干什么？”
　　“拍核磁。”陈喻锁了车，搭着薛随安的后背带他往里走，叹道，“有任何事先跟我说，别瞒着自己扛，知道吗？”
　　薛随安偏头看向他的侧脸，点点头，说知道了。

　　急诊人很多，薛随安上次来还是宋玲崴脚的时候，这次有陈喻带着，省事了不少。
　　值班的医生护士很多都认识陈喻，看见他都打了声招呼。
　　核磁的单子急诊轻易不给开，薛随安就是知道这个才没往急诊来。但陈喻露面这事就好办了很多，骨科的值班医生就是之前跟他一起医援的那位，很爽快地给开了。
　　陈喻带着他去了放射科，外面等了十分钟，医生喊到薛随安的名字。

　　“手机我帮你拿着，身上没有别的带铁的东西吧？”陈喻问他。
　　薛随安把外套脱下来，和手机一块递给陈喻，说：“没了。”
　　“行，进去吧。”陈喻拍拍他的后背，“核磁会有点吵，别怕，二十分钟就结束了。”
　　薛随安有时候真的觉得陈喻把他当小孩，他笑了下说：“不怕。”
　　医生朝陈喻点了个头，领着薛随安进去了。

　　两分钟后医生从里面出来，检查室的门重重关上。
　　陈喻抱着薛随安的衣服坐在长椅上等着，里面很快响起机器运作的噪音，在外面听着都觉得刺耳。

　　十分钟后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是薛随安的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串电话号码。
　　第一遍无人接通，对方挂断后很快打来了第二遍。
　　陈喻思索片刻，手指一滑接通了。
　　手机里传来一阵喧闹的音乐声，接着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随安……你终于肯接电话了。”
　　陈喻皱了下眉，没等他出声，林燃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这些天想了很多，从咱们当初认识，想到你那天对我说的话，你说现在对我没有任何感情……没关系的随安，没有感情我们可以重新培养，我一直都是爱你的，我想重新追求你。”
　　他应该是喝了很多酒，说话带着浓重的醉意，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他还是想和薛随安聊聊，想挽回他。
　　陈喻打断他的忏悔：“他已经开始新的生活，有了新的感情了，别再来打扰他。”
　　林燃的声音顿了顿，语调沉了下来：“你是那天带他走的那个人？”
　　“是。”
　　“你们在一起了？”
　　陈喻不答反问：“跟你有关系吗？”
　　“行，好……好得很。”林燃笑了两声，骤然摔碎了手里的酒杯，音调拔高，“你算什么东西！我跟他谈了三年，三年！你认识他又有多久，你凭什么跟我抢！”
　　比起他的暴怒，陈喻显得格外冷静：“三年而已，他往后余生都是我的。”

　　酒吧里，林燃把酒瓶摔碎一地，周围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他紧紧攥着手机，眼睛红得吓人：“薛随安在你旁边是吧，你让他接电话。”
　　陈喻说：“他不在，有什么事跟我说。”
　　林燃根本听不进去：“我找薛随安，我有话跟他说！”
　　他歇斯底里地吼了一通，陈喻把手机拿远一点，脸色依然平静：“我不会让你找他的。你跟他已经结束了，他现在是我的。”
　　陈喻说完这句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林燃下一秒又打了过来，陈喻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随后薛随安的手机再没了动静。

　　十分钟后，检查室里的轰鸣声停了下来。
　　薛随安从仪器上下来，噪音响的时间太长，他站起来都有些头晕。
　　陈喻在门口等他，给他披上外套，说：“结果要一小时才能取，咱先去外面吃个饭。”
　　他没跟薛随安说林燃来电话的事，没必要说，他不想让这个人再出现在薛随安的世界里。
　　薛随安跟着他下楼，揉着耳朵说：“我到现在脑子里还有回音。”
　　陈喻伸手捏捏他的耳垂：“过会就好了。”
　　被陈喻捏过的耳垂有些痒，薛随安歪头笑起来：“不怕被人看见啊。”
　　急诊大厅里人来人往，摩肩接踵间陈喻始终把薛随安护在身前，怕他被人撞到。
　　“看就看吧。”陈喻表情淡然，“不怕被人看。”

　　他这态度把薛随安逗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检查室出来后陈喻给人的感觉就有点不一样。
　　薛随安一开始还说不出是哪不一样，直到出了急诊大楼，外面凉飕飕的晚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陈喻直接握住了他的手，一并揣进了自己口袋里。
　　医院对面有很多餐馆，陈喻就这么牵着他过马路，昏黄的路灯照亮了这一方天地，流动着的人群从身旁擦肩而过。
　　薛随安的手被陈喻攥在掌心，再冷的风都渗透不进来，他的手始终是热的。
　　陈喻主动得有点反常，薛随安试着把手往外抽了下，又被陈喻一声不吭地拽了回去。薛随安失笑，搞不清他这突如其来的占有欲是从哪来的。
　　薛随安也没问，心里还挺享受，手指在陈喻掌心挠了挠，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弯起眼睛冲他一笑。

　　两人随便选了家餐馆，吃了两碗面。
　　知道薛随安不爱吃口感硬的蔬菜，陈喻把他碗里的西蓝花和胡萝卜都挑走了，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他。
　　“不用，我吃这些就够了。”薛随安不要他给的肉，又夹回去，笑着说，“你别真把我当小孩。”
　　吃到一半的时候薛随安下意识就要翘二郎腿，被陈喻用腿碰了下，说：“放下来，腰不好还翘。”
　　“噢。”薛随安把腿放下，过了会问，“我要是真得腰椎间盘突出怎么办？”
　　“不一定是腰突。”陈喻说。
　　“万一呢？”薛随安还是有些担心。
　　陈喻对上他的眼睛，轻轻一笑：“真得了也没事，有我在呢，别怕。”
　　陈喻一句“别怕”，让薛随安坠下去的心又慢慢地飘了上来。
　　吃完饭两人原路返回，陈喻还是把薛随安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里，也得亏他外套口袋够大，两个人的手塞进去还绰绰有余。

　　核磁共振的片子已经出来了。
　　胶片缓慢地从机器里吐出来，出来一张陈喻看一张，看完心里大概有数了。薛随安看不懂这个，在旁边轻声问他：“突了吗？”
　　陈喻把片子收起来，摇了下头，说：“看着像膨出。”
　　薛随安不懂突出跟膨出的区别，陈喻简单易懂地给他解释：“膨出比突出轻，治愈的可能性更大。”
　　纸质版诊断结果暂时拿不到，陈喻领着薛随安去了骨科急诊，骨科医生在电脑上看完，跟陈喻说的差不多：“右侧腰4/5膨出，椎管没有明显狭窄，问题不大，好好休息好好锻炼，还是能康复的。”
　　“至于怎么康复，”骨科医生朝陈喻扬起下巴，笑道，“康复科主任在这站着呢，我就不多说了，听他的就行。”